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人想救赎我 第50章

作者:两岁小狗 标签: 综漫 文野 BL同人

  便利店里分明有很多人,但此时此刻安静极了,只有营业员手上的扫码枪在滴滴答答。

  “……”最终还是不明就里的营业员打破了沉默,报出了金额,“您好,是现金还是刷卡?”

  初崎千鹤淡淡道:“刷卡。”

  保镖上前一步,将卡递给了营业员。初崎千鹤自始至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开口,保镖收起卡提起东西,他便转身走向便利店门口,看起来完全没将注意力分给松田阵平一点,仿佛松田阵平口中的那位“初崎教官”和他无关。

  玻璃门被推开,松田阵平仿佛才被惊醒,随手将葡萄汁搁在桌上,就忙不迭地追了出去,连挂在椅子上的外套都忘了拿,更别提里面的手机和钱包。

  萩原研二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们说,小阵平他还有戏吗?”

  几人之中唯一有女朋友的伊达航摸了摸下巴:“不好说,看他接下来怎么发挥。”

  “……我希望他有戏,”降谷零难得为松田阵平说了句话,“虽然初崎教官刚才压根没管我们,但我们现在好歹也算是夜间私自离校,被发现多少都得挨顿批。”

  诸伏景光已经开始双手合十为松田阵平真心祈祷了。

  萩原研二也祈祷了一下,顺便问:“那接下来我们要等他还是?”

  伊达航果断:“不等了,继续吃,反正他把卡留下来了。如果他有戏的话就是庆功宴,没戏的话就是断头饭。零!帮我再拿一袋牛肉干!”

  便利店外,保镖替初崎千鹤打开黑色奔驰的车门。以他如今的隐秘身份,就算想出来透透气,身边都不可能少得了人的,尽管初崎千鹤强烈要求减少人手,可现在跟着他出来的也有一个保镖。初崎千鹤盯着车门看了两秒,垂下眼睛,就要坐进车里的时候,忽然有人不顾保镖的阻拦一把抓住了车门:“初崎教官!”

  初崎千鹤身形一顿,终于回头。

  保镖被突然从便利店里冲出来的松田阵平吓了一跳,以为他的目标是初崎千鹤,下意识履行职责将松田阵平拦住了,但没想到松田阵平将分寸把握得极好,只是抓住了车门,没再做多余的什么动作。

  他和初崎千鹤的距离极近,本来是太过于亲密的——但他们中间偏偏又隔了一扇车门,恰到好处地缓和了这一点。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视,松田阵平低声说:“对不起。”

  今天晚上的夜空看不见几颗星星,但有一轮弯月,街边还有一盏盏路灯。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月亮和路灯加在一起,也不及松田阵平眼里闪烁的光。

  “……”

  初崎千鹤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保镖松开松田阵平。保镖听话退出了一点距离,车门边只剩下他和松田阵平。

  初崎千鹤语气平静:“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需要说,回去吧。”

  可松田阵平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让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心意,是在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他有点沮丧地垂下了眼,固执地道:“最起码也应该是听到我……亲自对你说。”

  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给松田阵平勇气,让松田阵平不惧怕初崎千鹤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也能给松田阵平许多踌躇,让松田阵平懊悔初崎千鹤知晓方式的不正式。

  沉默在他们身周萦绕,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初崎千鹤抿了抿唇,常年覆着霜雪的眼底多了一丝复杂。

  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我们总共见了不超过五面,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最多只有十几分钟。我不认为这样短暂的相处就能让你情根深种,你感觉到的那些其实只不过是你一时的冲动,过了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充其量是短暂的激情而已。”

  “……”松田阵平问,“你不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吗?”

  初崎千鹤没有回答,但他抬了抬眼,意思是当然。

  “没人规定我不能在见到你的一分钟里对你一见钟情,也没人规定一见钟情的就不是情根深种,更没人规定情根深种需要很长时间。”松田阵平低声说,语气执拗地问道:“难道那些理论能规定我吗?”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不重,但每个字却像是在周遭砸出了一圈圈波纹,连带着空气都震了震。

  “……你这是诡辩。”初崎千鹤语气依旧平静:“你只知道我的名字和我长什么样,然后呢?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吗?”

  他心底的所有复杂情绪涌了上来,都变成了嘴角那点很轻的弧度。他看着愣住的松田阵平,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

  “你根本不了解我,甚至你也不知道,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警校了。”

  松田阵平立刻:“那我现在知道了。”

  初崎千鹤:“…………”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初崎千鹤这时候的心情,他无言半晌,转身就坐进车里,但他拉不动车门——松田阵平正死死地按着,初崎千鹤的力量当然无法和松田阵平相比。

  初崎千鹤无法,面无表情地坐在车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但过了会儿,松田阵平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了解你。”

  他们一个坐在车里,一个手按着车门,就这样四目相对。今天晚上的夜空没有漫天繁星,好像是因为都偷偷跑进了松田阵平眼底呆着去了,不然他的眼里的光不会如此璀璨。可是这样璀璨的眼里,瞳孔深处只映着初崎千鹤的倒影。

  初崎千鹤很轻地眨了眨眼睛,常年覆着霜雪的眼里,似乎终于多了些什么。

  松田阵平小声补充道:“当然,这不代表我不想了解你。”

  “……”

  “尽管出于我的私心,我不希望你离开。但你来警校有自己的原因,离开警校也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你的背后肯定有一些现在的我还触摸不到的东西,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不会向我倾诉这些。所以我会等你,如果你觉得半个小时太短,可以看看我能等多久。”

  初崎千鹤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你就不怕等不到?”

  “怕。”松田阵平坦然道,“所以我会去找你。”

  “……”

  “而且,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就不会让我等很久。”

  “……”

  “你要走了吗?”

  初崎千鹤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回答他,只是往他身后的便利店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语气平静:“你的同学们丢下你走了,上车,我让人送你一程。”

  奔驰发动,初崎千鹤抱着双臂靠在车的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没人能发现,他眼底覆着的冰雪上,有朵玫瑰悄无声息地绽开了。

  作者有话说:

  我愿意称松田为HE战士(鼓掌)

  雪中玫瑰是我之前看到的一组摄影照片,当时惊艳到我了,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ovo

第50章 十三 番外:if:警校教官(四)

  “小阵平!小阵平!”

  风吹过悬在天边的夕阳,吹过飞向天际的雏鸟,吹过警校操场旁的树梢,几片树叶落了下来,正巧落在松田阵平的肩膀上。松田阵平随手将刚擦完汗的毛巾搭到身上,听见萩原研二的声音,不明所以地回头看。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操场上的学员仍然没有任何下课的迹象,鬼冢教官对上次测试的成绩很不满意,给所有人都加了一堂课,安排了不同的训练,萩原研二是跑步。他刚刚与松田阵平擦肩而过,匆匆地丢下一句,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不得不在鬼冢教官猫头鹰似尖锐的眼神里硬着头皮跟上大部队。

  松田阵平直觉萩原研二有什么事要和他说,没怎么犹豫,迈开步子跟了上去。每个组的进度不同,萩原研二还在训练,松田阵平的训练暂时告一段落,鬼冢教官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三分钟的休息时间。即使只有三分钟,也已经足够松田阵平恢复一点体力,所以他沿着跑道没多久就追上了萩原研二。

  鬼冢教官不允许擅自休息,但像松田阵平这种擅自加训的行为,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前后左右都是学员们整齐一致的脚步声,松田阵平下意识地调整了下自己的速度,转头问萩原研二:“怎么了?”

  跑步时候的交谈会打乱呼吸节奏,会加重人体力的消耗,而萩原研二还有十圈要跑,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喊松田阵平。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发,萩原研二侧过头,低声问:“你还记得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和我们说过,初崎教官可能要离开警校了吗?”

  松田阵平怔了一下,心里升起了某种预感。

  警校的训练早就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但外表看上去仍然是没有什么异样的,甚至连跑步的速度也没减缓一分。更别提萩原研二能在奔跑中同他说话已经很不容易,现在也分不出神来去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不了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萩原研二明明没有说下去,但松田阵平已经知道他现在要说的是什么了。

  身边四周其他同学和呼吸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沉重,远处还有鬼冢教官的呵斥和哨声,重重叠叠地堆在风里,此刻仿佛随着风一齐被卷走了,松田阵平的世界安静无比,只剩下萩原研二的声音:

  “……初崎教官要走了。”萩原研二说,“就在今天,学妹看见有人在帮他提行李。”

  这一个个字是那样含混不清,可却像法官落下法槌,代表了再清晰不过的判决。

  现在同从宿舍里追出去的那次不一样。那时候松田阵平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头发凌乱,脚趾还钻心地疼,看起来怎么样都称得上一句狼狈,但当他站在初崎千鹤面前的时候,看着初崎千鹤眼睛的时候,其实根本抽不出什么心思去关心自己的模样,甚至都压根没觉得自己狼狈。

  可现在,分明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却真的觉得自己很狼狈。

  他确实想过也确实清楚初崎千鹤有一天会离开,但无论怎么设想,无论模拟多少次,无论做过多少心理准备,当这朵始终盘旋于他头顶的乌云终于降下暴雨的时候,松田阵平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个浑身湿透,哪怕他现在真的衣冠整洁,但用万分狼狈来形容也不为过。

  因为那时初崎千鹤回头了,有两个人,而现在只有他一个。

  可离别往往是残酷的,它突然到来,又不会留给松田阵平多少时间。松田阵平闭了闭眼睛,所有的慌张、痛苦、爱意和义无反顾都化作了嘴边的一句:“是在哪里看见他的?”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萩原研二不费吹灰之力就明白了松田阵平的言下之意:“……我们之前上射击课的教学楼附近。你要去追?”

  “鬼冢教官就站在那里,你怎么偷溜?”萩原研二侧头望了一眼正盯着他们的鬼冢教官,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现在跑出去肯定会被鬼冢教官逮个正着的,说上厕所?装病?要不然我牺牲一下,装下胃痛,让你背我去医务室,然后你借机偷溜?”

  松田阵平摇了摇头:“骗不过鬼冢教官的。”

  这些理由放在别人那里当然能请假,但要怎么骗得过一直盯着他们的鬼冢教官?鬼冢教官在警校教了这么多年,一般的谎言是根本无法在他面前蒙混过关的。可如果再等等,等到下课再去找初崎千鹤,谁知道初崎千鹤会不会还在学妹看到的地方?到时候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其实现在过去也可能一面都见不到。

  难道真的连一面都见不到吗?

  “……你的同学们丢下你走了,”他听见初崎千鹤平静地说,“上车,我让人送你一程。”

  就像流星划过无边无际的长夜,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光,松田阵平骤然停下脚步,不说萩原研二和大部队,就连在终点线前观望的鬼冢教官都被他的异样惹来了目光。松田阵平在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声中,转过身,一时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推断还是他的妄想——

  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初崎千鹤说那句话的时候,不止是表达自己送松田阵平回警校的意思?

  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种可能,松田阵平当时没听出来他话里藏着更深一层的意思?他是不是在对松田阵平隐晦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是不是希望在他离开的那一天,松田阵平也能来送他一程?

  如果是真的……

  那初崎千鹤可能真的还在那里。

  松田阵平身形不由自主地顿了一瞬,但那也只是一瞬而已——下一秒,他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突然迈开双腿,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向远方奔跑,将所有的风声抛在脑后,连鬼冢教官怒气冲冲的一声“松田阵平你给我回来!”咆哮都不顾了。他竭尽所能,用最快的速度在奔跑,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到了萩原研二说的地点,也是在将近十分钟后了。

  汗水彻彻底底地浸透了他的脊背,松田阵平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墨镜早就在刚才的一路狂奔中丢在了警校的不知道哪个角落。他抬起头,视线像是鹰隼般扫过附近的每一处,视野尽头没人便立即直奔下一个地方。但“附近”这个词实在太笼统,松田阵平根本不知道具体划分在哪里,只能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应该过去了很久,下课铃声在警校的校园里响起,教学楼里挤满了出来的学生——

  可是他还是没找到初崎千鹤的踪影。

  他茫然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脸,许多人从他身边走过,投来好奇的目光,天边的夕阳马上就要沉下地平线,黑夜马上就要淹没整个校园。

  ——是他的妄想。

  有块石头重重地落了下来,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砸得四分五裂。松田阵平随便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找一遍——他的内心还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他是因为没有具体地点,再找一遍说不定就能找到。

  哪怕他已经快将这栋教学楼附近翻过来了,甚至恨不得将警校校园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找一遍。但他还是固执地迈开步伐,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心里那声音也越来越轻,轻到连他自己马上都要听不见的时候——

  奔驰沉闷的发动机声忽地从远方传来,与松田阵平擦肩而过。松田阵平下意识循声望去,旁边的那条柏油路上,一辆熟悉奔驰的车灯正在闪烁。

  分明隔着这么远,却好像也能刺痛他的眼睛。

  奔驰车内,初崎千鹤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在警校不管怎么说,他的安全都还算是有保障的,跟着他的保镖少,公安也不会有太多意见。但今天离开警校的转移不一样,初崎千鹤即将前往政府的某个秘密研究基地,公安派了好几个人过来,还有一些便衣警察在警校外等着。

  他一向不喜欢太多人,此时也没什么和别人闲聊的欲望,只单手撑着头靠在车窗边。他不说话,别人自然更不敢说话,奔驰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向前开去。只是不知怎地,初崎千鹤贴着车窗玻璃的手忽地顿了顿,仿佛有什么灼热的东西穿过了贴着防窥膜的冰冷玻璃,手上的肌肤为之一烫。这感觉对于初崎千鹤来说不陌生,与此同时,负责开车的保镖小心翼翼地问:

  “初崎先生,后面有人在追我们的车,”他说,“您看是不是上次您让我开车送回来的那位——”

  初崎千鹤抬起头,望向后视镜,瞳孔不由为之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