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取经死线来临之前逃之夭夭 第76章

作者:玻璃豆 标签: 灵异神怪 三教九流 天之骄子 古典名著 BL同人

  听见“分生”二字,元始心里一堵,涌上许多酸苦难耐的滋味,往昔三人一起在洪荒打拼求生、拜师、听道,后来各自建立教派的旧事,种种情形,一幕幕在眼前飞快闪过......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幼,有苦有难,也有许许多多的欢乐时光。

  但是很快欢乐便消失了,一片片血色蔓延开来......

  那是截阐两教弟子的鲜血......

  这曾经滚烫鲜活,最终冰冷粘稠的血液,像是一条深深划开的天河,隔开了他们兄弟二人,断了情谊,冷了心肠。

  所有的一切,终归变得不同了。

  元始只觉得胸中发闷,似乎有什么哽在喉间,叫他欲吐不能,却又不吐不快。

  但是他看着通天“虚弱”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强笑道,“师兄不是怕你现在家弟子薄,养不起那许多人嘛,他们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子,个顶个的能吃!”

  通天便笑着逗趣道,“那倒也是,师兄既然送他们来,可带了口粮?”

  元始没好气地道,“带了带了,不止带了他们份的,你要设宴用的上的东西,我也都带了,足够你办拜师大典的!”

  灵米灵粟,奇珍走兽,琼瑶佳酿,玉杯金盏,玛瑙灯银滴漏......

  所有宴席上能用的上的东西,元始都给准备的足足的,几乎把自己的玉虚宫搜刮一空,叫他几个管家的徒弟私下里直嚷嚷,“这真真是不叫人过日子了!”

  不止如此,他还改头换面,悄悄地又去淘澄了许多珍稀奇玩,一股脑都送了来,就怕到时候宴席上哪处显出寒酸来,叫人笑话通天不体面。

  只是这其中内情,他半个字都没和通天提。

  通天也全然只做不知,不好意思地笑道,“多亏师兄帮我,如若不然,我只想着叫他们观观礼,便各自散去的!”

  元始给气乐了,“哪有那么办事的!”

  他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办,先不留了,等正日子了再来。你最近这几日,也好生休养一番,不要如此气色不振......”

  元始停顿了一下,狠狠心还是道,“你知道的,这世上,就偏偏有那么些人,专挑软柿子欺负。你本就姿容俊美,举世无双,若是叫人瞧出你的疲态,只怕他们就压不住心底的恶了。”

  元始叹了口气,继续道,“师兄虽能替你敲打一二,但毕竟还要你自己立起来。你好好儿的,振作些,截教家底儿还在,你哪怕不收二代弟子了,我瞧着悟安他们这些孩子也是不错,可以收徒了,收三代弟子的事儿,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他说的严肃,通天便直起身,行个礼道,“弟,谨领训!”

  元始一噎,叫这么严肃乖巧的小师弟给整不会了。

  他晕晕乎乎地出了碧游宫,直上云霄,茫然地飞了一圈儿,心中满是疑惑:这是他的小师弟吗?

  印象中那个清华高雅,俊秀淡漠,实则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仙君,似乎已经远去,再也回不来了。

  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唉......

  元始走了没几日,镇元子便带着徒弟们上门了。

  通天得到消息,亲自带着徒弟们来在山门前相迎,镇元一见着他便笑道,“多年不见,教主这不还是风采依旧?都说你容颜憔悴,我瞧着这满面红光的,可见是人言不可信!”

  通天笑道,“紫霄宫中不知岁月,我也不过糊涂过日子罢了,倒是五庄观风水养人的很,下界八百余载,道兄半点变化皆无。”

  俩人把臂同行,来在正殿,同在道经床左右两边坐下,镇元子瞧瞧殿中,没有旁人,便问道,“可是我第一个先来?”

  通天笑道,“可说呢,听见你来,我还吓了一跳,猜了许多,没想到你竟腿儿最快!”

  镇元子捋着胡子呵呵笑道,“你这小祸害好不容易脱困,我可不得过来瞧瞧。”

  两人说说笑笑的,又叫了双方弟子前来拜见,傲雪是见过通天教主的,熟门熟路地叫了师伯,镇元子道,“我这徒弟还算顶用,你要是信得过,这些日子,就叫他带着他师弟们,给你徒弟打打下手。”

  通天便笑,“这可是求之不得,自打我回来,悟安便与我抱怨,说人手不足,太仓促了些,你这话一出,他可要先高兴死了!”

  果然陈悟安十分开心,谢了镇元子,领着傲雪等一干五庄观弟子便走了,只给镇元子留了两个最小的清风明月听使唤。

  镇元不以为意,笑着道,“元始天尊为了你这个小师弟,连讲经都不办了,怎么他竟没来与你帮忙?”

  通天道,“来是来了,前些时日,他才送了些小道童来与我,还送了许多东西来,只是那些孩子,年纪都太小了些,又才启蒙,跑腿儿带路还成,旁的就真顶不得大用,急了还要哭鼻子呢,反倒要人去哄。”

  那些小道童,都是凡人,没见过什么妖精鬼怪,有些胆子特别的小,刚来碧游宫那几日,见着化形的小青都要哭嚎一阵,更别提其他身上还带着猫耳兽尾,或是眼睛瞳色各异的截教二代弟子了。

  这些小道童给吓破了胆,哆里哆嗦的做不得事,还得叫骊山的小姑娘们分出几个来,去照顾他们,可把大家给愁坏了。

  镇元点点头,一针见血地道,“你师兄也忒谨慎了些。”

  竟送些小孩子来,还不是为了避嫌?

  通天淡淡地笑道,“他想派他那些大弟子来,他们也敢进蓬莱也行啊!”

  镇元噗嗤一乐,“只怕得着你出来的消息,胆子都吓破了,哪里敢来。”

  又问起这回都请了谁来。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通天便掰着手指头,给镇元子数了一遍。

  镇元听到最后,奇道,“怎地西方教的菩萨们,你就只请了这么几个?”

  如来、观音、地藏,没了。

  别说弥勒等佛爷了,就连文殊普贤,都没在名单上。

  镇元道,“你是不是关得久了,脑子不好,忘了说了?”

  通天眉头微扬,似笑非笑的道,“怎的,难不成你还想在我们太乙玄门的庆典上,见着西方教与我们平分秋色?”

  就这三个,他都不想请,只是不好撕破脸皮罢了。

  镇元素来对西方教也没什么好感,封神大劫,他带着弟子们躲得快,没有掺和进去,但是对最后截阐两教被西方教一举算计了的结局,也是大为震惊,从而对同在西牛贺洲的灵山起了提防之心。

  如今听通天这么一说,镇元捋着胡子沉思片刻,探过去身子,小声儿地道,“我听说,你能被放出紫霄宫,乃是如来提议,在三界设立一位妖王,并且提名举荐了你,又去紫霄宫拜见道祖,道祖才点头答应放你出来,此事可为真?”

  通天点头承认,这倒是真的。

  镇元又小声地道,“那你不怕西方教说你不念恩情?”

  通天笑道,“说便说,哪怕他们三界去宣扬,又能如何?我不一直都是这么个性子?”

  镇元伸出个大拇指。

  行吧,论起藐视群轮,三界还得看通天!

  不过通天却不肯这么轻飘飘地放下,他也探过去一点儿身子,小声儿地与镇元道,“不过,道兄可知,那如来放着安生日子不过,为何偏偏提了这么一出吗?”

  “他西方教与我截教血海深仇,至今还收着我叛教弟子,我和他又没有与我师兄们的情谊深厚,你可知,他为何甘冒风险,为我这么一个生死仇敌讲请请愿,把我放出来呢?”

  镇元一怔,呆呆地道,“是啊,他如来想啥呢?灵山香火闻多了,吃饱了撑的?”

  通天冷冷一笑,显出十二分的冰雪仙姿来,“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镇元可感兴趣?”

  镇元子一拍道经床,“少废话!快讲!”

  通天便道,“如来见南瞻部洲东土安宁,人口众多,又被我玄门统领,一家独大,因此起了觊觎之心,如今已经遣身边二弟子下界转世投胎,要做那取经人,一路往西方灵山拜佛求经,再回南瞻部洲,传经布道,好借机谋取功德。”

  “这事儿,镇元兄可曾听到一点风声?”

  镇元大惊,“什么?竟有此事?”继而问道,“你说如来派了谁下界?他二弟子?可是那金蝉子?”

  通天点点头,道,“镇元认识这人?”

  镇元子叹口气,捋着胡子道,“前些时日,如来办兰盆会,他曾亲手传茶与我。没想到啊,再听到他的消息,竟是两世为人了。”

  镇元尤不敢信,问通天道,“道兄说得可都是真的?”

  通天淡笑道,“你若不信,现在去灵山一趟,看能不能见着那金蝉子,不就知道真假了。”

  镇元摇摇头,叹息道,“唉,算啦,就算我去问了,他们也可说金蝉子在参禅悟道,理由多的是,我与他不是一个辈分,交情也没多深,何必去讨那个没趣儿。”

  只是镇元还有不懂,道,“不过是传经布道,和叫你做这个妖王,又有什么关系?”

  通天便笑,“道兄怎么人在雾中了,那南瞻部洲有北方真武道君坐镇,妖魔鬼怪不敢轻扰,那取经人身上没甚余财,一路行来,匪盗不侵,自然安然无恙,可是到了你们那西牛贺洲,三步一妖,五步一怪,他又是佛子转世,那可是好大一块香喷喷的肥肉,谁人不想咬上一口?”

  镇元瞪大眼睛道,“难不成如来想叫你去管理西牛贺洲的大小妖精?”

  通天笑道,“我不知!”

  这话你说的倒是痛快!

  你屁个不知!

  镇元敛目低垂,细细思量了一会儿,继而叹道,“唉,这西方教,可真是要把你这截教,抽筋拔骨地利用个干净啊!”

  通天便笑,“难得道兄是个明白人。”

  镇元就道,“那你和你师兄们说了么?”

  通天微微一笑,“我师兄都是顺应天命的性子,我说了又如何,只怕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把我推上那小小妖王之位,然后再把我截教上下祭了天道大旗吧!”

  这话说得冷飕飕凉冰冰,镇元想起旧事,真是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想说一声不会,可是当年封神大劫,不就是通天说得这般?

  只说天意使然,便夺了多少截教弟子门人的性命去。

  没死的,也被西方教一举掳了去,做了和尚了。

  唉。

  有道是劝人向善,天打雷劈,镇元摸摸胡子,一声不吭。

  通天就瞅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笑,把镇元都给笑毛了,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又看看通天,不解地问,“我又如何?”

  通天不说话,把两人中间案几上的杯盏拿过来,摆了几个地点出来,指点道,“灵山,五庄观,两洲边界,南瞻部洲......”另用食指沾了酒液,在期间画出一条蜿蜒的线来。

  镇元子这下子真的是汗毛孔都在往外冒凉气:他的五庄观,正横在去往灵山的路上。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通天笑眯眯地道,“道兄,你观中那颗人参果树,长得可还好啊?等那取经人路过你的五庄观,你是不是得预备两个果子,招待一二?也不知他到时候身边能带着多少人,两个又够是不够。”

  镇元子冷汗都下来了,“灵山还会算计我那区区几颗果子吗?”

  通天还是那三个字,“我不知。”

  你不知你说个屁!

  不会吗?

  会吧?

  毕竟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如来可是没少带人去。

  谁都知道西方贫瘠,这等打秋风的事儿,他们能错过?

  镇元子屁股下面跟长了钉子一般,坐立难安,若不是那人参果树不能轻易挪动,只怕这会儿他就要跑回五庄观去,把整个五庄观连带着人参果树一起打包,搬家了事了!

  通天便安抚他道,“唉,你也是见过那取经人的,咱们都知道如来教徒弟的那些个清规戒律,什么戒杀生之类的,那金蝉子转世,可能都未必敢吃你那与婴孩长得惟妙惟肖的人参果,你又何必如此担忧呢?”

  镇元心里汪着一泡苦水,哭唧唧地道,“前几日我果子才熟,你徒弟就去了,一气吃了三个,我弟子才分吃两个,现在还剩二十五个,等我回家,就都摘了吃了去,这一万年,谁也别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