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同期进酒厂 第70章

　　诸伏景光被这直白的话语冲得两耳一红，但手上动作却毫不吝啬地交付了一个拥抱。

　　然后愕然地发现自己今天刚刚确认关系的恋人火速在怀抱中进入了睡眠。

　　神木千裕看上去睡得很不安分，哪怕是梦中双眉也紧皱着，手搭在诸伏景光腰间，像是抓着来之不易的珍宝。

　　诸伏景光小声唤了两句“神木”，没有得到答案，便翻出手机给幼驯染发了条消息。

　　随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也整个扔到了床上，红着脸搂住面容清俊的黑发青年，尽量将热度分享给对方。

　　他真切希望神木千裕能在这个怀抱中获得一个好梦。

　　但事情显然不如人愿。

　　再次意识清醒地在梦中看到陌生的场景时，诸伏景光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这一次没有班长，没有松田和萩原，甚至连zero也不在。

　　视野中也没有神木千裕，只有几面光滑墙壁拼成的狭小房间。

　　房间逼仄而沉闷，只有顶部嵌着一盏小小的白灯洒下冰冷渗人的光线和一根独凳。有着压抑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

　　诸伏景光试探着伸手碰了碰门，果然毫无阻碍地穿了出去。

　　他索性径直向着紧缩的房门走去，靠着像图层分离一般的状态“穿”过了门。

　　门外的场地布置倒是和神木千裕上个梦境中的实验地很像。

　　……是朗姆的药剂诱发了梦境吗？可是那又要如何解释他进入梦境的原因？是像他们推测的那样，关键在于距离和接触时间吗？

　　如果是药剂诱发的梦境，在他印象里，神木分明没有——

　　他无意识地掐住了自己。

　　在警校的时候他们的确亲密无间，可神木千裕的心结一直到最后才打开。

　　所以……他的确不知道神木千裕曾经有没有接触过那种药剂。

　　诸伏景光迅速找回理智进一步分析。

　　这里梦中的场景是与神木千裕上次梦境一样的实验室，无论如何，梦境总是围绕着神木千裕发展的。

　　如果可以的话，先找到神木千裕总是没错的。

　　这一次的梦境限制似乎比上一次要小得多，诸伏景光能做的事情也相应多了不少。例如穿墙……

　　“！”

　　诸伏景光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惊讶地倒退半步。

　　并非他大惊小怪，实在是眼前的场景……

　　一个个玻璃制成的培养仓内，漂浮着一块块人类的……骸骨？或是残肢？

　　半截手臂，或是一只手掌或是别的什么……那些东西就这样静静漂浮在透明的培养仓中，僵硬又扭曲，看上去可怖又悲哀。

　　诸伏景光冷冰冰地凝视着所有来去的人们。

　　不……这些不是真实的，人类的躯体。

　　他骤然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冲击到的神智很快归位，敏锐地发觉出异样来。

　　那这些东西……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被放置在这里？

　　培养仓前的塑料卡槽中存放着实验品的实验事项，诸伏景光一眼扫过去，这一排大多数标注的是[恢复速度]。

　　再往后看，还有着诸如[承压能力]、[力量强度]等，打印体的字迹工整地落在纸张上，诸伏景光却仿佛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是实验。

　　是人体改造？还是别的什么？

　　他很难不想起神木千裕超出常人的恢复速度和几乎达到了人类极限的速度、力量和反应力。

　　然而诸伏景光穿过了一面又一面的墙，却无论如何只能看到同样的场景，就像卡了bug的劣质游戏，视野画面都被困在小小的一间房间里。

　　他找不到神木千裕。

　　因为没有办法触碰到东西，除了明面上摆出来的文件，他没有办法得到其他的资料。而除了塑料卡槽里的实验项目，诸伏景光并没有找到别的文字。

　　直到他看到了一排空着的，透明的培养仓。

　　那排培养仓被放在房间的最后，看上去就像是等待用于更换的闲置品一般。

　　但塑料卡槽却不是空的。诸伏景光清晰得看见了其上的[项目x]。

　　以及某一个培养仓上刺眼的，1000的编号。

　　“很惊讶吗？”房门忽然被人拉开，在诸伏景光做出反击之前，推门而入的白鸠予站到了半人高的培养仓前，抬手敲了敲培养仓的玻璃。

　　诸伏景光原本还疑心她是否在与旁人通话，却被她的下一句话惊得手脚发凉。

　　“老东西看得紧，只能这样录了。”白鸠予开始耐心地检查核对每一个培养仓玻璃的厚度，一边打发了跟着自己的人去做别的事情。

　　诸伏景光没有看到她开口，耳边却清晰地响起了白鸠予的声音。

　　这是绝不可能出现在神木千裕记忆中的话语，这个梦境——甚至所有的梦境，或许都不是依托神木千裕的记忆编织的！

　　“我不知道我会把这段东西藏到哪里，也不知道会被谁发现……算了，不重要，如果你是那个组织的人，就当作是一个天上掉下的升职机会吧。

　　“那位先生想要获得超越人类极限的身体。或许是作为延续他生命的容器，或许是作为组织特殊的武器……总之为此不惜投入大代价支持我继续进行我的研究。”

　　白鸠予的手掌划过一个又一个培养仓，语气仍然温柔平静：“他的目的和我并不一致……触碰生命的禁区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原本已经做好了决定，可人类终归只是人类，不是神明，我也没有反抗一切的底气和勇敢。”

　　“我……会创造一个最贴近那位先生设想的作品。”

　　诸伏景光皱紧了眉头，心中隐隐缭绕着一股怒火。

　　这个白鸠予……和此前梦境中的白鸠予相差很大。

　　难道……神木是被她创造出来的，用于供奉给boss的实验品吗！

　　声音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白鸠予不紧不慢地拉开门离开了实验室。

　　诸伏景光跟在她身后，眼睁睁看着她推开了编号为1000的房间门。

　　“我……算了，总之，我创造出来的孩子，他被定义为失败品……

　　“这个实验的失败品很多，我用后续实验需要作为理由阻止了组织成员销毁他，但那也只是暂时的。

　　“失败品……是无法在实验室存活的。”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梦境

第78章 最初之因

　　◎真是可怕的改造◎

　　可白鸠予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诸伏景光心肝肺腑都被置于火上燎烤，胸口沉闷地连呼吸都带着血气，他清晰地听到了白鸠予温柔而平静的话语，放任跳动到快要炸裂开的心脏传来一阵阵鲜明的痛楚。

　　那是过去。

　　过去不可改变，现在仍能紧握。

　　猫眼青年静静凝视着白鸠予。

　　“啊……也不知道会是谁得到这个消息，小千很聪明，应该不会被骗。”白鸠予弯了弯眼眸，“姑且相信你好了，就算是组织的人……想要拿到你们需要的，也必须保证小千没事才行。”

　　白鸠予迅速填好了一份企划书，将所谓的实验失败品投入到另一项实验研究中。

　　“我将实验拆成了两部分。”她继续陈述着，“一部分是涉及生命禁区的身体改造，另一部分是涉及人性的精神抹消。”

　　“那位先生已经靠着药物获得了远超常人的寿命。”白鸠予提了一嘴，并没有多言，“这座实验室……终有一天会被毁灭，我会尽量销毁出格的资料。”

　　她眨了眨眼，语气中终于透露出几分欣喜来，像是要掀开自己所作所为的所有秘密一样：“但我留了一些东西在小千那里。放心吧，哪怕组织用药剂也无法问出来，如果你们已经抹消了他的人格存在……”

　　那张原本温和平静的面孔浮现出冷峻的神色，冰冷如降下审判的神明：“那么你们什么也不会得到。”

　　诸伏景光却焦急而徒劳地伸手试图拉住她：“你到底对神木做了什么？组织又有什么企图？”

　　还有，神木千裕到底在哪里？！

　　“朗姆有提前转移走一部分关于精神控制方面的资料，作为报答，我将另一部分的一些资料留给了贝尔摩德女士。”白鸠予又推开了一扇门。

　　诸伏景光看到了神木千裕。

　　还是孩童模样的恋人双眸紧闭着躺在培养仓中，莹蓝色的药剂从透明的管线里流淌进他的身躯中，像是一条条贪婪地缠绕着他的小蛇。

　　神木千裕手臂上的伤口以极为惊人的速度愈合，深可见骨的刀口很快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但伤口愈合了，曾经受到的伤害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诸伏景光捂住脸，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喉咙不自觉发出的破碎的颤音。

　　他看到了神木千裕的手骨。

　　那道伤口是……硬生生被剜出一截骨头又替换成不知名材料而留下伤口。

　　而这只是白鸠予口中轻飘飘的实验。

　　实验。

　　她，或者他们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什么？

　　她如今所传递的这些信息，是否也是……借着实验植入的某种仪器？

　　“组织的药剂起效方向是人格清洗。”白鸠予继续着自己的记录，她将仍在昏睡中的孩童抱起放到一旁用于休憩的床上掖了掖被角，“我研究的方向，才是促进愈合和细胞活力的保命药剂。”

　　周围的场景开始一点一点破碎，白鸠予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组织药剂和仪器的控制理论上而言是绝不会失效的……我的药剂倒是在这点上不如他们。不过药剂总归是有缺陷的，他们的是这样，我的也是这样。”

　　“言归正传，我想做的和那位先生一直都不一样。”白鸠予弯眸清浅地笑了起来，眼眸中带着几分怀念和无奈，“他想要得到一具完美的，用于延续自己生命的躯体和足以打破人类极限的工具，可惜这一次的研究大概只能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他仍然掌握了某种延长自己寿命的药物和某种或许可行的精神同调技术……”白鸠予弯起眼眸，“或许你可以试着去抢一抢，这大概是他手上少数几样有用的东西吧。”

　　世界在诸伏景光眼前彻底崩碎。他想要慌忙去抱起尚在床榻上沉眠的小孩，却只触及到了一片虚无。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梦境那样。

　　他碰不到。

　　他什么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