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110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宇文胄连忙打圆场说:“诸位便不要调侃大将军了。”

  宇文会十足自豪的说:“是了!还是兄长最好。”

  “是是是,”杨兼笑眯眯的说:“你兄长好,你兄长最好,也不嘲笑你傻,也不嫌弃你憨。”

  宇文会瞪着眼睛说:“谁敢嫌弃我傻,我哪里傻,哪里憨?!”

  杨广坐在席上,听着他们互相调侃,圆溜溜的猫眼中露出一丝迷茫,稍微还歪了歪头。都是一帮子异姓之人,聚拢在一起,竟然有说有笑,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这和杨广所经历的一点子也不一样。

  在杨广的记忆中,从记事儿开始,便只有两种事情,一是求学上进,凡事都做到最好,无可挑剔,二是讨好父母,为自己将来成为世子,甚至是太子打下基础。

  他从来没有与谁这般欢笑过,更别说是这么一群人坐在一起调侃,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只是杨广不解,还有一个人也十足不解,那就是安德王高延宗了,高延宗虽然在延州府署,但是他并没有正式归降,怎么也不肯松口,就是白吃白喝赖在了府署里,不让他走,他便不走了。

  高延宗听说他们打了胜仗,还杀了祖珽,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宇文会和与宇文胄兄弟二人兄友弟恭的话,这二人并非是亲兄弟,不过是堂兄弟,据说还分别了很久,但竟然如此信任对方,高延宗只觉得不可思议。

  一对比自己,登时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哼!”冷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高长恭看到高延宗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来,与众人拱手作礼,随即离开了幕府大堂,追着高延宗去了。

  杨兼挑了挑眉,转头对杨广说:“儿子,推着父父去看看热闹。”

  杨广:“……”

  杨广用小三白眼无奈的瞥着杨兼,杨兼伸手过去,捏着杨广的小脸蛋儿,催促说:“儿子,快点。”

  杨广撇开他的手,很是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脸蛋儿,还是推着杨兼的轮车,也往高延宗和高长恭离开的方向去了。

  高延宗心里怒火中烧,别人家就是兄友弟恭,自己家怎么就出了一个叛国贼的兄长?他越想越是气,正好看到士兵们抬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路过。

  那尸体血淋淋的,一副可怖模样,别看高延宗年纪不大,但是老早开始便上战场了,因此早就见怪不怪,立刻说:“等等,这是谁的尸身?”

  士兵回答说:“是齐人祖珽的。”

  高延宗冷笑说:“来得好!放下,我要鞭尸!”

  谁不知道高延宗是他们延州府署里的“小霸王”,整日里游手好闲,胡天胡地的。正巧将军也没有吩咐要怎么处理祖珽的尸身,士兵便准备拉出去胡乱埋了,听到高延宗发话,只好把尸身依言放下。

  高延宗也不废话,立刻抽出马鞭来,“啪!!!”一声鞭打下去,一鞭子下去登时血沫横飞,口中骂着:“死瞎子!!你敢看我不起!!打死你!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打你!”

  “有本事你起来咬我啊!死瞎子!”

  高延宗对着尸身一顿鞭笞,弄得到处鲜血淋漓,转头一看,杨兼和高长恭来了,高长恭似乎想要说些甚么,刚开了口,还没能说话,高延宗已经骄纵的说:“就算你们杀了祖珽,也休想让我投敌!我告诉你们,本王不吃你们这套!是不会记得你们的好儿的,想要我投敌,死了这条心罢!”

  高长恭听到这里,便没有说话。

  杨兼轻声一笑,挑了挑眉,说:“你看谁搭理你了?”

  高延宗被杨兼气的瞪着眼睛,呼呼的喘着粗气,随即把带血的鞭子往高长恭身上一扔,转头便跑了。

  “阿延……”高长恭想要阻拦他,杨兼笑了笑,说:“由得他去罢,撒野撒够了,没人理他,自己会消停的。”

  杨兼又说:“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每次他发脾性,你都会妥协,他素小又是被宠大的,自然会骄纵一些。”

  高长恭叹了口气,说:“父亲去世的时候,阿延还小,兄弟们几个自然要宠他一些,倘或我们都不宠着他,还有甚么人向着他?”

  杨兼挑了挑眉,笑着说:“是不是十足羡慕宇文会和宇文郎主?”

  高长恭点了点头,没有保留,说:“的确如此。”

  杨兼的笑容慢慢扩大了,笑容一点点绽开,说:“只是羡慕是没有用的,不过……兼倒是有一个法子,能消除你兄弟二人的隔阂,让你们重归于好,还能让高延宗这个小霸王归顺于兼,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高长恭发问说:“既然是绝佳的妙计,将军为何不说出来,还在犹豫甚么?”

  杨兼看了一眼高长恭,说:“但这绝佳的妙计有一个弊端,便是稍有差池……你的小命便会不保,就算是兼,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成功。”

  高长恭说:“有几成把握?”

  杨兼笑着说:“六对四,七对三,或者更高一些的把握,但无论把握有多高,对于你来说,要么生……要么死。”

  高长恭的表情还是如此平静,仿佛这并没有甚么大不了的,笑了笑说:“长恭,但凭差遣!”

  高长恭很快离开了,杨广推着轮车,带着杨兼在庭院里散一散,板着脸说:“父亲又想了甚么缺德的法子?”

  杨兼挑眉说:“父父便自动翻译成,乖儿子想说,父父又想了甚么神机妙算的法子了。”

  杨广:“……”真的很想摸摸父亲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杨广淡淡的说:“能让父亲开口的法子,起码是十足十的胜算,难道不是么?”

  杨兼回身捧住杨广的小肉脸,如果是平日里,杨兼站着还要弯腰,但如今坐在轮车上方便多了,高度正合适,杨兼来回来去揉着杨广的脸蛋儿,手感粉粉嫩嫩的,还特别圆润饱满,弹力十足,天底下再没有一张小脸蛋儿能和他便宜儿子相比了。

  杨兼笑着说:“乖儿子这般相信父父?”

  “嗬……”杨广被揉着小脸蛋,使劲的摆着两只小胳膊挣扎,胳膊摆动的速度飞快,都快成重影了,小奶音都板不住了,说:“放开窝!放开窝……窝的脸……”

  “不放不放,”杨兼“死皮赖脸”的说:“乖,让父父顽一会儿。”

  杨广:“……”

  ……

  高延宗气冲冲的回了屋舍,气的胃里涨得慌,也不用膳了,把自己往房间里一关,任何人也不见。

  高长恭来到高延宗门口之时,便看到仆役端着晚膳的木承槃,上面摆放整齐,一点子都没有动,高延宗显然没用膳。

  高长恭把承槃接过来,说:“我来。”

  他们在门外说话,高延宗又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他立刻窜下床去,把门闩一横,笑了一声,说:“看你怎么进来。”

  高长恭推门,果然没有推开,便叩门说:“阿延?用晚膳了,吃一些罢。”

  高延宗躺在床上翘着腿,他其实早就从膳房顺了一些干粮做晚膳,此时吃得饱饱的,根本不需要再食,却故意说:“不吃!说了不吃就不吃!本王不爱吃周狗种的粮食!”

  高长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你就算与为兄赌气,也不能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会拖累身子的,开开门,好歹食一些。”

  高延宗一张口都能把吃的吐出来,实在吃不下了,却装作很是倔强的模样,说:“说了不吃就不吃,那么多废话,烦死了!快滚!我不想看到你!”

  高长恭的嗓音顿住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高延宗还以为他离开了,连忙探头看了看,门口的影子还在,应该没有离开才是。

  门口的影子慢慢弯下腰,随即是“嘎达”一声,似乎是高长恭将承槃放在了地上的声音,然后果然传来了高长恭的嗓音,说:“阿延,为兄把吃食放在门口了,你若是饿了,把门打开便可以,若是冷了,叫为兄给你热一热。”

  高延宗哼了一声,说:“趁早拿走!你也赶紧走开,堵在我门口,本王心情都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隔着门板的缘故,高长恭的嗓音有些轻微的沙哑低沉,过了良久才说:“阿延,叔父已经不在了,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那般骄纵张狂,是会吃亏的,日后为兄若是照顾不到你……”

  “够了!”高延宗粗鲁的说:“你烦不烦,轮得到你说教?你投靠周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兄弟们会如何,早就受尽了白眼儿,还在乎甚么吃亏?!”

  高长恭收住了声音,又是过了良久,声音更是沙哑,门外的影子抬起手来,手掌覆盖在门上,投下一块更深的阴影,叹气说:“是为兄对你不起,以后……再不会了。”

  说罢,传来远去的跫音声,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高延宗冷嗤一声,不屑的翻了个大白眼,一把拉住被子蒙在头上,又翻了个身面朝里,也不洗漱,准备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正是香甜的时候,突然被杂乱的声音吵醒,渺茫的揉着眼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翻身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甚么情况?大半夜的吵死了?难道是祖珽的残兵?”

  高延宗从床上下来,伸着懒腰推开门,便看到府署里面灯火通明,一群群的士兵走来走去,似乎很是忙碌。

  高延宗一眼就看到了杨兼,大半夜的杨兼没有歇息,坐在轮车上,由他的小包子儿子推着,正指挥着士兵们忙碌。

  高延宗不耐烦的说:“大半夜的,你们在干甚么?惹了本王清梦。”

  杨兼笑了笑,很是轻松的说:“没甚么大不了的事儿,今儿个晚上有部署,派兵偷袭齐军大营而已。”

  “偷袭齐军大营?!”高延宗睁大了眼睛,困意醒了一半。

  祖珽虽然已经死了,他带来的几千士兵都被俘虏,但是高延宗带来的士兵还在河对岸呢,祖珽偷袭延州的时候不可能倾巢出动,有很多兵马留在对岸,而且这些兵马都是高延宗的兵马,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归顺祖珽,也不会受祖珽的管教。

  高延宗登时嗤笑一声,不屑的看向杨兼,说:“不是我说,你这个镇军将军当真是杂牌军罢?脑子里装的都是茅草么?你们堪堪杀了祖珽,齐军必然戒备森严,这个时候派兵去偷袭,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依我所见,傻子多一些!”

  “是么?”杨兼不以为然,笑着说:“可是齐军的主将祖珽刚刚被我军杀死,按兼之意,这可是大好的时机,趁着齐军气势低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是干脆利索的灭了齐军驻兵的好,时间一长,养虎为患啊!”

  高延宗哈哈一下,更是不屑,说:“那都是我的兵马,我能不了解?是了,你的小伎俩确实比我多,这点子本王承认还不行么?但是对岸的齐军可都是我的兵马,我最是了解手底下的亲信,他们的秉性我一清二楚,本王还就告诉你了,今儿个晚上去偷袭,必输无疑,军中定然十足戒备,比平日里戒备百倍,就是防着你这种居心叵测的周贼!”

  “是么?”杨兼笑着说。

  高延宗说:“不信打赌啊!”

  杨兼耸了耸肩膀,没甚么诚意的说:“看来兼这次输定了。”

  “必输无疑,我保证你血本无归!”高延宗沾沾自喜,他一向治军严明,手下的士兵不说以一当百那么夸张,以一当二还是有的。

  杨兼故意叹了口气,说:“那可就糟糕了,兼以为可以趁着主将失力,乘胜追击的,因此只派了五十骑兵,便去偷袭齐军营地,岂不是有去无回?”

  高延宗更是大笑,说:“你傻么!?派五十个人就想偷袭我的军队!这就是去上赶着送死!谁这么冤大头,被你派出去了?”

  杨兼脸色温柔的说:“这个冤大头晚上不是去和大王道过别?”

  高延宗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他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嘴唇哆嗦了两下,面容僵硬,眼神中充斥着不可思议,说:“高……高肃?!”

  高长恭的本名就叫做高肃,字长恭,成年之后叫名是不礼貌的行为,高延宗却结结实实的大喊出声。

  高延宗脑袋里“轰隆轰隆”的,仿佛是塌方的泥石流,原来晚间高长恭过来送饭,其实是道别,那时候高长恭便知道自己要去夜袭齐军大营了?

  怪不得高长恭说……

  ——日后为兄若是照顾不到你……

  不过那时候高延宗不耐烦,所以根本没听下去,现在想起来,果然觉得高长恭的语气奇奇怪怪的。

  高延宗嗓子发紧,干涩的滚动了一下,突然狰狞的怒吼:“你……你这是让他去送死!!!”

  高延宗吼完,慌乱的说:“不对不对……他精明着呢,不可能这么笨,一定想到了,这是去送死……对对,他不会去送死的,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哈哈险些被你们骗了!”

  高延宗语无伦次,一会儿对一会儿不对,杨兼却平静的说:“高长恭的确是去送死了,带着五十骑兵,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延州城门,刚走不久,这会子估计在渡河。”

  “你……”高延宗怔怔的看着杨兼,摇头说:“你不可能这么做……”

  杨兼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说:“你看不出来么?兼在逼你出手啊……齐军的营地里都是你的亲信,只有你现身,齐军才会听令,高长恭才能保住性命,当然,如果你现身,自然而然便是归顺于兼。你也可以选择不现身,那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你痛恨的高长恭去送死罢……”

  杨兼的笑容扩大了,说:“你听到了么,是渡河的声音。”

  哪里有甚么渡河的声音,府署距离城门那么远,根本不可能听见,高延宗心窍却梆梆的狠跳,他仿佛听到了渡河的声音,是了,他听到了……

  高延宗的脸色肃杀,他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双手攥拳,掌心被指甲掐破,鲜血顺着掌心流淌下来,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赤红充血的说:“还是不对,高肃他又不傻,他明知道这是去送死,你是灌了甚么迷幻汤,他才会傻兮兮的言听计从,上赶着去送死?!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

  杨兼目光注视着远方,那个方向好似能隐约看到城门的烟火,淡淡的说:“你错了,高长恭并非对兼言听计从,也并非是兼给他灌了甚么迷幻汤。他不是信我,而是信你……”

  杨兼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凝视着高延宗,说:“他在赌你会不会赶过去。你知道么?高长恭在砍下祖珽的项上人头之时,说的是为他五弟雪耻……他这一辈子,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为国家大义而活,为兄长弟亲而活,从来没有一次为自己活过。”

  高延宗听到这里,眼珠子更是赤红,双眼绞着血丝,双手狠狠一攥拳,沙哑的大吼着:“都是狂徒!”

  他说着,突然拔身向前跑去,冲过去随便抢了一匹快马,翻身上马,大喊着:“让开!!打开府署大门!!开门!”

  士兵们赶紧向四周躲开,以免被撞到,杨兼施施然的下令:“打开府署大门,让安德王通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