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总想进我家户口本 第112章

作者:小胖子拍肚子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GL百合

  她看着自己,口中的话残忍而直接,眼睛却无比温柔,像是在道别,像是在告诉陆悦……

  【别走。】

  【不要走。】她望着自己,漆黑的眼中满是悲伤,【留下来吧,求你。】

  视线变得有些朦胧,陆悦抬手揉了揉眼睛,喧闹的机场像是潮水般褪去,坠入安静,坠入摆钟敲打着的房间中。

  “唐…唐伯伯,”陆悦迟疑着开口,她望向一片的两人,轻声说,“请问我能不能看一下,有关

  于这次的案卷,还有证物?”

  她说着话时声音有些颤,没有什么底气,倒是唐局痛快地点了头,说:“成。”

  “小陆你等一下啊,我喊个人过来带你们去档案室,物证、资料什么的都存在那边。”

  说着,唐局便拨通了一个电话,陆爸端起桌上的木制茶壶,给陆悦倒了一小盏清茶,递给女儿。

  “来,喝点你唐局收藏的好茶,”陆爸笑着打岔,“可难得了,不喝白不喝啊!”

  唐局失笑,啧了声:“老陆又在胡扯了是不,我哪儿比得上咱陆大老板,生意做的不得了啊!”

  两位长辈随意地聊着天,冲破了室中沉闷的气氛,陆悦坐在一旁也插不上嘴,就安静地等待着和。

  杯子中的水轻轻荡开,泛着绵密的褶皱,倒映出她面容的轮廓,小小的一个,像是被相框封住的画。

  -

  随着杯底薄薄一层的水逐渐注满,周染在饮水机旁站起身来,她端着两个纸杯往回走,在周温亭身旁坐下。

  监狱的会见大厅之中,人流不算多也不算少,鞋底敲击着白瓷地面,发出堆叠、错乱的响。

  周染将其中一杯水递给周温亭,自己则摩挲着纸杯边缘,抵着苍白的唇畔,抿了一口。

  “小、小染,怎么要等这么久啊,”周温亭转过头,声音轻而细,嗫嚅着问,“出狱的手续很复杂吗?”

  周染淡淡“嗯”了声,喝完水的纸杯被她捏成薄薄一片,再叠成个三角形模样,攒在指尖中,像是一把刀。

  “再等一下吧,不过说马上就通知我们吗?”她偏过头,轻声安慰着。

  苍白五指覆上母亲手背,落下些虚无缥缈的温度。

  周温亭惴惴不安地点头,包着衣服的布包已经通过工作人员交进去了,只是流程简单,只需要填个表格发个证明的出狱流程,到她们这儿却无比漫长。

  工作人员一边说着有什么突发事件,歉意地让她们在大厅中暂且等候片刻,一边转身派人去确认情况。

  她们已经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有工作人员迟疑着靠近,面上神情有些复杂,说到:

  -

  “……请跟我来。”

  唐局长因为事务有些脱不开身,带领两人去档案室的,是一位女刑警。

  她一

  身妥帖制服,神色冰冷,领着众人来到档案室门前,用指纹与虹膜解锁。

  女刑警轻车熟路地在柜子上数过去,将一个小箱子搬出来,放到两人人面前。

  陆恒之望着箱子,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案子这么多物证?”

  也不怪他惊讶,平时连环杀人,走私等大案子的物证偏多不稀奇,但乔淮这只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普通的“故意伤害罪”。

  平常一个档案袋能存完的案子,居然能硬生生装满整个物证盒,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女刑警解释道:“都是受害者提供的。”

  她目光停在陆悦面容上,忽然多说了一句:“这宗案子,可以说是我近几年办过‘最简单’的一宗。”

  “受害者提供了包括医院证明、录像、录音等一系列的证据,数量庞大,跨度长达十余年,足够将乔淮判刑多年。”

  女刑警顿了顿,叹口气,“只可惜,很多证据由于获取手段不够正规,在刑事法庭上不予展示,所以最后,也只有一个“故意伤害罪”成立。”

  锁被打开,尘封的盖子被移开,整理齐整的物证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女刑警低着头,将文件与物证一件件拿出来,其中有泛黄的录音笔,摔碎的手机,还有——

  一片用塑料袋装好,贴着标签,狭长而尖锐的啤酒瓶碎片。

  “文件、卷宗都可以看,”女刑警提醒说,“但是物证袋不能打开。”

  陆悦连忙点头。

  档案局的光下,啤酒碎片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尖头泛着冰冷的光。

  “悦悦,你看档案盒干什么?”陆爸稍有些不解,“是爸爸错怪周染了,咱们直接回去吧。”

  陆悦轻轻摇头。

  她没有说话,带着女刑警刚刚给的塑料手套,从档案盒拿起一沓文件来。

  女警解释说:“这是受害者提供的过往伤害记录,不过由于大部分已经痊愈,且横跨在案件发生前数十年时间。”

  她叹口气,“所以无法进行伤情鉴定,只能作为证物之一展示给陪审团。”

  陆悦神色怔然,她呆愣地看着一沓厚厚的病历单,五指止不住地颤,纸张被摁出几道细细的褶皱。

  女刑警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正准备上前制止时,陆悦再

  也忍不住了。

  “哗啦”一声,病历单散落桌面上,像是层叠堆起,却又在顷刻之间崩塌的雪花。

  【诊断】

  鼻中隔前部骨折;

  左手臂骨折;

  左侧第4、5肋骨前支线性骨折;

  ……

  右侧锁骨下窝处约7cm切割伤;

  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满满当当一排伤痛下来,看得她怵目惊心,血液仿佛倒流着上涌,撞得心间发寒。

  而病历的最上侧那一栏,是一个她无比熟悉,在笔下写过无数遍,挂在心尖的名字——

  【姓名:周染】

  -

  “请问,是周温亭女士,与周染小姐吗?”

  监狱的工作人员犹豫着,轻声叹了口气,将装着衣服的布包还给周温亭。

  “昨天下午,乔淮与狱友发生争执,遭击打至重伤,我们已经第一时间送去医院,可就在刚刚,医院那边发来消息……他因抢救无效而身亡。”

  工作人员叹口气,伸手拍拍周温亭的肩膀,声音中满是抱歉:“请您节哀顺变。”

  周温亭呆住了。

  她抱着那个布袋子,愣愣地跟在周染身后,直到被领着,一路走出了大厅,才终于反应过来。

  “别难过了,”周染神色淡淡的,试图安慰母亲,“这也是避免不了的…意外。”

  谁知道,周温亭摇了摇头。

  “小染,我觉得很不安、很古怪……为什么…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反而……”

  她抬头望向周染,眉角叠着细细的皱纹,眼瞳却清明一如,丝毫没有要落泪的迹象。

  “反而,松了一口气。”

  周温亭喃喃说着,眉睫低垂下去,她伸手去牵住女儿,声音微颤:“妈妈是不是…很无情啊?”

  周染望向愣在原地的周温亭,忽然转过了身子,将她抱在了怀中。

  很轻,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的一个拥抱。周染轻轻揽着母亲,低垂在耳侧,轻声说:“别这样想。”

  她说:“没关系的。”

  -

  每一个墨字都像是刀刃,像是锋利的啤酒碎片,狠狠扎在她最脆弱,最不堪的地方。

  陆悦捂着嘴,长睫被水汽压弯,雾气从下眼睑蔓上来,眼眶霎时便红透了,泪水打着转,却死活不肯落下。

  我和她相处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这

  么多的细节,这么多的古怪之处……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留意过,从来没有去问过?

  陆悦喉咙腥得发苦,泪水将眼眶轮廓模糊,却倔强地抵着,迟迟不愿落下。

  女刑警注意到她的异样,方才冰冷的神色松了些许,轻轻走过来几步。

  “抱歉,可能是我逾距了,”女刑警问道,“请问,你们认识被害人周染吗?”

  陆恒之神色复杂,他用手覆在陆悦肩膀处,力道不重不轻,作为她的靠背,支撑着她。

  陆悦点点头,她闭了闭眼睛,用手背抹掉泪水,轻声说:“她…她是我女友。”是我想要牵着手,一直走下去的人。

  女刑警颔首,她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口:“我本不应该和你们说。但还是心中梗着,怎么也过不去。”

  她摩挲着额角,低声说:“这是我经手的第一件,也是印象最深的案子;而这么久以来,我都觉得判轻了。”

  “虽然最后法院判处的结果,是重伤未遂的故意伤害罪,但其实这个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周染的想法。”

  陆悦呆了呆,有点没有听懂女刑警口中说的话,问道:“‘违背她的想法’是什么意思?”

  女刑警顿了下,声音愈来愈轻,近乎于叹息般,落在陆悦耳畔:“或者说,她‘计划’的,应该是能让乔淮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死刑的——”

  “故意杀人罪。”

  -

  画质模糊的监控录像之中,映出了昏暗、阴森的楼梯间,不长的楼梯向下延伸,截停在黑暗之中。

  一个男人右手拎着个啤酒瓶,左手则握着张纸,沿着楼梯慢慢向上走。

  他来到206紧闭的房门前,先是呆愣般站了片刻,接着用力挥起手——

  “嘭”一声巨响,拳头狠狠砸在门上,他双目通红,力竭声嘶地吼道:“开门!他妈给老子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