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出天外 第26章

作者:焦糖布丁 标签: BL同人

  农夫打扮的汉子,过去一把扯过玉牌,冷哼道:“好个西方罗刹教,好个魔教,竟然跑到中原来偷孩子。”

  农妇笑起来:“他们敢来中原偷孩子,我们就偷他们偷走的孩子,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汉子将斧头别在腰间,面露不耐:“快写喂他喝水,白天也哭,晚上也哭,年纪太小的不好养大。在下一个城镇,随便找个人人家卖了算了。”

  农妇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了,那几个魔教的人宁可被折磨致死也不肯说是谁家拐来的孩子,不然按照这么多人送一个孩子的排场,这孩子至少能换回百两千两的黄金。”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成年男子低沉的冷笑自林间传来:“他果然是你们偷来的孩子。”

  几人一愣,居然听不出声音来自何方,纷纷操起兵器:“谁!出来!”

  几道极细的声音穿透丛丛树木,挟持孩子的几个人便立即倒下几个,每人肩膀都扎着一片飞叶,那只手已然不能动了。

  只有三人还站着,一个是抱着孩子的妇人,另外两个仿佛双生子一般的斗笠人的麻衣刀客,一柄金刀,一柄银刀——他们无疑是这群人里武功最高的人,否则单凭那几个乌合之众,不可能从罗刹教众人手中偷人。

  林间缓缓走出一个人,白衣白袍,黑发乌剑,他的鼻梁很挺,双目狭长,衣袍随着行走被风吹动,耳畔珍珠流苏相撞时发出细微的轻响,像是走入凡间的剑仙。

  金银双刀斗笠人中金刀开口喝道:“你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另一人底气足了些,道:“那你是这孩子什么人?”

  叶孤城看了一眼哭得一塌糊涂的孩子,摇摇头:“并无关系。”

  金刀斗笠人这才仿佛松了口气,道:“既然与阁下无关,请阁下不要插手。”

  叶孤城:“把孩子留下,你们自行离开罢。”

  二人对视一眼,忽然陡然亮出金银双刀,揉身飞扑而上,一个攻头,一人扫腿,这两人必定是双生子,早已心意相通,配合无间,能将两柄双刃长刀的合战之力发挥到极致,金光银线交替密不透风,几乎能使出四人的战力。

  这两人在江湖刀客排行榜中绝对能跻身前十的行列,对战寻常剑客几乎能在十招之内取人性命。只可惜,他们这次遇到的不是寻常人。

  叶孤城眉梢一挑,人已飘然腾空,足尖点在砍向他脖子的刀锋,直上了树冠。

  那二人才抬头,便见这人如一只雪白的鵬鸟,自天飘荡而下,带着纷飞的落叶,顷刻间乌金色的剑光已袭在眼前。

  二人只觉喉间一凉,眼前是漫天血花喷洒——都是他们自己喉咙喷出的血。

  叶孤城飘然落地,衣不沾尘,转头看向农妇的方向。

  地上是一地尸体,原来那农妇早已趁着双刀客缠住叶孤城是时候,杀了所有动惮不得的同行人,撇下孩子往林间逃窜而去。

  叶孤城眯着眼,往农妇逃窜的方向紧走几步,他还想留个活口问几句话。

  一只小手忽然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袍下摆,因为毫无杀气,他没有避开,任由那孩子挂在自己衣袍下摆。

  叶孤城低下头,正要伸手,便见那哭得可怜兮兮的孩子张开口,用不甚清晰的口齿对他叫了一声:“爹。”

  中都留守司的太子下榻处,一个五岁的锦衣男童,看着床上一个更小的孩童,一大一小四目相对。小小童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在榻上爬来爬去,爬着爬着,便爬到锦衣小童的身边去玩他的发髻。

  锦衣男童正是朱瞻基,他面无表情地忍着头发被扯松的狼狈,对屋里的另一人说:“老师,这是您的儿子吗?”

  叶孤城:“不是。”

  朱瞻基一脸不信:“他唤您作爹。”

  叶孤城极少露出头疼的表情:“许是他认错了,或者他太小,只会这一个字。”

  小小童咯咯一笑,对着锦衣小童扑上去:“抱。”

  朱瞻基看向叶孤城:“老师,他不是只会一个字。”

  ……

  除了一方疑似西方罗刹教的墨玉方牌之外,这个小童的任何来历线索都无。叶孤城身怀要事,只能暂时带着这个孩子一同上路。

  朱高炽二月刚刚受封太子,这次带着世孙出行,仪仗虽俭省一些,但该有的乳母宫女都一个不少,分出一个两个照顾小小童倒也不费事。

  但这小孩似乎受过极大的惊吓,只要看不见叶孤城便会哭闹找寻,但只要看见了他,晚上能拽着他的衣服,就乖得安安静静,睡得悄无声息。

  叶孤城升起了一个猜测,这孩童的父亲,恐怕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喜欢穿白衣白靴。

  白衣,又和自己相似的人?

  某个念头的猜测从脑中一闪而过,又极快地被他压下。西门吹雪的儿子自然应该在万梅山庄,怎么可能流落在外。

  百里之外的万梅山庄,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人丢了?”西门吹雪慢慢说,目中戾气早已聚集,面若寒冰,“是什么意思?”

  来人被对方的剑气所伤,登时吐出一口血:“护送小公子的人全死了,教主疑心教内出了叛徒,已经将左右护法亲兵悉数关押拷问。”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罗刹教必定血流成河,但已经为时已晚!

  西门吹雪目露杀机:“连一个小小魔教也管不好,又有何用!”

  ****************

  万梓良陆小凤里面西门吹雪的儿子在家里都能被人偷走,我想大概这就是强者的宿命吧。我们就把这里当作无巧不成书了

  就像身家百亿富豪们的儿子都特别危险一样……

  朱瞻基:师父你不要害羞了,这是你流落在外的儿子吧?

  叶孤城:……真的……不是

第40章 40

  报信人低头跪在地上,低声说:“教主已经启程赶赴中原,势必要亲自将少主人寻回。话以带到,属下无能,这便谢罪以报教主。”说罢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捅向自己心口,竟要自戕。

  西门吹雪挥手弹飞匕首,冷冷道:“现在自裁又何用?留着命去找人。”

  老管家的养子也在这次转移中被杀,此刻老管家老泪纵横:“少爷,定要将小少爷寻回才行啊!”

  西门吹雪面孔欺霜赛雪,冷若寒石,他微阖了双目,黑沉如墨的瞳孔在眼中剧烈颤动。

  他早已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父子缘浅、亲缘淡薄。他刚一落地,生母去世,生父将他远远送走,他已是一个孤家寡人,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了。孙秀青的离开仿佛也是一种天意,一切又回到原地。

  后来,叶孤城带回来这个孩子。

  在万梅山庄的一年里,他与孩子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他甚至不敢给孩子取一个名字,但——那始终是自己的骨肉,父子天性所在。

  西门吹雪握紧了剑,他平生从未这样后悔过自己的一时大意,他没有亲自将人送去西域。

  却在此时,一个仆役从外门奔来,气喘吁吁道:“庄主,方才有东厂的人来送了一封信。”

  “东厂?”西门吹雪面色阴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来。”

  老管家急道:“庄主,我们与东厂素无瓜葛,不如将信交于老奴,庄主还是尽快出庄找寻少庄主要紧。”

  西门吹雪已经接过信展开一目十行看了,看着看着,却是面色大变,从头又看了一遍,逐字斟酌。

  “庄主!”老管家急切已极。

  西门吹雪将信递给他:“你且看来。”

  管家拿过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孤于凤阳偶得白玉小人一尊,似贵庄失窃之物,不知贵庄可有尺高玉人被盗,玉人足跟有瑕。”落款一个单独的“叶”字。

  老管家睁大了眼睛反复读了几遍,双手颤抖;“少庄主足跟确有红痣,这是谁,难道是东厂之人找到了小庄主?”

  西门吹雪自然认出了字迹,与约战紫禁之巅的帖子同属一人所写。他问:“送信之人在哪里?”

  仆役忙道:“人留下信便走了,但他留下口信:若确有失盗,可请庄主中都一见。”

  话音刚落,白衣胜雪的人已不在庄内。

  中都留守司并不小,这里原为大都督府,统辖留守中都的八卫、一千户都在此扎营。护卫严密,时时有人值守。

  二楼的房间里,叶孤城点燃一盏油灯,临窗随意看一卷书。

  初夏已有些闷热,侍从服侍他褪下外袍,只着一件双宫薄丝劲衫,女婢内侍收拾妥当,留下半扇窗,才小心翼翼退下。

  须臾便有人敲门,是世孙的乳娘将已经洗换干净,喂饱了的小童交还回来。小童刚刚离开他久了已经哭过,此刻脸颊红红委委屈屈冲着他叫着:“爹爹,爹!”

  叶孤城暂时放弃纠正称谓问题,他将小童安置在榻上自行玩耍,自己改坐在榻边看书,在小童爬到木榻边要栽倒时,以掌风轻轻把他推回去。

  那小童似乎很喜欢这种玩法,屡屡爬向床边,又次次被推回摔得东倒西歪,仍旧乐此不疲。

  玩得久了总会累,玩腻了这个游戏的小童又被别的东西吸引,爬向男人的肩膀,去拽他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连同几缕漆黑的头发一起往嘴里塞。

  男人不得而不放下手中的书,将自己的头发一一抽离魔掌,又将手边的乌鞘长剑给他做玩耍之物。

  小童终于玩累了,趴在男人腰腹之间,吮着手指闭上眼睛。

  叶孤城放下书屈指弹灭床前的烛火,单手托起小童在怀里慢慢拍着,等他睡得沉了,才放在卧榻内侧。自己坐回窗前,借着微弱的烛火继续看书。

  风刮起来,驱散一室闷热。

  叶孤城起身关上木窗,转过身时,屋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白衣如雪,森森冷冷。

  叶孤城似乎并不意外:“你来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榻上熟睡的孩子身上:“我来了。”

  这个目光令叶孤城了然:“你为他而来。”

  “不错。”

  “果真是庄主之子?”

  “是他。”

  叶孤城露出疑惑:“为何走失?”

  西门吹雪终于转回头,目光落在窗前之人身上:“他的祖父派人接他回西域,路上出了变故,护送他的人悉数被杀。”

  叶孤城将当日情形细细分说一遍,问:“中原可有什么人,二人似兄弟,金银双刀,麻衣斗笠,轻功极高?”

  西门吹雪目光一沉:“西域魔刀客。”

  叶孤城:“与庄主可有旧怨?”

  西门吹雪:“西域魔刀与西域罗刹教有旧。”

  叶孤城颔首,却并无多问的意思。

  西门吹雪看着他被自己孩儿扯得凌乱的墨色长发垂在身前,开口解释:“这孩儿的祖父,是西方罗刹教教主。”

  些许惊讶的神色从叶孤城眼中一闪而过,西域魔教和万梅山庄的关系如此隐秘,没想到西门吹雪会愿意吐露。

  西门吹雪已经走到床边,凝视熟睡的孩童,替他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