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91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她们都想起了儿时,想起了在欢喜镇的日子。

  今年又是她们在一起守岁的一年。

  礼花在空中盛放,绚烂夺目照亮整座摘星楼,她们立在顶楼,那烟花仿佛绽放在眼前一般。

  “洪大人今夜还回去吗?”岁安看着天空,迎曦望着她的侧脸,忽而轻轻笑了下。

  “殿下想让我回去吗?”

  岁安也笑,转过身来同她对视。“你说呢?”

  “殿下同臣打哑谜,臣可猜不出来啊。”迎曦转身,衣袂飘飞,岁安反手去握住却只有衣摆于手中滑过。

  迎曦本也没有真的要走,岁安上前一步,便终于实实在在的捉住了她的手腕。

  “我想你能留下,迎曦。”

  万紫千红在夜空中盛放璀璨,这是皇上特意命内府司定制的“盛世平安”。礼花于皇城中燃放,整个京都城的百姓都可观瞧得见。

  “我也想留下,岁安。”

  朝服锦绣,礼花绚烂,她们在盛世的最高处,相拥亲吻。

  ……

  盛安七年,交趾与蛮般勾结扰边,妄图夺回城池。皇女领兵亲征,镇军将军洪诗卿挂帅,怀化将军侯鸣远为主将,率军十万征讨两国。此战历时一年,皇女大胜而归,交趾蛮般从此为黎朝属国。

  皇帝盛赞皇女其功,适逢并州祥瑞现世,太岁叠吉,寓意天下承继有人。太史令洪方旭上奏天关客星,昼白可见,此乃天选隐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兆。

  百官闻听,联名上疏启奏圣上早立皇太女,以安江山社稷。是年,皇帝承安天命立皇女启昱为皇太女,赐迁东宫,监国事理政。

  凤仪宫中,舒月照旧早起为元怿更衣上朝,待散了早朝她再回来,两人好一同用膳。

  “如今有岁安在,你也可以歇一歇了。”

  “岁安不错,但我总不放心。”

  “三十年为一世而道更,有时候也该让她们年青人历练历练了。”

  龙袍穿戴整齐,舒月绕到元怿身前为她整理好旒冠。

  “唉,三十一世,确实快到时候了。”元怿看着眼前的舒月,虽华发未生,但眼角已然浅现风霜。她上前一步,抱住了正为她整理冠冕的舒月。皇后娘娘手上动作一顿,就听皇帝轻轻说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舒月拍拍她的背,许是年纪大了,元怿这些年越发爱说这些感性的话。“你也是,辛苦了。快上朝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好。”

  阮舒月一生最爱洒脱自由,为了元怿在皇城宫中几十年如一日,细细想来,她是欠她一份真正的,她想要的生活。

  盛安十年,皇帝一纸空前绝后的禅位诏书,震惊了朝野天下。

  “朕少时历难,中年绝诚,自认旷达明理,绝厌困束前行,此心惟愿中兴江山福泽百姓。如今垂暮之年,回望一生,沧桑风采,俱往不复,江山无限,承嗣绵延,今以天下托于皇太女启昱,启昱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朕,青史无惧文官执笔,功过自有后世论断。”

  是年,皇太女启昱奉诏登基为帝,尊父为太上皇,次年改年号盛安为天授,黎朝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

  《黎史记》:中宗宣文帝郎元怿,在位三十载,于盛安十年退位尊封太上皇,次年与宣仁太后阮氏迁居明宫,及天授十五年四月驾崩于明宫,太后亦于同年十月崩世。女皇哀痛,为其父请拟庙号中宗,谥号宣文皇帝。为其母请拟谥号宣仁皇后,同葬于帝陵,辍朝三月,天下共丧。

  天授五年,安州欢喜镇。

  “哎哎!咬勾了,看着没?动了动了!”

  “啧!你安静些。”

  “你瞧那水纹,明明有鱼上钩了嘛!”

  清泉山上,元怿坐在河边垂钓,陶依在旁拽着她胳膊准备起竿。元怿不从,等将那鱼竿拉起一看果真没钓上来。“你看!”元怿啧声:“我都说了时机未到,你非是不听。”

  “明明鱼竿动了吗,你自己没扯好。”陶依撇撇嘴,坐到一旁喝口茶水,顺势转移话题。“也就我跟你出来,钓鱼能钓一天,打小就闷。五姐和阮姐姐都不爱理你。”

  元怿哼她一声,摇摇头,“不是你给小福宝吃枣仁果子没去核,崩掉了孩子的乳牙,三娘追着说你,你能跟我上山?”小福宝是启旦的女儿,夫妻俩平时要忙着经营生意,孩子便由陶依三娘带着。

  “嘶!你这老家伙,说好不提的!”

  元怿瞪她一眼,转过头来却偷着笑:“大不敬,治罪。”

  “治治,都给我们治没了,看谁陪你!”

  “哼?我有女儿。”

  “嗯!你有女儿,来让你宝贝女儿到山里来陪你?看她有没有这个空闲?”

  元怿被怼的说不出话,索性别过头专心钓鱼。能将一向气定神闲的元怿逗气,如今倒成了陶依最喜欢的事。

  说到岁安,陶依忽然问道:“元怿我问你,当初你为何不同孩子说实话啊?若禾晴知道平安活的好好的,不会和岁安闹成这般。”

  当年她赐死了齐王府的假启旦,禾晴不久后即请辞离宫。禾晴平乱有功,本应受赏日后科举拜官都不在话下,可元怿却没追问也没挽留,只给了她一个县君的虚爵,就这样放人离开了。

  陶依问完,元怿也不答话,垂竿远眺,颇有些老神在在。陶依见她又不说话,上手要去夺人鱼竿。

  “你们俩闹什么呢,一把年纪再掉水里,还要不要老命?”

  身后,阮舒月提着竹篮走来,她将篮子放到二人近前,坐下后深吸一口气,还是山里清新,可比京都城好多了。

  “朕才不老。”

  “好,我们太上皇不老。”舒月笑道:“岁安来信了,今年你六十整寿,要普天同庆,到时候来人接咱们回宫。”

  元怿眯起眼,盯着水面又不说话了。

  “你瞧她。”陶依指着人,“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不一样啊,咱们问个事儿也不告诉。成成,咱都是外人咯。”

  “你问了什么她不告诉你?”

  陶依将刚才的事同舒月讲罢,舒月闻言叹了口气:“平安在你膝下长大,但却也是皇/室血脉,这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风险,不论是对平安还是对岁安。”

  陶依略一思忖,舒月虽然言之有理,可她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她看向元怿,以这家伙的想法,当真只如此吗?

  元怿轻叹一声,缓缓开口:“禾晴那孩子,不是岁安的良配。当然,岁安也不是禾晴的良配。”

  两人闻言一愣,这话又是从何而出?就听元怿继续道:“别看岁安现在这样,稳重有度宽仁得体,在咱们身边又总高高兴兴的,但那孩子其实心思重。禾晴的遭遇过去她也经历过,她们啊都是渴求温暖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把对方烧死就是要把对方冻死。迎曦不同,她有智慧又豁达通透,是个温暖的孩子,她的光才会一直暖着岁安,不会灼伤她,更不会突然的冷却消失。”

  两人皆是第一次听元怿说这话,听完后都怔了好半天,相视对望,讶然再到豁然,继而全都笑起来。

  陶依:“当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竟然想的这般清明长远。”

  元怿也不应和,只淡淡笑着,这时她手中的鱼竿忽动,赶紧一甩手,果然掉上一尾红鱼。舒月将篓子递过去拆钩放鱼,元怿笑问她,“今晚有鲜鱼汤喝吗?“

  “当然。”舒月也笑,抬手点了下她的鼻头,一如此前一般。“我亲手为你做。”

  作者有话说:

  正文至此完结了,下面会有感情流的番外,初步定有云卿小竹子,卿儿灵儿,岁安迎曦禾晴,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们下本书见!

  接档文《那场声势浩大的初恋》

  文案: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浑浑噩噩十几年,忽然醒了——元野

  元野和时风本是一对校园知名地下组织工作者—漫画小说游戏机,年级里地下潮流的引领者,课外杂书的发源地,收缴违禁的终点站。

  等沉溺虚拟世界的二位地下人员终于抬头看看自己的生活后,才发现隔壁班的班长,隔壁班的老师,隔壁班的一切都对这对儿难姐难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有一天“搞笑女”不再搞笑,别担心,她也许只是陷入了爱情,或许还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双向暗恋~

第130章 番外一

  禾晴第一次见到岁安的时候就知道, 这个女孩拥有和她截然相反的命运。

  那是在龙乾宫的正殿中,她和她错身而过,一个走向高处的皇权龙座, 另一个走向京都罪民之所, 仿佛此生不会再有交集。禾晴始终记得,当时岁安看过来的眼神。

  怜悯和同情,灼伤了她的自尊心, 却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温暖了她坠入冰谷的心。

  在沉塘坞的那段日子, 是禾晴此生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却也是她最后的温情时光。再后来, 哥哥走了, 母亲也走了,她被心怀叵测的铁姨母带进皇宫,开启了本以为会是炼狱一般的生活。

  她以为在宫里的每一个日夜都将倍加难熬, 可是温暖的床帐,可口的饭食这一切无不让她感到舒服惬意,难怪越王要卧薪尝胆以明仇志。

  禾晴承认, 初入皇宫时,是带着恨意的。哪怕母亲临终前对她唯一的嘱托便是放下仇恨, 好好活着。

  云卿姨母在见到她时会稍稍出神,她知道, 自己眉眼像母亲,其实自己的性格也很像母亲, 但时至如今, 她只能蛰伏隐藏。她知道, 这里的人并不信她, 皇帝看她的眼神虽依旧慈爱但很奇怪, 她就是能感觉到防备,那种冰冷的疏离感,即使隐藏的很好,禾晴依旧能感受的到。

  自己好像,很容易感知到一个人的真实情感。

  最开始遇到岁安,是铁惜若的精心安排。禾晴再次见到她,那样的干净明朗,是活在阳光里的小公主。

  岁安果然会向她靠近,禾晴知道自己不同于跟在她身边的相府千金。迎曦并未经历过家族起落,人生平顺安稳,她也是生活在光里的人。

  或许从来没见过自己这样的人吧,岁安是皇帝独生女,宫里再无血缘兄弟姐妹,自己是她的表妹,一个家破人亡的罪臣之女。

  禾晴能感觉到岁安的防备,不同于皇上对她淡淡的疏离防备,岁安的防备中让她感觉到一丝恨意。

  禾晴始终不懂,岁安她对自己为什么会有恨意,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外祖父曾经对江王爷一家做过的事。

  岁安原来如此记仇,如果要得到她的信任,那自己就要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她需要成为特别的人,于岁安而言,特别的人。

  岁安晚间会回寝殿默书再通读明日所学,禾晴会提前准备好书册,在陪岁安通读之后,讲出自己的见解同她讨论,两人若有意见相左或不明白之处,第二日再去请教先生解惑。

  一开始两人的见解经常出现分歧,时常说着说着便争论起来,再到后来,两人见解逐渐一致,却总是各有各的新思想。

  晚间这一个时辰的读书讲论,是她们俩默认的习惯,岁安并未同人说起过,这习惯仿佛又成了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带着目的的靠近,有手段的吸引,却仍旧算漏了其中的一环。人都是感情动物,在互相靠近的过程中,难免会动感情。

  禾晴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岁安的心思转变。似乎就是从铁惜若让她带着那样的目的,如大长公主和竹姑姑一般,或许更早,早到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而岁安,禾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恨意渐渐消失了。即使仍旧不信任自己,但她能感觉出,岁安对自己的特别。

  即使她不确认这份特别究竟是什么,但也足够了。亲情也好友情也罢,岁安对她,应是有感情的。

  她用仇恨灌注了内心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累了,在看到当年的卷宗,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海深仇之后,那份执念最终还是烟消云散。前尘纠葛,到底是她们家对不起岁安,不仅是岁安,竟然还有迎曦。

  当铁惜若再次找上她来时,她的心境早就不同。越州水患,她是真的抱着为岁安铲除前路障碍的心,所以她同怀王虚与委蛇,忍受着那个年纪足可以作自己父亲的男人的轻薄。

  禾晴这一次,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为了岁安。

  那个吻,是超乎预料的意外。她想,岁安也是没想到的吧。委屈屈辱,她当时只想离自己的光近一点,靠近岁安,禾晴觉得很温暖。

  感受到岁安的回应,是禾晴更没想到的。亲上去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来得及多想什么。在岁安离开后,她一个人在浴桶里泡了很久,直到水温冷却。

  岁安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情?是否同她一样,想要离彼此更近一些?

  禾晴将自己能找到的,同怀王有关的罪证一一搜罗起来,她尽力帮助岁安,以为总算能换来她的信任,可是到最后,禾晴才明白,和她的皇权帝位比起来,任何的一切都显得虚无渺小。

  那是禾晴第一次同岁安争吵,蕲年宫中,她的寝殿,在她们儿时一起读书论道,有着她们最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你和你的父皇从来都没想过让启旦活着。”将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禾晴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启旦不过是这对父女的一枚棋子。“今日是他,下一次是不是就是我了?”

  “不会的,你和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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