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是用来保护的 第26章

　　用于通风的窗户被打开，一身黑色战衣的骑士跃入。

　　月光从窗户投注而下，一视同仁地将银亮的辉洒了进来，照射在头目的身上。

　　头目看着从天而降的蝙蝠侠，眼睛大睁，深处却是更加深刻的绝望。

　　蝙蝠侠来了，蝙蝠侠是不允许杀人的，如果他能再多支撑一会，就算会被打得伤残，至少还活着，说不定还能趁着他和惩戒者打斗逃离这里。

　　他在哥谭以外的城市也有财产，他本可以换个身份，甚至继续活得潇洒快活……

　　但这些都是空谈——因为他要死了。

　　头目的尸体抽搐了两下，眼睛还不甘地睁着，胸膛却停止了起伏。

　　蝙蝠侠和文森特对峙着，中间隔着头目的尸体。

　　蝙蝠侠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对面的人，蹲下身将手指放于头目的颈动脉上。

　　当他再站起来，那双钢蓝色的眼睛里已经碎满了寒冰。

　　文森特眼里带着复杂，却被脸上的面罩尽数挡去。

　　“他们不该死吗？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原本想避过蝙蝠侠离开的文森特看着布鲁斯冰冷的眼神，忽然升起一股愤怒，他质问。

　　“凝视深渊的人往往被深渊所凝视，身处地狱的人也往往不自知。当杀人都成了一件轻易的事，就再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了。”

　　布鲁斯听着对面人刻意改变却能听出年轻的声音，本来要直接制服住对方的动作顿住，最终声音中透着压抑地说。

　　“……堕入地狱又怎么样，少了这些恶人，就少了其他受害的人，我认为，这很值得。”

　　文森特抿着唇，眼睛有些执拗地看着蝙蝠侠。

　　如果蝙蝠侠能看到他的眼睛，就能从中找到熟悉的色彩，但是惩戒者的面具是单向可见的。

　　蝙蝠侠看到的，只是面前这个年轻的惩戒者冥顽不灵的模样。

　　蝙蝠侠没有再多说话，而是上前和惩戒者打斗起来。

　　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应，文森特心底又是一股戾气和怒火。

　　他咬着牙和蝙蝠侠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对上。

　　他的体魄年轻，精力旺盛，但蝙蝠侠本就处于巅峰时期，被魏林治疗后更是连同以前的暗伤一同恢复。

　　文森特发现自己即便穿了战衣也完全不是蝙蝠侠的对手。

　　这样下去，他会被抓起来的。

　　杰森意识到，重生后如影随形的怒气也在这时稍微减弱。

　　不能让布鲁斯知道惩戒者就是文森特，布鲁斯会很伤心的，也会对他失望，他不想这样。

　　他努力反击，想要离开，年轻的猎手却依旧敌不过经验丰富的年长者。

　　他被缠斗着，节节败退，却又逃脱不得。

　　文森特眼前忽然一阵恍惚，大脑中有什么东西扩散着，阻碍着他的思绪，他面前的蝙蝠侠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第一次杀人时救了的那个少女，少女惊恐地看着他。

　　有脚步声传来。

　　“文森……”

　　文森特转头，看到了布鲁斯震惊的目光，随后其中的色彩变成厌恶。

　　蝙蝠侠向他攻击着，和平时面对其他罪犯时一样没有伤到他的要害，却手段激烈地……仿佛完全不担心他会被打废掉，又或者对方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文森特想要躲开，却怎么都无法躲避，看着布鲁斯冰冷的充满厌恶的眸子，比身上更痛苦的是心脏。

　　那种心如死灰的情绪。

　　“你本来已经死了，就不该再活在这个世上，徒惹人厌恶。”

　　混合着浓浓的厌恶和冷漠的声音响起。

　　文森特心底忽然涌现一股强烈的杀意，但他明明不可能对布鲁斯产生杀意，他很确定。

　　这一刻，他明确了自己确实不对劲，就好像身体里确实有另一个人一般。

　　文森特想着布鲁斯的话，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文森特已经死了，谁知道醒来的又是谁？如果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这样满心杀念，他那样崇敬蝙蝠侠，也那样期望着成为罗宾。

　　所以，干脆就这样死去吧。

　　文森特抬起枪，像之前做的那样，用它对着自己，只是这一次，他会扣下扳机。

　　“文森……文森！”

　　有谁在呼喊他，声音里满是痛惜和哀恸。

　　是布鲁斯……还是哥哥呢？

　　文森特好像陷入黑暗泥潭的思绪意识到这一点，他努力地想分辨，随着他对生的希望燃起，身体深处残余的绿色能量扩散开来，他骤然惊醒。

　　明明眼睛从未闭上，却好像方才睁开，眼前依旧是蝙蝠侠。

　　但此时对方正两臂半弯着前伸，手指张开，仿佛抱着谁。

　　一向强大仿佛无所畏惧无坚不摧的身体却弯着，周身是浓郁的悲伤气息，这时的蝙蝠侠，是文森特没有见过的脆弱

　　单向的面具微转，他看到在布鲁斯进来的那个窗口，戴着稻草一样头罩的人正坐在那里，嘴里哼着歌，手里还拿着笔在记录着什么。

　　文森特眼里淬满寒冰，是稻草人。

　　他知道了自己和布鲁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此时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那如附骨之蛆的暴怒杀欲似乎也冷却下来，但文森特也那样清晰地意识到，即便没有这种莫名情绪的干扰，他依旧想要杀死这些人。

　　这些明明犯了大错，却没有得到相应惩戒的人。

　　文森特看着蝙蝠侠痛苦的样子，他下定了决心，迅速地抬起双手，手中的双枪对准稻草人的要害，而后没有半分犹疑地同时向对方不同的要害射击……

第27章

　　稻草人很开心，因为他又研制出了一个新型的恐惧药剂，这是绝对是一种让人着迷的味道。

　　但这种药不能大量制造，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努力也只成功了两瓶，这让他很苦恼。

　　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实验他新宝贝的药性了。

　　这样珍贵的药剂当然是不能浪费在阿卡姆微不足道的守卫员身上的。

　　他最中意的药剂体验者永远都是他最大的敌手——蝙蝠侠。

　　所以他小心地逃出了阿卡姆，这次他甚至刻意收敛着动作没有惊动阿卡姆的守卫，他尾随着黑夜骑士的脚步来到这个封闭的仓库。

　　密闭的空间，这会让他的药剂作用得到最大的发挥。

　　上天都在给他创造机会不是吗？今天真是让人愉快的一天。

　　至于那个附赠的暴力惩戒者，稻草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的眼里只有蝙蝠侠。

　　他看着蝙蝠侠痛苦的模样，十分的兴奋地观察蝙蝠侠的反应并记录下来，此时的蝙蝠侠那样无力又脆弱，手-枪就放在在身边，稻草人却没有拿起的打算。

　　他当然不会杀了蝙蝠侠，压抑了满心黑暗和伤痛的蝙蝠骑士是他最中意也最完美的实验者。

　　似乎每一次蝙蝠侠恐惧的都有不同，又或者都有所增加。

　　换个人估计早就疯了，成了第二个小丑或者他。

　　但稻草人对蝙蝠侠为何坚持这么久并不在意，这是小丑的乐趣，他只知道蝙蝠侠是最能为他测试出药性的人。

　　专注于蝙蝠侠的稻草人没有在意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惩戒者是什么反应，于是也就错过了躲避或者反击的最佳时间。

　　他大概可以躲过了射向他头部的子-弹，但坐在通风窗上的姿势让他无法躲避射向他心脏的子-弹。

　　稻草人放松身体直接往后仰躺。

　　有点效果，他没有死，原本能够将他爆头的子弹只是打破了他面罩，但原本瞄准心脏的子-弹也尽数射进他的胸膛。

　　躺在仓库外面的地面前，稻草人仰面看着头顶的夜幕。

　　今天的月光真皎洁，但他收回刚才的话，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他要栽了。

　　稻草人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不管惩戒者为什么不怕他的恐惧药剂，现在蝙蝠侠无力阻止的情况下这个新来的暴力执法者一定会杀了他。

　　不是死在蝙蝠侠手里，似乎是有点不甘心。

　　稻草人这样想着，却没有挣扎着要逃走，恐惧药剂没有用的情况下，他对上惩戒者大概会和面对小丑一样，完全被吊打，更何况他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身手还发挥不出。

　　翻车翻得彻底，所以他还是放弃挣扎吧。

　　文森特抱住蝙蝠侠，对方的身体因为太过悲痛颤抖着。

　　他张了张口，想要安抚蝙蝠侠，告诉对方他还没死，却知道蝙蝠战甲中有通讯设备，他说的话会被阿福听到，或者被录下来。

　　他依然不敢承认自己是文森特。

　　他已经决定继续当惩戒者，这是他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做下的决定。

　　而且他确信自己不会后悔，只要能让罪恶之人受到应有的惩戒。

　　但他不敢让布鲁斯知道，他的养子就是惩戒者。

　　就像稻草人的恐惧药剂测出的那样，这是他最恐惧的。

　　文森特抿了抿唇，从蝙蝠腰带中找出相应的解药，有点效果却能看出恐惧药剂的效果依然在，他扶起蝙蝠侠，带着他一同出去。

　　还没有到门口，就同带着备用罗宾面罩的魏林遇上。

　　他以前总是容易忘记拿面罩，所以布鲁斯直接在蝙蝠车上备了一个……现在看来，布鲁斯的这个习惯依旧保留着——在他死了的三年后。

　　看到魏林戒备焦急的模样，文森特沉默着将布鲁斯递过去。

　　魏林立刻接过，却发现蝙蝠侠并没有受伤。

　　文森特见识过魏林那比蝙蝠侠还要顽固的坚持，他甚至不打人。

　　这在哥谭会很危险，他并不放心将蝙蝠侠和魏林留在这里。

　　有心想把魏林打晕然后和蝙蝠侠一起带在身边，但上一回魏林才帮他挡了子弹，现在大概还没有恢复，而且对方不是没有战斗能力，他要拿下魏林大概也得废一番功夫，他并不打算让对方伤上加伤。

　　文森特看了看这里到稻草人那边的距离，觉得这边如果发生了什么他能顾及到，就绕过魏林，加快脚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