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人想救赎我 第31章

作者:两岁小狗 标签: 综漫 文野 BL同人

  “没什么理由,因为他是初崎千鹤。”脑花耸了耸肩,“不是我盯上,我只是想帮他一个忙,帮他释放一下心中那个真正的自己,你不觉得他太可怜了么?”

  松田阵平嘲讽地笑了一声:“我觉得被你盯上,才是他的不幸。”

  脑花不置可否,似乎对于要死的松田阵平充满了耐心,反问:“你觉得你真的了解初崎千鹤吗?你真的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初崎千鹤从来都不在意外界的言论,更加不在意自己是通缉犯还是教授,对他而言,只要科研那条路能够一往无前,什么身份都无所谓。”脑花沉吟片刻,“他也会做一些……不像他做的事。”

  其实松田阵平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想转移脑花的注意力,推迟自己的死期,脑花回答什么他都不应该放在心上,毕竟脑花一向巧言善辩。但此时此刻,他居然意识到脑花口中的那些“不像他做的事”指的是什么。

  上辈子的初崎千鹤,除了在对松田阵平死亡这件事的处理上有失偏颇外,还能是什么?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可能是他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其实是个特别忠诚的人吧。而他如果要走上一条……比较艰难的路,需要一个忠诚的守卫,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脑花微笑道,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撞进松田阵平的耳里,“哪怕他上辈子被通缉,也完全没有耽误他研究,甚至还让他接触到了更加隐秘的东西,不是吗?”

  松田阵平的瞳孔微微颤栗。

  不得不说,脑花的言语如利箭,直截了当地射中了他内心一直以来的怀疑——他一厢情愿地想相信初崎千鹤是因为爱他才会走到那个结局,仿佛只要这样相信,仿佛只要这辈子不会爱他,初崎千鹤就不会迎来那个结局。但他内心里又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喊着这样只是徒劳无功,这样什么都没用,他如果真的想走上布满荆棘的那条路,松田阵平是阻止不了他的。

  他只是不敢直视自己可能会劳而无功,不敢正视自己有可能完全救不了初崎千鹤。

  而血淋淋的事实一旦摆在眼前,仔细回想,初崎千鹤确实没有否认过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复活松田阵平,但他也没有承认过,甚至连句轻描淡写的玩笑都没开过。他和初崎千鹤之间的关系,只不过是被人们口口相传的流言蜚语所维系,而流言蜚语是世界上最镜花水月的东西,更别说有什么证据能够让他证明,能够让他理直气壮地在这时候反驳了,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虚无缥缈。

  两辈子的初崎千鹤从来都没有区别。

  从来都是一样的高高在上、一样的冷静理智、一样的冰冷无情。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哪怕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但他也还是想继续拖延时间等到支援,哪怕他连脑花要用他的身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给初崎千鹤带去任何一点麻烦。

  脑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欣赏着什么精彩的戏剧,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费奥多尔现在应该已经带他去拿‘书’了,你知道‘书’对他这样的科研疯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无价之宝。

  松田阵平当然明白,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发现——哪怕死亡已经就在他的眼前了,他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去想,初崎千鹤有没有受伤?

  “其实费奥多尔是否撕毁合约,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因为初崎千鹤不会是个忠诚的队友。”脑花随意地说,“从某种方面来说,让初崎千鹤言听计从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抓住他的弱点。好巧不巧,你用来保护他的术式……其实反而能够限制他一点,这才是我想要你身体的原因。”

  脑花笑了一下,三言两语地解释了安全港,俯下身,声音柔和,意味深长地道:

  “——多么可笑,你用来保护他的盾,现在成了刺向他的矛啊。”

  作者有话说:

  好绝望,不会断章,写得越来越长了……

  不破不立,下章就开始反杀了!

第32章 关键一搏

  医院的太平间为了尽量保持储存尸体的完整,常年开着空调,温度很低。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又呛人,松田阵平躺在铁床上一动不动,睁开的双眼空洞又茫然,胸前连呼吸的起伏都轻微了。

  脑花实在是个洞察人心的高手——不愧活了上千年,他太了解真正能打击松田阵平的是什么了。如果说之前,被脑花点名初崎千鹤可能只是单纯利用他,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这件事,松田阵平还能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顶着刀光剑影站起来,捡起那颗没人要的真心。

  因为其实他自己早就有所预料,却一味地沉溺于那个初崎千鹤为他勾勒的虚假梦境之中。不过这样也好,有所准备的话,就算被人猛地从梦里拽出来,也不会太意外或者难过。

  非要说的话,只不过是帮助他认清了,他对初崎千鹤来说,同别的爱慕者可能也没有什么区别。

  上辈子的记忆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但松田阵平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还记得初崎千鹤自杀前,往人群里只简简单单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在看谁——但肯定不会是他松田阵平。

  因为咒灵形态的松田阵平被咒术师带来的装置关押了,他根本就不在人群里。

  在人群里的是武装侦探社成员中岛敦,是十几年前被初崎千鹤遗落在孤儿院的弟弟。

  梦境化为碎片,纷纷扬扬地远去,落入无边无尽的深渊里,然后他站在深渊上往下看,连初崎千鹤的影子都看不见,只看见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平静地想,没关系,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本来就不是例外。

  然而他此时此刻,固执地盯着那刺眼的、灼热的白炽灯,盯着太平间里空气的浮尘,想开口说什么,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他分明是睁着眼睛的,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想用来保护初崎千鹤的术式,怎么会成了别人想用来伤害初崎千鹤的武器呢?

  为什么呢?他茫然地想,感觉心中有两个自己冒出来,一个抱着腿缩在墙角,拼命地重复安全港是用来保护初崎千鹤的,一直都是用来保护初崎千鹤的,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他赌上性命变成咒灵想找回安全港,也是为了从宿傩手里救下初崎千鹤;但另一个自己却面无表情地站在正中央,望着那个缩在墙角的小人,一字一句冷冰冰地嘲讽道——

  “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到现在都已经能被别人利用来伤害他了。别找借口了,希特勒一开始还说是想让德国人民吃上面包呢?”

  或许是那个冷酷的小人有几分初崎千鹤的影子,躲在墙角的小人毫不意外地失败了,别说反驳,连一句懦弱的话都说不出口。冷酷的小人变成了一柄扎在他胸腔里的刀子,搅得他五脏六腑每一处都疼,还不忘用冰冷的温度来提醒他这就是现实。

  是当年爆炸的时候死得太快,没来得及感受到死亡的痛苦,所以现在报应来了。当时将他全身撕碎的痛成千上万倍地向他涌来,似乎嫌撕碎这副皮囊还不够,还要撕碎皮囊底下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灵魂。

  松田阵平徒劳地睁着眼睛,眼前分明是再单调不过的纯白天花板,但他的视线却逐渐模糊,仿佛世界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包括那个从不回头的背影。是的,他默默地想,初崎千鹤从来都是不回头的。

  然而所有都模糊了,脑花的声音仍然如此清晰。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难过。”

  脑花欣赏着松田阵平疯狂颤栗的瞳孔,嘴角愉快地勾起。如果不是场地和时间不合适,恐怕他恨不得捧个爆米花找个沙发,认认真真地欣赏松田阵平的每一个微表情,仿佛这样能给他本人带来极大的快感。

  哪怕松田阵平此时一言不发,脑花也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人,不想当人,想给初崎做牛做马的都多的是。”脑花慢条斯理地问,像只在舔舐爪牙的豺狼,“你知道上辈子有多少人羡慕你有这个资格吗?不过很可惜,这辈子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花御低声催促:“……得尽快。”

  脑花却一抬手,显然打击松田阵平打击得正兴致盎然:“没关系,再让我和松田警官说几句话。”

  松田阵平的视线已经涣散,连脑花的身影都拼凑不起来。但有一种已经破碎不堪的力量却还在苦苦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就这样倒下,也让他居然还能以警察的身份,冷静地思考脑花现在的一举一动。

  “……?”

  他敏锐地从脑花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脑花既然想要他的身体,那么其实大可以不必和他多费口舌,反派死于话多,脑花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如果说之前忘了,那么花御已经有些不安地催促,为什么脑花仍然致力于要打击他?

  是个人都能想到,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追击之下,脑花如今的日子是没有那么好过的。这么草率匆忙地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医院里,其实已经能从侧面证明脑花如今状况的糟糕和他的迫不及待了——不然他大可以等一等,等到松田阵平出院,身边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下手岂不是更方便了?

  问题来了,哪怕脑花不知道中川已经通知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既然脑花的情况这么迫在眉睫,脑花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时间在打击他是上面?难道杀人前还善心大发,想满足一下松田阵平,让他死得明白?但这不是在幕后操盘布局如此精心的脑花的风格啊。

  到这一步,这些推理都只能是没头没尾的推理,总结不出脑花的目的。可如果将脑花的这些行为和一个名字连起来,再隐秘地同两辈子松田阵平都已经司空见惯的某件事归为一起,就会得出一个明明异想天开居然又合情合理的结论。

  而这个结论,能够完美解释脑花当下的不着急。

  “——这辈子你都救过他一回了,但是他甚至没有来医院见你一面,还有心情去横滨出差。”脑花仰起头,叹了一口气,“可是上辈子你根本都没有救他,是因为爆炸而死的,严格来说你的死亡根本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难道人死不死的差别就这么大吗?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因为他从始至终要的都不过是个实验品,而这辈子你没有被挑选成为他的实验品。”

  “所以他连看你都不会看你一眼,可能松田阵平这个名字,在他心里也只不过是和‘人造反转术式’挂钩而已吧。”

  脑花没有注意到,松田阵平的手指一瞬间掐进了掌心,仿佛终于验证了什么结论,殷红的鲜血渗进了他的指甲里。

  他紧紧咬着唇,好像在死死地压制着什么——这一幕落在脑花眼里,那就是松田阵平终于被他说得崩溃了。脑花甚至更加游刃有余了,嘴角染上了连他自己都发觉到的欣喜,不自觉地勾起。豺狼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松田阵平意外打断了。

  松田阵平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晰。他缓缓地坐起身,擦了把刚才头上冒出的冷汗,直直盯着脑花,眉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

  他眯了眯眼睛,冷不丁出声:

  “你嫉妒我?”

  “……”

  脑花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一瞬间消音了,就连花御也错愕地看向松田阵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对于他们来说要太弱小的警察。

  和脑花相比,花御的心思要好猜太多,几乎全部都写在了脸上。松田阵平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花御的脸,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扯了一下嘴角,只不过没什么笑意:

  “初崎教授上辈子选的是我,这辈子在宿傩手里救下他的还是我。”松田阵平冷冷地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究竟是不是真心,从始至终他选择的对象也都是我。我不相信当宿傩把他囚禁在领域里的时候你逃之夭夭了,你估计是去做了什么别的事,然后打算让宿傩把他抓走,然后你再像一个救世主一样的登场救他,和抓走他的宿傩相比,你对他而言会是更好的选择。然而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因为被我给毁了,所有的计划都被我打乱了。”

  “……”

  脑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你意识到一件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哪怕他只是需要一个忠诚的守卫,在有我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你。哪怕你做什么都冠冕堂皇,找了个名正言顺地要拿我身体的理由,但也没办法掩盖你的私心。因为不止你一个人重生的,真的要限制初崎教授的异能力,横滨有一个比我要好得多的选择,‘人间失格’。你可以找理由说‘人间失格’并不好对付,对付我的难度要低得多,所以退而求之地选择了我,可是——”

  脑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在警校的时候教官就曾经教导过我们,对付犯人要针对他最致命的弱点,不能犯人留任何还手的可能。如果真的要针对初崎教授,那本来就不应该给初崎教授留下任何使用异能力的机会,甚至都不能让他保持理智,否则他随时会绝地翻盘,所以无论‘人间失格’有多难对付,他才应该是你的第一目标,而不是我。”

  “你真的选择对我下手,找再多合情合理的原因都没用,最根本的,只不过是嫉妒,只不过是无法容忍有这样一个我会出现在初崎千鹤的身边而已。”松田阵平眼里闪过一丝讽刺,“并且我这辈子找回了术式,让你害怕了——你害怕初崎教授这次还是会选择我,因为你和我完全没有可比性。如果初崎教授选择你,只能是初崎教授无路可走了,并且还得有另一个前提,那就是我死了。”

  脑花:“……”

  松田阵平平静地:“否则他永远都不会无处可去。”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半晌后,脑花沙哑着说,声音已经不复之前那样的愉悦,甚至是低沉的,“我明白你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对他死心,但没想到你会如此自作多情,你把你自己想得很伟大?你是个警察,如果初崎千鹤成了通缉犯,你还会这样大义凛然地说自己是他的归宿?”

  “通缉犯?”松田阵平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谁都有资格这么问我,但你没资格。他上辈子会变成通缉犯,难道不是被你和真人谋划的?意识到会限制他的研究自由之后,他才毅然决然地走上了通缉犯那条路?难道他真的杀人了,还是真的违反法律法规了?”

  脑花深吸一口气,小球状的浓黑咒力在他的指尖缓缓开始凝聚,豺狼终于亮出了獠牙:“看来的确是我心慈手软,才让你没明白眼下的状况,松田警官。”

  “心慈手软也没办法掩盖你卑劣的嫉妒心。”松田阵平嘲讽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松田阵平抬起眼睛,太平间里的气温分明极低,但他的双眼里像是有浓浓烈焰在烧;

  “谢谢你让我明白,安全港究竟是矛还是盾,其实都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就算它本来是针对初崎教授的矛——在我手里,也只会是为他而生的盾。”

  轰——!

  高空之上,五条悟和夏油杰目光瞬间锁定猛然掀起的咒力巨浪。

  -

  与此同时,横滨街头。

  整座横滨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酒店门口跃出几个与周围慌乱的人群截然不同的身影。一辆陌生的直升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酒店门口,没搭理上前询问的警官和专员,琴酒压了压帽子,快步穿过人群,手一把抓住了直升机的机门把手,整个人上前一翻,忽略了基安蒂伸过来的手。

  基安蒂无法,只能勉勉强强抓住了后边的伏特加,转头问琴酒:“接下来去哪里?”

  琴酒坐在直升机的驾驶座上,双眼的寒光让想搭话的科恩手一顿,连句话也不敢再多说。琴酒从怀里摸出一根雪茄,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后,问:“我让你入侵横滨的监控系统,成功了吗?”

  “成功是成功了,”基安蒂抱着电脑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犹豫,“只是……”

  琴酒冷冷地瞥她一眼,直升机离开地面开始向天空攀升。

  基安蒂的声音混淆在剧烈的风声里:“横滨有很多出地方都发生了爆炸,一团乱,异能特务科派了人出来维持秩序,但我从监控里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异能特务科出来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还是说组织对异能特务科之前的情报搜集有误差,是波本搜集的,但就算有误差,误差也不会这么大吧?还是说异能特务科其实藏得很深?”

  琴酒半晌没说话,只是叼着雪茄。

  他是从血雨腥风里出来的,对任何反常和危险都有着猎豹般的直觉。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经历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横滨这么混乱,异能特务科是该派出人手来帮忙维持稳定,但异能特务科眼下最重要的绝对是指挥好各方,横滨又远远不止异能特务科一家组织,再考虑要不要引进外援。

  “……”琴酒皱起眉,“去异能特务科那边看看。”

  伏特加:“大哥?!”

  “那好歹是公家的地盘,”伏特加压低了声音,“我们就这么过去,是不是太……”

  琴酒嗤笑了一声:“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