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出天外 第50章

作者:焦糖布丁 标签: BL同人

  陈祖义咬牙冷笑:“这一次,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须臾间,叶孤城已经踏在船舷之上。

  暴风过后,空中再无半丝云彩,一轮冷月显露光华。

  清辉不暖,却衬得身着修竹白茧衫,足踏云纹银丝履的男人如仙降临。

  船上海贼被短暂的震慑之后,顿时如临大敌,里外三层围上来。他们亮出手中刀剑兵刃,有些甚至对着叶孤城露出意味深长的淫邪表情。

  叶孤城他仿若未见,淡淡说道:“人太多,甚是吵闹,不似待客之道。”

  话音未落,众人只见一片莹白的光划过眼前,没人看清他怎么出得手,又何时出的手,只知道一阵诡异的静默之后,方才聚拢过来、离叶孤城最近的那几个海贼只觉脖间一片冰凉,纷纷捂着脖子缓缓倒下,血沫从嘴里溢出,红黑的液体流淌在甲板上。

  叶孤城:“如此,清净一些。”

  陈祖义面色微微变了,仍旧笑着,朝他一引:“城主剑法如神,何须与这些人计较,不如坐上位。”

  小老头笑呵呵端起一壶酒:“由在下替城主斟酒。”说完真的倒了一杯,站在桌后做出双手奉上的姿势。

  叶孤城冷冷一笑:“这酒,赏你了。”

  小老头笑眯眯的:“城主说笑了,这敬人的酒,怎么自己消——”一个受字未尽,那酒盅便以人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弹向那衣袂飘飘的白衣人。酒盅小小一只,未曾想到也能这般速度,可见小老头指上功夫尤其厉害。

  叶孤城却恍若未动,手上的剑随意换了手,也没人看清怎么回事,两侧便有海贼捂着脸惨叫开来。

  以西门吹雪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人一剑将一杯青瓷酒杯剖成整整齐齐两半,酒水被剑身弹射出去,溅在两边围拢的海贼脸上身上,顿时将血肉腐蚀了去,冒着阵阵白烟。

  众人大骇,陈祖义狞笑道:“叶城主,且看这些都是谁?”

  四下里的船舱中顿时涌出许多海贼,押着几个浑身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各个面色憔悴伤痕累累。

  陈祖义:“城主,你可认得这些白云城的人?”

  叶孤城看也没看这些人,目光反倒落在那老头身上:“我听闻,太平王曾替一双儿女寻了一名江湖高手传授武艺。”

  “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也能让城主记得。”那小老头叹道,“可惜功亏一篑。原本,太平王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会允许海民上岸。为跟随的弟兄们谋一条活路,城主,难道你就不想?”

  陈祖义当然不想上岸,他更想做海上的皇帝。

  叶孤城:“多说无益,拔你的剑。”

  众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狂热地聚在一处,此刻登船砍杀的海贼和抵御反杀的官兵,谁都没有再动,都牢牢地盯着那一处,盯着那两个战意暴起的两个人。

  小老头目中精光暴涨:“老头子我苦练数十年,自认有能力与城主一战。只是……呵呵,城主面前,再小心也是应该的,木一半!”

  话音刚落,黑暗处一个人就朝着叶孤城冲了上去!

  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人,是半个人。

  这人皮肤黝黑健壮,但他整个右腿和右臂,连同右边肩膀都被齐根削掉。一道刀口不仅削掉了他的右耳,甚至连着鼻子也没了一半。他独臂单足,可不就只剩了半个人么?

  这人手中武器竟然是一根铁拐,铁拐的底下是一处机关,里面弹出一页锋利的剑。

  别看这人只剩一半,但他身法迅猛,手中铁拐加上剑尖也比寻常的剑更长十数寸,一招“笑指天南”真是海南剑宗的嫡传的剑法!

  若是陆小凤在此,定能瞬间认出这人正是在无名小岛上仅凭三招,便将群英镖局的总镖头“铁掌金刀”司徒刚毙于拐下的昆仑奴!

  叶孤城面无表情看向他:“天残十三式,三十年前我父亲将海南孤雁逐出海南剑宗,原来他的弟子以残躯投靠了太平王,做了犬牙。”

  话音将落,众人只见这白色长袍的仙人手中一把古拙的剑,用一种看似缓慢优雅的弧度划出一道凌冽的光。也没见剑身穿透木一半的身体,但木一半却的肋下却喷出一股血箭,洒在他身后像一场血雨。

  叶孤城叹息一声:“害人害己的剑法,不必存在。”

  天残十三式被以嫡宗身份被逐出剑派,真是因为这这种修炼的方法,剑走偏锋,修炼下去必定毁人至残。

  那小老头见木一半竟然连一招也挨不过,登时身形疾退,嘴里喝道:“贺老六!一根指!还等什么?”

  话音落下,几个身形迅疾的人影从人群里窜出,有年轻的后生,也有白胡子老道,都朝着叶孤城直攻而去。

  西门吹雪在舱楼上往下看,见一瞬间叶孤城便被十数个高手包围鏖战,皱眉道:“醉卧流云七杀手,唯有饮者得真传,醉中七杀手……竟在这里。”

  不仅有在江湖上消失了八十年的醉中七杀手,还有指刀和化骨绵掌。这些人各个都是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江湖罕见的武功绝。这些人每个人放在江湖上,都至少是排进前二十的好手,甚至好几个位列前十,但令人不解的是,这些人不知为何都聚集在了海贼的船上。

  难怪陈祖义在海上横行无忌这么多年,竟是不知何时网罗了这样一群亡命天涯的夺命高手!

  这些人常年在海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活下来的每个人都有保命的绝技,不在乎招式如何优美,但求一击致命。这样的对阵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一场搏杀,但眼下,众人的目光却不在这些人身上。

  因为这些拥有江湖上绝技招数对阵的,是叶孤城。

  是独一无二的叶孤城。

  而他出海本来的目的之一,便是在围捕太平王时凭空消失的那一百零三个收钱卖命绝顶高手——这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是海上行船商旅的噩梦。

  陈祖义当然知道不能轻易对上叶孤城,要不然也不会这些年花了大笔的银两买下这些高手为自己卖命。他此刻退出战圈,狞笑道:“老规矩,能伤了这人的,五千两!能杀了此人的,五万两!不,十万两!”

  小来忽然轻声说:“庄主,趁着此时无人留意这边,咱们绕道登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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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原著的人,除了吴明,还认识木一半,贺尚书吧,拉出来溜溜。

  木一半还真是南海剑宗的人(不过古老爷子书里南海剑宗总是不干正事)

  原著里里面一个人也把陆小鸡撵得到处跑,城主一个人对一群……

  城主辛苦了!

第77章 77

  这是一场血腥又华美的杀戮。

  很多年之后,随着郑和第一次出使西洋的水军兵士很多都还记得当时的画面。

  黎明之前的夜色是最浓的黑,海贼船的甲板上流淌着最红的鲜血,像是一个海上漂浮的炼狱。

  有一个人,以一人之力鏖战上百海贼。

  这个人,仅仅凭借一把古拙的长剑,就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示了一场最华美的盛宴。

  他像一匹在空中漂浮无定的流云,有似穿云而过姿态翩然的白鹤,又像一只张开洁白翅膀的水鸟,在污浊的泥泞里掠过,在血色的池塘里绞杀猎物。

  是杀戮,又不似杀戮,会让人心甘情愿以为那是一场潇盛而辉煌的舞。

  一场孤独的舞。

  “他,到底是不是人?”有人喃喃自语。

  以西门吹雪的耳力,自然能听见下面的议论,他看了一眼远处船上那抹飘忽的白色影子,一手拎起小来,悄无声息消失在了船舱之中。

  色目人的船结构与大明的福船略有不同,甲板上一目了然,能藏人处自然在舱底——西门吹雪过目不忘,在叶孤城那里看过造船残卷之后,很快便顺着甲板隐藏的入口。

  扣着拉环,掀开厚重的铜制舱盖,一股闷热的潮气扑面而来。夹在潮气中的,还有四柄激射而出的匕首!

  若是寻常人十有八九躲不开这暗器,可惜下面的人遇到的人是西门吹雪。

  剑未出鞘,在手中不过一转,四声细响,四把匕首系数被打歪钉在木板墙上。

  闷热的潮气尚未散尽,里面没有点灯,但仅仅凭着呼吸的声音,便能分辨出这下面有至少五个人。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提着一柄拂尘飞身扑上来,那拂尘登时如同千万铁丝每一根都能切骨削肉。

  西门吹雪一手推开小来,手中长剑一咯,周身劲力一震,拂尘已经被震得偏了,砸在一边的墙上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

  这个甲板下的屋子里竟然四面都被铁条焊死,是一个移动的囚笼,只是屋子角落有个可以打开的铁皮盖,一边立着一个巨大的木佛像。这种佛像不像之前在暹罗停靠时见过的模样,而是中原的样式,地上还有一地大大小小的木鱼。

  这么隐秘的地方,没有人会只用来藏一尊佛像。

  黑暗里有什么极细的东西悄无声息朝着西门吹雪的脖子袭来,是一根极细极韧的鱼线,顶端坠着寒光闪闪的一枚乌金鱼钩。这使鱼竿的人想必也是内家高手,竟然能将内力倾注与鱼线之上,让触及鱼钩的人被撕下血肉。

  长剑在手,紫禁之巅之后的西门吹雪是无敌的,他甚至已经脱离了对剑的执着。剑在手里,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没有躲避,迎着鱼钩的方向欺身而上,手中的长剑分毫不差对上鱼钩的勾间,再轻轻一挽,那鱼线另一头的人便被扯了出来,在地上一滚,手中的鱼竿化作长枪模样朝着西门吹雪直刺过去。

  这招式并不高明,但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一杆长鱼竿却是绝杀的利器——因为大多数人在这样局促的空间之中都无法将战力发挥到极致。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人是西门吹雪。

  天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

  是与叶孤城同在海上囹圄中参悟了方寸之剑的剑神。

  于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西门吹雪手中的寒铁古剑已经化作一团凌冽的烟雾,将那玄铁鱼钩相连的鱼线绞得寸寸断绝。

  持着鱼竿的人皮肤黝黑,头发卷曲,不似中原样貌,倒似个南洋昆仑奴,他嘴里怪叫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朝着角落里的木佛像劈去。

  没有任何人会在面对西门吹雪的时候不想着逃跑,反而去杀一尊木佛的——难道他是个被囚禁在这里的疯子?

  却在这时,那木佛发出一声大叫,瓮声瓮气地连着说了几句南洋的方话。

  小来立即道:“庄主,是麻那王子!”

  原来那木佛里面竟然藏了个人,或者说一直囚禁着一个活生生的浡泥国的王子。

  既然王子在此,西门吹雪自然不会让这人死在面前,他手中的剑一挑,剑光惊虹掣电直挑弯刀。看似轻巧的一招挑剑式,直将那柄弯刀震地火花四溅。

  那黑皮的昆仑奴一击不中,第二招随后而至,却在中途将刀脱手朝着木佛的方向仍去,自己飞身扑向木佛之下地面上的铁闸门——这是虚晃一枪,意欲逃跑脱身。

  可惜没有人能在西门吹雪面前逃跑——他的手不过刚刚触及铁闸门的拉环,整个人便被一柄弯刀钉在地上——他自己的那柄弯刀。

  这个海贼的嘴里吐出血沫,拉着铁环的手忽然一转,低声狞笑起来,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断断续续的番话。笑音未落,这间舱室唯一的顶门也被忽然落下的铁皮盖子封死,脚底下传来闷闷沉沉的爆裂声响。

  小来上前从木偶别后脱出一个年轻的男人,头发卷曲,一脸虚弱嘴唇干裂,衣衫早已破破烂烂。

  小来鼻尖动了动,“是桐油的味道,这艘船的底仓被炸开,怕是要沉了。”

  西门吹雪目光沉沉,他不会水。

  这,大概是剑神唯一的弱点。

  主舰天元号上,郑和率众击退用五爪铁钩爬上甲板的海贼,正在清点伤亡,便见王景弘急急来报:“大人,有人在商船上泼洒桐油。”

  郑和眉心紧紧皱着,举起千里镜,看向远处商船上努力自救的随队商人,沉声道:“原本念着海贼也是被迫流落西洋,还想着施恩感召。眼下……不必了!大船上留下够用的人手,其余全数击杀海贼,万不能让他们引火烧船——一个活口不留。”

  “是。”王景弘得令,就要转身。

  “分出五千人,包抄这个礁石岛的出口。另外……”郑和叫住他,“额外增派三百人,保护白云城的商船。”

  沉闷的响声过后,三角帆船的桅杆倾斜断裂,从舱底冒出滚滚浓烟。

  叶孤城听见动静,手中的剑式有了微不可察的迟滞,这一线凝涩让他险些被一爪铁鱼钩穿透肩胛。

  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直觉让叶孤城避开了致命的暗杀,没人看清他说何时将剑从右手换到左手,银光闪现若暗夜流星,一蓬血雾便绽放开去,将洁白的蚕丝箭袖长衫也染成淡淡的暗粉,逶迤而颓然。

  持剑的男人神态变了,他仿佛瞬间失去了耐性,令人胆寒的杀意弥漫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