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84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为何毗邻安州就可信?”禾晴坐在迎曦一侧,岁安现在事务繁多,她便经常来做些抄写誊录的工作。禾晴文采不错,想法也奇特,偶尔几人聚在一起想辙时,她还能出些好点子。

  岁安同洪家兄妹同时沉默,只一瞬,禾晴就知其中定有自己不清楚的原委,就听迎曦道:“江南一代都是皇上亲自督察的,没人敢在天子眼下使这些手段。”

  灯下尚黑,天子眼下也未必就那么清明干净。禾晴虽不以为意,但并未再继续纠结此事。“既然如此,若这堤坝冲毁真另有蹊跷,殿下不如你亲派人去查。明察暗访两路人马同时出发,但暗探须得先到后走。”

  岁安点点头,颇满意地看了一眼她,随即提起笔略一斟酌,写下几个人的名字交给迎曦。“此三人为钦差,前往越州督察灾情,草诏吧。”

  迎曦接过一瞧,这三人都是出自阮恒柏门下的近士。

  “暗查的话。”岁安皱起眉,正赶上父皇亲征,唐师父跟着去了卿儿姐姐也不在,如此一来,身边便没个她信得过的武将。

  方旭:“殿下,不如让漠师父出山?”

  “不可,师公年纪大了,又早就隐退不问世事。”

  “不如我去吧。”三人纷纷看过去,迎曦起身,“给我配几名得力的护卫,我去查清楚。”

  “这怎么行。”岁安当然不会同意,迎曦却上前来,给了她一眼神示意,“我去定然可以查清,你也不用担心。”

  两人视线一对岁安就知道她的心思,棠一叔在那,总不会有事。

  “不可!”方旭此时站出来反对,“暗查事大,眼下越州何种情况还不得而知,殿下和父亲都不会同意,你不要胡闹。”说着他冲岁安一拱手,“殿下,让我去吧。”

  “也行,我和方旭一起。”

  “让你们兄妹去那地方,洪相明日就要来砸我宫门了,好了好了,我去一趟母后那,舅舅家的表哥不是刚得了功名还没入仕吗,他去也可。”

  “殿下,此事不可马虎,阮公子年岁尚轻多年一心向学此事怕办不妥。”禾晴走出来,对岁安一福礼。“不如,让我去吧。”

  岁安简直被他们逗笑,阮恒柏的大公子如今已然十八,比禾晴还大三岁,怎就说人家年纪尚轻不成事?“阮家表哥比咱们岁数可都要大。”

  “殿下,您刚刚被陛下授予监国之权便出了这样的事。”禾晴说着,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担心其中另有蹊跷。”

  这话一出岁安表情一变,她抬手一挥,殿内伺候的宫人纷纷退了出去,只剩四人立于殿中。

  迎曦想了想,赞同道:“禾晴说的有道理。”

  岁安脸上变颜变色,若真是因着如此,置数万黎民生死不顾,也要给她按个不详的罪名,其心可诛其行当杀。究竟会是谁,宁造如此罪孽担着这般风险也要污她名声毁她政路?岁安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如今地位较高的宗室王爷。豫王年迈,世子素来敦厚不争;怀王醉心酒色声乐,对政事从来不理;襄王出身低微,母亲还是外族人,最不具备继承大统的资格。

  所以,能会是谁?

  对上方旭的目光,这老实文人也对她点了点头。皇上膝下无子如今公主监国,觊觎这皇位的人,定然会伺机而动。知人知面不知心,敌在暗处不得不防,皇权诱惑之下,谁知他们会做出什么?

  岁安眉头紧锁,如此以来,这事还真不好节外生枝,须她身边信得过之人低调暗查,不仅要查越州水灾还得能抓住幕后捣鬼之人的把柄。目光从迎曦到方旭,最后落到禾晴身上。洪家兄妹是丞相子女,又和她同进同出多年,朝中谁不认识他们这两张脸?况且他们二人若忽然不见定然会引人怀疑。

  “殿下,我去是最合适的。”禾晴此时上前再道。

  迎曦还要说话,禾晴开口劝住人,“你和洪公子的身份太招摇,认识你们的人也多。”

  岁安沉思半晌,从腰间解下令牌递到禾晴跟前。“此乃我宫中令行,本宫的暗卫你可调动一半,明日便启程,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还有,一路当心。”

  禾晴接过令牌握在手里,深深看向岁安,“殿下放心,臣绝不辱命。”

第120章 留宿

  自越州水患以来, 岁安每日召见朝臣处理政务,几乎吃宿都在议事堂。因着她处理的及时,派出去的人办事也得力, 总算在最短时间内将水患控制住。只是禾晴一走月余没了消息, 岁安面上不显口中不说,可心里不免担忧打鼓。她虽派暗卫跟着保护,但越州路险又情势不明, 禾晴一个小姑娘, 实在很难不让人担心。

  这日,前来议事的朝臣散去, 方旭被岁安打发去户部调宗, 故而殿内只余她和迎曦。岁安这面低头看着前线来的奏报,那面对迎曦道:“我让人传膳,你先吃点东西。”

  饭食早就准备好了, 俩人午膳就没怎么吃,眼瞅着天都要黑了,迎曦走过去直接将她手里的奏报拽出。

  “先吃饭。”

  岁安刚要张口, 她又直接道:“你和我一起。”

  抬眸对上迎曦不容拒绝的眼神,岁安无奈笑笑:“一起一起, 二小姐吃饭都要人陪着呢。”

  “能得公主殿下亲自相陪,是臣的福气。”迎曦瞧着她这些日子都熬瘦了, 盛了一碗炖足火的药膳汤。“皇后娘娘特意为你准备的。”

  岁安看着那里面的山参枸杞就觉顶的慌,还想推脱, 迎曦又堵住她的话头, “听话, 不然娘娘会担心。”

  “哎, 也就你敢这么对本宫。”

  “听这意思, 公主殿下不满意?”

  “哪里敢呢?”

  岁安将汤一口喝下准备简单吃几口时,迎曦却突然凑近,拿着自己的帕子为她擦了擦嘴上的汤渍。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这样的亲昵以前也有,只是近年她们总是四人一起吃饭,要不就是岁安同皇后或者云卿公主一起用膳,这才甚少如此。

  “多大的人了。”迎曦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紧了紧握着的手帕。

  岁安眨眨眼睛,下意识屏住呼吸,迎曦最后那一下,手指抹在了她的唇上。

  迎曦视线跟着落在她的唇上,余光清楚的看到岁安的喉咙微动。岁安也在紧张吗?还是……

  送膳的宫女端来糕点,迎曦这才将手放下来,两人重新坐好,却谁也没有再说话。一餐饭吃的出奇安静,两个少年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半晌,还是岁安先打破这沉默:“也不知禾晴在越州如何了。”

  迎曦顺着接话:“一直也没传信回来吗?”

  “是啊。”

  再次沉默,餐桌上氛围透着股说不出的暧昧尴尬。直到两人用罢饭,迎曦才又问:“你,很担心禾晴吧?”

  彼时岁安正在漱口,清茶在口中含着她却只怔怔盯着茶盂。迎曦瞧她那模样,拍了她后背一下,“别咽了。”

  岁安这才将茶水吐出,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下。“禾晴给我办差,月余未有消息,越州现在的情势你难道不担忧吗?”

  “我自是担忧。”迎曦不假思索,随即又觉得,哪里应该不同。对上岁安一副“那你还问我?”的表情,她这话确实不知该如何再说。

  “岁安。”

  “嗯?”

  迎曦看着岁安睁大眼睛懵懂不知的样子,心里升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明明比自己还大,怎得就这般不开窍。

  “怎么了?”

  迎曦垂下脑袋,摇了摇头。她不能吓到岁安,得想个办法。“今日太晚了,我想留宿在蕲年宫。”

  放在平常岁安定是不做犹豫地点头应下,反正迎曦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可今日她却愣了下神。

  没听到岁安的应承,迎曦暗自深呼吸,“殿下,不可吗?”

  “自然。”岁安回过神,又跟着解释:“你想留下当然可以。”

  方旭从户部回来后便告辞了,他是外男,现在不说他自己,岁安也会同他注意分寸,天晚的时候都会让方旭先走,平时出入多数也只带迎曦。他们两人自认问心无愧,可架不住人言可畏,岁安并不想众人都以为方旭是她未来的驸马。

  “岁安。”入夜时分,岁安和迎曦躺在床上,小时候两人都是这般睡,只不过如今长大了,这些日子留宿迎曦都是在偏殿。像这样同床也是这些时候来头一遭。

  “嗯?”

  “皇后娘娘有同你提,选驸马的事吗?”

  岁安闻言睁开眼睛,母后曾经是问过她,这事她也和父皇谈过,现在这个关口她并不适合过早挑选驸马。世族驸马可为她日后东宫之路铺垫,但驸马家世显赫却也不好掌控。皇权利益面前,她们这般家族联姻的夫妻又有几个真心?若不是像父皇母后那般微时相识患难与共到如今,总不会信任放心的。所以母后心里中意方旭,除了方旭知根知底人品贵重外,还有就是他们两家牵扯纠葛的关系。在父皇心里,洪家,当是最安全的,母后除了洪家还有中意的,便是阮家。

  “说起过,但现在这个时候,我不适合选驸马。”岁安侧过头,“你知道,父皇心里想什么吧?”有些话不能对任何人说,但她知道他们几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

  迎曦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冲岁安点了点头。岁安仰躺着侧过脑袋,迎曦则侧着身子蜷在她身旁,二人对视片刻,迎曦开口:“我必站在你这边,尽心竭力,在所不辞。”

  岁安笑起来,抬手摸了下迎曦的脑袋,“我知道。”

  两人都只着中衣散着长发躺在床上,没了宫服加身地位有别的压迫,人也显得柔和许多。虽然即使在白天,迎曦也甚少感觉到岁安带给她身份上的压迫感。

  “岁安。”迎曦凑到她耳边,“你会是明君帝王,青史传奇。”

  如兰气息打在岁安的耳朵上,她浅浅吸了口气。“这话,以后可不准再说了。”

  “我知道,我只同你悄悄说,说这一次,只让你知道。”

  岁安笑起来,同样压低声音,“洪相果然聪慧。”

  两个人目光相接,无声浅笑,彼此都已明了。

  “睡吧。”岁安说道。

  迎曦却上手抚上她的肩膀,“岁安,我叫你岁安,是否不敬?”

  岁安不明所以,迎曦只有在两人私下一起时才会叫自己的名字,连方旭在她都只唤自己公主殿下。“这叫什么话?是我让你叫的。”

  “我就是问问,毕竟方旭禾晴都不敢这样叫你。”

  “方旭读书读迂了,禾晴,她和你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岁安眨着眼睛,似乎在想哪里不同?“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迎曦躺平,把玩着岁安的衣袖,“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岁安笑了笑:“我正好姓郎,算得上青梅竹马。”

  迎曦闻言突然转过身凑到她耳边,“岁安,我同你说个秘密,你能帮我保密吗?”

  岁安看她这表情,想到小时候她让自己保密的那些事,不由笑道:“我哪次不给你保密?”

  迎曦看她的笑就知道她想的定是自己过去做的那些蠢事,不由嗔道:“我是认真的说。”

  “嗯,我也是认真的听。”

  “岁安,不仅需要你保密,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

  “岁安,你还记得灵儿姐姐吗?”

  岁安略一想,“是欢喜客栈旁边乐坊家的灵儿姐姐?”

  “对。”迎曦咬下唇,想到那日无意看见大姐荷包里的字条,大姐还以为她不懂上面那诗还准备瞒着。若不是她直接点破自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就是个榆木脑袋也该清楚“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何意思,大姐还诓她是无知孩童呢。

  一开始迎曦只以为是姐姐和朝中哪位青年才俊暗生情愫了,所以才会拒绝父亲为她提的亲事,也不要母亲去张罗相看。可转念一想,若对方真是个青年才俊,大姐又怎会不同家里讲?架不住自己再三追问,诗卿才同她说了实话。

  迎曦当时虽未多表现,但那股震惊懵然的劲儿却持续了好几日。将大姐所做的事情接二连三串联,一切似乎又合理起来。若大姐真到了军功赫赫那一日,就算爹娘有心,也未必有人敢娶大姐。更何况,娶个女将军回去可不是小事,陛下自然也会慎重考虑,若能再让岁安帮忙说话,大姐想来当会如愿。

  岁安半天不闻迎曦的动静,侧头去看她,“她怎么了吗?”

  迎曦心思几转,还是没有直接点破。“岁安,你说女孩子之间,会有真情吗?”

  “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同长大,你我之间难道还是假意不成?”

  迎曦见她会错意,心里不免着急,“我的意思是……”对上岁安纯澈的双眸,迎曦心底那点急火消散化而柔软。“岁安,你知情爱吗?”

  “什么?”岁安睁大眼睛,迎曦今日实在反常。

  “我是说,你知道情爱为何吗?不是朋友之间,无关道义交情,而是心之所动,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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