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二十四小时 第33章

　　莘映光猜到他们或许在进行一些花絮拍摄，没有睁眼，假装还在睡着。

　　没想到听见那个哥哥问：“映光睡着了，是很辛苦么？”

　　莘映光直觉镜头扫到自己身上，继续闭着眼，按兵不动。

　　尤长靖很快地接话：“哥哥我给你说，这个人最近时间真的很乱来，打球打到超晚还不回宿舍，去健身，也不知道练到什么时候。他们宿舍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回宿舍。然后第二天还超早去练习室，大概五六点就在唱歌……”

　　……看来尤长靖对他的作息真的很了解了。

　　林彦俊在一边提醒道：“诶，现在不是凌晨六点吗。”

　　什么六点？现在明明是中午十二点。

　　莘映光心道。

　　他不知道在前面的录制中，尤长靖对着镜头一通胡扯，硬生生把大中午的时间扯到了凌晨六点，以突出练习生们的勤奋——当然，观众会不会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长靖被提醒，马上改口：“哦对，现在是六点哈，他早上四五点就到了。可不可怕？”

　　哥哥：“……那你们怎么不拉他去休息？”

　　尤长靖：“拉不动。他自己说他的生物钟很奇怪，我怀疑他根本没有生物钟。”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放轻了声音，没有打扰莘映光的休息。

　　莘映光不是真的累，顺势睁开了眼，作出刚睡醒的朦胧样子。

　　一睁眼，果然就见到正对自己的镜头。

　　尤长靖手中拿着一个有台标的收音麦：“你醒了啊。”

　　莘映光：“小尤？”

　　少年的嗓音不似往常利落清脆，也不似歌唱时的磁性低沉，有些黏糊的沙哑，消弭了平日的距离感，听着像撒娇一般。

　　尤长靖把麦递到他面前：“你说说你最近的作息是几点睡几点起？”

　　莘映光：“……”

　　镜像世界倒数第17个小时睡，镜像世界倒数第十分钟起。

　　这可不能说出来。

　　在别人眼中看来，就是少年微微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一脸茫然地望着镜头。

　　他黑色的短发柔顺地散落在颊边，身穿贴着“莘映光”名牌的白色训练服，黑色的羽绒外套包裹住身躯，更显得他皮肤白皙，身形清瘦。

　　尤长靖见他没说话，把麦收了回来，自己帮他接了下去，笑说：“你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哥哥感叹道：“映光要照顾好自己啊。”

　　前段时间有听其他工作人员说过莘映光的身世，大家都很很感慨同情来着。

　　“嗯。”这句莘映光终于有了反应，他认真地点头。

　　于是尤长靖的麦和镜头转向了旁边的其他练习生，抱着吉他的周锐、靠在墙边的钱正昊和刚窜进房间的陆定昊。

　　莘映光醒后大家对放声说话就没了顾忌，周锐弹唱了一小段吉他，钱正昊下意识地哼唱为他合声，唱完后大家在摄像机面前鼓起掌。

　　然后他们又探讨了一段关于“凌晨六点钟”的发型，尤长靖带着摄像机和工作人员离开了教室。

　　安静的教室因为他的到来而活跃，又因他的离去而安静下来。

　　钱正昊和周锐围绕尤长靖和林彦俊的到来而聊了两句，才继续刚才歌曲改编的话题。周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吉他。

　　莘映光在乐声和哼唱声中再次闭上眼，耳边还环绕着尤长靖那音似“鹅鹅鹅”的魔性笑声。

　　……不愧是vocal啊小尤，笑的声调有够高的。

　　*

　　诸如此类的录制花絮不止一次。

　　还有一次是莘映光在接受个人备采之后遇到的。

　　离开备采间的走廊上，莘映光突然听到有个女声在喊自己的名字。

　　“莘映光！”

　　这个音质很奇怪，不像是真人在喊，更像是在广播里传出的声音。

　　“小光~”

　　莘映光顿住脚步，前后看了看，都没有见到人。

　　莘映光默默地后退了两步，用背部贴着墙壁，避免有人从背后突然出现导致自己被吓到出丑。

　　“莘~映~光~”

　　女声锲而不舍，语气飘忽，莘映光只得开口道：“老师好。”然后一边回答一边慢慢地贴着墙往外面挪动。

　　等到莘映光挪到一个垃圾桶面前时，那个声音又道：“你别动！”

　　莘映光浑身一抖，立刻停住了。甚至悄悄皱起了眉。

　　他知道这是在进行录制，但为了不出岔子，他只能谨慎地行动。

　　“你别害怕。”

　　广播里变音的女声似乎在憋笑，道：“你猜我是谁？”

　　莘映光老老实实：“不知道。”

　　“我就在你面前，我叫桶桶~”

　　桶……莘映光的面前就有一个垃圾桶。

　　莘映光心下无语，却也不敢怠慢，背靠墙壁，对着身前蓝黑色的垃圾桶点点头，道：“老师好。”

　　那模样，在天花板角落的镜头处看来实在乖巧极了。

　　“噗。”隐约听见广播里的女声笑了一下，又道：“你可以给我卖个萌吗？”

　　莘映光：这位老师，你很有想法，让我这个人设给你卖萌。

　　莘映光犹豫着低声道：“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不会啊？那就笑一个呗~你走近一点，不要离人家那么远嘛！”

　　莘映光：……

　　他走近了一步，看见了固定在垃圾桶盖上的摄像头。

　　“笑吧！我看见你了！”

　　那个诡异的女声兴奋道。

　　莘映光对着垃圾桶盖沉默了，在那个声音的催促下，深深呼气，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然后想象自己在唱《PPAP》的部分，低头勾出了一点羞涩的笑意。

　　随后又抿了抿唇，恢复了平时那副淡然的模样，“……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

　　“桶桶”满意道，“你可以再为我唱首歌或跳支舞吗？”

　　莘映光又沉默了。

　　作为一个对人设有很高要求的人，他总觉得在备采间外的走廊，一个人对着垃圾桶，无论是唱歌或跳舞，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这无关综艺感，真的就是不大正常啊！

　　但还是要配合录制，莘映光说：“……那我跳一段吧。”

　　于是他跳了一段在主题曲C位选拔时跳过的张艺兴的舞，跳了半分钟就停下了。

　　“……我可以走了么。”他虚弱地问。

　　桶桶高兴地放过了莘映光。

　　“可以了。你走吧~”

　　莘映光对着垃圾桶鞠了一躬：“老师再见。”

　　从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处可以看到，莘映光离去时的脚步似乎有点趔趄，好像还在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对着垃圾桶跳了一段舞。

　　*

　　节目组的会玩还不仅如此。

　　和其他练习生交流，发现不少人都在遇到那只“桶精”后，莘映光以为这些录制已经告一段落了。

　　只是你永远猜不到节目组的套路。

　　莘映光被选管通知和钱正昊一起去备采间时并没有起疑，虽然两人一起录制备采的情况比较少见。

　　“走吧。”

　　莘映光和钱正昊已经算是熟悉的朋友了。《PPAP》小组对决时莘映光帮了钱正昊很多忙，钱正昊把他当成了半个老师。

　　而莘映光对这个比自己现在的十九岁还要小两岁的男孩始终抱有平等而欣赏的态度，公演后的时间，他们没少在一起唱歌、练声乐。

　　进入备采间后，他们自觉坐到了凳子上，戴好麦和设备。

　　莘映光把自己身上处理好后，负责摄像的大哥还在钱正昊身后掀起他的衣角查看。

　　“你快一点。”

　　现场导演出声催促道，语气里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在弄了你别催。”带着口罩的摄像大哥哼道。

　　“我就是让你动作快一点，赶时间。”

　　摄像大哥：“你催什么催？！我这不是在弄吗？我在藏线，线不藏好怎么拍？催催催。”

　　“你还拍不拍？”现场导演强压怒火。

　　两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隔着莘映光和钱正昊大声争吵起来。

　　莘映光略微感到一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大出来。他再次检查了自己的线，又看了看钱正昊的衣摆，确认后道：“线藏好了。”

　　摄像大哥充耳不闻，“你爱拍不拍，整天吵吵个没完。”

　　他大跨步往外走，经过现场导演身边时还用力地撞了一下挡板，砰地甩上了门。

　　气氛一时凝固。

　　莘映光没拿准现在是什么情况，见现场导演的脸色不愉地拿出手机，没有主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