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月光奏鸣曲 第3章

作者:半十 标签: 现代架空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业界精英 GL百合

  “得不到全心全意的喜爱。你知道,男人嘛,还是挺重外表的,而我又不漂亮。”

  “瞎说。”

  这种回应就挺讨人喜欢的,虽然不真实。

  “那么说你觉得我漂亮咯?”

  “你说呢?”

  “卸妆之后呢?”摩尔笑得从容又孤独,没等回答又继续说道,“谁过日子都得卸妆啊。”

  霍绯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对了,卸妆之后的她,是什么样的?

  “你没见过我卸妆之后的样子吧?”

  “没有吗?”她反问,她在搜寻记忆。

  “就算有,想不起来才好呢。”

  默默走了几步,霍绯箴就想起来了。走近些许,胳膊肘轻轻碰了摩尔手臂:“见过啊。”

  见摩尔不吱声,然后又说:“再说了,那时我去跟你搭话,也不是因为你好看。”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毫不犹豫就把B-52连火带酒吞了,不用吸管直接吞,连喝三shot。”

  B-52,一款经典鸡尾酒的名字,以轰炸机的型号为名。小小一杯,酒分三层,顶层点火。只要速度快,连火带酒一口闷进嘴里才是最原本的爽快喝法。

  摩尔笑起来:“那时你还耍杂耍给我看呢。”

  霍绯箴也笑了:“那不叫杂耍,叫花式调酒。”

  是的,花式调酒,那些胡里花哨耍帅的手法,其实霍绯箴也会。年纪轻轻时还狠狠练过,瓶子都摔烂了几百个,真的跟练杂耍似的。

  ···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到地方了。是一个有点年头的住宅区,看起来管理一般般,街口倒是热闹,卖夜宵的大排档和小贩占满了路边。而摩尔就住在这片里最高的那栋大楼。

  “你一个人住么?”

  “嗯。”

  这大楼也有点年头了,楼道不太明亮,电梯也有点昏暗。霍绯箴便送她上楼,顶层二十九楼,一直送到家门前。

  到了门口,摩尔握着门把回头:“不进屋坐一会儿吗?”

  问得半是开玩笑半是邀请。

  这种场面,也是很常见。若进了屋,可能就不只是坐会儿那么简单了。

  “这就过分了啊。”她也半开玩笑地笑着应答。

  摩尔也浅笑:“看来你对那小女生也是认真的呢。”

  霍绯箴微微扬了下巴没说话。

  于是摩尔自动终止了对话:“谢谢送我回来,下周见。”

  轻飘飘的话语,印证刚刚的邀请真的只是玩笑。

  那么,忽然等她下班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总不能为了打发时间吧?身为明天要上班的工薪族,星期天的晚上可不该任性晚睡。

  是试探吗?还是单纯想叙旧?抑或只是为了排遣遇到昔日暗恋对象的烦闷?

  霍绯箴又搭着那有点昏暗的电梯离开。到了楼下,看看时间,凌晨3点。

  是真的有点过分,凌晨3点对曾经约过的人发出进屋的邀请。

  虽然那已是好几年前的往事,短暂的一夜寻欢而已。

第4章 Mole-摩尔

  五年前,她们总共约过两次,一次激越,一次细腻。

  第一次,就在首次见面的两小时后。两个人都喝得半醉,灯光全开,畅快淋漓,叫人印象深刻。

  第二次,是再一周之后,与上一次截然相反的缠绵。整个房间漆黑得没有一丝光线,黑暗中摩尔的嗓音高鸣低吟,婉转入耳,能把人的骨头都化掉。

  次日中午,霍绯箴还趴在被子里,摩尔已经穿戴整齐连妆都化好了。

  “我们互相删掉联络方式吧。”摩尔淡淡说道,“再约我要爱上你了。”

  “不好吗?”

  “不好,我有男朋友的,虽然暂时出了点问题。”

  “哦,真可惜。”也不知道可惜的是哪方面。

  然后她们就互删了联络。

  等摩尔走了一阵,霍绯箴爬起来洗了个澡,然后才慢吞吞去退房。

  那时,她不在这个城市生活,只是短暂逗留几天参加比赛——花式调酒大师赛。而就在第二次约摩尔的前一天,她刚拿下了赛区冠军,取得了参加全国赛的资格。

  朋友说,你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住,一年换一个城市没个定。今年如果还没想好去哪,打完全国赛就来这里落脚吧,应该发展不错。

  她觉得是个好提议,这个城市够繁华,人来人往,有山有水,还能看到海。

  从酒店出来看到路边有个卖烟的老旧小档口,霍绯箴忽然萌生了想抽烟的念头。她从小生活在周围的人都抽烟的环境里,因此她也很小就会抽烟。不过,会是一回事,实际上她很少抽,而像今天这样偶尔有念头冒出来时,她也不会抵触。

  在小档口搜寻一圈,发现柜台角落有款也叫“摩尔(mole)”的烟,就买了。

  很少人抽的老牌子,绿色的外包装,深褐色的烟纸,打扮得像根小雪茄,然而根本不是雪茄的味道。不过也好,她不喜欢雪茄,雪茄的味道过于豪华,霸道得久久都不会散。

  炎热的夏季,站在路边抽着烟,看来来往往的路人,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夜的种种。她约会过很多漂亮的女人,什么类型都有,但她很少会在激情过后都离开酒店了还回想。

  论脸蛋,比摩尔漂亮的大有人在;论身材,好是好,但也总有比她更好的;论情趣,比她经验多更会玩的也不少……反正说不出哪里特别。

  哦,对了,是节奏!摩尔能轻易且自然地配合她的所有节奏,无论缓急遽变。这不是经验技巧,也不是刻意逢迎,更像是一种天赋。

  还有,在那一片漆黑之中,在体躯交缠间,她觉得摩尔既柔软又似蕴含着沉郁与决绝,既顺从又似依违两可,既肆意又似有所保留,既投入又似心不在焉……而这些相反的东西竟能共存着——以微妙的平衡。

  总之一不留神就回味了。

  体验这种东西很难描述的,如果用加点想象力的说法:就像摩尔是一个晦暗混沌的空间,她闯了进去,却发现竟是无边无界的。

  需要想象的点在于:如何从没有边界的空间里出来?出不来的,因为没有边界了。

  然而,她们已经互删了,若想再遇上,只能靠巧合了吧?

  常住人口那么多的一个大城市,要偶遇一个人不容易,但想找还是有办法的。比如说酒店的前台就有登记摩尔的身份证信息,她们刚从同一个房间出来,要从前台套出信息并不难。

  然后呢?再约?一而再再而三?

  哦你说摩尔说她有男友所以才要互删的?霍绯箴认为这个层面的问题不是她需要考虑的,她只管自己能掌控的部分。

  然而霍绯箴不打算做什么,刻意追逐不是她想要的。相比必然性,她更喜欢偶然性。未知的巧合才有惊喜,那些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事物,很快将索然无味。

  猜不到的才有意思。

  抽完烟,霍绯箴又改变了关于去向的主意:不在这个城市落脚了,改去两百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城市。

  ···

  全国赛之后,她就在新的城市找酒吧打工,也依旧约会不同的女人,交短暂的女友。

  不知为何,那时她抽了将近一年的烟,平均两三天一包的量。抽的都是这个叫Mole的牌子,尽管这烟太偏门,不太好买到。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抽烟影响了她的味觉,有些细微的差别尝不出来了。对于调酒师来说,味觉变迟钝不是好事。

  然后她便说戒就戒,抽掉最后一根后就再也不碰烟。

  连同那花里胡哨的生活方式,也戒了。也许说严重了,只是忽然想换个生活方式,挑战些新事物罢了。

  至于原因嘛,没什么特别,任何东西时间长了都会腻,厌倦了就换新。

  ···

  维娜姐问她为什么不再去比赛,三十岁上下可是调酒师很吃香的年龄段。

  “不想再表演杂耍了,想专心做出自己风格的出品。”

  “这么快就赢够了,想遁世了?”

  “嗯,闹够了,想安静一段时间。”

  “有新女友了?”

  “真没有,就是自己想。”

  “哈哈哈,我可是知道你的哟,我的小徒弟。你既怕吵闹,又怕寂寞,别扭得很。”

  “维娜姐真了解我。”

  维娜姐何止了解她,而且仍如以前那般对她特别好。出钱盘了个店给她打理,从装修到运营都按霍绯箴的意思来,一点都不干涉。虽然盘个小店这点钱对维娜姐来说没多少,她手里光酒吧就有七八家。

  如果霍绯箴开口说想要,维娜姐能手一挥就把店送给她。但无功不受禄,又怎能摊开手掌要东西呢?

  霍绯箴原本只想借一笔启动资金,可维娜姐却不愿意跟她之间有任何借贷关系。维娜姐也是别扭,给她店给她钱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借。

  所以,在她攒够钱把店盘下来之前,维娜姐都是背后的大老板,而她是全权负责经营的店长。

  “一开始亏点不打紧,做想要的东西要沉得住气。”维娜姐这么说,就像那些父母出钱支持初次创业的孩子。

  光出钱不管事还没有盈利要求,这跟借给她有什么区别?有:没有利息没有期限。

  维娜姐对她就是这么好,比亲姐妹都还要大方。

  而关于这个店,关于“酡晓”,只有一样是维娜姐拿主意的:店址。

  霍绯箴问为什么选这个城市,明明有很多城市可以选。

  “你说想去能看到海的地方嘛。那可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再说了,你还年轻,别光顾着避世,大城市好发展。我妹也在那儿,妹夫是工商的,保你店开得稳。哦还有,我回去看他们时还能多见见你。”

  维娜姐考虑事情还是那么周全,一举多得绝不含糊。

  于是,说机缘巧合也好,说鬼使神差也好,她又来到了这个城市,这回一待就将近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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