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营业指南 第36章

　　终于，那个身影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蝙蝠侠身上穿着还未卸下的盔甲，背影印着屏幕发出的冷光，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音。

　　那张因长期不晒阳光和颠倒作息而略显苍白的脸，蓝眼睛里充斥不少红血丝，整个人迎面走来时带着极强的压迫，让人忍不住想要汗毛倒立。

　　他沉着整张脸，站到这只叛逆的罗宾鸟面前。

　　“立刻、回、房间去。”

　　布鲁斯一字一顿的说着。

　　两双同样的蓝眼睛对视了几秒，从一开始气势就已经矮了一截的迪克，最终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事实上，在蝙蝠侠那样一言不发的走过来时，他就隐约有些后悔了。

　　可明明这件事情完全不是自己的错，没有谁会愿意被一直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跟班来对待，而且此刻内心深处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罗宾鸟泄愤似的将披风一把扯下来，往地下使劲一扔，就咬着牙一言不发的扭头冲进了电梯里。

　　布鲁斯沉默的目送着这个半大孩子的背影消失后，才又把视线投回自己的屏幕上。

　　这段从盔甲里保存下来的录像数据，无论怎么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就仿佛真的只是蝙蝠侠一个人在那里和空气斗智斗勇。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

　　这种被反向了解的感觉，对于蝙蝠侠来说糟糕透顶。

　　他有些头疼的往椅子后面靠了靠，在脑海里飞快的思考对策，一边在心底把超人列进“极端危险”那一栏。

　　“老爷，您其实……”

　　管家缓缓从地上捡起那团不知何时沾染了污渍的黄绿色披风，整理好又挂在手臂间时，正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

　　屏幕正中心出现了一排加粗大字：“帮我一会去联系下戈登局长，我需要知道超人是如何联系上GCPD的。”

　　蝙蝠侠依旧沉默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仅留下一个冷硬的侧影。

　　阿福看了眼避而不谈，并且一如既往固执的布鲁斯，只得无声地叹口气。

　　大屏幕很快换成了另外几个场景，仅有画面而没有声音，而且像素低到明显就是来自最普通不过的城市交通监控。

　　但是这一次，红披风不再隐身，而是全都清晰的映在了上面。

　　背景是像叠罗汉一样倒在一起的肌肉大汉，而边上堆起的废铁仔细放大了看像是被掰弯了的枪.支炮管。

　　即使是高糊画质，也能看出超人正轻盈又漂亮的围着这群家伙飞了一圈，甚至还伸出食指煞有介事的挨个虚空点了点。

　　看这个动作明显是在数数。

　　……蝙蝠侠越发觉得，这个家伙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反派。

　　有迷惑性、知道如何操纵人心，肯定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秘密的那种。

　　“老爷，戈登局长发过来了一份音频，是……打的报警电话录音。”阿福遵循要求避开了某个名字，同时语气似乎还有些微妙。

　　“电话匿名查不到ip，但这里显示他被占线排队等了足足七分钟才接通。”

　　蝙蝠侠带上了自己的最隔音的头戴式耳机，一个清亮干净的声音贴着耳朵里响起。

　　那样轻快的发音和吐字方式，让人不自觉会联想到蔚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

　　“我只是个普通的，义勇为的热心好市民。”

　　“别担心，他们未来几个月都没办法再出来干坏事了……”

　　“我不太清楚哥谭医院在哪，唔，或许你们能顺便叫辆救护车来吗？”

　　才不过短短几分钟的通话，就足以刻画出超人是怎样一个好脾气的家伙，一点没有超级英雄的架子，即使被抢了话也会认真等对方说完。

　　他甚至还在真心实意的苦恼和请教如何处理扫尾战局，看上去就像是个刚新出道不久的菜鸟，让人忍不住怜爱……

　　和刚刚蝙蝠侠听见的声线低沉如寒潭，字字都暗涌着冷意，还性格强硬的出言挑衅完全是判若两人！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心底莫名感觉到了不爽。

　　而且此时，正在大屏幕中间监控里的超人，居然开始非常热心的在滂沱大雨中当起了人形电焊机，热视线不仅把周边房屋摇摇欲坠的钢板焊结实后，还不嫌辛苦的飞了几趟，把掉落的雨棚重新盖在屋顶上。

　　他甚至还贴心的从周围捡了几块砖头来固定。

　　余光瞥了眼看到这一幕，不自觉脸上表情有些动容，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甚至还隐约露出了个欣慰又赞赏笑容的阿福。

　　布鲁斯：“……哼，虚伪的假象。”

　　奈何苦于手上还没有充足的证据来揭穿他，蝙蝠侠相当严肃的十指交叉支撑着下巴，决定换一个方法和角度来分析。

　　别的不谈，就从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开始。

　　今天晚上对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哥谭？

　　布鲁斯非常确信，在这之前蝙蝠侠与超人没有过接触过，据他所知应该是不存在利益纠葛，硬要说的话，恐怕也就只有两人所守护的城市直线距离略近。

　　可超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行为，对于哥谭警局一如既往的装成一只友好金毛，但却独独对蝙蝠侠露出了犬牙……

　　这个未知、陌生、又极其危险的超能力者突然出现在此，甚至不惜暴露出自己一直以来伪装的和善面目，绝对是有所图谋！

　　布鲁斯俨然忽视了是自己先开口赶客这个行为，毕竟哥谭人简直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排外'两个字，甚至理所当然到认为有人应激反应才是问题。

　　他开始反复的琢磨与对方仅有的几句交流，包括那张神祇般耀眼的五官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那种出言挑衅但却又像是有某种顾虑，假惺惺的想要试好，包括离开又折返回来，盯着蝙蝠车像是警告一样的话……

　　噪音、扰民……

　　突然，布鲁斯福灵心至的浑身一震，意识到了对方可能注意的压根不是车里的罗宾。

　　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在脑海里浮现。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飞快的推算了一下日期后，很快就点开了电脑数据库，寻找那一天所保存的隐形眼镜视频备份。

　　和记忆中一样，流光溢彩的宴会厅，穿着礼服的人群推杯换盏，卢瑟一直在正中央不停嘚吧嘚吧的输出超人是个多大的威胁，身旁奥利弗滑稽的小山羊胡子一动一动，像是说了点什么……

　　然后，他就清晰的听见布鲁西宝贝用那种像糖一样甜蜜又矫情抱怨的声音说道：

　　“……他的车在城市里引擎声吵得不行。”

　　——超人真的为了布鲁西宝贝一句话，来找蝙蝠侠干架了？

　　布鲁斯差点瞳孔地震。

　　“咚咚咚——”

　　一晚上在哥谭飞来飞去忙到半夜才躺下的克拉克，打开门就看见居然比自己黑眼圈还重的吉米。

　　虽然眼底一片青黑，但是对方的精神状态却是异常亢奋。

　　“嘿，听我说听我说，你绝对不相信我都在邮箱里收到了什么！”他的语速急切又兴奋，简直像是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平白无故被钱砸到了脸上一样激动。

　　还没等小记者张口，吉米就已经自顾自且语速飞快的接了下去。

　　“昨天晚上我又整理了一遍所有的照片，本来都想着可能就这样奖金估计也只能拿到一半时，你猜凌晨三点是谁给我发邮件了？！”

　　“……凌晨三点？”

　　因为完全习惯了健康作息，这会开始困得左右摇脑袋的小记者，只能在长对话里提取到某几个关键词。

　　吉米不在意对方完全抓错了重点，像是刚想要激动的叫出某个名字，但是又顾忌的看了一眼周围有几扇微掩着的房门。

　　他把人拉进了房间，然后才憋了个大惊喜出来：“是布鲁斯.韦恩！他昨晚上居然同意我们的专访了！”

　　“我的天啊！你知道吗我都震惊了，为什么他会突然……”

　　克拉克听到某个名字之后，应激似的一激灵，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飞快的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对方刚刚都说了点什么后，眼前一黑，宁可相信这是一个还没有醒过来的噩梦。

　　……这算是平生第一次作恶，甩了蝙蝠侠一身水的报应吗？

　　克拉克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酥皮：私生饭偷拍达咩、不要超速、不要夜间扰民、不要吓着路边流浪猫猫狗狗、你不凶我我们就不打架、我还可以免费修房子……

　　百特曼：蝠蝠脑袋思考ing

　　百特曼：……！(顿悟.jpg)

　　酥皮：等等，你都顿悟了点什么？

第38章

　　虽然邮件是凌晨三点同意的，但是安排见面时间却是安排在了下午三点。

　　整整一个上午，吉米都处在一种晕乎乎像是中了奖一样不可置信的狂喜状态，而克拉克则是心力交瘁的从网上翻找着信息，准备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采访信息做准备。

　　显然加班费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谷歌“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起码前三页都是关于他的花边新闻、风流韵事，而且女主名字没有一个重复的。

　　甚至有篇小报分析过他近年携带出场女伴的特征，其中“身材火辣＋黑发蓝眼”这一款，以绝对优势甩了第二名十多个百分点。

　　甚至还有人在底下补充，布鲁西宝贝在几年前突然毫无预兆宣布收养，并且大手一挥直接送出去了个五百万信托的男孩也是黑发蓝眼。

　　但是说起蓝眼睛，世界上还能有谁的蓝眼睛比超人更纯粹……

　　——一想到这个，只会让克拉克越发心梗。

　　他郁郁寡欢的飞快往后继续翻了翻，直到第四页才开始有一些其他新的内容出现。

　　比如说这位花花公子是多么又菜又爱玩，疯狂的参加各种小镇男孩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极限运动，并且大半结局都是把自己摔骨折、摔断背、摔进ICU、摔得坐轮椅几个月……

　　Fine，他是不是除了得准备好对方又发表些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荒唐话以外，还得准备好这位柔弱总裁在采访过程中突发奇想，例如想从顶楼玩滑翔伞之类的什么的。

　　以正常人的思维一般都不会干这事，但很明显布鲁西宝贝不大像是可以用正常人思维揣测的样子。

　　下午时分，早早在专属会客室里等待的两位记者，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距离预约时间都快超过二十分钟了，被采访的对象却还出现。

　　有那么一瞬间，克拉克以为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自己。

　　“……别难过了，被放鸽子难道不是这些大人物的专属权力吗？”

　　小记者抿了一口都快放凉的茶水，以掩盖嘴角逐渐压都压不住的弧度，还要装作十分可惜的样子，安慰身旁唉声叹气的同事。

　　“为什么啊，明明一开始不同意不就行了……”

　　吉米还在嘟嘟囔囔的抱怨，但明显已经动摇，决定再等最后十分钟如果还没来就离开这座令人伤心的城市。

　　虽然对方是甲方金主，但也不能这样说爽约就爽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