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月光奏鸣曲 第16章

作者:半十 标签: 现代架空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业界精英 GL百合

  ···

  色香味俱全的一人份鸡排乌冬面,很迅速就做好了。

  冰箱里有半打啤酒,这批是摩尔买的。所以想喝的话要问问物主:

  “我可以喝冰箱里的啤酒吗?”

  “可以,给我拿一罐。”

  霍绯箴拿了两罐,给摩尔递了一罐,边递边单手勾开了拉环,不愧是调酒师,流畅得很。然后自己走到飘窗边蜷起一条腿坐下,边喝啤酒边看着楼下的街道。

  好一个夏日明亮的午后,安静、惬意。

  吃过午饭,摩尔坐在饭桌边无所事事,喝着啤酒,打量她的室友:

  穿着背心,逆光坐在飘窗边,日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侧脸、肩膀、手臂,都蒙了一层光亮。头发半湿不干的,还保持着捋到后面的状态,露出饱满的额头。

  窗框把人和光线都框着,好像一幅画——真想画下来!这次不是铅笔的速写,而是充满色彩的油画。

  “你的五官还挺……”摩尔托着腮说,“挺古典的,轮廓清晰,眉毛浓厚,额头饱满……嗯,有点弗里达的意思。”

  霍绯箴略带惊讶地转过头来,几乎没有人会这样当面评价她的长相。她很清楚自己的脸并不符合主流审美,也许刚刚的评价算不上称赞。

  “弗里达是什么?”

  “墨西哥的一个女画家,作品里有大量自画像。”

  “很久以前的人吗?”

  “二十世纪的画家,一生磨难,与痛苦常伴,却成就斐然,非常具有传奇色彩。”

  “一生磨难,我就长得这么苦大仇深?”

  “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只是外貌上有点像。”摩尔拿了啤酒罐走到窗边,顺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居高临下打量霍绯箴的脸。

  细看之下其实长得并不凶,只是嘴角有点下弯罢了。睫毛偏长,眼型深陷线条分明,甚至还带了点桃花。

  “你的眼睛很漂亮,很深,叫人看不透。”

  这句是真的明显的称赞了吧,类似的话好像似曾相识?虽然不知道摩尔忽然说这话的意图,但霍绯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疑惑,只笑盈盈地迎向对方,也不说话。

  摩尔又问:

  “你是混血吗?”

  “不清楚,我没见过我爸,也不知道是谁。”

  “听起来不像个愉快的故事……”

  “没什么,不影响,我妈也搞不清楚。”霍绯箴对自己的身世轻描淡写。

  摩尔把喝了两口的啤酒放在飘窗台上,往屋里的大柜子走去。

  “我想画个肖像,你当模特吧?”

  “你还会画画?”

  “一点点。我妈讨厌画画的人,偶尔她会来,我就把画材都收起来。”

  摩尔没说她妈妈为什么讨厌画画,但不妨霍绯箴大胆猜测那是跟她爸有关。很多故事都大同小异,也不需要太好奇。

  说话间,摩尔从柜子后拖了一张一米高的画布出来。

  “好久没画了,正好还有一个大的空画布。”

  “画这么大?!”

  “难得有模特嘛,空着也是空着。”

  她又弯腰从柜子里拖出一袋脏兮兮的油画颜料,还有一袋看起来更脏的画具和调色板。

  霍绯箴抽空查了一下那个叫弗里达的画家的简介。本来被说长相古典还有点沾沾自喜,然而看了弗里达的简介和作品后——就高兴不起来了。

  “她长小胡子诶!还连眉毛。”

  “又不是说你长胡子。哎,过来搭把手。”

  摩尔要把桌椅挪到一边去,霍绯箴搓了搓自己眉心——也没有连眉毛啊——然后放下手机去帮她。

  折腾了好一阵,客厅腾出了一片作画的空间。

  “你真要画我?”

  “不乐意?”

  “也不是……”

  趁摩尔还在刮着调色盘上的旧颜料,霍绯箴又打开手机再细看弗里达的作品——那直透画外的痛苦和抗争,连她这种外行都能感受到。

  “你要画这种吗?”

  “太高级了,画不出这种来。我只是辅修过油画而已。”

  “哦……”

  霍绯箴对美术一窍不通,反正她是看不出弗里达的作品哪里高级。她只是感觉到明晃晃的痛苦,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受。

  “那我要做些什么?”

  “坐在窗边就行。”

  摩尔穿上围裙,给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和脸的朝向。

  “不能动吗?”

  “尽量不要动,动了也要回到这个姿势来。一个小时休息10分钟,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也是真的辛苦。

  寥寥几笔起了个大型,摩尔发现需要把这大背头的发型给固定下来。于是她拿了定型水挤到手上就往霍绯箴头上抹。

  “我到底哪里像那个弗里达哦?”

  “脸。”

  “像她的画还是人啊?”

  “画。”

  “我就知道。她人比画好看……”

  “她画的是自画像啊。”

  “是是是,那跟古典有什么关系啊?”

  “哦,那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东西。”

  抹好定型水,摩尔又端详了一下,又再顺了顺,觉得差不多了。

  “也不是突发奇想,那天我睁眼看到你,就有联想到她。”

  “哪天?”

  摩尔顿了顿,没回答她的问题,回到画架前拿起画笔:“脸转过去一下。”

  霍绯箴把脸摆回刚刚的角度笑而不语。还能有哪天?她睁眼看到她的时候,不就只有两回而已。

  这天下午的光线很好,敞开了窗户照进来,呈现微妙而丰富的色彩关系,每一块明暗冷暖都有调性。

  空调并没有开,渐热的气温让皮肤渗出一层薄汗。油画颜料和调色油的气味滞留在空气中,摩尔沉浸在她的绘画里。而她画的模特则支了个手机看电影,沉浸在一个热带的故事里。

  ···

  电影看完一部了。霍绯箴转头去看摩尔,头发随意盘起,凝神戳着画布,呈现出与以往不一样的状态。

  还真是个具有艺术性的人啊。唱歌的时候风情万种,像要把心事说与你听又像自说自话。而画画时却似关闭了所有无谓的通道,只全然投入到眼前的事物上。

  “别看过来。”

  “好……好……”霍绯箴又把脸转回去,“看看你都不行吗?”

  “不行。”

  “你不画我眼睛吗?”之前谁还说好看来着。

  摩尔又反复比对了人和画,才又说道:“那你再看过来。”

  目光又滑回来——那深刻的眼睛是有点诱人。

  “还是看过来吧,我画。”

  然后霍绯箴笑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

  “很小的时候,我爸是美院的老师。哎,管理一下表情,别笑。”

  “好好好。”霍绯箴强行收了笑,“那你妈妈特别讨厌画画的人是因为……”

  “我爸老是和他的模特或学生不清不楚。”

  “那你讨厌他吗?”

  “我讨厌他的行为,但我能理解他那么折腾的原因。”

  “那原因是?”

  “他需要剧烈的情绪来支持创作。所以他总是上瘾般地重复‘渴求-失去、希望-绝望’这些大喜大悲的体验。平淡温和的家庭生活好是好,但过于满足会让他的作品流于平庸,这是他难以接受的。”

  “非要剧烈的情绪才能创作吗?”

  “也许不一定。但我觉得卓绝的作品是需要的。就像弗里达,她有天赋,但仅有天赋是不够的。成就她的是那些几乎把她压倒的痛苦,以及永不停歇的爱恨情仇。”

  “那你呢?”霍绯箴维持着逆光看向她的姿势,问,“你用什么创作?”

  摩尔停了笔看她,目不转睛地。

  好一阵才又动笔:“我选择平庸。”

  意思是,她没有想表达的东西,只是用画技来堆砌一幅画而已。

  窗边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可是哦。从我这边看过去,你现在就像在诱惑人。”

  言下之意是:不平庸,你心里有东西。

  画画的人也不紧不慢地看她一眼:“你也是。”

  说过了这不知是恭维还是调情的话,两人都没再说话。屋里炎热的空气充盈着调色油的化学气味,显得黏糊糊的。

  “所以,”过了很久霍绯箴才说,“我能期待将看到一幅精彩的作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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