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64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皇帝大婚向来是宫中一等一的大事,元怿本想要三娘先带着云卿去关州林找寻刀前辈,但云卿却怕此一去不知何时可归,且元怿婚期就在眼前,她这眼睛盲了多年哪里这么容易医治好,便也不差这些日子,留在内宫帮着元怿筹备大婚事宜。

  如今族中圣/祖一脉无亲长,云卿是元怿同父长姐,自然要担起宗族亲长之责。

  云卿如今虽眼盲,但好在这么多年有小竹子在她身边做她的眼睛。加之如今元怿让洪三娘和蓝钰儿同来帮衬着,大婚的事宜倒也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日傍晚,元怿从乾阳宫出来,来到清宁宫里,彼时小竹子正给云卿念着礼部整理出的大婚聘礼细录。元怿没让宫人通传,而是站在门外静望着眼前一幕,这一幕让她想起多年前。那时适逢云卿要出嫁,自己也是这样一遍一遍细细检查着阿姐的嫁妆,那时候小竹子还是个孩子,跟在自己后面像模像样的忙碌跑腿。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似曾相识的场景,人未变事已非。

  “合欢龙凤绣缎与金丝云纹绣缎共九百九十九匹。”小竹子念完布帛绸缎的名册转而去取金饰册,却冷不防瞧见元怿站在殿门旁望向这里。

  “皇帝哥哥?”

  元怿听她唤自己,回过神来,冲小竹子笑笑:“小竹子如今当是大人了。”她走到云卿身边坐下,“阿姐,还没用膳吧?”

  “还真是。”云卿听她说才感觉到,时间过的这般快,元怿一提倒是饿了。“现下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元怿摸了摸手边的茶盏,还温热着,想来是小竹子看顾着,便将茶盏递到云卿手里。“阿姐,喝点水吧,我让人传膳。”

  元怿的手碰到云卿的手背,云卿不由皱了皱眉,“五月的天手怎得还这般凉?”她伸出手,元怿赶紧握住,就听她道:“太医让你喝的补药你莫要忘记了。”

  “我晓得阿姐。”元怿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姐,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何事?”

  往常岁安一定会时时陪在云卿身边,今日元怿进来不见岁安的身影,便问道:“阿姐,岁安呢?”

  “舒月带着岁安去陶依那里了。”云卿说着唇角浮现一抹笑意:“你是想见舒月吧。”

  元怿无奈笑笑,“阿姐。我是真的有正事同你商量。”

  云卿听她这般说,不由肃了神情。“是出了何事吗?”

  “不是出事,阿姐放心。”两人经历过家破人亡如今好日子没过几天,云卿每每醒来都恐是一场梦境。

  “阿姐,我想封岁安为公主,做我和舒月的女儿。”

  云卿一愣,岁安回来这些日子,元怿是未公告天下岁安的身份,只阖宫上下都唤公主,她只以为是要选个好日子册封,却不曾想竟是为此?

  元怿见云卿未答,又跟道:“我想将岁安过继到我膝下,但也承哥哥的嗣,只这事只有我们知晓便好,我会昭告天下,岁安是我和舒月的女儿。”

  宗室过继是常事,云卿略一想,元恒已逝,若岁安在元怿和舒月膝下,便是嫡出的大长公主,身份自比过继来的宗室公主要高贵许多。

  “难得你考虑如此周祥,就听你的。”

  元怿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扶过云卿的手臂,“阿姐,小竹子咱们用膳吧。”

  阮舒月领着岁安换了便装由唐翀和漠城护着一起逛了圈京都城,而后去往了洪家。岁安自从进宫后就没再出来,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自己的小伙伴们了。

  “迎曦。”洪家内宅,阮舒月刚牵着岁安进屋,迎曦便从里面迎了出来。“岁安!”

  杨素云亦跟着起身,正要招呼,就见洪明昭衣袍一撩跪了下去。“臣参见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他这一跪,在场之人都是一滞。岁安在宫里住了段时日,遇到她的宫人都会向她参拜。但那也只是在宫里侍候的宫人,眼前的洪伯伯是迎曦和卿儿姐姐的父亲,他忽然向自己跪下参拜,岁安下意识后退一步。杨素云见状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拉过小女儿就要一起跪下,岁安却没松手。杨素云本也没使劲,谁成想岁安会不放手,一时间倒像是拉扯抢夺迎曦一般。气氛凝滞了一瞬,就听岁安脆生生的童音响起:“洪伯伯快起来吧,不必拜我,这又不是宫里。”

  “规矩就是规矩,即使不在宫里,见到娘娘和公主亦要行礼。”他说完又去唤迎曦,“迎曦,还不快行礼。”

  迎曦懵然立在原地,见父亲对着岁安参拜,心里不知为何小小的拧了一下,这一刻小迎曦忽然觉得,她和岁安可能没办法再同从前那般玩耍相伴了。她瞧了一眼岁安就要走到父亲身边跟着跪拜,可岁安却仍没放开她的手,两个小娃娃就这般拉着手站在洪家内堂里。阮舒月将这情形看在眼里,等岁安说完她才道:“洪大哥快起来吧,岁安说的对,这不是在宫里,我们微服出行不必行此大礼。”

  “谢娘娘,谢殿下。”洪明昭年纪越大倒是越加一板一眼,阮舒月只笑笑,继续道:“岁安在宫里就念叨你们,冷不丁地离开你们她还不习惯。”

  此时洪三娘和陶依她们闻讯出来,俞菱初和王琦一左一右牵着瑞祥和桂纾,瑞祥见到是岁安立时欢快的跑上前。

  “岁安姐姐!我可想你了,姑姑说你以后不会和我们住在一起了,是真的吗?”他这话在心里憋了好久,从岁安走后他就想问了。

  岁安刚还高兴着,闻言小小的人儿却露出了难过的神情,她抬起头去瞧阮舒月,阮舒月摸了摸她的小脸。“若以后你想她们,可将人接到宫里陪你读书玩耍。”

  “真的吗?”

  阮舒月冲她点点头,后宫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岁安是要有几个伙伴陪着的,不然小小的孩童未免太可怜了些。

  岁安这下高兴了,张望下四周,问道:“卿儿姐姐呢?”

  “阿姐出门去了,也不带我。”迎曦想到早上卿儿不带她出门还有些不开心,但转念一想,若和阿姐一同出门,今日怕是碰不到岁安了,她遂又笑道:“岁安,我给你看我养的红鲤吧。”岁安喜欢这些水里的小鱼小龟,过去就总央告洪诗卿带她去清泉山捉鱼。

  几个孩子去了后院,大人们则留在堂中说话。阮舒月这次出宫除了想要带岁安散散心外,亦是想同陶依她们说下此事。元怿会将岁安过继到自己名下,但在宗谱记录中,这孩子会是阮舒月所出,她会是帝后名正言顺的嫡长女,亦会是元怿唯一的孩儿。

  岁安是元恒的女儿他们都知道,沈冰儿的事,元怿一直没有告诉岁安,不是她想瞒着,只是这话她实在不忍告诉小岁安。元怿如今将沈老翁也接进了宫,想着等她大一些,自己和舒月多疼爱她一些,再告知沈冰儿的死讯。只是最近,沈老翁来找她,同她说岁安私下总问娘亲在哪,阮舒月诧然的同时心里泛起疼惜。岁安除了进宫之初问过沈冰儿下落,被元怿搪塞过去后,便再未问过她和元怿沈冰儿的事。却原来,这孩子在心里这般挂念,想来当是,哪有孩子不挂念娘亲的?她将此事告知元怿,元怿想了两日,终是把岁安叫到身边,将沈冰儿已然故去的事告诉了她。

  岁安听闻并未哭闹,她默然立在那半晌,元怿抚上她的肩膀,“岁安。”她想说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小的孩子,再憋坏了伤了身子。

  岁安却忽地抬起头,“二叔,娘亲是被害死的吗?”

  元怿一愣,她没想到岁安会问这个。

  “那日来捉我们的坏人,害死了娘亲对不对?”

  “岁安。”元怿摸上她的后脑,心疼道。

  “二叔,我要给娘亲报仇。”

  元怿望着岁安,这个孩子的脾性,像足了她们郎家人。“害死娘亲之人,二叔都杀了,岁安,二叔以后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小的孩童终是落下泪来,她垂下脑袋,“我没有娘了。”

  元怿心下一酸,眼圈跟着泛起了红,她将岁安揽入怀里,“以后二叔和舒月婶母就是你的爹娘,你还有云卿姑姑。”元怿说不下去,对于一个稚童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失去娘亲更痛苦的。“岁安,别怕。”

  小小的孩童终是在元怿的怀里哭出声来,那日元怿哄了她许久,最后将孩子抱回了龙乾宫内宫休息。只是从那天起,岁安一直郁郁寡欢,这次带她出来,也是想着她能散散心。

  回去的马车上,阮舒月拦着岁安,“今日可开心?”

  “开心。”岁安点点头,似是困倦地半眯着眼睛脸上却还挂着笑意,她的手里捧着个小陶罐,里面是迎曦送她的两尾红鲤。

  “岁安。”阮舒月沉吟片刻,“我和你二叔就要成婚了。”

  “嗯。”岁安用力点下头,继而扬起脑袋冲阮舒月甜甜一笑:“舒月姐姐要变成岁安真正的婶母了。”

  阮舒月也笑,她轻抚她的垂发,柔声道:“岁安,二叔和婶母还没有孩子,你可愿做我和你二叔的女儿?”岁安歪了歪脑袋,似乎对这话不甚解。阮舒月望着她,目光中尽是慈怜,“岁安,以后唤婶母为母亲,你可,愿意?”

  母亲?岁安想问为何,但脑海里却想起阿翁曾叮嘱过她的,定要听阮姐姐的话。稚子虽幼,但亦知晓二叔是帝王,有个孩子应当是重要的。“是做到二叔和婶母有孩儿为止吗?”

  阮舒月一怔,她没想到岁安会问出这话,将她揽到身前,阮舒月轻叹一声:“是做二叔和婶母永远的孩儿,不管日后如何,你都是我们最好的孩儿,岁安,你可愿?”

  母亲。阮舒月的怀抱温暖,岁安靠在她的怀里,沉默良久,终究轻轻点了点头。“岁安愿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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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大婚

  太初元年七月初九, 举国上下着穿节庆盛服,京都城内处处张灯挂红,从穆国公府起到皇宫的一路上, 皆铺设红毯。

  如今的宗室里, 只剩皇帝堂叔豫王的辈分最高,元怿便任豫王为证婚使,豫王世子与洪明昭共为迎亲副使, 漠城则任迎亲使。

  阮舒月于元怿钦赐的穆国公府中, 向祖父父母跪拜,宝册一授她便是黎朝真正的皇后, 日后再不能向父母长辈行礼。

  “好啊, 好啊!”阮老太爷望着孙女,满目感慨欣慰。他毕生所愿终于实现,谁能想到自己的孙女竟有一天会成为一国皇后?来日诞下皇子, 他们便是天子母家,这当何等荣光。

  “月儿,进宫后切记保重自身, 早日诞下皇子,为皇家开枝散叶。”阮舒月心下叹息, 面上却也只能恭敬地垂首应答:“是,孙儿记下了。”

  “月儿。”阮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泪意不止, 阮家父母如今已年过半百,两鬓都已生出白发, 为了这个小女儿他们当是操碎了心。

  阮老爷拍拍夫人的肩膀, 红着眼圈欣慰道:“月儿如今是皇后了, 这是好事, 你哭什么。”

  “我是……高兴。”阮家上下同沐皇后恩泽, 如今可谓一门勋贵,但在为娘的心里总是更惦记女儿日后会不会过得好,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阮舒月眼中含泪,握住母亲的手,“娘亲放心,皇上待我是真心的好,我不会受委屈的。”她知道母亲在心疼她什么,这么多年是她不孝,让娘亲担忧。“娘亲定要保重身子,好好照顾自己,莫在为孩儿担忧了。”

  吉时已到,迎亲使鸣锣,授皇后册文宝印。阮家上下皆跪于阮舒月其后,待授宝印毕,皇后却扇升舆,准备入宫。

  阮舒月头戴的凤冠上,树钿博鬓皆由金铸细画雕刻,通体纯金,上九龙四凤镶嵌东珠八十八颗,冠珠宝石千余枚。加之皇后凤袍华丽非常,正红庄艳,领口绣金丝黼纹,袖口衣缘皆云龙纹镶边,长摆及尺,需身后随行四名内宫女官搀扶护送。阮恒柏走在前头送亲,蓝钰儿作为内侍总管位于皇后其右,秋兰则站在她左手边,扶着阮舒月走出穆国公府的大门。

  “小妹。”升舆前,阮恒柏唤了阮舒月一声。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唤她小妹,下次再见便要叩拜皇后娘娘。

  寻常姊妹出嫁,兄长嘱托“有什么委屈和哥哥说”这样的话,他却也不能言,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珍重。”

  阮舒月回过头,兄长如今已不再是过去的丰朗少年,却依旧温和儒雅。阮家众人跟着阮老太爷立在府门口望着她,她其实是亏欠他们的,让他们因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年非议。好在,现下一切都好了。

  “哥哥。”阮舒月只唤了一声,眼泪便已夺眶。

  “家里一切都好,放心,有哥哥在。”兄妹俩在一起的时日其实并不多,但彼此只这一个同胞手足,向来感情深厚。“大喜的日子,不哭。”

  哭嫁哭嫁却也不能真哭的花了妆容误了时辰,蓝钰儿见状在旁劝慰提醒,“娘娘,吉时到了。”

  阮恒柏退后几步,撩袍跪拜,祝道:“臣,恭贺娘娘,愿皇上和娘娘恩爱隽永,福寿绵延。”

  “升舆!”

  正、副迎亲使策马队前,皇后仪驾启程,十里迎亲百里红妆。也正是这一日,天下女子方知君爱妻真,当为如何。帝后微时相识,成亲时无法三媒六聘十里红妆,皇后不嫌,多年无怨相伴甘苦与共,是以皇帝登基后,便有了这一场隆重的大婚奠仪。

  红妆百里,举国皆庆。

  皇后仪驾于应天门入,帝于乾阳宫正殿,迎立皇后。红毯一路铺设,百官分立两侧,皇帝走下宫阶亲迎。

  “月儿。”

  元怿拿过她的遮扇,皇后不同寻常闺阁,出嫁这日亦要奉天祭祖,接受百官朝拜。

  却扇之下,不同于往昔的淡雅素洁,大婚的红妆娇艳,越发衬托得皇后国色。

  元怿牵过她的手,踏龙陛而上。云卿着宫袍珠冠立在正殿外,她看不到元怿向她走来,小竹子换上内侍官的服饰在她耳边低语。“姐姐,陛下和舒月来了。”

  云卿微微点头,同样对小竹子低声耳语:“记得,以后要称皇后娘娘。”

  小竹子吐了下舌头,乖乖应道:“好,我记下了。”

  云卿始终微笑着,听着脚步声渐渐及近,即使看不到,她亦能感受到元怿现在应是幸福的。幸福,便好。

  大长公主负责皇帝主婚鉴礼,亦是黎朝开国百年头一遭。

  “祭告敬天,承泽国运。”

  豫王高声唱道,帝后跪拜敬天。

  “高堂礼敬,睦安万年。”

  元怿父母皆亡,便于神位行跪拜礼,由云卿代敬香以告。

  “帝后同心,福泽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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