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73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我知道你和舒月的感情, 但我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求你帮我。”

  元怿先是讶然,待见到霓伽为难之情后, 知道这里当是别有隐情。“霓伽, 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愿意帮我吗?”

  “朕自然会帮你,你先告诉朕什么事情,朕来帮你想办法。”

  霓伽咬下唇, 她松开元怿的手腕, 转而望向远处天空。元怿见她整个人笼罩在莫名悲伤中,想到霓伽过往种种, 不由叹息:“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若你遇到麻烦,我自当帮忙,但婚姻大事不同儿戏, 霓伽,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可这般随意啊。”

  霓伽闻言沉默半晌, 似乎很是纠结痛苦,元怿不再多劝, 静待她想清楚。既然今日霓伽能来找自己开口,那必然是会告诉她的。

  “元怿, 不管如何,还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直至日暮, 两人方才从角楼上下来。蓝钰儿瞧着霓伽神色轻松了不少, 倒是元怿眉头微蹙,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皇上, 如果有需要, 我可以去同皇后娘娘说。”

  元怿看着霓伽握过来的手,抬起手来犹豫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给朕点时间。”

  “嗯,我在驿馆等你。”

  霓伽告退离开,元怿望着她的背影,霓伽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拿着披风等在那的,正是图朵。元怿看着她为霓伽披上披风,而后冲自己遥遥一拜,这个距离她看不清图朵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跟在霓伽身边,似乎如同过去一般贴心侍候,可如今再看又有种说不上来的,亲昵。

  是了,不同于过去的亲近,现如今两人之间似乎更加亲昵。

  “陛下?”

  元怿收回视线,蓝钰儿候在一旁,手上也拿着一件披风,元怿一眼就认出这件披风,这是舒月为她做的。

  “天凉了。”蓝钰儿颔首道。

  元怿瞧了一眼她,心中不由叹笑。钰儿从不多话,但该做的事情可是一件都不曾落。“去凤仪宫吧。”

  元怿到凤仪宫的时候,正赶上岁安下学,晚膳已然备好,两个人却都没动筷子,像是在等着她一样。舒月坐在桌边,听岁安讲今日学堂里的趣事。

  元怿进凤仪宫一般不让人通传,她在门口瞧了一会儿才进殿,舒月看到她来也并未着急起身行礼,只微笑说着:“回来了。”

  元怿心中一暖,应声:“回来了。”

  “父皇!”岁安跑到她身边,却并未如平时一般扑到她身上,而是在她身前刹住步子,恭敬行了一礼。“儿参见父皇。”今日先生讲了礼记。

  元怿摸上她的小脑袋,岁安甜甜笑起来,这才向前两步抱住她。

  “岁安在学堂有没有好好听讲?”

  “有的,朱先生今日还说我书法进益了。”

  “是吗?那父皇可要好好瞧瞧岁安的字。”

  舒月吩咐侍女将汤盅碗盖取下,笑望向二人,“先来吃饭,一会儿菜凉了,吃完饭再看。”

  “你母后让我们吃饭。”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一大一小相视一笑,岁安吐了下小舌头,“要听母后的话。”

  “对,要听母后的话。”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吃了顿晚饭,岁安和元怿都不是话多的性子,也不知为何,聚在一起的时候,话却越来越多。岁安讲着自己在学堂里的事,讲到今日看到武学课组织打猎,可他们年岁小先生不让一同前往。元怿见她流露出向往之情,当下应道:“过些日子父皇带你去围场秋猎。”

  “真的吗?”岁安眼睛一亮,“我想学射箭!还有海东青,我要瞧海东青捉老虎。”

  “海东青哪里能捉的了虎。”舒月给岁安夹了块鱼肉,岁安眨眨眼睛,“可是海东青是鹰王啊?”

  “但猛虎是兽王啊。”

  一点点将鱼肉吃下,岁安点了点小脑袋,“兽王听着好像更厉害。”

  元怿这时为舒月添了勺汤羹,“你母后说的对,海东青猎只狐狸还可,哪里能动的了老虎。父皇到时候亲自教你骑马射箭,等你学会了,就将玉麒麟赐予你。”

  玉麒麟是元怿心爱的坐骑,毛色晶亮通体雪白,额头上一道黑色犹如闪电形状的纹线衬得这马更加威风。

  “真的!父皇最好了!”

  岁安高兴极了,一顿饭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等到用完膳,岁安指着其中一碟糕点,“母后,这个明日给我带些去宗学吧。”

  舒月去瞧,那是汴州新进贡来的兰阳酥,因着自己是汴州人士,元怿便让汴州每年进贡地方特色的吃食,这道咸口的兰阳酥便是其中之一。

  “喜欢吃咸酥了?”岁安一向喜欢甜食,什么时候换了口味?

  “我还好。”岁安取过自己写的字,交给元怿,扭头对舒月糯声道:“迎曦喜欢。”

  “那便让人多装些,明日给你的同学们都尝尝。”阮舒月没多想,元怿接字的手却不由一顿,她定睛瞧了瞧岁安,岁安瞪着眼睛期待地望着自己,似乎等着自己夸奖她的字。

  唉!定是让霓伽惊糊涂了,岁安她才多大。元怿冲岁安笑笑,低头再去瞧那字时,不由一喜,“这是你写的?”

  “是儿写的。”

  岁安的字不说多工整,但难得行笔流畅飘逸,颇具藏龙之势。虽笔走藏锋之间仍显稚嫩,但到底年岁小又未正式学武,笔力不足也是正常。

  “很好。”元怿笑道,瞅瞅岁安,自己家孩子越看越喜欢。“来人,将徽州进贡的文房四宝取来给公主。”

  得了赏赐,岁安知道这是自己写的好了,“多谢父皇。”

  一家子又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待岁安被嬷嬷带去自己寝殿休息,元怿拉过舒月的手。皇后娘娘正准备进寝殿却忽然被扯住手,不解回眸,就见皇帝陛下冲自己眨了眨眼睛。“月儿,我们去汤泉吧。”

  明明都快老夫老妻了,舒月还是不觉脸红耳热。这个元怿真是,又想在水中……

  玉泉宫新引入的温泉水流,加之在殿外挖的温道升了火,这汤池里的水几乎可以保持常年温热,到了秋冬时节,来这里泡上一会儿只觉通体舒畅。

  “月儿。”元怿搂住舒月的腰,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今日霓伽来找我了。”

  “嗯,你昨日说了。”

  舒月把玩着她的手指,这一晚上她什么也没有问,就是等元怿自己告诉她。

  “你怎么不问,她同我说了什么?”

  “我不问,你还会不告诉我吗?”

  元怿轻笑,亲了亲她的耳垂,舒月身子一抖,在水中推了她一下,“别闹,先说正事。”

  元怿知道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点,现在就闹起来的话,今日的事怕是不用说了。

  “唉!”

  “怎么叹气?”

  “我不知该如何说起。”元怿抿了抿唇,想到霓伽同她说的话她就觉得头疼。

  “这么难开口,她不会是想让你娶了她吧?”

  元怿身子一僵,舒月立时感觉不对,从她怀中直起身子,“她还是想嫁给你?”

  “不是真要嫁给我。”元怿赶紧将人抱住,“她想让我当个幌子,霓伽有心上人了。”

  “什么?”

  元怿幽幽一叹,将今日霓伽和她说的故事徐徐讲来。原来作为阿塔伯克的女儿,图朵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入王廷做起了霓伽的陪侍,倒不是真的伺候她,就像黎朝的伴读一样,图朵需要陪着霓伽读书骑马一同长大。两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在一处,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霓伽性子直爽单纯,图朵却内敛聪慧,从小到大图朵都跟在霓伽身后帮她处理各种祸事麻烦,霓伽是老可汗的掌上明珠,哥哥又疼爱她,将她惯成了个骄纵顽劣的性子,到了最后草原上除了可汗和王子也就图朵的话她还能听进去些。

  后来两人在战乱中走散,阿塔伯克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木托耶,而图朵却没能第一时间找到霓伽。就这样错过一次,再见到霓伽时,她心里就有了别的心上人。

  图朵总是听霓伽说起元怿,那个黎朝的王子,在她们相聚后的时光里,成为她们之间最常提及的话题。霓伽说元怿和草原的男儿都不一样,俊美英气虽然不爱说笑,但却让她感觉很温柔。她说她的雄心壮志,她说她和木托耶王子歃血为盟,要开创一番事业。图朵看着霓伽在说起黎朝王子时眼睛里的光,那是她从未曾见过的喜欢。心里的酸涩慢慢堆叠,等到她有一天发现时,那嫉妒之火终于点燃了她的理智,图朵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面对,她对霓伽的心。那是不同于姐妹之情更不是主仆之谊,她想要霓伽,她想要她这个人,她想要霓伽眼睛的光为她而亮。

  她陪着霓伽一起同木托耶征战草原,终于夺回了属于他们兄妹的一切,然而就在她以为可以好好陪着霓伽时,霓伽却不辞而别。那个最是热爱自由和草原的小公主,如今竟要为了心上人,奔赴万里远走中原。

  图朵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七日,父亲和哥哥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等她再出来时,已经做好辞别父兄的准备。她向木托耶可汗请命,当然用的理由是帮助照顾公主,木托耶亦是看着图朵长大的,对她向来放心,就这样派人将图朵送到了黎朝,送到了霓伽的身边。

  图朵在来之前一直以为霓伽和那黎朝的王子是两情相悦的,可等她见到元怿时,才知道原来这些年竟然都是霓伽一厢情愿。纵使她在亲眼见到元怿之后,亦觉得霓伽会喜欢这人似乎可以理解了。但在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人如此不珍视时,图朵还是愤怒了。男人有什么好,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昨日可以对霓伽情深义重,今日就已和别的女子亲亲热热。

  那段时间霓伽不好过,图朵亦然。看着草原上最高傲的小公主这般爱而不得委曲求全,图朵只恨不能杀了元怿。可是她不能,对方不仅是霓伽的心上人,还是他们突厥的盟友,她清楚对于突厥来说富庶安宁的可贵,故而就算她心里恨透了元怿,亦要帮助她,夺下这黎朝的万里江山。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相处下来图朵却渐渐发现,这个黎朝的世子,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三心二意。图朵不是糊涂人,很快她就明白了霓伽和元怿的关系,而在并州这两年相处时她更是看出来元怿和阮舒月的感情是真。起码在这段时间里,元怿除了阮舒月并未有任何其她的女人。她觉得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十分难得。要知道木托耶可汗在草原征战时,可是打下一个部落就会强娶他们的公主。明白过来这些,再看自己的小公主,图朵又心疼上了。霓伽这是注定要将自己的感情压在一段没有结果的关系里吗?而在这段关系里,她自己能做的,除了时不时的出谋划策和悉心安慰外,便只有陪伴和等待。

  她同霓伽自幼相识,二十年了,她始终陪着她,她不信等不到霓伽回头看到自己。好在图朵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了解霓伽,霓伽也在乎她,虽然这份在乎不是自己想要的两心相悦,但又有什么关系?霓伽总是在意她的。

  等到她终于陪着霓伽,霓伽又跟着元怿打下天下,成为黎朝的新王之际,阮舒月却失踪了。图朵从来没见过元怿这样失魂落魄,少年天子本是意气风发,可她却为了找寻阮舒月几近癫狂。

  霓伽终于明白,即使阮舒月不在了,元怿也不会爱上她。小公主从未这样落寞过,图朵甚至想,如果元怿能爱霓伽,那该有多好。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一瞬,爱情哪有这么无私,既然元怿不珍惜霓伽,那么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放手,让任何人有机可趁。

  她为她不远万里来到黎朝,她又陪她万里归家回到突厥。回到突厥的霓伽似乎变了一个人,沉默安静不再爱笑,唯一不变的就是还会像过去一般,策马疾驰于草原。

  霓伽喜欢自由的风,图朵知道。

  图朵永远记得那个秋日的夜晚,草原繁星,她拦住霓伽想要渡河的马。夜深了,她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若换做任何人拦马,霓伽都要怒喝训斥,但对方是图朵,她最好的朋友。

  霓伽下马本想劝说图朵自己只是想去散心,没想到的是,图朵却突然抱住了她。霓伽愣住,图朵不是第一次抱她,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她从图朵身上感觉到了绝望的心疼。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也许是出于惺惺相惜之感,霓伽回抱住了图朵。

  阮舒月愣愣听完元怿的话,震惊的半天反应不过来,“你是想说,图朵和霓伽?”

  元怿点点头,想到霓伽同她说起此事的模样,头疼之余又觉欣慰,霓伽总算找到了属于她的真心之人。“霓伽说,木托耶要为她选一个草原第一勇士做驸马,看着哥哥为她操心伤神,她没办法再拒绝。可她和图朵错过了这么多年,让她伤心等待了这么多年,她不想也不能再一直这样下去。”

  图朵居然和霓伽?阮舒月从震惊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到颇钦佩霓伽居然敢这样勇敢承认,元怿可是黎朝的皇帝,她一个突厥的公主……等会。

  “霓伽将这么重要的私事告诉你,她想到的主意不会是嫁给你,让你给她们俩遮掩吧?”

第104章 联姻

  玉泉宫中暖如春夏, 元怿却觉得自己在这温泉池里泡出了冷汗,她抬手擦了下额头,苦笑道:“月儿, 我来同你商量的正是此事, 不光是嫁我这么简单。我和木托耶落难相识,基于此为两国相安太平算是开了个头,但若想长久稳固, 只靠当年的歃血为盟是不够的, 突厥与我们联姻势在必行。霓伽同我说,这一次他们使团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来谈此事, 那个木托耶竟有心于阿姐。”元怿说到这里语气倏然冷下, 舒月闻言不免拧眉,“让大长公主和亲突厥,这是万没有的道理。”

  “所以, 他们打上了咱们岁安的主意。”

  岁安不同一般公主,舒月知道,她是元怿的希望。且塞外苦寒, 自己又怎么舍得岁安远嫁。

  “突厥可汗不止一个儿子,岁安如今才十岁, 若过些年,你再将她晋封, 到时候让突厥王子留在京都和岁安完婚是不是也未尝不可?”她想着若到时候皇权更迭真有个万一,岁安有个可靠的婆家, 还可扶持保护。

  元怿却黯下眸光, “岁安同谁成婚都可以, 就是不能和突厥人。若是公主尚了外邦的王子, 那她才是真的一点继承这江山的资格都没有了。”

  玉泉宫再次沉寂下来, 半晌,皇后娘娘沉声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你来娶霓伽这一条路了。”

  元怿望向她,舒月此时长发散开,遮挡着半张面容,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这背影让她莫名心疼。“我不想你受委屈。”

  转过身子,舒月望向元怿,氤氲的水汽蒸的她脸颊微红。“又不是真的,我怎会委屈。我只是担忧若此事一开,臣工还好说,阿姐那里必会催促我们诞育皇子,若她再提选秀我们该如何拖延?且东宫空置,你若一直无子,我怕……”说至此她话头忽然顿住,元怿冷冷开口替她说完后面的:“宗亲藩王怕是会有异心。”

  抬手抚上舒月蹙起的眉心轻轻展平,元怿冲她笑了笑,好似方才那一瞬间的冰寒只是她的错觉。“郎延拓上位之后干的最积极彻底的一件事,就是打击宗亲藩王,如今还有资格翻出花样的不过齐王府里那孩子。”

  “可是……”

  “放心,除了启旦,不会再有第二个有能力出来作乱的宗亲。”

  将身子沉入水中,元怿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可是阿姐那里又该如何?”

  想到云卿,舒月不由跟着叹气:“突厥使团归期就在眼前,还是先将霓伽的事处理了吧。”

  元怿睁开眼睛,“我真的要纳了霓伽吗?”她到今天为止,从来都没想过和霓伽会有这般瓜葛。

  元怿此时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上,说这话时还颇有些委屈,舒月瞧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没忍住笑出来:“还能怎么办?不牺牲你难道让阿姐和岁安去吗?为了给人家有情人一个双宿双飞之地而纳妃的帝王,古来怕是只有你一人了。”

上一篇:学姐好像喜欢我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