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卧底指南 第110章

　　“啊。”琴酒的表情显然是对药效很满意。

　　安室透心中微沉，随着四肢百骸升起的酸软和温热，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药剂，比起当年给Hiro用的，发作更快了。

　　他努力控制着四肢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做出被药物控制的样子，却狠狠咬了一口舌尖。

　　疼痛带来一瞬间的清醒，但很快又被晕眩感淹没，意识仿佛被扯进深不见底的漩涡，努力伸手却够不到海面的微光。

　　“好了，开始吧。”夜神枫走到他身后，右手松松地搭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安室透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努力咽了回去，额头的汗水慢慢渗出来。

　　“这不是审讯叛徒，你可以当做是补上审讯考核。”夜神枫淡淡地说道，“所以，别抵抗药效。顺着我，回答完我的问题，就结束了。”

　　“开、开什么玩笑啊。”安室透勉强说道，“抵抗……那是本能，我也控制不了。”

　　“没事，过一会儿你就会忘记抵抗的。”夜神枫并不介意，指尖从他因为紧张而明显到发青的经脉上摩挲过去，又微微弯腰，凑到他耳边，轻笑道，“相信我就好了，波本。”

　　安室透很想反驳一句谁会信你啊，然而，下一刻，就觉得颈边微微一痛，似乎被什么尖细的东西刺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冰冷的液体从刺痛的地方开始缓缓流入体内，瞬间压下了身体里那种飘飘欲仙的不着力，连思维也清晰起来。

　　“卡慕，别废话，赶紧开始。”琴酒不耐烦道。

　　“急什么，药性不完全发作，你还会有疑心。”夜神枫不动声色地松手，将指尖捏着的一根中空的细针收紧衣袖，别在袖口内侧。

　　安室透表面上还维持着原样，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刚刚注入体内的药剂，量并不大，无法完全压制审讯药剂的效果，但就差那么一点点，刚好控制在让人能用意志抵抗的临界点上。

　　卡慕……他知道自己过不了这场审讯！

　　还没等他多想什么，卡慕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的名字？”

　　“……安室透。”安室透闭了闭眼睛，想象着之前Hiro在那场审讯中的模样，模拟出相似的表情和语气开口。

　　“你喜欢警察吗？”夜神枫问道。

　　“？？？”安室透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问题……好刁钻。如果他真的不是卧底，那在失去了意识的情况下会怎么回答？

　　旁观的琴酒和贝尔摩得也有些意外卡慕居然选了这么一个问题。

　　好一会儿，安室透慢慢地回答：“搜查一课的警察很烦，要不是卡慕大人的命令，完全不想接触。但是……我喜欢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大哥，波本居然对警察有好感。”伏特加忍不住说道。

　　“安静。”琴酒瞪了他一眼。

　　夜神枫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很好的回答。如果直接回答不喜欢，会有种卧底下意识在撇清的感觉，毕竟这些年波本在警察中间混得如鱼得水，要说内心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有点假。而且，正是要说出一点对他不利、却又无伤大雅的小事出来，才让他被药性控制的事显得更真实。

　　“为什么？”夜神枫又问了一句。

　　“因为松田会帮我写作业，萩原会帮我写检讨书。”安室透不满地抱怨，“卡慕大人让我回高中念书，居然要完成高中作业，还动不动罚写检讨书，太讨厌了！”

　　夜神枫：…………

　　拳头有点痒。

　　贝尔摩得捂着嘴走到旁边去憋笑，连琴酒都不可思议地看过来。

　　高中作业？检讨书？卡慕你是带手下还是带娃？

　　“你想当警察吗？”夜神枫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琴酒一眼，继续问道。

　　“不想。”这次安室透回答得飞快，“我不想上警校，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我想回来。”

　　夜神枫微微勾起了唇角，他知道安室透这几句绝对是真心话，就算被药性控制都会这么说。不过，在知道了对方是卧底后，他心里也忍不住有一丝小小的愧疚……让人读两次警校，还是在熟悉的教官面前，这也实在太社死了。

　　而且，因为这件事，他似乎给公安部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想回来也容易，公安是不是让你进入组织卧底？”夜神枫说道。

　　“对。”安室透小幅度点了点头。

　　“那么……你是卧底吗？”夜神枫终于问道。

　　安室透沉默了。

　　审讯室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琴酒已经摸上了伯|莱|塔的枪柄。

　　好一会儿，只听安室透困惑地说道：“我要是被公安派回组织，那我算卧底吗？”

　　夜神枫忍不住默默一声喝彩，这句话，答得漂亮！

　　没有被药性控制，虽然不会让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但思考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急于撇清自己不是卧底，就有可能不知不觉说出了被药性控制时不该说出口的“谎言”。而安室透完美避过了他的好几次语言陷阱，就算是夜神枫自己，也不会回答得更完美了。

　　非常好。

　　“好麻烦啊……我能不能不卧底？”安室透有点委屈地问道。

　　——所以，我能不能不读第二遍警校啊！

　　“不能。组织在你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不可能临时换人。”夜神枫冷酷地回答。

　　——事已至此，你就乖乖继续完成你的剧本吧，改不了了！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眼中渐渐凝聚起焦距。

　　“满意了吗？Gin。”夜神枫转头问道。

　　“呵。”琴酒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伏特加左右看看，赶紧跟了上去。

　　“我没问题了，不过……卡慕，你还真是一样的护短，就跟当年护着雪莉一样。”贝尔摩得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护短可不是缺点啊。”夜神枫悠悠地说了一句，解开安室透身上的束缚。

　　“卡慕大人。”安室透抬头叫了一声。

　　解药只是维持了最后一线清明，大部分药效还是要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扛过去的。这会儿他全身大汗淋漓，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猫咪似的，可怜又无辜，连睫毛上都带着水珠。

　　夜神枫脱下风衣扔在他身上，淡淡地说道：“穿上，别感冒。”

　　安室透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穿上风衣。

　　只是因为身高体型差的关系，站起来的时候显得有点小孩穿大人衣服的好笑。

　　“走吧，苏格兰在等我们。”夜神枫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扯了扯衬衣领口，走向通往地上光明世界的大门。

　　第112章 坦白

　　走出训练场，琴酒的车早就不在了。

　　夜神枫上车，还是谨慎地检查了一遍车子，这才点头。

　　安室透裹着大号的风衣，半张脸都被竖起的衣领遮住。一上车，根子就蹭过来，“喵喵”叫了两声。

　　“我口袋里有小鱼干。”夜神枫终于说了走出审讯室后的第一句话。

　　安室透闻言，顺手一模——小鱼干没摸到，倒是掏出来一把手|枪。

　　“啊，另一边。”夜神枫自然地从他手里抽走抢，插进后腰的腰带。

　　安室透往另一边口袋掏了掏，果然有一包小鱼干，取出来一条放在掌心喂根子，一边又有些疑惑。

　　那把枪，刚才在仓库里光线不好没看清楚，但刚刚才发现，似乎并不是卡慕平常惯用的型号。

　　夜神枫启动了车子，很快把训练场甩在身后，这才开口道：“你那边怎么样？”

　　安室透刚想回答，猛地醒悟过来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不禁用力回头，不可置信地看他。

　　难道那个蓝牙耳麦，一直在和另一个人通话吗？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我这里一切顺利，你呢？我刚刚听到撕衣服的声音，你受伤了？”夜神枫继续问道。

　　他和赤井秀一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虽然不说话，但也从环境音里大致判断出对方的状况。

　　“没问题。”赤井秀一瞥了一眼右臂上随手包上的伤口，语气淡定，“基尔挨了琴酒一枪，打穿了肩部，伤势不轻。幸好子弹没卡在里面，我能处理。”

　　“先寄放在你那边，其他等我回去再说。”夜神枫松了口气。

　　“好。”赤井秀一微微一笑。

　　然而，谁也没挂电话。

　　通过耳麦，隐约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仿佛焦虑的心也平静下来。

　　那是一种，即便在黑暗中行走，可只要一伸手，总有人在身旁的安心感。

　　“Rye。”靠在后座的水无怜奈叫了一声，表情复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当然是来救你的。”赤井秀一漫不经心地开口。

　　“救我？”水无怜奈压根儿不信，“你早就叛逃了，这会儿应该在美国，怎么可能这么巧。”

　　“你应该也猜到了，波本是我的线人，这两年我通过他监控组织的动静。”赤井秀一随口说道，“我本来是来救他的，结果救了你……倒也不必这么防备，毕竟我们都是想要咬住组织这个猎物的猎人。”

　　“我和fbi没什么好说的。”水无怜奈拒绝。

　　“波本没一开始就拿出那套说辞来取信琴酒，就是不想害死你，他拖延的时间让我赶得上来救你。水无小姐，这是你欠他的。”赤井秀一的话毫不客气。

　　水无怜奈气结，敢情自己暴露还得感谢波本和莱伊？

　　“要怪就怪那世界卧底名单，至少你比起其他人已经足够幸运。”赤井秀一说道。

　　而且，谁叫你没有一个叫夜神枫的前辈。

　　夜神枫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安室透几番想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表情纠结。

　　“怎么，你知道我是组织的干部的时候都没怕我，现在居然还有话不敢说了？”夜神枫失笑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安室透郁闷地问道。

　　“知道什么？你是卧底？”夜神枫一耸肩，轻描淡写道，“其实我来救你的时候都没有完全确定，直到我听到那句‘公安看中你是我的学生身份’。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计划，那么，你一定是日本公安。”

　　安室透怔了怔，有些困惑，不自觉地问道：“你不确定我是卧底就来救我？你不知道你说出‘安室透是公安派回组织的卧底’这句话的时候，你会在我面前暴露吗？”

　　“不是因为你冒险。”夜神枫沉默了一下才答道，“是为了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