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姐姐，来信请签收 第101章

“你笑什么？”

我的精神已经很恍惚了，只有用最后的清明浅笑轻声道：“对不起呢老伯，我骗了你，其实啊我的名字，叫……郑意涵。”

这个十二岁时就已经死去的身体终于走到了尽头，当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听到老伯惊恐的惨叫。我看了一下自己，果然已经穿上了一件鲜红的血衣，老伯看着我目瞪口呆，我没有心情和他废话，拖着他出了门之后把他的身体像是一个大锤子一样轮起来往墙上砸，硬生生用他的身体砸塌了一面墙。

满院子的人都看着一个红衣厉鬼拎着县长往墙上摔打，县长起初还能惨叫求饶呼救，被砸了几下就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十几下之后就彻底没了气。等到我砸塌了墙之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四散而逃，但是又怎么逃得掉？血雾从崩塌的墙壁灌入，钢铁的荆棘也在血雾中生出，这些锋利的金属刺缠住人之后就把人活生生撕成碎片，孤儿院一时之间就被浓重的血的味道所遮盖。

记忆里又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是郑意涵在海上受辱时的凄惨场景。

那个红衣厉鬼一直在她身边却无法保护她，我看见她清亮眼底的泪光。

我微笑面对满院子惊恐的人群，明明在笑着，我的眼睛却流下泪来，眼泪在地上摔碎，竟是和我的衣裙同样的血色。

血泪。

“你们，全都要死。”

林涵也好郑意涵也好，这愤怒这憎恨是共通的，那么就灭吧。让血雾覆盖城市，覆盖乡村，吞噬全世界，这世界从来不曾温柔待我，我也没有必要来热爱冰凉的世界。血雾所过之处收走生命只留下废墟和荒芜，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一片广袤的水域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我在这个世界，杀了多少人？

“不要自责，这是我的错，是我的力量失控。”

轻软的声音，温柔的怀抱。

林涵轻轻抱着我，我在她怀中咬牙拼命忍住眼泪，但是在她对我说你可以在我面前哭，不会有更多人知道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住，在她怀里哭了好久好久。

每一位信使最终都会堕落成鬼王，我之前不相信这个传说，现在我终于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证明了传说的正确。信使游逛于大地之上，不断传递着幽灵之间不能直接传递的信息，不断见证着地表的罪恶，怨恨，愤怒，恐惧，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点点在信使的心中积累着，让本就厉鬼化的心更加狂暴，总有一天信使心中的那一点点光也会被负面情绪吞噬殆尽，成为灭世的君王。阴司地府废除信使制度是对的，即便是我这种自诩为正义伙伴的信使，在陌生的世界也会被愤怒和憎恨支配近乎毁灭一整个大陆。

“呐，郑意涵，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你到底……是什么？”

第116章 郑心雨溃败

“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郑意涵轻柔笑着，她的眉眼之间是我熟悉的温柔和娇艳，但唇角的笑容冰凉刺骨。我沉默看着她，被动接收着她为我提供的阴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腕和脚腕都开始飙血，而她的阴气在为我快速治疗着伤口。

“我想要的，只是林涵的平安。我是林涵的黑暗面，我们像是黄泉血海的双生之花，一株两朵，一体两面，她是作为普通人的女明星林涵，我是作为鬼王的媚鬼林涵。至于郑意涵，这是林涵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朋友想出的名字。”

生于东北的林涵从小就身子虚容易被奇奇怪怪的东西缠上，可能因为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也没什么朋友，于是这个孤独的孩子就给自己幻想出一个叫做郑意涵的朋友，郑意涵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和她玩耍陪她一起做所有她不愿独自去做的事情。郑意涵这个概念在林涵七岁时初次产生，换句话说在林涵七岁的时候她就已经人格分裂了，幻想出的朋友陪伴着她到十二岁，林涵被重型卡车撞飞当场死亡，郑意涵以命换命强行把林涵带回来，自己却成了媚鬼被封锁在沪城的废弃工厂里。

媚鬼的形成条件有三个，一是女性，二是生前必须很漂亮，三是必定为情而死。郑意涵选择和林涵以命换命让林涵活下来，这是一种诡异的爱情——分裂出来的人格居然爱上了主人格并且愿意为她牺牲。

“我是什么……我就是林涵啊。林涵，郑意涵，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只要能够保护她，我是谁重要么。倒是你，终于发现了我隐藏的最大秘密，亏我一直在提示你，你还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真相。现在你也知道我不会害林涵，你也可以回去了，这几天你没有信使特权，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我提供阴气给你也只是暂时让你的魂魄不溃散，想要保命还是得抢救身体。郑心雨，你回去自己的世界吧，我会将所有闯入这世界的入侵者留下，不管是道尊也好鬼王也好，他们在这个世界都赢不了我。”

疼。

来自手脚的疼痛将我紧紧扼住，我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好在我还有红衣特殊能力，哪怕不用眼睛我也可以感应到周围的环境。现在我就像是一只蝙蝠，放出自己的气息通过气受到阻碍的程度来判断周围是什么东西有多大轮廓大概是什么样子，冉晓娜早已不见踪影，探测范围内也没有僵尸或者鬼物。不，是有一个的，这个鬼物就站在我的边上，从阴气强度判断是半身红衣。

“黄梦竹，给我把我的包拿过来。”

我大口喘着气向女鬼寻求帮助，不想她无奈地回答那个包是七星联盟专属，别的鬼物不能碰触，但是不要担心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抓一个活人进来让他给你把包里的回命水拿出来喂你喝。

两分钟后真的有一个人扶着我把回命水给我灌了下去，我全部的伤势都在三秒之内痊愈，只有视力仍未恢复。如果寒露之前说的不错，我失明不是因为受到了物理损伤而是被什么东西诅咒，她和我结下契约才能恢复我的视力，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契约破坏了我的视力自然也就没有了。我感觉不到寒露的存在，一个红衣君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把小挎包拎起来，黄梦竹温柔搀扶着我带我走出这个小世界，我的索敌能力可以捕捉到顾彦亭和张江倒在工厂的大门内侧，他们很显然是被郑意涵锁住魂魄在那个世界和郑意涵苦战。我小心走进大门，努力寻找寒露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她的任何一点痕迹，工厂里干净得连一丝阴气都没有。

“黄梦竹，你先匿踪躲在安全之处，哪怕看不见了我也有个道君的实力，你就在暗处准备支援我，一旦我打不过了你就带上我隐身逃跑。”

我对黄梦竹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也不坚持，给我一句小主您小心就藏匿在一片黑暗中，我则是继续跟着生人的气息来到整个工厂唯一可以住人的房间，燕晨婷倒在门口，一股像阴气又很奇怪的能量在她周围环绕，应该是她的古曼童。在床上，林涵仍然静静躺着，我用自己的气扫了她一遍确认她没有死去才放下心来，在床上轻轻坐下。

“虽然折腾了好长时间，终于还是从那可怕的梦境走出来了。”

冉晓娜的声音传来，跟着声音一起过来的是她刺出的利剑。就算我现在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她的杀气，当她的剑刃离我只有十几公分时我轻轻伸出右手，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她的剑刃。我是道君级她是道宗级，算小段位的话我是五星道君她是四星道宗，我碾压了她一个大段位加一个小段位，如果我认真起来一巴掌就能让她原地去世，现在我已经展示出了压倒性的武力，冉晓娜只要不是脑子坏了就应该扭头逃跑才对，看不见东西的我也没办法追击她。

冉晓娜向后拔剑，但是我在指间凝聚了强大的道术，她根本拔不出去。

“放手！”

我认真道：“放手也可以，你要保证不再惹事，就此离开。我现在失明了没有办法追击你，但是你在这个房间里和我死打硬拼是不可能有胜算的。哪怕看不见了，我的能量强度也还是道君级别，加上惊月剑的话可以短时间步入道尊级，你没有任何战胜我的可能性。晓娜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鬼之心我是不能给你的，我对林涵有保护的承诺，必将为之作战到最后一刻。”

冉晓娜问：“那你就要我死吗？如果不能把鬼之心带走，王爷不会放过我，我袭击林涵就已经是对京城王家宣战，王家手里有一省道士协会，林涵自己又是湖南道尊韩诗婵的女人，韩诗婵又和散修道尊秋意遥关系紧密，在秋意遥身后还有一个实际上被她控制的山东道士协会，不管我今天的任务是否成功我都会成为中央大员的敌人并同时和三省道士协会四位道尊为敌，唯有投靠王爷我还能有一条生路，若是我连鬼之心都拿不走，我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心雨，救救我，我不想死，林涵失去了鬼之心并没有大问题，我拿不到鬼之心就真的会死。”

我被她问住了，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怯怯道：“如果我对外宣称你是我的下属的话也许可以把这个锅自己背了，变成秋意遥的妹妹对林涵意图不轨，而韩道尊和林涵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除了名声受损之外也没有别的损失……”

“郑心雨，你真是……傲慢。没有人可以独自解决所有的问题，你总是想要自己面对所有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该去管的。你只是个信使，这是人间玄界的纠纷，你只有帮助我或者打倒我两条路可以选。心雨，如果你要击败我，我必定被王爷杀死，既然那样还不如死在你的手上。”

冉晓娜丢下长剑向我走过来，我懵懵地等到她抱住了我才回给她同样的拥抱，而后我听到冉晓娜在我耳边轻声说：

“对不起。”

我想要推开她已经太晚，她用一直藏在身上的第二把剑贯穿我的胸膛，当剑刃抽离我的身体时我无力倒下，冉晓娜为了让我不能再站起来骑在我身上掐住我的脖子，用剑刃在我的脖颈处比划着，很显然是要把我的头割下来让我没有喝回命水复活的机会。

我无力问：“现在你竟要杀我吗。”

“对不起。”

“杀了我之后，晓娜姐姐会被红衣君王追杀的。左涛不会为了你和金陵鬼王全面战争，到时候你还是会被抛弃。”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有必须服从王爷的理由，哪怕做了坏事会让我神形俱灭永不超生我也没有反抗的资格。不过心雨，我还是会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对我求饶，我可以不杀你，我会带走你的小挎包让你喝不了回命水，秋道尊很快就会赶回来，你死不了。”

我苦笑轻轻摇头：“晓娜姐姐，你一直以来都忽视了一件事情呢。不只是你，是参与者场争夺的所有玩家都忽略了一件事情，我的底牌是金陵鬼王郑寒露，这大家都知道，可是，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只有一张底牌呢。”

冉晓娜从我身上弹起来，一手扛起仍在昏迷中的林涵就向外飞去。

在她背后，红衣的水鬼伸出右手，液态的五指猛然向外延伸出去直刺向冉晓娜。冉晓娜转身把林涵作为盾牌迫使翠翠中断攻击，但很显然她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翠翠是鬼王，哪怕是地板级别的鬼王那也不是一个道宗可以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