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一枝花 第2章

作者:Sonata 标签: 综漫 BL同人

  萩沢久佳奈称呼她这个靠山为齐川先生,将他透露给萩沢久佳奈的那些信息整合起来,大概能推测出他是一个黑社会组织里的小头目,手底下有人可以使唤的那种。

  萩沢久佳奈有些兴奋,为自己的毒辣眼光沾沾自喜。

  她刚来到贫民窟那会儿,因为怕出事就不敢走太远,在住所附近随便瞄了一圈,一眼就瞧见了齐川先生。

  并不是说齐川先生有多帅,以萩沢久佳奈的眼光来看,这人相貌顶多只能算是及格。能选他当靠山,主要是因为他当时身上穿着一套干净合身的黑西装,瞧着就比贫民窟里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条件好到不知道哪里去,所以才下定决心上前勾搭的,因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倒是没想到这一勾搭竟然就钓起了条大鱼——当然,这是萩沢久佳奈的想法,她那稚龄的儿子根本不敢苟同。甚至萩沢让有时候都想敲开她的脑袋研究一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她找谁不好,非得找港口黑手党的人?

  萩沢让并不认为齐川先生真如他所暗示的,是组织里的一名小头目——事实上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这人就是个再普通不过、一抓一大把的黑社会底层走狗。可哪怕这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基层人员,到底还是牵扯上了那个无比麻烦的港口黑手党……

  正是通过他,萩沢让才认识了那个似乎不大安分的港口黑手党驻管医师森鸥外。个中经过,容后再讲。

  说到港口黑手党,其实就是一个以港口作为势力范围的黑社会性质组织。说是港口,可实际上港口黑手党的势力基本覆盖了横滨整座城市。

  统领这个组织的首领是个相当残暴悍戾的人,“违逆者全部处死”便是如今他带领下的港口黑手党的信条。近些年,随着首领逐渐老去,他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朝令夕改、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哪怕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只要稍微提出一丝异议,也逃不过被拖出去杀死的结局。

  横滨陷入了长期的血腥恐怖之中,港口黑手党积威甚重,实力强劲,甚至连政府部门都不敢撄其锋芒。

  须知器满则倾,物极必反。港口黑手党的暴.政再这么持续下去,势必会激起部分人的强烈反弹。

  横滨不止港口黑手党一家黑社会性质组织,虽然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单拎出来,很快就会被港口黑手党像碾蚂蚁一样轻松碾死。但蚁多尚能咬死象呢,若是真的到了危及他们生存空间的时候,这些原本零散的组织拧成一股绳,未必不能给港口黑手党一记重击。

  如今他们没有这个念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情况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刻,所以他们都不想做牵头的那个出头鸟。像港口黑手党首领这样心眼小如芝麻,手段还相当残忍的人,就得一击必杀。首领一死,港口黑手党内部必定会乱,虽然危险,但他们同样也有喘息的机会。反之,他们必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率先站出来的牵头人或者组织,港口黑手党首领对他的报复恐怕不是几颗子弹就能简单结束的。

  只知道靠山来头不小,却不知道麻烦同样不小的萩沢久佳奈,那之后就安安分分地跟在齐川先生身边,不再动歪脑筋四处留意备胎人选了。与此同时她心里存着的那些小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时不时就会试探着问一问,齐川先生什么时候能把自己从贫民窟带出去。

  齐川先生根本就没打算把情妇带出去见光的意思,自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萩沢久佳奈当然不满意,可无论她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跟齐川先生闹翻脸。因为她还需要他的钱来维护自己的容貌,也需要他的身份来震慑住对她不怀好意的家伙们。

  而对于齐川先生来说,萩沢久佳奈是个相当令他满意的情人,美,且蠢。所以他能容忍一些她的小毛病——比如不切实际地幻想着让他娶了她这样的事情。

  当然,情人身边带着的那个拖油瓶也很省心,存在感非常低,甚至有时候齐川先生都快忘了屋里还有这么个人。

  那孩子足够安静乖巧,有时候萩沢久佳奈脾气上来了,不好跟齐川先生翻脸,就拿那个拖油瓶出气。那孩子十分乖觉,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也绝不会吭一声,因为他知道自己哭闹的话萩沢久佳奈会打得更狠。

  齐川先生觉得这孩子有可塑性,一开始是想把他带回去交给组织进行培训的。奈何他刚刚透出这么一点风声,萩沢久佳奈就开始闹了,说是休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只把那个赔钱货带走。他走了谁给她做饭、谁给她洗衣服、谁给她赚零花钱、谁给她当沙包?

  齐川先生听了都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萩沢久佳奈却不以为然,甚至宣称:既然萩沢让是她生的,那就合该做这些事来还了她的生恩。

  遭到了情人的强烈反对,齐川先生想着组织里培养的孩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萩沢让八岁那年的某个夜里,萩沢久佳奈不知从哪抱回来两瓶啤酒,饭都不吃关在房间里就闷头开始喝,喝着喝着就开始骂,骂萩沢让、骂萩沢让他爸,主要是后者,前者就是顺带的。

  她酒量不好,两瓶下肚就懵圈了,拎着酒瓶走出房间,瞧见和他爸眉眼相似的儿子,抱着他一边打嗝儿一边哭。

  萩沢让听她大着舌头喊他父亲的名字,就当自己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任由她发泄情绪。要是将她推开,或许会发生更麻烦的事,他这么想着。

  可谁料下一秒,这疯癫女人提起空酒瓶,照着萩沢让的脑袋就是一抡!

  “谁让你抛弃我——谁让你敢抛弃我——”

  那是萩沢让第一次对萩沢久佳奈生出杀意。

  他倒在地上,黝黑的眼睛里荒芜一片,倒映不出一丝光亮,像是连通了未知空间的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似乎下一秒就能挣扎着爬出来……

  被那双眼睛盯上的一瞬间,萩沢久佳奈一个激灵,顿时吓得酒都醒了!

  正巧这个时候,齐川先生来了,一推开门就看到这般场景。

  若是萩沢久佳奈杀了自己的儿子,那其实也没什么,将萩沢让用破席子卷了随便找地方扔了就行。在贫民窟这个地方,死亡是相当常见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会去追究到底是什么死因。

  可现在问题在于,萩沢让并没有死,而且听萩沢久佳奈那个意思,似乎也并不想让他死。

  没办法,齐川先生只好带着萩沢让去找医生。去正规医院的话免不了一番盘问调查,毕竟萩沢让年龄摆在那儿,身上又有大大小小被萩沢久佳奈踢打出来的伤,如今更是直接在脑袋上开了条口子。而去私人医院的话,收费又太贵,而且能在横滨开私人医院的,背后多多少少都有某个势力的影子。

  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想来想去,还是悄悄去找了他们港口黑手党的驻管医师森鸥外。听说他在被挖到港口黑手党之前,就经营了一家小诊所,如今诊所依旧正常运营着,只是在知道他被收入港口黑手党首领麾下后,上门问诊的人便少了许多。而港口黑手党自己就有合作的医院,所以组织里的成员一般也不会去森鸥外的简陋小诊所看病疗伤,除非是遇到一些不太方便的情况——就比如现在。

  伤口缝合后,萩沢让就在森鸥外的诊所内休养了几天。这期间,他在获得森鸥外的允许后,翻看了几本放在书架上的医学专业书,并从中确定了自己大脑的某个区域出了一些小问题。

  他现在能看清人的脸,可是却无法进行辨认。这是面孔遗忘症,也就是俗称脸盲症的其中一种症状表现。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在其他人发现这个问题之前,将它好好地隐藏了起来。

  他在找医书看的时候,没有单拿与大脑和神经相关的医书。书柜里各种类型的书,他都挑了一些出来。当然医书通常都是很厚的,他的时间也并不充足,所以只在目录找了最感兴趣的部分看。

  森鸥外还发现,这孩子注意力停留时间最长的就是人体图谱,旁边往往还会放上一本解剖学相关的书籍,一边看还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找的都是主动脉这样的要害处。

  森鸥外看得有趣,问他:“是准备报仇吗?”

  萩沢让朝他露出一个十分腼腆的微笑,回答:“我只是觉得好奇。”

  至于这话有没有人信,那并不重要。

  而森鸥外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齐川先生,萩沢让猜他不会。

  那之后森鸥外就允许他在自己进行外科手术的时候旁观,理由是:“从书上学习了新的知识,自然要和实际结合起来进一步掌握。”

  半点都不觉得让小孩子直面血淋淋的手术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一开始他还会一边给病人做手术一边跟他进行讲解。如果不是萩沢让太小,估计他还会亲自指导他该怎么动刀。

  萩沢让头上的伤口还没拆线,被萩沢久佳奈缠得不行的齐川先生就来将他带了回去。

  那时候萩沢让已经无法辨认出齐川先生的脸,不过好在他还记得他的声音,所以乖乖跟着他回到了贫民窟。

  萩沢久佳奈难得对他态度温和了一段时间,母子俩相安无事。萩沢让的表现一切正常,那天吓到她的眼神好像只是她的错觉,于是她慢慢放下了戒心。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拆除绷带的前一天晚上,萩沢让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床边,手里握着当初糊窗户时,他偷偷藏起来的一块碎玻璃片。

  萩沢让真正想藏起来的东西,萩沢久佳奈那个蠢货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男孩的视线从那张依旧美丽,自己却已然无法辨识的脸开始,一路向下。

  他像是透过了表面那层皮囊,看到了在自己在森医生那儿看到的人体解剖图,回忆着森鸥外给病人开膛破肚的过程,想的是如何才能让这个人身上的色彩变得更加浓烈,接着他慢慢地抬起了手……

  手上的玻璃片被他磨得锋利无比,在尖刃即将贴到萩沢久佳奈脖子上时,萩沢让的手突然停住了。

  阻止他的是浮现在他脑海里的一句话——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不受其支配。

  他当然是人。

  而且还是稍微有些小聪明的人,与喝了点酒就进化倒退的萩沢久佳奈完全不一样。

  于是他收回手,宽大的袖口遮去玻璃碎片的锋芒,脸上露出了一个经过丈量一样的标准微笑,轻声说:“恭喜你。”

  还能抱着虚无的幻想和缥缈的希望苟活下去。

第3章 意外频发

  萩沢久佳奈每次翻出萩沢让藏起来的钱,买了什么东西,都会特意拿着在他面前晃悠半天。那般得意忘形的样子好像再说:你赚了多少钱就得给我花多少,你再怎么藏都是没用的。

  炫耀完,她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回了房间,再“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萩沢让淡定地走到自己休息的破旧沙发上坐下,对萩沢久佳奈这种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弱智低能的表现无动于衷。如果舍一点钱能让萩沢久佳奈消停点,不来找他麻烦,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萩沢久佳奈本事不大,倒是挺会疑神疑鬼的,萩沢让若是主动将钱上交,她同样会怀疑他自己还藏了钱。但她不会逼问,只会在萩沢让外出的时候,跟只寻找肉骨头的狗一样耐心地刨食。

  说起来狡兔都还有三窟,萩沢让要是真的想藏钱,萩沢久佳奈那个脑子估计连三分之一都找不到。不过就目前而言,光是萩沢让丢出来的骨头渣子,就已经足够让她跟捡了便宜似的沾沾自喜了。

  倒也不怪她。

  谁让她蠢呢。

  萩沢久佳奈本不是多疑的性格——不然怎么会对萩沢让他爸抛弃他们的事情毫无所觉呢?她就是单纯的蠢。

  只是在贫民窟待得久了,变成如今这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贫民窟的生活说枯燥又不枯燥,说精彩又并不精彩,这里的人既有趣又无聊。

  这个地方生存条件很差,大多数人都处于一种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境况。也因此,这里充满了暴力、欺骗和死亡。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将人养成多疑、冷漠、道德底线极低的性格。

  事实也证明,在贫民窟里,心眼儿多、毫无同理心、甚至毫无下限的人几乎随处可见。

  后两者暂且不提,光是心眼儿多这一点,萩沢让通过这几年的观察,倒是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如萩沢久佳奈那般,一些多疑又行动力不差的人,在心中埋下疑惑的种子后便会开始主动进行探查和搜索,亲眼所看、亲耳所闻获来的信息,经过大脑一番处理后,得出可以解决疑惑的结论。

  疑惑、调查、思考、总结……此间过程或长或短,或简单或复杂,可一旦他们得出答案,其潜意识里就不可避免地认为,“答案”就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以及唯一的真相。

  有时候他们甚至还会为维护自己心中确凿的“事实与真相”,做出一些令人惊讶的事情来。

  不过贫民窟的人因为生存环境艰难,除了考虑怎么吃饱饭才能活下去外,基本上没有别的想法,这就导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格局小、思维方式狭窄。所以不能以偏概全,将从他们身上得出的结论辐射到贫民窟以外的人身上。

  这之后,萩沢让利用送报纸送牛奶能接触到更多人的机会,有目的有选择地观察贫民窟外的其他人,根据他们的性格、习惯,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脑中模拟,甚至偶尔走在路上闲得没事也会这么做。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无数次地肯定了自己得出的结论。

  当然,贫民窟外的大部分普通人根本就不会多想。只要旁人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他们没有进一步验明真伪的想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所以萩沢让花了比自己想象中多的时间来做这个事。

  他还发现,偶尔跳脱出这个框架,质疑自己得出的“真相”是否真的有价值,如果有,价值又是几何,如果没有,自己的一系列行为是否早已被人操控?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家伙相当少。

  至少目前而言,萩沢让只见过寥寥几人,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森鸥外——当然,也有他年纪还小见识不多的原因。

  通过强制的命令直接操控他人是最简单、最低级的方法。而通过他人的思想和行为方式来操控他人则是相对复杂、相对危险,但操作得当却又是最不会留下痕迹的方法。

  同样也是萩沢让看来——

  最有趣的。

  当然,他也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得出的结论一直都是正确的,永远不会被更改、被推翻。因为人以及人进行活动本就是复杂的、矛盾交织的,直到彻底离开人所活动的世界之前,对人类的观察都不能停下来。

  想到这些的时候,萩沢让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代表某个边界的薄膜,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突破限制,探寻更为宽广的天地。

  至于他有没有越过这条界线往外发展的意思,那就另说了。

  思想上有没有越界的想法暂且不知,不过萩沢让是真的开始考虑越过萩沢久佳奈划出的安全界线了。

  事情是这样的。

  萩沢久佳奈是个爱美又虚荣的女人,有几个喜欢吹捧她的小姐妹,她手头松快的时候,被这几个小姐妹哄得高兴了,不知不觉就从手指缝里漏了不少东西给她们。这些人尝到甜头,自然更加勤快地巴结她。

  其中有个女人消息比较灵通,也知道萩沢久佳奈最在乎什么,投其所好,平时就跟她聊最近出了什么好用又实惠的护肤品啦,和她讨论什么简单又效果特别好的保养方法啦……这么一番相处下来,萩沢久佳奈对她明显比对其他人亲密多了。就算其他人开始有样学样,后来者也无法超过她在萩沢久佳奈心中的地位。

  关系一好,有些话萩沢久佳奈就开始憋不住地往外吐。

  她悄悄跟这个最要好的小姐妹透露,说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贫民窟,她那个有钱有势有地位还长得特别帅的丈夫一定会来接她的。

  小姐妹诧异道:“丈夫?”

  萩沢久佳奈咂了下嘴,“就是拖油瓶他生父。”

  她自己私底下都管自己儿子叫拖油瓶,小姐妹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暗自觉得好笑,这个蠢货在贫民窟待了几年都没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