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重天 第167章

作者:莫子乔 标签: 强强 东方玄幻 BL同人

  贾琏在一边只管点头。

  宫九总算回头,却是白了他们一眼,忽然想起来一般:

  “说起妹妹,琏儿似乎也还有个妹妹?”

第一百四十五章

  贾琏还真有个妹妹, 小名迎春, 虽也是庶出, 排行却在贾琮之上,又是个一副嫁妆打发了事、嫁得好了还能帮衬娘家一二的女孩儿, 论理,该比贾琮这个眼瞅着可能要分掉一成家产出去的庶弟还要跟值得亲近几分,如王熙凤这般偏为利来、如贾琏这般爱为财往的,怎么惦记得贾琮, 偏偏忘了那一个?

  却是这贾迎春自幼养在老太太跟前,因年岁相当、容貌相宜,老太太便在筹划元春进宫的时候,一并将她也给“好生”养了起来。

  如今养了十来年,着实养出个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观之可亲的小美人儿, 书画诗赋在姐妹之中虽寻常, 闺阁里头倒也还算过得,更难得于棋艺上很有几分专注,可惜就是性子太过无为了些,竟是个“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的奇人——

  只老太太与贤德妃都恰是最喜她这一份温柔沉默无从争处的性子,少不得在大房分府出去的时候就格外舍不得她些。

  王熙凤一个孙媳妇的, 也不好和老太太狠说, 偏又遇着迎春这么个觉得和老太太住着挺好、和父兄一道分府出去也行,只要不叫她出头与人说嘴便可的, 还真就没能把人一道接出来。

  贾琏回京之后往老太太那儿拜过几回, 也提起过迎春, 也是一般没能把人接出来。

  宫九本不缺那么个贾赦原身没丁点印象、宫九来了这些日子也不曾得她半句问候的便宜女儿,不过这俩月下来,贾琏在户部的差事似模似样,在庄子这边额外揽的一摊也很能上手了,宫里头皇帝刚为着水泥得用封了黛玉一个县主,又数着日子等贾琏这儿的新粮结果,虽还没定下是提升贾琏的爵位又或更进一步和他结个儿女亲家,黛玉和大姐儿乃至王熙凤的命格,必不会如癞头和尚所说的薄命司中所言一般了。

  按说,这三位都是所谓金陵十二钗正册中人,黛玉更是所谓还泪的关键,双九拿着原就准备要给本地黎庶多挣一口生存之机的物事、去换那什么县主爵位的,打的就是叫这些所谓仙灵历劫所必不可少的得俗世皇家庇护,明晃晃改了命格、逼迫警幻出手的主意。

  不料黛玉这县主封了数日,荣宁街那边几回来人恭贺,前儿贤德妃赐下端午节礼的时候,都特意带上了黛玉这一份,老太太又巴巴儿地叫心腹人给送了过来,原先黛玉下扬州时被留下来看屋子、后来黛玉回了林家就索性仍回了老太太那里去的紫鹃也一道跟来,有意无意的,还专专在黛玉耳边提起“宝姑娘的和三姑娘她们一个样,林姑娘的倒是和宝二爷的一样”之类的话,偏偏警幻那里没有丝毫动静不说,连那什么坡脚道人也一并不见踪迹了。

  如今黛玉这般,皇帝跟前又已经给她备了案,就算仍非要流泪,把宝玉娶进门来,小夫妻肆意哭笑玩闹着还泪也不算什么大事了,双九原不怎么急着管。

  只是这会子贾琏一家并贾琮都在跟前,双九想起黛玉得了什么好东西,给老太太送过去的时候,也会捎带给三春一二,索性也就顺着老太太的邀请,往荣国府过端午去。

  一开始打的,其实是顺手将三春薛家女等十二钗中人一并改一改,要是能把警幻逼出来自然更好,便是不能,至少也能叫这一回仙灵历劫目的落空——

  如果历劫的主角真是那块宝玉,而不是随便什么谁都行,那下一轮最快也要再十来年。

  十来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世俗皇权敕封的新神自成气候、压制那什么警幻之流,也就不怕她非盯着林、贾两家的后世子孙兴风作浪了。

  双九遂上荣国府过了端午节。

  期间女眷那边,老太太看着儿孙满堂何等欣喜、对气色颇佳的黛玉又是如何一叠声的感天谢地,二太太待凤姐儿并黛玉姑嫂二人又是何等样的亲密关怀,宁府尤氏也赶在一边,一口一个“县主娘娘、县主妹妹”地混叫着,不时还要与凤姐儿酸两句,诸般种种,且不细说。

  却说屏风那头,男人那里,那位曾在宁府宗祠分府那日绷不住端方清肃模样的的政老爷,这会子又把那一张脸绷了回来,任凭双九那牵住彼此的手是如何大咧咧地摆在台面上,闹得原本的各人分桌制,都不得已迁就他们成了双人一席了,现如今勉强也算是名正言顺做了这荣国府老爷的贾政只管平淡面对,不合侧头瞥见宝玉贾环等人脸上收不好的神色,还沉声呵斥:

  “好好儿发的什么愣?也不知道给长辈执壶、送酒,也不知道给长辈安箸、进羹,要你们何用?”

  因女眷那头说得正热闹,贾政又有意无意放低了声音,并未惊动老太太,只把宝玉吓得一哆嗦,忙忙起身,带着庶弟侄儿一起,接过贾琏贾琮并蓉蔷兄弟手中酒壶茶盏等,殷勤服侍长辈们。

  双九齐齐抬眼打量这贾家男丁,若只看容貌,确都不俗,贾宝玉尤其是其中佼佼,但也就是和寻常颜色相较,离天人之姿且还远着呢!

  连宋师道都能将他衬得脂粉气过甚,顾惜朝又能叫他显得五官尚且不够精致了。

  不过宝玉确实是诸人之中目光最为纯净的一个,项下挂着的那枚宝玉也确实有几分趣味,向晓久接过这贾宝玉递过来的茶盏,却未沾唇,只道:

  “听闻宝玉别有奇处,不知可否与我一观?”

  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贾政已又要喝,还是贾琏低声提醒宝玉一句,宝玉醒过神来,忙将那玉从项上摘了下来,双手捧了上来。

  向晓久用两指将那玉捏了起来,与宫九凑到一处细看,只见果然是“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单看模样的话,比向晓久荷包里头收着的那枚玉简都要好些。

  可惜真气探入其中时,却发现这玉外层一片污浊,很有几分贾赦父子魂魄上缠绕着那股味道,却远比贾赦父子那儿的沉重凝滞许多,以向晓久的真气,竟也差点没能突破这一层探到里头去。

  多亏宫九和他极为默契,两人又时刻双修、气劲最是相融,向晓久略有不逮之态时,宫九的真气就从两人相握的掌心涌了过去,与向晓久的缠绕在一处,以螺旋劲气突破,如此才在堪堪力竭之前,突破了那一层浊物,窥探到内里几分,却也来不及细细琢磨,就不得已退了出来。

  奇怪的是,那内里灵光明明有几分跟着双九的真气突破那污浊而出,偏偏那灵光一出,那玉上头原先灿若明霞的光泽却反倒弱了下去,程度虽不至于陡然间由星光堕落成烛火,却也是贾政等肉眼凡胎都能看出变化的地步。

  向晓久略估摸着,要是按这样比例收敛,那内里灵光全数冲破外层污浊的时候,这玉就该收敛得和寻常凡玉差不多了——

  顶多比那玉简略多两分水头。

  宫九的算数还是那般叫人没个奈何,不过算不清这所谓宝玉的收敛比例,好歹对宝玉内里也是一般感知了的,与向晓久对了一眼,便知彼此心思,遂问贾宝玉:

  “你这玉可舍得借我把玩两天?”

  贾宝玉这块自娘胎里头带出来的“宝玉”,素日被看得最是要紧,早个一年半载的,贾赦便是想借过来看两眼,都可能要被老太太臭骂一顿,就是贾政略恪守孝悌一些,也断不敢随便应承随他借回去把玩的。

  只如今情势又大不同,眼前诸人,或感念“贾赦”一力担下那国库欠银的,或羡慕黛玉实打实有实禄的县主的,更或有那格外耳目聪敏、连贾琏夫妻帮着捣鼓林家京郊庄子上的什么东西、竟得了皇帝“若真有你所言那般,哪怕只得五六分好处,我也许你再袭三代国公”之诺的……

  竟都不觉得双九要借这宝玉有甚不妥处,奇只奇在一点:

  贾政与贾宝玉竟同时开头请双九“随便看”,虽两人称呼上略有不同,一个只说“两位兄长”、一个只道“两位老爷”,平日什么大老爷姑老爷妹婿之类的通通浮云,偏这会子女眷那边闹得也正是暂歇的时候,贾政父子的话语叫屏风内外、主仆诸人都听得分明,大家却都只当没听出什么不对,依然欢欢喜喜贺端午,也未免有趣太过了。

  这些双九却都未留意,待宴罢各归,两人才继续和那“宝玉”较上劲,间中又有两人几乎同时灵光一闪,玩起以双额抵玉简、又把那“宝玉”握在二人交握之掌心处运转真气的,这一回果然叫那“宝玉”上的污浊如雪见骄阳,销蚀极快,可惜仍没能一鼓作气、一竟全功,那污浊去了大半的时候,双九便不得不暂歇罢。

  恰在此时,两人都觉一阵恍惚,飘飘然再落定时,却从贾赦那东院到了一处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的所在。

  又闻得一阵环佩铿锵,转眼有一人自柳坞花房之间蹁跹袅娜而来,双九耐下性子与她略作敷衍,果然气息与贾赦父子并那“宝玉”之上都是同源,且还坦言自称“警幻”——

  可算把这背地里装神弄鬼的逼出来了!

  一时银枪长鞭齐出、真气术法纷飞。

  双九动起手来绝对无所谓怜香惜玉,又有宫九在真气幻术也算有些花样,向晓久又是个不只得吕洞宾、达摩祖点拨,连娲皇都有所赐下的,凭那警幻仗着地利之便,又有手下一干不知道是情鬼还是仙灵的助阵,竟也奈何双九不得,反倒叫他们将那几层宫墙、正副配殿都打了个稀烂。

  逼得警幻无法,只得行那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引得那迷津之水纷纷灌来。

  淹得双九之前,倒先叫她手下一干所谓姐妹给那迷津之中的夜叉海鬼拉扯下去,警幻狠心等着,好难得双九将将力竭、要入水时,却齐齐脑中一清,竟直接脱了这迷津而去。

  太虚幻境如何瞬间破碎,如镜片龟裂场面,警幻又如何脱身不得,也一并给那夜叉海鬼拉了下去,且不说他,只看双九这边,脚下迷津水干之时,脑中一清,仿佛身子竟也是一轻,两人便都换回各自皮囊,又只觉一股吸力,恍惚便知那是各自来处,如向晓久更能听得曹将军爽朗笑声,宫九也仿佛看到皇帝吕承宸一家团圆、却偏又拉扯上太平王的景象。

  莫名的,都知晓各自归乡之路,只双九却毫不迟疑,略听得一二声后就果断甩开各自那股吸力,唯独握紧彼此双手,期间又不知在那混沌之中挣扎几许时日,也算不清了,才总算挣得一道缝隙,也顾不上计较何地何界,紧拥彼此挤了过去,从此倒是摆脱了那莫名被迫来去的境地,只要想着自由选择来处来又去处去,却又是另一番功夫了。

  从此岁月越发漫漫,但凭他如何漫长,彼此相谐,一夕不短,万载不长,都是一生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番外

  “顾惜朝!你这王八羔子!有种对你爷爷来!”

  顾惜朝才刚站定, 正要看那混账飞如何之时, 忽闻得一声恍若春雷炸响的怒吼, 随之而来的是一枝丈八长矛直冲顾惜朝头顶砸落。

  这一矛势若雷霆、快若闪电,倒叫顾惜朝多少起了两分爱才之心, 不免打起从那混账飞手里把人挖过来的主意——

  却是觉得这么个猛将砸白飞飞手里,用作这般埋伏偷袭、鸡鸣狗盗的未免太过暴殄天物,纵便如今边境各线战事已熄,也还有使团商队往更遥远的地方去, 放上这么一位,用于踏平沿途各种不服才是刚好呢!

  不过顾惜朝非平常人,他惜材的姿势也自与寻常人不同:

  顾惜朝越是惜材,越是严厉,却是当年为天子练亲兵磨出来的习惯了。

  毕竟自圣宗皇帝立下了“天子守国门”规矩之后, 顾惜朝历经五朝, 前四朝天子亲兵干的都是先锋营甚至于敢死队的买卖——

  那会子天子一直在随着不断更改的国门线迁居、天子亲兵自然也少不了要为了国门线的扩张而战

  ——那时节,平时训练少流一滴汗,战场之上就可能要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甚至不定要拖累多少战友……

  顾惜朝也就只好尽力挖掘出每一个兵卒的潜能,越是有才, 他挖掘锤炼的手段就越是凶狠, 这一遭对上这黑头黑脸黑胡须的汉子,因喜他天生神力、难得又不很被个头影响了灵敏, 顾惜朝反击的力道也足足出了两分半, 看那汉子尚可勉力支撑, 又再加半分、又加半分,最终竟是使出三分半的功力,直把那汉子捶了皮开肉绽。

  以顾惜朝几十年下来,至少磨练过五十万兵卒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那汉子最能承受的,也就是他这三分半力了——

  若是寻常兵卒,顾惜朝到这里也就差不多该收手、再给人好好治伤了。

  偏这汉子难得是个越挫越勇的,叫顾惜朝狠捶一通所爆发出来的,虽不过是叫顾惜朝从不足三分半力到使足三分半力的差距,却又很是拖着皮开肉绽的身子,在那三分半力之下又支撑许久,且招式越发势有万钧。

  虽灵敏方面的缺陷渐渐呈现,一枝长矛使用的方式也越发简单,却正是大工至简,顾惜朝有心成全他,也就不吝啬把人捶狠了要费的那好药丸子,越发招招狠辣、式式刁钻,把那原本黑乎乎的汉子彻底捶成个血葫芦,骨头恐怕也断了得有五六根。

  顾惜朝故意做出必不容情的姿态,这汉子也确实拼死一搏之,奈何始终没能突破顾惜朝三分半力,就连招式,也堪堪简化到七招而止。

  如此天资,倒也堪堪够得着一流。

  若是寻常兵卒,顾惜朝还要可惜那上好的疗伤药丸,看在挖混账飞墙角的份上,也还算使得。

  顾惜朝有心收势,不想这高壮黑汉子武力值好歹将将一流,脑子却连五六流都挤不上的,顾惜朝都有意收手,这家伙倒还要拖着那一身血葫芦拼命,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你爷爷我老子的——

  顾惜朝纵是对父祖那一方毫不在意、必要时也不缺乏唾面自干的涵养,叫人这般不知趣地骂到脸上来——

  更可恨的是混账飞就在一边看!

  纵那混账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顾惜朝也能猜出那恶劣的笑,岂有不恼的理儿?

  少不得手下又略狠些许,却是打着叫这口无遮拦的黑汉子只剩半口气,也好好叫混账飞出颗上好药丸子的主意了。

  如此,高壮黑汉子又将他自个儿拼断两根骨头,更吐了三口血出来——

  三口血吐完,也就真个力竭。

  那枝长矛随着他主人委顿在地,只又都不肯爽快羸弱下去,依然半撑着身子。

  那双铜铃似的眼睛越发瞪得凶狠至极,可惜了,眼刀子从来戳不破顾惜朝的面皮。

  顾惜朝笑吟吟负手而立,正要嘲讽白飞飞两句,侧面却又是一道劲风。

  伴着劲风的还有一道剑光、并一声厉喝:

  “顾惜朝,有种你对着我来!”

  顾惜朝悠悠叹了口气,一手神哭小斧砸飞来人手中剑、连带着执剑人一并重创,一脚踹飞勉力站起、攻来的高壮黑汉子,奚落白飞飞:

  “你这都是哪里找来的人哪?怎么越发连事先教他们两句词儿都不会了?”

  按说,这后头出来使剑的这个,单体武力潜能应在高壮黑汉子之上,可惜擅于单打独斗者未必合适战阵,再有顾惜朝五感敏锐,都不需与那后来使剑的正式打个照面,就听出此人重伤未愈、且一臂已断……

  虽大毅力者也有双脚皆毁、经络不通仍能另辟蹊径、独步武林的,但顾惜朝活了大几十岁,也不过就见过那么一个成崖余。

  再有那么个顾惜朝活了大几十岁,也就见过这么一个的混账飞在一边笑着看戏,顾惜朝也就没什么磨砺挖掘人才的心思,直接估摸着那人堪堪能承受的极限一指过去,将人直接反倒之后,也不去管两个狼狈倒地的展现着怎样的封建社会兄弟情,只管继续嘲讽白飞飞:

  “还是说这俩的词儿就是你先教好的?才能这般异口同声?只是——”

  顾惜朝冲白飞飞微微一笑,似讥似讽。

  岁月磨出他眼角的细纹,一双桃花眼却越发熠熠生辉:

  “你真想知道我有没有种,何不自己试试?”

  白飞飞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冷呵一声:

  “你还没发现吗?”

  顾惜朝疑惑:“发现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仍故意拿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白飞飞,原是存心故意挑剔他两句、再稍作将就姿态,气一气他,不料还真打量出点儿什么,不禁轻“咦”了一声:

  “你还真去染发了?”

  说起来顾惜朝和白飞飞会莫名其妙打这一场,打得都没留意身边啥时候多出来个高壮黑大个的地步,就是因为这两只又阔别半年多重逢,顾惜朝仗着自己天生丽质,嘴贱嘲讽白飞飞都快成一只白头翁了、完全可以靠自己努力去高飞、作甚与他争飞机(划重点,这两只为了那驾飞机争了几十年都不腻味)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