精神病与竹马的探案日常 第60章

　　莱恩和瑞德站在外面观察着，他们距离较近，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事情进展不顺利。瑞德皱着眉，他比莱恩更快地注意到高登脸色变化。

　　果然不用多久，高登便走了出来，他脸色沉重。

　　“我进去和他谈。”莱恩想要从瑞德手中抽离一直被他紧紧握着的手，在瑞德松开后，他反而舍不得离去的温暖了。

　　“布朗。”高登唤醒莱恩的走神。

　　“不要太勉强自己。”瑞德最后提醒道。

　　莱恩笑了一下，银灰色的眼眸闪着柔光，他有什么好勉强的，斯潘塞真的把他当成陶瓷啊。

　　莱恩一走进去，迎面便是一声大吼，“走开！”

　　JJ带点歉意和惊讶地望着莱恩，她没想到在高登失败之后进来的人会是莱恩。

　　看来塞拉斯被高登弄得有点烦了。不错，会愤怒是好事，至少不会在他问话的时候沉默得像一块木头。

　　莱恩示意JJ离塞拉斯远一点，让塞拉斯更加不自在一些。JJ很聪明地接受到莱恩的暗示并且照做了。

　　“你好，塞拉斯。我叫莱恩，想向你了解一点事可以吗。”

　　莱恩没有像高登一样坐在他的身边，而是坐在塞拉斯的对面，眼神直直盯着塞拉斯。

　　塞拉斯受不了莱恩的直视，他想回避莱恩的眼神，但又不想露出怯意，于是改为回视莱恩。

　　这样他们就有了第一个互动。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我知道你很伤心，塞拉斯。”莱恩使自己的目光柔和下来看着他，“可逝去的人我们无法挽回，我们唯有认清现实，珍惜现在的人。”

　　比上一个人熬得鸡汤难喝多了，塞拉斯心里冷哼一声，“你懂什么！”他说完后便闭上了嘴，收回视线，不想理会莱恩。

　　“事实上，我可能是这个警察局里唯一能懂你的人了。”莱恩平静地回应。

　　“呵。”塞拉斯闭着眼，喃喃地问道：“算了吧，你什么都不懂。你能想象仅仅过了两个小时，世界就翻天覆地的滋味吗？”

　　他只是离家两个小时而已，他的家就覆灭不再存在。

　　“我知道。我也经历过。”

　　JJ震惊地望着莱恩，她的反应比塞拉斯快多了。

　　塞拉斯睁开眼，眼前的这个陌生青年眼神温柔且悲切，牵动着他同样饱受摧残的心，他说出的内容是如此沉重，语气却强压情绪尽量轻描淡写，可塞拉斯读懂了他的话。他是在骗自己吧，塞拉斯已经信了大半，又不敢确认。

　　莱恩没有理会塞拉斯怀疑的眼神，继续平静地说，“我曾经也遭受过同样的痛苦。在我15岁那年，我一夜之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从此变成了一个孤儿。而你的父亲还在，所以你比我幸运多了。”

　　塞拉斯沉默了，他望着莱恩，“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莱恩想了想，好像是在回顾那时痛不欲生的感受，“当你看到他们的尸体时，那种感觉……很痛吧，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和你聊天，说着晚餐吃什么，抱怨你挑食难养，可转眼间人就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会和你说着相同的话。每当看到别的孩子能牵着他们的父母的手时，就好像觉得有人生生地往你的心里插刀一般，无法忍受的疼痛。”

　　塞拉斯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你还有机会，你的父亲还活着。”莱恩接着劝道，“你还有一个亲人在世，不像我孤身一人。你要坚强起来，为这世界唯一的家人而坚强。”

　　——

　　高登和瑞德站在外面，能清晰地听到莱恩和塞拉斯的对话，莱恩进门前没有把门彻底地关上。

　　“他做得很好。”高登对瑞德说道，莱恩的感同身受非常有用，塞拉斯已经在回答莱恩的提问了。

　　可瑞德从莱恩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手就紧紧抓拳，手指泛白，眼角也红了起来。

　　莱恩的神情自始至终都很淡然，他伤心的表情好像全在瑞德这里表现出来了。

　　高登无声地叹息，“你知道布朗说的感受，大部分都是他为了博取塞拉斯的认同而说的吧。”换句话说，莱恩大部分话都在瞎扯。

　　“有些是真实的。很多都是真的。可我怎样才能让他明白啊？”

　　也许那些感受全是真的，莱恩在潜意识中的感受，现在他借此机会说出来，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瑞德很是心疼。

　　高登揉了揉额头，“斯潘塞，身为一名侧写师，你应该知道把恋人的角色和心理治疗师的角色弄混，这个结果会有多糟糕。”

　　瑞德呼吸都停顿了一秒。

　　“我、我没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瑞德默默地把嘴闭上，好吧，问出这个问题的他的确有点傻了，高登作为一名资深侧写师，看出他们两人关系的转变简直是轻而易举。

　　瑞德大概被吓到了，眼神无辜又懵懂地望着高登，高登实在无奈，所以说学生谈恋爱为什么还要老师传授经验啊，他可不记得斯潘塞当初拜师的时候有提过要他教授情侣之间的相处之道。

　　“总之，你最好不要以心理医生的角色想要「拯救」布朗的问题，感情会蒙蔽你的眼睛，也会搞混布朗原本就迷糊的感情需求。

　　如果你想与布朗维持长期的情侣关系，把他的心理问题交给专业的人士，不要自己独自承受。

　　就在莱恩与塞拉斯之间问话进行到一半时，琼斯警长又一次闯入进来。

　　“又一起枪击案发生！”他慌得不行。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八案 复杂

　　塞拉斯告诉莱恩关于他们一家复杂的过往。

　　“我曾经还有一个妹妹，她去年出生，算上今天，她才两岁。”塞拉斯回想起莉莉时，整个人的面容都柔和起来，“她真的非常可爱，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天使的存在。我和贝儿为她的降生准备了很久，由于妈妈在怀孕期间，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都是我和贝儿一手操办莉莉所有的事。

　　我们给她买了很多衣服和玩具，贝儿还说她终于有一位妹妹了，以后她们就可以一起逛街挑小裙子、互相化妆，她也终于不用拉着我和她一起玩过家家。”

　　他轻笑一下，慢慢地陷入了过去温馨回忆之中。

　　“莉莉出生后，贝儿很兴奋地拉我一起看她睡着的面容，贝儿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小的孩子，她着迷极了。

　　她问我她以前是不是也像莉莉这样乖巧可爱，我取笑她小时候可比莉莉吵得多，天天就只知道哭着嚎叫。”

　　——“塞拉斯你真讨厌，坏哥哥。”贝儿气恼地怕打塞拉斯的胳膊，冲他吐舌头，塞拉斯回她一个鬼脸。

　　“莉莉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姐姐，绝对不会像塞拉斯一样欺负你的。”

　　——“说实话怎么就欺负你了，贝儿你看看你，可真霸道啊。”

　　莱恩无声地敲了敲自己的手指，塞拉斯这段叙述中少了两个很重要的人物存在啊——

　　他们的父母，两个家长对这个新生儿的态度是怎样的，塞拉斯完全没有说明。最重要的角色反倒缺席得最严重。

　　“然后呢？”莱恩出声打断塞拉斯的发愣。

　　“然后、然后……”塞拉斯紧闭眼睛，双手握拳，咬牙愤怒，“我和贝儿仅仅只离开一天，只是一天！因为那个男人，莉莉就……为什么！”

　　“他总是说为了我们这个家，工作有多努力、多辛苦。总说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每天忙到深夜，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总说他爱着我们……可在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塞拉斯低吼道。

　　“贝儿的生日他能忘记，妈妈生病住院他说没时间看望，老师都以为我是单身家庭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些也就算了。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莉莉都如此不在意！她才一岁啊！”

　　“全都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莉莉的离去！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她也因此再次生病住院。”

　　塞拉斯愤怒又无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每当回忆起那一天，他都觉得是一场可怕的噩梦，“都是因为他，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我们还要他干嘛！”

　　“他甚至保护不了妈妈和贝儿！”塞拉斯红着眼望向莱恩，企图在莱恩这里获得认同，声音极其颤抖，“只有他从劫匪手中活下来了，妈妈和贝儿都……只有他活下来了……”

　　他还活着，对吧。

　　塞拉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对父亲有怎样的感觉，这是他在世界上的唯一亲人，尽管他不负责任，不是一个好父亲。可他终究是他的爸爸。

　　莱恩微垂眼眸，温柔地回应安抚塞拉斯，等他稍微冷静一些之后，再次询问关于昨天晚上他看到的场景。

　　塞拉斯这次没有抗拒不回答了，虽然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我不记得了。当我想要回想的时候，只记得一片血红。”他自责又痛苦地用力敲头。“我怎么就想不起、怎么就……”

　　莱恩连忙抓住他自o虐的双手，“没事，你只是打击过大导致自我保护机制起作用，这种情况需要有人的引导才能让你回忆起来。塞拉斯，你愿意让我的组员帮你做认知行为法，回忆起那晚时的详细情况吗？”

　　莱恩才刚刚接触侧写这门学科，所以暂时不会做认知行为法，只能交给其他人。

　　“一定要想起来吗？”塞拉斯深呼一口气，嘴唇发白，但还是压下自己恐惧的内心，“好吧，就让他们过来帮我吧。”

　　莱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外面的休息室。

　　“斯潘塞，你去给塞拉斯做认知行为法。”高登立即嘱咐道。瑞德偏年轻的面容不会给塞拉斯带来威胁感。

　　瑞德点点头，走了进去。

　　“交给你了。”莱恩看到瑞德进来的身影后，眼前微微一亮，不自知地松了口气。

　　瑞德先冲莱恩笑了笑安慰他，便与塞拉斯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便让他放松，准备催眠。

　　由于催眠不需要太多人在场，所以莱恩先出去等候，让JJ陪着塞拉斯。

　　“做得不错。”

　　莱恩走出休息室之后，迎面便是高登的这句赞赏。他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脸色平淡地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谢谢……”

　　“现在想象你又回到了昨天晚上。你和你的父亲大吵一架，摔门而出。在街上闲逛了很久之后回到了家中……”瑞德用缓慢的语调引导塞拉斯的回忆，塞拉斯的手不由地抓住JJ。

　　“你像往常一样打算拿出钥匙开门，但你奇怪地发现门没有锁。你推门而入，告诉我塞拉斯，你首先看到了什么？”

　　“是鞋柜，很乱……”塞拉斯随着瑞德的引导陷入过往。

　　“我来到他们卧室之后，看到门是半掩的，我之前喊了很多声贝儿的名字，也去了她的房间找她，可没有找到，所以我想她会不会在妈妈这边，妈妈经常睡不着，贝儿在这个时候总是很贴心地陪着妈妈，哄她睡觉。”

　　“可我推开门后，却、却看见贝儿倒在地上，血在她身下流了一大块……妈妈同样也躺在离贝儿不远处。

　　我很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赶紧跑过去想要唤醒她们两人，可她们怎么也叫不醒……”塞拉斯掩面痛哭。

　　等到塞拉斯发泄完这段之后，瑞德思考了一下，“你还记得贝儿和你的母亲躺着的姿势吗？”塞拉斯之前抱起她们两个，所以尸体的躺姿是有变化的。

　　塞拉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瑞德会这样问，但还是努力回想，“我还记得贝儿看起来像是想要跑到妈妈身边，她的脸和身体都是朝着妈妈方向的。”

　　“那你妈妈的姿势呢？也是朝着贝儿吗？”

　　“不，她身体向后倾，脸朝墙壁，没有面对贝儿。”

　　瑞德拿着笔正在记录的手微微一僵，他猛得回想起那藏在洗漱间里的治疗产后抑郁的药，还有劫匪不合常理地先杀了最小的人质。塞拉斯的母亲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女儿，她在愧疚。

　　休息室外的高登同时也皱起眉来。

　　两个劫匪是初犯，一般初犯不像那些经验丰富、心狠手辣的老手，只要听劫匪的话，不做刺激劫匪的事情，他们就不会那么快越界杀人……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莱恩奇怪地问，他注意到瑞德的不对劲之后，转头才发现高登好像也注意到了什么。

　　高登摇了摇头，“希望只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