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船 第27章

作者:牛尔尔 标签: 因缘邂逅 励志人生 现代架空 GL百合

  “如果人们都不记得郑宁宁,只有你和我记得……我想趁还记得的时候,记录下来。万一,以后我忘记了她在幼儿园的样子,你就永远也不知道她在李子幼儿园是什么样子。同样,如果你不告诉我,万一……我也想知道她其余的样子。活着的时候,没能多看几眼,虽然死后纪念很没有用,但我想知道,虽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你不愿意说,那就我开始说。”

  甘玲把空碗放下,筷子整整齐齐并拢在碗沿。

  “她有一次请了假,她很少请假,那次好像是感冒了?反正,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来了。正好她请假那天,我教小孩子们写‘马’这个字,她自己拿出本来照着写。她不会笔顺,就照着画,先把马的脊背画出来了,又画了个竖,不知道怎么继续写了,我看见了,就握着她的手,先横折,再竖折弯钩,再横——很简单,她很快就学会了,写了四五行。一开始还写得很丑呢,后来就写得很好了。”

  我抛了一块记忆的砖。

  迟疑了一会儿,引出了甘玲的玉。

  “她是不太容易生病,那次,我有印象。她想吃罐头,就假装自己病了。我不喜欢小孩撒谎,她奶奶就骂我,说小孩爱吃罐头怎么了,买。我其实……算了,我就是看老太太不顺眼,我就是想跟她抬杠,我恨死她了,我说宁宁满嘴牙不太好,不能吃甜的。宁宁撒了谎,也不敢站出来承认说自己没病,就一个劲儿说自己不吃了。”

  甘玲想了想,无奈地笑了,“然后,她奶奶就说我虐待小孩,跟我骂到了大街上。其实现在想想,小孩能怎么办,她是该想吃呢,还是该不想吃呢?都不对。我把老太太骂了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心里想我把罐头买回来先把小孩教育教育,看看她诚实不诚实,表现好我就给她罐头。我刚出门,老太太把小孩领走了,说是给买罐头,又抠,贪便宜,不知道跟哪个邻居直接拿的,橘子罐头,按理说罐头放久了也没什么,可那东西明摆着有问题,吃了。我回来了,小孩说她已经吃了,我一看瓶子,2002年的。”

  甘玲讲故事,我想起那个老人,把面目代入进去,甘玲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

  “我就又跟老太太吵起来了,说这能给小孩吃吗。老太太说她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她能让小孩受委屈?非说我闹事,管不了了,找茬,欺负老太太,一天到晚跟她打架,一看就是不想过了。我气不过,站大街上骂,邻居说,你跟老人置气干什么,让一让。我不让,就又吵。晚上,老太太饭桌上就教宁宁,当着我的面,说,‘你妈就是爱找事,吃了不也没事,她就是不让你吃罐头,她就是要骂你,她看这个家谁也不顺眼,她早就不想在这个家了’。”

  说着,甘玲搓了搓脸:“饭桌上,我生气,我直接没吃饭。然后,孩子他爸爸回来了,他妈告状,说我欺负老人了。然后人就跟我理论,说我不孝,我说她把小孩吃坏了,就又把宁宁拽进来,看,没毛病,舌头也没成黄的。小孩也不懂事,老老实实复述,那套我跟谁要跑了的话说出来。人就不行了,跟我打架。他说我这个不守妇道的东西,我说他这个傻驴球,锅碗瓢盆都砸了,他叫唤一声,我比他叫唤得还大,他打我一下,我就去砸电视,他心疼什么,我砸什么,他跟我拿刀对砍——闹腾了半晚上,老太太跑进来捶着地哭,活不成了,儿子儿媳妇都是这样,她寻死去。”

  甘玲眼底亮晶晶的:“然后,人家看在他妈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睡觉去了。我看在宁宁的份上,服软了,收拾垃圾。”

  我一直没说话,面馆里人声鼎沸。

  甘玲抽了一张餐巾纸:“宁宁问我,为什么老要砸东西,我就不能不砸么?我说我打不过。宁宁说,你听他的话不就行了,我说我不想听。宁宁就生气了,她说都是因为我砸东西爸爸生气了,才不回家的,都是因为爸爸不回家,奶奶才觉得我不好……

  “我那时候年轻,对小孩也严厉。我说她再说这种话小心我抽她。她爸爸对她可好了,每次只要我不在,他就给她叠飞机,领她吃好吃的,给她零花钱,从不对她发脾气。我听完就很生气,往她身上狠狠抽了两巴掌。

  “宁宁就哭了一晚上,还嘀咕着她妈妈是个恶魔,老要打她,她盼着我跟她爸爸早点离婚,她要跟她爸爸过,永远离开我……我是不该对小孩说重话,也不该打她骂她……我看别的妈妈都挺讲道理,和颜悦色的……我不行,我不够格,我没办法。”

  甘玲揉了揉眼窝。

第37章 睡沙发

  人打开事实就像一个礼物盒子,里面还套着一个礼物盒子,郑宁宁所见的真相与甘玲所见不同。

  吃完面,我和甘玲沿着那条南北朝向的街走,过去几年它朴实地被称作东南街,现在这条街被取了名字,两个很有文化的生僻字,大家都自动模糊,还是以老名字叫它。

  东南街最南新开了公园,夏夜众人都去遛弯,但天太晚了,我们去时迎着回程的人,到达时管公园的人说他要下班了,门口之外的地方都拦了起来。我说我就是去转转,他说行,那你们只能在门口转。

  进门是一大片广场,像所有的公园一样乏善可陈,用栏杆围着划分路线,小广场一角是个人脸识别支付的自动售货机,另一边是一排长椅,后头用铁链连环锁着一些给小孩玩的碰碰小车。

  路灯照在长椅上面,蚊子盘旋飞舞,我和甘玲并排坐下来,忽然感觉这像是一场穷酸的约会。

  甘玲倒是清理了一下思路,抬头拍死一只蚊子,把尸体摊在手心给我看她鲜红的战果,这才和我继续说:“宁宁喜欢艾莎,是因为她去别人家看了。那时候能县没有电影院,大家都看,都说,都唱,她没看过,也想看,也不说,就是拗着要去翠翠家,我说翠翠妈不是什么好人,是个妖艳怪物,少跟翠翠来往。宁宁不听,就去了。”

  我想象甘玲骂人是妖艳怪物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想笑,没忍住,甘玲白了我一眼,继续叙述:“然后看了一遍还要再看一遍,激动得不行了,平时跟翠翠关系也不怎么样,那天就一下成了好朋友了。这也就算了,还留在翠翠家里吃饭——我说过多少次了,小孩子要懂礼貌使眼色,去别人家里玩,看见人家做饭就得告辞走人了,不听,死皮赖脸地吃人家的,也不打电话回来,我一通好找,找遍了,她爸爸骂我看孩子都看丢了,死了算了,最后她吃饱了回来了,还撒谎,没跟翠翠玩,结果晚上一直哼来踢狗,那时候就翠翠家有电脑,我还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气死了。”

  甘玲叙述,分明像是大人埋怨小孩。

  一个孩子要被养大,大人经历多少惊涛骇浪,甘玲气疯了,可现在说起来,只是眼睛里含着泪,不自在地笑,两只粗糙的手搓来搓去,眼睛直勾勾地往空气中看,好像郑宁宁就在路灯的光下显灵似的。最后不管埋怨多少,也只是说:“是我不好,我对翠翠妈有偏见,人挺好的,专门做了好吃的给宁宁,是我觉得她是个老妖婆。”

  “老妖婆……”我复述了一下,甘玲狠狠往我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我哇呀一声跳起来,抬着胳膊看那红红的五指印,甘玲又摊开手给我看她手心的蚊子。

  我没说话了,甘玲也站起来,我们离开公园,顺着街道走下去,到达佳兴小区。

  她站在门口推我:“进去吧,我回去了。”

  “这么晚了……”

  “回去。”甘玲摆摆手,好像把羊赶进圏里一样把我招呼进去。

  夜已深,这个女人之前也是深夜一个人回去,甚至躺在沙发上不知在几点行走,虽然有些武力,可街上醉汉的歌声传来,飘荡如浪,一层层传递过来,能县夜晚上空漂浮着醉酒的臭气。

  我站在门里,扶着拉开的铁门:“你进来吧。”

  “明天还上班。”

  “正好我家离得近。”

  “我离得更近。”甘玲像是在抬杠,往前挪了一步,又往后走了两步,摆摆手,不容我再挽留,把手往兜里一扎,摇摇晃晃地走了。

  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姜小茴,别说。

  我自己劝了一下自己别着急冲出去,甘玲的背影被黑暗吞没。我真想追上去在大街上和甘玲一起走,佳兴小区好像一座安全的笼子把我笼罩,笼子外头母狼独自狩猎,我忍受着屁股被无名的恶兽啃咬的痛楚,保持沉默,有一股看不见的血从我身下流出来,月光被云层遮蔽,透出的光仿佛朦胧飘散的塑料袋。

  我小时候会有人用一根长长的毛线拴着一个干净完好的塑料袋放飞在空中好像风筝,他们拽着塑料袋从我家门前经过,塑料袋漂浮在脑袋右后方的半空中,好像一个要冉冉升起的吊瓶。我透过窗户看他们跑得凉鞋带子都断了就拎着鞋光脚跑,嘴里翻出杏仁的苦涩味道。

  我盯着月亮好像盯着给我输血的吊瓶,仰着脸看了好长时间直到脑袋缺氧头晕,月亮好像越飘越远好像我拉着它的那根线早就断了,随风而起。

  回家睡觉之前我习惯性翻了翻手机,才看见十五分钟前甘玲问我:“到家了吗?”

  “到了。”我刚敲完字,去寻觅床头的数据线打算插上,一翻身,微信弹出甘玲的回复:“开门。”

  诶?

  甘玲在门外抱着胳膊非常不耐烦,一如既往地瞪着猫眼眼神阴沉,鞋子拍打着地面焦躁不安,我匆匆开门,整理着被卷得皱巴巴的睡衣睡裤,有点儿被撞破奸情的狼狈:“你怎么来了?”

  “你进家用了三十分钟?”

  我心说万一我只是单纯不回你微信呢?可甘玲已经把门关上了,回头审讯似的看着我,又抓了抓头发,眼皮耷拉下来:“哦,没事了。”

  “不是的,我在楼下发呆……就没有看手机。”

  我不知道甘玲莫名其妙地折返回来是做什么,难道是担心我么?可我已经进了佳兴小区,就算是醉汉也不能翻过铁门来精准地来骚扰我,比起我来,在街上来来去去走动的甘玲更加引人注目,她还染过头发,正是最有风韵的时候,我想不通被担心的怎么就忽然变成了我。

  甘玲似乎在看我,又不像是透过我看见了什么,明显压抑着怒气,可是怒气转瞬即逝,晨露似的消散了,变成了漠然,视线扫过我家,最后只是困倦地揉了揉眼窝:“下次别这么晚找我了。”

  “小区里面没事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忽然跑出来跟踪我。”

  我没办法辩驳,甘玲好歹有力气至少可以逃跑,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未经训练,遇到点意外可能只有抱头痛哭的份儿,我还有夜晚跑出去跟踪她的前科,被质疑是我咎由自取,我低着头做鹌鹑状:“下次不会了。”

  隐去了我很想冲出去追赶的心理活动。

  “能县有很多醉汉。”她说。

  我点头。

  “女孩子别夜晚出门。”

  我还是点头。

  甘玲拿出手机晃了晃:“下次我就当你没有看见,不会管了。”

  微信,没有及时回复,牵连着甘玲的误会,甘玲以为我出了意外,跑来敲门。我有什么值得她放心不下的?哦,有明年的约定,我至少得老老实实到明年去。

  “对不起。”我只能道歉,想着一会儿我要去给她设置一个特别提醒。

  “我困了。”

  我急忙去开了卧室的灯,甘玲只是摆手,踢掉鞋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像一块石头似的重重跌了下去,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去拿了冬天的毯子盖在她身上,甘玲摆摆手:“热。”

  我叮一声打开空调,把毯子卷了卷,搭在她腰上,甘玲这次没有推开了,面朝下好像一具被我从后腰捅了一刀的尸体一样摊在沙发上。我猫着腰去扳动沙发的旋钮,掰着靠背把它放平成为一张简易的床,又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枕头,抬起甘玲的脑袋,把她放到枕头上。

  之前路今时来我家过夜就睡在这里,我的床睡一个人宽敞睡两个人就略显局促,再加上那时我们并未订婚路今时也并未喝酒,我矜守着男女有别,把他关在客厅里。

  但是甘玲——我开着卧室门躺下了,半夜爬起来看甘玲有没有睡着,因为趴着姿势不好,呼吸断断续续,鼾声被压得很沉闷。我斗胆去理她的帽子,团在脖子上我看着就喘不上气,然而我只稍微一扯,甘玲的胳膊警觉地抬起来,拽住了我的手腕。

  甘玲半睁着眼转过头,看见是我,又默默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忘记了她擒拿一般把我拷在床边,我蹲在一边也不是,靠在一边也不对,想了想我就着这条胳膊的力气屈身趴在了沙发床上。

  翻了个身,面朝甘玲,沙发床也不够大,像是我那张床的大小,一米三?时间久远我不记得了,甘玲的手指好像钩爪,勾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换了姿势之后没有鼾声,皱着眉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猛地一攥。

  我有点儿想背对过去,即便在漆黑中,甘玲的呼吸都显出她的轮廓,但我想到今晚是我害人担心了来看我一趟,到底是没有扭过头,另一只手把毯子扯了扯,盖在肚子上,闭上双眼。

  甘玲很快就睡得沉沉,松开了手,我仰躺在一侧,折腾到半夜,不知道我该坐起来回床上还是该装作睡着,就像是早上起来纠结我是否去厕所一样,在时间的浪费里我沉沉睡过去了,醒来之后,毯子被抖开了,遮住了我全身,空调已经关了。脑袋下是柔软的枕头,卧室的手机已经响了第二遍闹钟,叽里哇啦地唱了好一会儿。

第38章 滚出去

  这两天发生了一件不算新闻的事件。

  三单元的温老师之前和学生家长搞在一起的事情没了下文,偏偏就在这个星期迎来了后续。据说是学生另一个家长,也就是原配夫人找上门来,带来一群凶神恶煞的娘家人,个个虎背熊腰地堵在三单元门口。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女人站在门口叫骂,后来被保安调解走了,我去上班回来,是听邻居给我转述的下文。

  花衬衫女人带来一帮亲戚准备在外墙上用油漆写字:温如静不要脸,没有师德,勾引学生家长,破坏别人家庭,生孩子烂□□……

  后面跟着一堆污言秽语,提着油漆桶的亲戚耳背,女人就重复了好几遍,提纲挈领地要求他主要是把前三行写上。

  刷子还没沾墙,物业就来了,保安也拥挤在一起,最后调解不了了,楼上下来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穿着情侣睡衣,一个蓝色一个粉色,背后分别是灰太狼和红太狼的图案,连拖鞋都是成双成对的,给花衬衫女人气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花衬衫女人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直扑粉睡衣:“温如静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鸡婆,□□……”后面的话我的邻居还要绘声绘色地给我模仿,她丈夫咳嗽了一声,她就憋住了,跟我继续说起当时的盛况,物业来了五六个,保安三四个,还有围观的,几个人就跟演戏似的,调门特别高,就像是花腔似的又说又唱。花衬衫把粉睡衣的温老师的衣裳狠狠一扯,把衣领撕开,要给群众展示温如静是有一对多么不要脸的胸才把她的男人勾引到手。

  温如静被撕扯了一下就也恼了,左手揪着花衬衫,右手拽着头发,左右开弓,她当老师条理清晰,一下子就拿住了花衬衫,把女人扯成一根歪脖子树,倒下来。花衬衫失去两块重要地方,索性战略性撤退,也不管头皮被扯得生疼,撒开膀子去扇温如静的耳光,啪啪两声,温如静顿时松手,化抓为挡,捂住脸陷入了被动。花衬衫原配乘胜追击上前飞起一脚把温如静踹倒在地,没想到温如静还有后手,倒下之前把花衬衫的头发揪住,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互相撕扯头发扇耳光。温如静以静制动,嘴上不说,每说一句都直指花衬衫要害,什么泼妇,什么黄脸婆,什么上了年纪,而花衬衫则枪林弹雨以数量取胜,多的是我邻居都听不懂也不好意思复述的本地俚语脏话还有些比喻句。

  两个人厮打了好一会儿,穿蓝睡衣的男人好像刚刚发现打架的双方和自己有关,威风凛凛地站出来了,叉着腰说吵什么吵打什么打,你们看你们像个疯婆子一样,尤其你温如静,你还有点知识女性的体面吗你跟她一般见识。

  花衬衫连带着被骂了一句,立即拽着男人说你还有良心吗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就是你用来勾搭小学老师的?老娘这么多年洗锅做饭伺候你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你这跑来别的女人家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家了吧!

  没想到男人忽然一推她,像是推倒一个花瓶似的绝情,狠狠地甩了甩手:“我不回家,儿子我不要了,你带走吧,我们离婚!”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说出这种话,花衬衫立即天塌地陷坐在地上哭昏过去了,亲戚们过来要把男人打一顿,但是也不知道谁的胳膊肘先暗示了别人,最后大家胳膊肘捅成一片,齐心协力地说了几句狠话就把花衬衫带走了。

  然后女教师温如静梳理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男人也没好气:“都说了都说了扔垃圾把快递信息抹了,你看,让她找着了,烦死了!”

  我急忙打断邻居的叙述:“花衬衫难道是开驿站的?快递信息啥的。”

  邻居把瓜子皮从嘴里拽出来甩进垃圾桶:“哪有,我天天取快递没见过这号人。”

  反正男人把两个女人各骂了一顿之后变了脸色,搂着温如静的腰面无表情地甩开人群,留给大家一个灰太狼和红太狼上楼的画面。

  “啧,你说,当老师也挺好哈,碰见学生就知道家长是什么货色,找对象都不愁了哈。”邻居大发感慨,我四舍五入算个老师,没敢附和,我们幼儿园里我和家长的联系绝不是最紧密的那个,和我联系最紧密的那个家长每天都在成为杀人犯的道路上狂奔,这个话题着实是有点儿陌生了。

  她丈夫又白了一眼,还是感情好,吃醋说:“那你现在去考个证也合适,宏志小学你肯定能教吧?那些家长可都比我好。”

  “现在小学老师都要研究生学历了,我可没那本事,就当个柜姐挺好的。”

  温老师的事儿传到了朱二婷耳朵里,她以为我有什么一手消息,跟我议论八卦,我就把邻居的话给她转述,她听完之后说她想过来一趟。

  之前朱二婷分享过她的感情苦恼,听了温老师的事情之后她立即代入进去,把自己当成那个男的,忧心忡忡地想着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万一两个男人为了她打起来,她站在旁边可怎么做人。

  我还记得甘玲让我别多管闲事,但到了朱二婷面前我就有点儿激动,全情投入地听她分享完苦恼,话在舌尖滚了一遭,含蓄地问了句:“要是打起来,你觉得哪个能赢?”

  “肯定是我男朋友,又年轻又壮的,唉,你说我要不跟我网上认那个分了?”

  我差点就张口把分了好三个字吐出来,甘玲阴魂不散地在脑子里重复着“别管”,我说看你呗,说不定你最后又觉得网上这个比你男朋友好。网上这个有家室吗,是单身吗?

  朱二婷为难了一下:“好像没问过?妈呀我得问问去,这个事情可太复杂了,万一他有个老婆孩子,他老婆背着他也出轨,那这就闹得没完了,我可不想让人大街上扯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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