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灵 第12章

　　既然无论如何也看不见，霍雨浩只好忍着痛把头转回原来的位置。他想了想，觉得牛天应该是先在“气”的牵引下感受到身后那个不明事物的存在，然后才用“眼睛”看到了这个东西的真身。也就是说，不明物已经散发出了极其可怕的气势。

　　......

　　？

　　那他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难道说自己被泰坦虐了一轮之后，连敏锐的感知都丧失了吗？这也说不通啊。

　　后面的那位开始说话了，声音冷冷的凉凉的，带着一点金属的质感，好像有点熟悉：

　　“@#￥%*&,@#!”

　　呃，好短的一句话，虽然听不懂，但气势汹汹的样子。能够说话的，应该就是一个人了。

　　牛天又接了好几句话。他的面色无比凝重，宽阔的额头之上，居然就隐隐有汗珠显现出来，一口牙更是咬得死紧，身上的魂力波动剧烈而紊乱。牛天是何等修为？顶级兽武魂的极限斗罗啊！况且相较于泰坦，他的性格更加沉稳平和，修为也更深厚的多，但此时居然也会被逼到这一方寸大乱的地步。

　　而从出现到现在，身后那个人，不过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啊！

　　霍雨浩见他这副样子，心内大惊，心道莫不是仇敌找上门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状态糟得不能再糟，更何况，连牛天都对付不了的人，他顶什么用啊？若是真的连冬儿的面都见不到就莫名其妙地被牛天这位强敌处理掉，他真是做鬼都不能瞑目。

　　霍雨浩眼瞅着气氛不对，忙闭起眼瘫在床上不再动弹，显然是在装死了。

　　奇怪的是，他这一闭眼，房间居然也随之安静了下来。那个神秘人不再说话，牛天也没再敢多接话。又过了一会儿，霍雨浩感觉到，牛天的气息消失了。

　　什么，他怎么走了，就这样把自己扔下了吗？

　　不过也是，他既然走了，那个敌人应该也已经随他走了。

　　然而霍雨浩素来谨慎小心。他又一动不动地躺了会儿，见房间里依旧安静，方才悄悄睁开了眼睛，四处看了看。

　　映入眼帘的是凹凸不平的灰黑色石壁。并没有半点人影。

　　他大松一口气，整个人都又松懈下来，蜷回了被子里。然而被痛感麻痹了的脖子处忽然传来一点痒痒的感觉。

　　好痒啊。

　　霍雨浩往另一边缩了缩。然而那种痒意如影随形似的，挨凑了过来。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刚才那个凉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切切实实地就在耳边：

　　“你......”

　　霍雨浩毛骨悚然。

　　***

　　牛天满头大汗地从石室之中出来，泰坦早已迎了上去。若是霍雨浩在的话，看到这一幕，想必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先前不论他如何攻击都毫毛不掉一根的极限斗罗泰坦，此时居然连脸都肿了一大块，青青紫紫，映着古铜色的坚毅面庞，倒显出几分滑稽。然而他脸部以下情况如何，由于有着衣衫的遮挡，外人倒是看不见了。

　　泰坦苦着脸道：

　　“大哥，那小子如何了？伤好些了吗？”

　　牛天忙使出一个噤声的眼神，拽着他往远处去了。这堂堂昊天宗的两大宗主，在自家宗门之内，竟然如避瘟神一般一前一后走着，远远绕开了那个石室房间。

　　风里隐隐传来了几句他们的话。

　　“快别提那小子了，我们这次真是倒血霉，踢到铁板了。”

　　“我说大哥，那人到底什么来头啊？莫不是史莱克学院的？！”

　　“史你个......你说你脑子到哪去了？我那天就不该救你，直接让那小子的招式把你轰个半死不活，可能‘那个人’还不至于那么生气。”

　　“什么人啊，让你如此忌惮......等等！莫不是‘他’？”

　　***

　　石室之内，那霍雨浩的背后灵忽然悠长地叹了口气，凉凉的指尖抚上了他光裸的脖颈。

　　真好看，苍白又修长，分明是很孱弱的样子，却又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这个人啊......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想要摸了。

　　霍雨浩战战兢兢地提醒：

　　“前辈，牛天叔叔已经走了，您看......？”

　　背后灵凉凉刹刹地轻笑了一下，带上了几分怒意似的：

　　“前辈？你我之间，何时需要这般客气了。”

　　听到这种带了几分酸意的口吻，霍雨浩面上不禁浮出几条黑线。然而他一瞬间福至心灵，终于难得地机敏了一回：

　　“你是，秋秋秋......水？！！！你那天晚上滚哪里去了！！！”

　　秋水却又不再说话了。他的手仍旧抚着霍雨浩的脖子，以一种呵护珍宝般的轻柔力道：

　　“你怎么蠢到跟那个大块头打，难道你以为自己的实力强得很么？”

　　完全不同于先前人畜无害的魂兽外形，也不是恶作剧时用过的碧姬的相貌身体，秋水的手指骨节宽大，指腹却又格外柔软。被他摸过的地方，仿佛都奇异地被冻结住了，所有先前叫嚣着的尖锐刺痛感，一时间仿佛都不再存在。

　　霍雨浩觉得气氛有点奇怪。秋水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近似于哀伤心疼的情绪让他有点慌张：

　　“你干嘛这样说话，好肉麻......我没事，就是被揍了一顿而已嘛。倒是你之前装神弄鬼的，差点把我吓个半死，我以为是牛天的仇人寻来了。”

　　秋水的语调一冷：

　　“你少再做这种不着调的事情。”他说着，双手猛地向下，在霍雨浩背上连拍数下，瞬间封住了他全身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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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舍友试用一个防狼报警器

　　尖锐的叫声让我陷入了神经衰弱之中。。。暴哭

第21章

　　秋水轻飘飘地在霍雨浩背后使力一托，就那么将他从被子里拖了出来。他顺手把他摆弄成盘膝正坐的姿势，好像在搓弄一坨泥巴一般随意。

　　霍雨浩龇牙咧嘴：

　　“痛！给我慢点！”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秋水无声地挑了挑眉。他慢条斯理地：

　　“痛点好，能让你记着。你听好：现下你力竭不支，虽然死不了，但没力量的感觉不太好受吧？——我有一种办法，可以加速你体内魂力恢复速度。”

　　霍雨浩苦着脸道：

　　“你为什么摆出一副绝世高人的样子，既然你这么厉害，先前却给我死哪去了！而且，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啊？慢点恢复就慢点呗我不在乎反正我都已经混进来…啊啊啊啊啊嗷！！！杀人啊！！！”

　　秋水并不去管他说些什么。他的左手看似轻飘飘地搭在霍雨浩背心处，却是轻而易举就制住了他的挣扎扭动。

　　如果霍雨浩此时能回头看见他，必然会大吃一惊：秋水细长双眼之中，原本的漆黑早已褪去，成了赤澄澄的一片金色。他右手在空中虚抓一记，顿时，以他手臂为中心，周围空间无声地剧烈波动起来，荡起阵阵波纹，如划破亘古平静的一道疾电。

　　碎裂的虚空中，隐隐有阵阵龙吟响起，却又如梦似幻般令人听不真切。霍雨浩神思一恍，就感觉一道精纯的魂力冷不丁窜进他的经脉之中，沿背脊处迅速下窜至丹田。这股冷意激得他下意识便大叫起来。

　　那一股魂力体量并不庞大，却至精至纯。它快速游走着，精准地找到了他丹田处精神之海所在后，便一头扎了进去。

　　不能让他人魂力进入自身，这是魂师界最基本的常识。即使知识广博如霍雨浩，也从未听过有什么例外存在。要知道，即使是拥有武魂融合技的魂师，也必须要先在体外将二人魂力融合，才有用自身魂力进入他人身体的可能。但是眼下正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虽然先前一战，泰坦并未对霍雨浩出手，他这一身伤可以说都是自己作来的，但此时精神之海枯竭之下，猛然受到这样一股外来冰冷魂力的刺激，这种眩晕而撕裂的痛苦感可想而知。

　　秋水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心念一动，那股魂力便自然而然地杯分成了两股，一支盘旋向上，一支却渐渐沉积凝聚，成了墨水般漆黑的一个小点，向着精神之海深处坠去。

　　霍雨浩此时的神志已经模糊不清了。懵懂间他只感到，最初那阵撕裂般的痛楚过去后，在秋水的那股魂力带动下，他自身魂力与精神力的运转竟然也被奇异地带动了。原本需要数天才能开始运转的能量，此时居然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魂力盘旋运行出来，很快便走了一个小周天。

　　秋水的神色也随之渐渐放松下来。他右手一松，复又搭回霍雨浩肩上，控制着那股魂力化作一阵黑色烟雾四散了。而那潜藏着的另一支，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一个小小的烙印，粘附在了霍雨浩那正重新焕出生机活力的精神之海中。

　　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个精致小巧的黑色龙首，像一个拓印，昭示着某种主权似的，张牙舞爪。

　　秋水伸手在霍雨浩额间一抹，就让他又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顺手摸了摸他淡蓝色的发，黑发青年冷峻的面容上居然隐隐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这家伙…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夸他坚韧隐忍，毅力过人，结果刚刚吼成个什么样子，还是在这劳什子昊天宗的地盘上，丢人。

　　他惫懒地抬起眼皮，往某个方向瞅了一眼。那里的两个人，听壁脚也听了很久了，真当他是聋的瞎的不成。

　　也罢…既然都已经听到了，就由他们去吧。

　　青年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就摇了摇头。他分明有着一张棱角深刻而英气逼人的面容，一双眼却深沉地恍如宇宙最深处的暗星，容纳了漫天万物辰星、霞光绮云。

　　有时候也想宠着他护着他，像他所说的，在受伤之前就帮他一把。

　　可是他呀，就像是垃圾堆里钻出的一只幼小的狼犬，爹不亲娘不爱的，分明幼稚得不得了，却又永远都摆出一幅龇牙咧嘴的样子，借用那根本使不上力的细白小牙吓退别人。

　　就这样远远看着他奋力拼搏的样子…居然也挺好。让他忆起自己漫长生命里的那些少年时光。

　　***

　　霍雨浩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时，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魂力，精神力都已经处在最佳状态，甚至因着先前那蚍蜉撼树的一战，他还有了不小的收获，隐隐对魂圣境界武魂真身能力的运用有了些新感悟。

　　他很快想起了睡前的事，随意地便伸手往身边被子里捅了捅：

　　“起来起来，你昨天装神弄鬼吓我那么久，我还没看过你的脸呢，快起来，给爷笑一个。”

　　他戳中了一团绵软的物体，对，是物体，而不是人。

　　…这个家伙是灰姑娘吗？十二点的钟声一响，强大美丽的幻象消失，就会身不由己地展现出（丑陋？）的原身。

　　秋水被他戳醒，抬了抬眼皮，又半醒不醒地阖上：

　　“做你的正事去。”

　　此话在理。霍雨浩一翻身起来，顺手把它抄在怀里，就生龙活虎地冲出了石室。

　　等等，他为什么非要拽着秋水来着…？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为过脑。

　　也许因为它抱着舒服吧。霍雨浩偏了偏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走出来后，才发现这是昊天宗之内许许多多房舍中的一间。这些房舍皆是以不同材质打造的，有他这两天住的石室，也有竹子做的竹室，以及木制的木屋。这些屋子都不大，被规划地整整齐齐，远远一看，倒有一种拙朴原始的美感。

　　秋水没再说话，也没睁眼，一副懒得出汁的模样，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臂弯里。

　　霍雨浩正思忖着如何去找两位宗主。昨天牛天前来探望他时，本来他便可以问冬儿的去向了的，只是秋水莫名其妙出现、牛天又莫名其妙被它吓个半死，问也问不着。

　　他正烦恼，却见眼前一道青影飘过，旋即出现在眼前的，可不正是牛天么？

　　霍雨浩喜到：

　　“牛天叔叔，我正想来找您呢！”

　　牛天缓缓点点头，心道这一关是迈不过去了。眼前这小子既有‘那个人’护着，自身又潜力非凡，对冬儿也算痴心，他这是再怎么也瞒不下去的了。当下就开口：

　　“雨浩，你既追着问，我也就跟你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