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禁止拆迁 第53章

　　中也想起魏尔伦的装扮，有绫辻这个大少爷教导，中也好歹培养出了一些审美，他用肉眼就能判断魏尔伦身上的服装肯定是私人高定，而且那么骚包，日常生活肯定排场很大。

　　中也，嫌弃的撇嘴躺下，闭上眼睛没好气的说：“睡觉吧。”没有遗产的爸妈，不稀罕！

　　斯图卡耸了耸肩，给他盖好被子后，自己也闭上了双眼。他是真的很困，这种困不是他本人能够控制的，毕竟外表看起来再高大，实际上只是一个未成年罢了。

　　在经历了跟魏尔伦玩闹似的战斗之后，他只想和床铺亲密的贴贴。他觉得自己要珍惜现在的睡眠时间，等那对奇葩搭档内讧结束后，很可能要找他重新算账。

　　……啧，真麻烦。

　　若是放在以前，遇上这类人他都是不管不顾直接将对方连同城市一块儿埋了的，可现在他在修身养性，家里还拖着几个小鬼头，麻烦能避免就避免，重新挑个地方退休可没那么容易。

　　——凡尔纳到底什么时候来？

　　斯图卡巴不得对方明天就来，就凭凡尔纳异能的杀伤力，加上背叛者吸引仇恨的本事，就是一块完美的挡箭牌。他可以带着家里的小鬼头在对方的羽翼下尽情的乘凉。

　　说到小鬼头……想到之前绫辻几个奇怪的表现，斯图卡睡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一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可比一天暴睡上十来个小时更能养精蓄锐。

　　他对自己的睡眠十分重视，别看好像没有什么起床气的样子，那是因为他将自己的睡眠分为三个阶段。

　　入睡之后，在第一阶段的时候他对外界还是有感知的，就像是惊弓之鸟无法安然的百分百沉浸在睡眠中一般，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清醒的醒来。

　　第二阶段是深度睡眠，一般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在这个时间点里他不会做梦，意识浸入全然的黑暗之中。

　　第三个阶段则是赖床，半睡半醒阶段，不管跟他说些什么，他能听进一半都算是难得。

　　而在这三个阶段里，第二阶段是最关键的，谁在这个时候吵他，被扒掉一层皮都算是轻的。斯图卡对这个阶段十分看重的原因，跟那个让他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晦气的斯佩多有着很大的关系。

　　当年他曾经有足足两个月无法入睡，每次睡觉都必受到对方的骚扰，不管是光怪陆离的梦境也好还是其他，都让他防不胜防。长久的睡眠不足让他的脾气变得尤为暴躁，而这就是斯佩多想要的。

　　直到斯佩多死了，斯图卡还没能从这种睡眠严重不足之中完全缓过神来。

　　但是，他的入睡并不算顺利。

　　一片黑暗的意识之中，突然点亮了数道绿色的幽光，绿光一眼望不到底，唯有那让人脊髓发亮的寒意，融入空气之中让人无法忽略。

　　“嘻嘻嘻——”

　　他听到了怪笑声。怪笑声来自与许多人之口，不怀好意的、阴戾的笑声从四方八面传来，带着耳膜震颤的回音。那种声音听久了，就像是耳朵边上有人用长指甲挂着金属板一般，大脑的神经都忍不住的颤动起来。

　　斯图卡很清楚自己在梦境里，他无法靠自身的意志力苏醒，意识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入更深的梦境。

　　他被禁锢住了。

　　斯图卡站在中央，以他为中心，是圆形排布的十二道绿光，像是钟表上的数字刻度一样，绿光的尽头突兀的立起十二扇门，上面用罗马数字写着I到Ⅻ。

　　而他的背后凉飕飕的，那个触感就像是后背贴着一扇坚硬的门板，那是第十三扇门。

　　斯图卡：“……”

　　梦境里自然是没有西蒙指环的，他的手指和脖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斯图卡抬起自己的右手，额头腾的一下燃起了深红色的火焰。

　　他的双手同样也被火焰包裹着，蔓延到全身之后，背后的门板却依旧存在，没有被这股火焰吞噬燃烧。

　　常规的办法是解决不了的。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试图伸手去够身后的门板，却只是摸到了一团空气。而面前的十二扇门依旧存在。按照一般的思维，是要让他进去么？

　　12+1道门，十三道考验？

　　很好，有垃圾幻术师那味了。

　　但这个世界没有幻术师，应该是精神系的异能者。

　　会是谁？

　　斯图卡在脑海里复刻之前发生的事情。动静其实不小，加上横滨这地方势力繁杂，岛国没有能力封锁消息，会传出去并不奇怪。

　　顶多就是不知道谁在搞事罢了。

　　斯图卡之所以将别墅搞成那副模样，将战场拉到半空之中，就是为了用别墅来转移他人的注意力，不要被注意到空中有两个重力使。

　　融入夜晚的保护色之中，尽可能的降低魏尔伦的存在感。但如此看来，还是暴露了。

　　吸引来了其他的异能者。

　　斯图卡双手插兜，朝着第八扇门走去。他的手伸到把手位置，只摸到了一团空气。但标注着I的那扇门，却吱呀一声的打开，紫色的雾体从里面倾泻出来，又像是被某种东西挡住一般的没有扩散。

　　那些雾体，就像是在引诱着指引着斯图卡赶紧过去。

　　斯图卡：……很好，更有垃圾幻术师那股味了。

　　他的额头冒出了一根青筋，青筋脉动着，就像是在言明他现在的心境——十分糟糕。

　　斯图卡抿着唇，压抑着怒气的踏入了I门之中，他的靠近却让紫色的雾体退缩，这倒不是在畏惧他，而是分开两边，指引出一条空空的道路。

　　那条道路是黑色的，踩上去很有一种随时会坠落深渊的精神压力。斯图卡熄灭了火焰，放慢呼吸，大步的往前走。

　　走没几步，眼前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那挑战他神经线的古怪笑声被熙熙攘攘的吆喝声取代，夹杂着牛马的嘶鸣，脚步和布料碰撞的声响，散去黑暗之后，一股浓烈的恶臭伴随着各色食物香气的复杂气味飘进他的鼻子里。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集市。密集的人群被两边的商贩夹在中间，需要肩摩着肩，脚踩着脚才能勉强前行。

　　牲畜的排泄物被人们踩在脚下，动物和鱼类的内脏被随意的丢弃，一只斑秃的野狗从斯图卡的身侧窜出去，咬到了一块刚被鱼贩子丢在地上的内脏，四肢拼命的蹬着往阴暗狭窄的破巷子跑去。

　　有几个小孩子也冲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喊：“是狗！抓住它！”

　　他们的声音雀跃，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顿美餐一般，还有咽口水的声音。斯图卡的右手被人抓住，试图拉着他的人没能拉动，奇怪的看向他。

　　这人是个看起来和中也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浑身散发着和集市地面的垃圾差不多的发酵气味，他瘦骨嶙峋的，一双绿色的眼睛却很亮。

　　他奇怪的道：“干什么呢斯图卡，赶紧追啊！那可是今天的晚餐！”

　　斯图卡这才发现，对方和自己的高度差不多，他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的缩小，从对方眼里看到的倒影，他现在的形象比对方好不到哪里去。

　　对方说的，是他熟悉的母语。

　　那脏兮兮的瘦脱相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

　　“……沙姆。”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沙姆，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壳上，吼道：“叫大哥！你个臭小子，别耽误事！要是晚餐没了，老子让你代替那条狗丢进锅里煮！”

　　斯图卡：“……”

　　恩，是熟悉的味道没错了。

　　那位和自己一样进入官方战力局，千辛万苦的回来却连对方一根毛都见不到的——曾经的同伴，沙姆。

　　沙姆气急败坏的拉着斯图卡往前跑，斯图卡发现自己的身体缩小后，却无法阻止对方这么做。相比起沙姆，他这副身体可真是太羸弱了。

　　沙姆一边追上前方同伴的脚步，一边絮絮叨叨的咒骂着，批评斯图卡的消极怠工。

　　却没有察觉到斯图卡的沉默。

第67章

　　“在那儿！拦住它！”

　　“可恶它怎么跑这么快！”

　　几名孩子四下包抄，将野狗堵得进退不得。可能是意识到在劫难逃，野狗嘶着粗气，眼周发红，朝着其中一人飞扑过去。

　　“巴赫，它朝你过去了！”沙姆连忙要拦，但野狗距离巴赫太近，他连忙喊，“斯图卡，快救他！”

　　斯图卡站在离他们几米开远的位置，对沙姆的话充耳不闻。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野狗咬住巴赫的手臂，鲜血喷溅。

　　巴赫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其他孩子顾不上看他的伤势，合力压制那条野狗，用力击打它的头部，直到野狗再也无法动弹，才从它嘴里解救巴赫的手臂。巴赫捂着流血的手臂，看向斯图卡，那眼神似乎在控诉为什么他不出手。

　　斯图卡：“我又能做什么呢？巴赫。”

　　原本制服野狗后想质问斯图卡的沙姆听了这话，仿佛才意识到斯图卡所站的位置还有他那瘦弱的身体，根本就帮不上忙。他们的指责毫无道理可言。

　　似乎是想通了这一点，巴赫艰难的站起身，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凑过去看那条野狗，说道：“我要吃最大的那块。”

　　沙姆也忘记了刚才的指责，哈哈大笑着：“这是你应得的，它吃你你就反过来吃它，嘿！你命可真大，它只是咬了一下。”

　　他们是见过有人被成群的野狗袭击，拖拽啃噬致死的，巴赫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这不算大事。

　　但他们千辛万苦才抓到的野狗，并没有如愿进入大家的肚皮。几名观察好一会的混混冲了过来，一脚将抱着野狗尸体的孩子踹飞，将它夺走了。

　　“斯图卡！”巴赫喊道。

　　斯图卡严厉的说：“别过去！让他们走！”

　　小混混们得意的朝着这几个孤儿笑着，其中一个还挥了挥手里的棍子，似乎在说‘算你们识相’，大摇大摆的带着战利品离开。这是个聪明的选择，也是他们一贯的选择……就凭他们几个，是无法抵抗这些成年混混的。

　　避免冲突，夹缝求生，对于平均年龄不到八岁的这群孤儿来说，战利品被夺走这种事早就习惯了。

　　他们太弱小了。弱小在这个世道便是原罪。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斯图卡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始末，唯一与记忆有出入的大概是……他们会下意识的寻求斯图卡出手。

　　而在他的记忆里，他什么都做不到。

　　斯图卡就像是曾经那个六岁的自己，只能干看着巴赫在当天因为狂犬病发作而冲出栖息地，溺死在污水河里。

　　曾经的斯图卡会因此而痛苦，但十五岁的斯图卡只会冷眼的袖手旁观。

　　他记得巴赫，记得他褐色的头发和深灰色的眼睛，记得当初就是对方打跑了欺负自己的大人，把孤身一人的他带进了这个孤儿互助团队里。

　　这是个很讲义气，性格很好心地善良的小少年，他很擅长交际，时常靠着嘴皮子替他们带回一点实惠，斯图卡人生第一次吃到的糖果就是对方帮助一个老奶奶后得到的回礼，一颗小小的糖果，像是接力棒一样在大家的手里传来传去，一人舔一口，舔到最后只剩下一点小渣子，被小少年做主给了年纪最小的斯图卡。

　　而现在，这名小少年如他记忆中的那般，因为狂犬病而死去。斯图卡记得自己那时候哭得很惨，抱着辛苦打捞起来的小少年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到了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埋入土里，甚至连一个凸起的土包都没得到。

　　他们在上面铺了一层杂草，还去折了几支野花放在旁边。

　　而第二天他去对方的墓地时，原地只剩下一个被挖开的土坑。也对……新鲜的尸体也是可以卖钱的，许多医院和医科大学乐意和尸贩子做这笔生意，甚至不会去追究那些尸体是否自然死亡。

　　如果没有这个孤儿互助团队，斯图卡觉得自己也迟早会出现在哪张解剖台上，一群人会对着他的尸体评头论足，他的器官内脏会被装进罐子里供别人研究观察。

　　在小少年如记忆中的轨迹被埋入土里，尸体又被偷走之后，他眼前的景象一变，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后背贴着摸不着看不见的门板，而周围的十二扇门，名为I的门消失了。

　　斯图卡挠了挠额头，微微眯着双眼扫量着周围，他算是搞明白对方的套路。

　　——就这？

　　他基本猜出了剩下十二道门后面会是什么。

　　原本熄灭的额头上的大地火焰，重新点燃。火焰在他的额头摇曳着，只是手指那般大小的一小簇，一熄一亮的闪烁。

　　火焰的节奏，有着固定的节奏，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