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二十四小时 第27章

　　仿佛被这个问题击中了不可言喻的痛楚，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的脸上流露出茫然和脆弱。

　　很难以启齿，但他还是低低地回答道：“都不在了。”

　　“我一个人生活很多年了。进公司以后，张哥，就是我经纪人，是我最亲近的长辈。”

　　“……很抱歉。”

　　“没关系。”少年尝试振作起来，但情绪依旧不高。

　　他没有流泪，但这样习以为常的坚强却更看得人难受。

　　导演姐姐的心都快揪在一起了。当别的练习生可以向家人诉苦，表达牵挂时，他只能向经纪人打一个像是行程汇报一样的电话。

　　没有亲情的牵挂，没有人在背后说“我们永远支持你”，只有孤身一人在外打拼。

　　荣誉喜悦无人分享，疲惫困苦无人诉说，多苦多累都只有自己受着。

　　少年甚至反过来安慰面前采访他的小姐姐：“没事的，姐姐，别担心。我真的习惯了。”

　　“还有别的问题或环节吗？”

　　导演擦了擦眼睛，问：“你愿意让这个作为素材播出吗？”

　　莘映光缓缓点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导演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这个与“安静”“稳重”“少交际”一类词相联系的少年的内心。

　　瞬间涌上了许多心疼。

　　“没有别的事了，你回去练习吧。”导演说完又添了一句：“注意身体，加油！”

　　她看着莘映光放在桌面的手机，心想，他没有家人来心疼，希望节目播出之后，会有粉丝心疼他。节目播出以前，就由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多关注一下好了。

　　这孩子……真的是，很坚强啊。

　　*

　　家人，曾经是有的。

　　但重生之后，莘映光只剩下了孤身一人。

　　这也是他对这个新的世界没有归属感的原因之一。

　　他在上一辈子已经活到该自立的年纪了，重来一遍，回到十八十九岁，也不是没有家人就活不下去。

　　但终究……还是想念。

　　在摄像机前，也是真情流露，不算借题发挥。

　　回到《PPAP》组的练习室，莘映光还保留着一些在备采间的情绪。

　　这个状态没有办法唱歌，也没有办法做表情，只能默念着拍子练练舞蹈动作。

　　经常和莘映光一起练习的朱正廷很快就发现了莘映光的不对劲，于是拦住他的练习，把低气压的少年拉到练习室的角落坐下。

　　“小光是刚从采访那边回来？”

　　莘映光点点头，不解地望着朱正廷。

　　朱正廷问：“刚打完电话？”他录得早，知道录制内容。

　　“对。”

　　朱正廷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莘映光的眼眶，没有发现哭过的痕迹，心底稍松一口气。

　　“想家人了吧？我刚打完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先休息吧，调整一下。”

　　莘映光沉默着摇摇头，然后突然抱住了面前语调温柔的少年。

　　“谢谢。”

　　“……！”

　　朱正廷惊讶了一瞬，而后反手在莘映光背后拍了拍，感受着他喷吐在自己肩上的温热呼吸。

　　与此同时，练习室里，一架摄像机悄悄对准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早着呢，不急~

　　稍微说一下题外话

　　除了正在日更的崽这篇，我还在双开另一篇文。作者的时间和精力有限，维持日更已经很不容易，加更实在心余力绌。希望大家能理解，么么。

第23章 小组对决5

　　《PPAP》对于A组的蔡徐坤等人来说都不算太吃力，除了表情和“可爱”风格这种问题外，在硬性的唱跳实力方面几乎没有太多挑战。

　　但这只是对于A组——综合实力都在A、B班的成员而言。对B组的人来说，A组总是比他们要快的的进度让他们倍感压力。

　　尤其是钱正昊。

　　从B班降到F班后，他又得到了登上主题曲舞台的机会。几番波折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要竭尽全力展示自己的地方，想要被看到——且被看到好的一面，就容不得松懈。就算这是他人生那么多年来遇到最艰巨的挑战，那也得硬着头皮上。

　　他的舞蹈学得总慢半拍。同组人都自顾不暇，没有办法给他帮助。

　　于是钱正昊的目光在了A组成员身上。

　　A组的人跳舞都很好。但他最想找、又不敢找的人，其实是曾同在B组的练习生，莘映光。

　　曾经在B班的时候，他就经常看见莘映光和尤长靖在一起练习。

　　一开始觉得他厉害的地方在于学得快，练习的时候又很专注，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后来上舞蹈课和声乐课，才知道莘映光有多厉害。上舞蹈课，被周洁琼老师当成模板；上李荣浩老师的声乐课，莘映光第二个唱，又被老师夸说太好听，有情感有灵魂什么的，而自己得到的评价却是“非常失望，不太想听你唱下去”。

　　对比太鲜明了。李荣浩让自己“看看其他人”，“其他人”是谁不言而喻。

　　钱正昊还记得上完课自己迎面撞上莘映光，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恨不得把帽子拉到下巴，或者在挖个地道从下面走过去，总之不要和他直接面对面就好。

　　后来钱正昊才慢慢想通，自己做得不好，是自己的问题，和别人无关。那时恰巧又在F班的闲聊间听董岩磊说，莘映光的性格和他外表不一样——他其实很热心，面冷心热，而且很会教别人跳舞。

　　董岩磊的主题曲舞蹈就是被莘映光一点点抠出来的，标准到连张PD都问他怎么就只有前几句动作做得特别好。

　　钱正昊对莘映光越来越佩服。这次和莘映光和自己学同一个曲子，在自己对面那个组，他就起了心思。

　　但令人纠结的是，莘映光几乎从来不主动找人交谈。如果自己走上去说话，他却没空理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多尴尬。

　　好在莘映光在练习室待的时间很长，除了录制任务外几乎全天都在练习室里。钱正昊终于等到了机会，练习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莘映光练完一段后，停下喝水。余光瞥见另一组的钱正昊总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自己，一副想上前来又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干脆转过头去，直直地望向钱正昊。

　　他当然是记得钱正昊的。

　　这个腼腆的、在声乐课上被李荣浩批评过的男孩。

　　钱正昊：机会来了！！

　　他为自己打气。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钱正昊快速又矜持地挪了过去：“请问可以教我一下舞蹈吗？”

　　莘映光干脆地道：“可以。哪段？”

　　惊喜来得太猝不及防，钱正昊有些紧张道：“就……中间捣蒜那里。”

　　基础不好，扒舞扒得困难，动作无论怎么做都不太对劲。

　　莘映光了然：“是还没学会？动作分解不了？”

　　他过于直接的问话让钱正昊脸上有些发烫：“对。”

　　“那就开始吧。”

　　莘映光教得很仔细。

　　有人来向他请教学习，他一定不吝时间来帮助——毕竟他自己有镜像世界。而其他练习生，如钱正昊这种内向的人，若是开口了，那必定是很需要帮助与渴望进步的。

　　莘映光不仅是教会钱正昊动作，而且还一定要保证他动作的到位，节拍、角度、力度，一点没到位，全部重来。不仅到位，还要连贯。

　　要求严苛极了。

　　“对，要到这里。”

　　莘映光的表情和语气总是淡淡的，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钱正昊一开始十分紧张。

　　后来习惯了这种全方位的教学指导纠错后，钱正昊彻底进入练习状态中，甚至还有一种安心感。

　　而且，一旦能够连贯做出一连套帅气的动作之后，成就感爆棚！

　　莘映光要求实在太严格了。最后，只要莘映光一个点头，钱正昊都觉得自己特别满足。

　　“这样可以吗？”莘映光突然问道。

　　“啊？”

　　“我觉得这一段OK了，你自己看看行不行。”

　　莘映光把自己能教的能帮的都教完了，剩下得看钱正昊自己满不满意这样的成果。

　　“可以可以。”钱正昊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脸带笑意不住点头。

　　“歌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也有一点点。”

　　钱正昊突然想起他和莘映光唱的是同一个段落，抓住机会又问了几句。

　　钱正昊的嗓音真是得天独厚。

　　莘映光对他说：“很好听。真的没有问题。”

　　钱正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吗？”钱正昊问。

　　——这样练习太有效率了，每一次被指导都有进步，都能看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好看。

　　“我在的时候，都可以。”

　　莘映光允诺。

　　“谢谢。”

　　钱正昊的性子其实也是比较安静内敛的，甚至还有一点迟钝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