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同期进酒厂 第49章
作者:寒灼
当然,那只是假设……只存在于,小泽晴夏活着的世界里的假设。
水岛枫抬了抬木仓口,声音中既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敌对之人的恶意:“你能看到了?恭喜。”
“……”神木千裕反倒沉默了,但他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除了他的同期们,知道他失明过的只有早已毁掉的实验室和水岛镇上的少数人。
再结合年龄,判断出面前的人是谁并不困难。
水岛枫手指搭上手木仓的保险,眼中仍然没有失去警惕:“……现在和以前不同,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她眨了眨眼睛,忍住胸腔中猛然破闸而出的复杂情绪,紧张地注视着神木千裕的一举一动。
早在十几年前,神木千裕就已经展现了堪称恐怖的战斗力,到现在更是不知进步到了什么程度。水岛枫根本没有半点把握靠这把手木仓战胜对方。
“你哥哥……发生了什么事?”神木千裕默默远离了她一步以降低自己的威胁性——当然,只是视觉上的。
水岛枫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死了。”
“你在复仇。”神木千裕瞬间明白了水岛枫的所作所为,可是水岛镇的实验室在当初分明就已经被摧毁了才对。
“你是想说实验室的人已经没有了吗?”水岛枫扯了扯嘴角,“神木哥,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支持实验的是什么组织,你不知道资助实验的人只是损失一笔金钱就继续端坐在他们的位置上。”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地逃掉的了。”
他们的哭泣和绝望滴落在水岛镇雨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在意。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现在和神木千裕没有关系,哥哥的死亡也和神木千裕没有关系。
他们当初没有带着他一起离开,不仅是因为时间仓促,也是因为不够信任。
只是他们没有幸运到足够远离水岛镇的噩梦就倒在了半路上,他们只是在逃离命运的比赛里失败了而已。
为了活下去她重新回到了实验室,阴差阳错被贝尔摩德看上带走,却又因此错过了实验室覆灭时逃离的机会。
她那样努力才爬到了现在,她那么艰难地活下来,一定要让胸腔中跳动的仇恨之火把所有直接间接造成哥哥死亡的人燃烧殆尽才行。
否则啊,用小泽晴夏那么努力带着她反抗了那么久,却又在他死后被她主动拥抱的实验体的命运作为结局,她不甘心。
神木千裕迅速思索着。
他记忆中的小泽雨枫还是内向的,安静的孩子。
和眼前的人……很不一样。
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是卖家还是买家?而她口中的复仇,又有几分的可信度?
最重要的是……她很可能和水岛镇背后的那个组织有牵扯,甚至是其中重要的一员。
她此时的示弱是伪装还是真心?
“不对,等等。”水岛枫眯了眯眼睛,“你发现了摩天轮里面东西的不对劲……你没有从被覆灭的实验室里找到解决方案?”
【作者有话说】
神木:啊?什么?我不知道啊。
水岛枫:这你都能活?(战术后仰)
景光:人呢?
降谷:人呢?
神木:我在殿后qwq
水岛枫的情况亦敌亦友,属于过去有点情谊但不多,本人是瓶真酒但是讨厌组织里绝大部分人(?)乐于背刺每一个参与过水岛镇事情的组织成员,但是没有必要利益她也不会保神木他们就是了。
第52章 另一条路
◎需要我回避吗?◎
神木千裕不由抽出一点心念去想念自己的同期们。
不说能在任何社交场合如鱼得水,不动声色套话技术宛如本能的萩原研二,其他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好在他不至于像最初一样全然手足无措。谈判需要做些什么,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教过他。
因此水岛枫只看到眼前黑发的青年一般无二的神情,像是一捧松梢的薄雪,带着轻而凛冽的寒意。
“难道你已经摆脱过去了吗?”
是试探吗?关于实验和药品的事情。
水岛枫歪了歪头,小心后退了两步:“没有,没有,我做不到,神木哥。”
她撑着树干的手掌掌心已经沁出一层汗来,面上仍然是游刃有余的笑容:“摩天轮那边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掌握这种技术……”
“你需要帮助?”神木千裕抬了抬眼,水岛枫能感觉到那双狼一般的眼眸中带着审视,幽绿的颜色仿佛暗夜中默默凝视的黑猫。
“我可以帮你。”
水岛枫听到了自己心脏飞速跳动的声音。她准备用于解释的话语停在舌尖,又被理智卷回。
帮什么?这是什么威胁吗?
神木千裕是个好人。她安慰着自己。
他不会毫无理由地对他人动手。何况他们勉强算得上老相识。
她知道神木千裕在实验室被摧毁之前,或者之后就离开了水岛镇,可他遇到了什么人,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一概不知。
他是个好人,可是当初就在世界的阴暗面里活得如鱼得水的人,是否已经彻底将自己磨成了一把锋锐的刀刃?
她不认为曾经那点微薄的交情比得上脱离实验影响的诱惑。
“……解决不了的。”水岛枫叹了口气,“神木哥,我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我不被他们信任,也没有什么能力,找不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只有特殊药剂才能控制……我拿到的是注射使用的,神木哥你需要研究的话,这一份给你吧。”水岛枫从衣兜里摸出一管支玻璃管递过来来,管内的药剂凄艳如血,语气还有些依依不舍。
神木千裕还在思考是否应该拖延到警方前来。
水岛枫所谓的被人设计的话里满是破绽,这些谎言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但是或许……
他伸手接过那支玻璃管,颇为随意地放进衣兜里:
“算我欠你一次。如果以后还需要帮忙的话,像以前一样找我。”
水岛枫被这话说得一愣,旋即已经蹦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了原地。
没有生命危险了。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站得比自己更高吧?组织的加入审查十分严格,又常年缺乏精英人员,同样被实验后遗症折磨的神木千裕会是她天然的同盟者……
或者成为她向上晋升的功勋资源。
如果神木千裕有意愿当然很好,如果神木千裕没有意愿,转手卖个消息,贝尔摩德也只会叫好。
她需要功绩。
“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神木千裕后退两步,“你所在的组织,并没有宽容到如今的地步吧?看在故友的份上,这次替你处理掉这个人,不必支付代价。”
他知道了……
真可惜,被抓住把柄了。
这样就不能直接出卖对方了。负责考查她的琴酒和伏特加一旦知道了她的小算盘就绝不会让她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她不想死,比起往上爬,复仇显然更重要。
水岛枫有些遗憾地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仍然甜美动人:“谢谢神木哥。”
神木千裕出手的话,对方死得就太轻松了。
真可惜,那个贪婪又吝啬的老东西,她原本准备用一张张湿透的钱憋死他呢。*
“你有替他另外准备墓地吗?”神木千裕的声音仍然淡淡的,却天然带着某种怀念的陈旧感。
“……没有。”水岛枫,“祭拜的话,跟我说好了,我替你转告。”
水岛镇不是个适合安眠的好地方。他们害怕寂寞,讨厌阴雨,更害怕分离。
水岛枫一直带着一个盒子。
她每天都会让盒子晒晒太阳,没有太阳的时候,就晒晒灯光。
偶尔的偶尔,她会怀念哥哥借着日光给她念书的日子。
她不喜欢听故事,但她很喜欢太阳。
“……”
回应她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但水岛枫既没有催促,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他们曾经也算是交情浅薄的朋友。
他们有不告而别的选择,神木千裕也有道别或审判或嘲弄的权力。
“……抱歉。”
黑发青年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水岛枫的头顶,一触即离:“当初的事情,抱歉。”
水岛枫勉强扯了扯嘴角。
她当然有在绝望中想过找神木千裕求助,后悔,憎恨,迁怒什么样的情绪都翻涌过。
可是她后来被带着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栖身之所时,看到过被藏在房间里的药物。
……
“如果药物有进展,拜托神木哥告诉我一声了。”过往的回忆只是一闪而过,水岛枫后退几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联系方法。”
同盟的作用还是更大,尤其是神木千裕这种武力值和组织需求无比契合的人。
她可以多耗费一些精力来试探和布局。
还有……他现在,不会还在用神木这种奇奇怪怪的称谓当作名字吧?还是说,向贝尔摩德一样,是代号?
黑发青年静静看着水岛枫消失的方位,悄悄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肌肉。
无论水岛枫过去如何,现在的她都绝不是无辜无害的天真单纯小女孩。他对当年的事情并无芥蒂,理解甚至共情水岛枫的许多感受,但立场不同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