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来嗑药啊 第69章

作者:白鹤一只 标签: BL同人

  胡铁花对他的上道很欣慰, 盯着从酒坛中流出的金黄色酒液,回答他:“没吃,我和老臭虫在海里漂了半天。”

  那玄衣少年在一旁别过了脸, 看起来似乎不大开心。

  楚留香看得分明,他注意到晏良在这船中十分随意,显然待的时间不短。

  原随云听着身后的动静,笑容依旧, 将白猎、英万里、张三和金灵芝也一一邀进房中,众人落座。

  他们来的很巧,厨房中正在准备饭菜,人一下多了六个,原随云便吩咐下去让他们再多准备一些。

  九个人围着圆桌交谈,交谈期间原随云点明了楚留香与胡铁花的身份。

  众人一一交换了姓名后他们这才得知原随云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时才意识到他是个瞎子,空气中一时陷入沉默,而原随云神情自如地表示他并不将这些事情放在身上。

  众人皆欣赏其心胸之开阔,楚留香也心生赞赏之意。唯有那玄衣少年的表情古怪,似笑非笑,似乎另有意见。

  楚留香心里奇怪,却听见原随云对着他和胡铁花道:“晏兄时常与在下说起两位在沙漠中的壮举,今日有幸相逢,实在是欣喜万分。”

  晏良和他身侧的玄衣少年不约而同露出了微笑:晏良笑着喝了杯酒,面上染上一层薄红;玄衣少年也在笑,却笑得古怪。

  胡铁花酒量不好,却爱极了酒,坐下之后不过一会儿便喝了数杯。听到原随云的这句话,大力拍了拍晏良的肩膀:“你竟然这么崇敬我吗?在原公子的面前这么夸我哈哈哈嗝。”

  他说到最后竟然打了个酒嗝,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

  晏良方才仅喝了一杯,也显露出醉意来,面色红的像猴屁股,胡铁花拍他时他正在喝第二杯。其力道之猛,让晏良猛不防地呛到,弯下腰一阵猛咳。

  那名为田实的玄衣少年冷漠地往一旁挪了挪,没有半点递手绢的打算。

  席上因这个意外而有些慌乱,原随云面露担忧之色,田实看他一眼,安慰他:“他呛到了,咳一会儿便没事了。”

  楚留香看着这三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晏良很快便止住了咳嗽,淡定自若地抹了摸嘴。胡铁花愧疚地看着晏良,认错认得飞快,这也正是他的可爱之处。

  “你没事吧?我对不住你……”

  “没事。”晏良很镇定,反过来安抚胡铁花,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豪爽道:“小胡!给我喝!不醉不归!”

  他面色红通通的,眼神迷离,显然醉得不轻。

  胡铁花和他干了一杯,两人喝了个痛快。

  饭菜一一摆上桌,其余的人也开始了吃喝。他们乘着棺材在海上漂了很久,滴水未进,早已饿得要死。一时间桌上只有碗碟碰撞之声。

  晏良酒量差极了,方才喝了一杯便昏昏沉沉的,又接连喝了三杯,终于不胜酒力,倒在胡铁花的酒杯之下。

  原随云听见桌上一声“哐咚”的声音,了然道:“可是晏兄又喝醉了?田实,你把晏兄扶回房间罢。”

  田实应了一声,半扶着晏良告退了。

  晏良半搭在田实身上,嘴里模模糊糊地念叨着什么,踉跄地跟着田实的步伐离开,从楚留香身侧经过。

  楚留香听见了晏良念叨的话,他说今日天气很好。

  他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回首叹息道:“我之前见他时,他还不是这副样子。”

  之前的晏良眼神清亮,精神抖擞;可在这船上再见的晏良却略显颓废,甚至还开始喝酒了。

  原随云正欲答话,胡铁花便道:“他定是尝过一次后便再也忘不了酒的滋味了,酒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他呢?”

  楚留香无奈道:“你莫要只顾着喝酒……吃点菜。”

  原随云接着道:“晏兄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一直借酒浇愁。”他叹了口气,“只是借酒浇愁愁更愁,我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塞着什么事……似乎与妙僧无花有关。”

  席上顿时陷入寂静之中,众所周知,无花是楚留香捉住的,也是从楚留香手中跑掉的。

  楚留香苦笑道:“竟然是因无花么……他大概还是没想透。”

  英万里一直记挂着无花的案子,之前在船上一直不曾找住机会问,如今既然被引出了这个话题,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何无花会从香帅手中逃脱?以香帅的实力,并不会出如此纰漏。”

  从棺材中上船的六人中,只有英万里隐瞒了捕快的身份,而是报上了“公孙劫余”的假名。

  楚留香知晓他的身份,也理解他的想知道真相的迫切,坦然地解释道:“当初我和小胡本欲带着无花归案,将他上交官府。但在途中遇见了李玉函夫妇,被卷入神水宫事件之中,分身乏术,一时不查,被其逃脱……无花并非独自逃走,是有人协助他逃脱。”

  英万里道:“助无花逃脱之人,香帅可有头绪?”

  楚留香道:“并无头绪。”

  最开始楚留香本以为是组织了杀手组织的黑袍客,后来得知那黑袍客便是薛衣人,但薛衣人否认了这一点。如今他确实没有头绪。

  英万里不说话了。

  他确实是个很敬业的捕快,令人尊敬。即使在追踪重要案犯的情况下也不忘另一个犯人。

  这场谈话让席间的气氛有些冷凝,好在觥筹交错间气氛有热闹起来,胡铁花对气氛的变化丝毫没有感觉,喝够酒后便毫不客气地开始吃了。楚留香竟然有些羡慕他的好胃口了。

  待用过饭后,众人都显露了疲态,原随云叫人为六人安排了房间,并把他们分别带了过去。

  楚留香本想去看看晏良,但原随云却道晏良此刻应是睡得很熟,楚留香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和原随云站在船边,暴雨已然停歇,只是大海此刻仍如深不可及的黑色深渊,楚留香望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知原公子是如何与晏良碰上的?”楚留香问道。

  “晏兄还俗下山后不久我便遇见了他,相处短短一日便极为投缘,只是他后来要替李老先生找他的孙子,我便与晏兄分开了。”原随云说的话半真半假,这样最是难以分辨,“后来他送李公子回乡,我因家里的生意又与他碰见了,他看起来不大开心,又因无处可去,便说与我一同出海游览。”

  楚留香想起分别前晏良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心里的古怪感愈发奇怪。

  “看来我明日需与他谈谈……”楚留香似乎只是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句。

  原随云微微笑了笑,并未发表意见。

  楚留香向他道谢:“若非原公子相救,我们大概要在海中漂流的更久。多谢。”

  原随云笑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仅仅是短短地谈了一会儿,楚留香便对原随云心生好感。对方进退有度,举止得礼,正是一翩翩佳公子。

  两人谈了一会儿,楚留香去了原随云安排给他的房间。房间装饰简洁,但各类用品显然都是佳品。

  胡铁花的房间本应在他隔壁,可这人却鸠占鹊巢,登堂入室地坐在楚留香房间的凳子上。

  “我果然还是不明白你们文绉绉的到底能谈些什么。”胡铁花见了他便感叹。

  楚留香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何在席间喝了一坛酒,现在还抱着一坛酒在喝。”他在胡铁花的对面坐下,“喝酒误事,你还不懂这个道理么?”

  胡铁花道:“我不懂,也不想懂。喝酒便是喝酒,什么也不该考虑。”

  楚留香叹道:“你说的不错。”

  只是晏良似乎考虑了很多的样子。

  他与原随云分别后,在路上碰见上船时惊讶地看着他们的水手,那些水手说晏良神机妙算,算出今日会有暴风雨,并且还会有六个人上船。

  那些水手正是因算卦应验了而感到惊讶。

  楚留香想到晏良醉意朦胧地从他身侧走过时所念叨的话,一时不太明白晏良是真醉还是假醉。

  是在暗示什么……还是说只是普通的醉话?

第66章 明镜亦非台(十五)

  话说回头, 无花扶着晏良回到了他的房间。甫一进门,晏良便挣脱开来,狼狈地跪在了地上,呼吸急促, 声音压抑。

  无花冷眼旁观。

  他其实也没想到原随云会对晏良下毒。原随云在晏良的饭菜中除了迷药, 还加了毒药。那种药不知是什么原理, 药性发挥时会令人生不如死,唯有定期服下解药才能逃脱痛苦。

  *

  两日前的夜晚, 晏良虽然从棺材里逃了出来,但于船中迷失方向之时, 药性突发, 当即狼狈跪地,未能反应过来便被水手捉住。

  无花原先还奇怪原随云为何一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模样,待看见狼狈不已的晏良时他瞬间了然。彼时晏良忍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蔓延开的疼痛, 跪伏在原随云脚下, 满头大汗, 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发出痛呼, 不愿向原随云求饶。

  原随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晏良疼痛之余瞥见那张笑脸,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原随云目不能视, 无花在一旁窥见了晏良的神情。

  当初在酒楼中,无花亦是在一旁冷眼旁观。那时少年意识到下药的是原随云时,是用一种迷茫而又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原随云。

  而此刻伏倒在原随云脚下的晏良, 即使冷汗淋漓,却仍然执拗的咬牙瞪着原随云。眼中隐隐藏着明悟一切的通透和……难过。

  毒发之时疼痛难忍,犹如万虫噬心。原随云意外于晏良的忍耐力——对方即使在痛昏之前也不曾求他。

  后来再毒发时,晏良开始喝酒, 他酒量不好,喝了之后很快便醉了。他宁愿喝酒强行忍痛逃避,也不愿向原随云低头。

  无花不知是该嘲笑他的固执,也不知是该佩服他的倔强。同时无花也觉得奇怪。

  ——无机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原随云友情提供了各种各样的酒,晏良已不想和他说话,每每见到原随云必定冷面相对。

  短短两日,晏良便被毒药折磨的虚弱极了。喝酒可以暂时缓解疼痛,但有时他喝上头便不管不顾的大叫一通——船上的水手们正是听了他酒后的醉话,才会对楚留香等人上船而表现出惊讶。

  楚留香上船前,晏良已向原随云承诺什么也不会说出口。在海上漂流多时而精疲力竭的楚留香等人没有了能反抗原随云的能力,即使楚留香能与原随云抗衡一二,也仍是强弩之末。

  原随云很满意晏良的识相,尤其是对方因楚留香等人的安危而对他说了两天来的第一句话。

  如今,无花冷眼看着晏良痛苦不已的模样,没有丝毫扶他起来的意思。无花本就不是心善之人,他当初能为了谋划而杀掉亲生弟弟,更是欲将知晓他身世的天峰大师灭口便已证明了他的无情。

  因此,「无机」这么一个本就关系平平的师弟,即使同行多日,无花也并不认为他与晏良之间构筑了多么深厚的感情。

  没有上去冷嘲热讽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晏良跪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攀着一旁的凳子勉强站稳了,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多谢……”

  晏良朝无花露出一个晕乎乎的笑容,无花无法分辨那其中到底蕴含了怎样的感情,也不理解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为何要朝他微笑,甚至还能对他说出感谢的话语。即使醉了,也能对他这个冷眼旁观的人表达感谢么?

  难不成是被折磨疯了?

  无花漫不经心的、冷漠的想着。

  晏良蹬掉鞋子,艰难地爬到床上,颤抖着将被子覆在身上,蒙头在被子中蜷缩起来,好似已不打算再同无花说话了。

  若是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像往常一般谈笑自如,那才是最为奇怪的反应。

  这两日晏良喝了酒便会蜷在被子里发抖——那并非由于害怕,而是因毒发时带来的疼痛难以忍受所造成的颤抖。

  无花习以为常,一言不发地关门离开。

  *

  待确定人已走远后,床上如同装了电动马达的被团停止了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