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 第177章

作者: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GL百合

  屋里的穆凉道:“既然离开,锦绣坊需关了,我吩咐管事去办,另外再吩咐人去找宅子,再快也要半月,半月后住持来诊脉,到时再计较。”

  管事来后,一一安排下去,绣娘的月钱给了一年足有余,贸然将人家辞退,总要给些补偿。

  晚间的时候,她烦躁在心,玄衣与她也有些情分,也是她吩咐人离开,如今人死了,她也有罪过。

  她让人备水去沐浴,林然听到后,提着一篮子玫瑰花瓣,道:“我采了很多,沐浴很香。”

  穆凉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不肯要:“我自己洗,你留着用。”

  “我用过的,这是给你的,你闻闻我可香?”林然将自己的袖口撸起,露出一截玉腕,递至穆凉鼻下,“你闻闻香不香?”

  浓郁的香气熏得穆凉头脑发晕,她按住林然的胳膊:“小乖,我先去沐浴,你等我回来。这些交给婢女,你乖乖的。”

  她几乎怕了林然,将小篮子里的花瓣交给婢女,自己匆忙去洗。

  林然等了片刻,就见阿凉回来了,她翻身坐好,眸色晶莹,漆黑的眸子比起白日更为清亮,她向穆凉招手。穆凉抿唇,吩咐婢女退下,自己熄灭灯火上榻。

  林然乖巧地躲进她怀里,眉眼绵软,抱着她:“你亲亲我,我很香的。”

  “是很香。”穆凉莞尔,想起廊下被摘得光秃秃的花枝,就弯了弯眉眼,亲亲她的唇角,道:“你想吃鲜花饼了吗?”

  “嗯,想吃了,你做吗?”林然脑袋昏沉沉的,躺在阿凉怀里,困意就涌了上来,白日里未曾午睡,晚间就困得早。

  说了几句话,就困得眼睛睁不开,完全将午间没有办成的事情忘得干净。

  她不提,穆凉也就不提了,三日一次,明夜也可。她将人揽入怀里,眼中出的沉郁渐渐转为柔和。

  林然一夜好眠,紫宸殿内夙夜灯火,陈知意揉着酸疼痛的眉眼,往日下属猝死,她如何不痛心。

  玄衣随她多年,得罪的人不少,可如今她称帝,旁人不敢对玄衣动手,焉知突厥犯境,玄衣是很好的主将人选,但凡大周朝臣,都不会在此时去杀她。

  幽深的眸色随着摇曳的灯火颤动,她靠着御座不言,半晌思索不通,她想起林然。

  她若在,或许局势就会清明些许。

  以林然的心智,朝堂上那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岂会这般猖狂,想到此,更为烦乱,去后殿去看至微。

  小孩子睡得早,眼下早就会周公去了,对于她的到来丝毫不知。

  她坐在榻沿,思及过往,从与洛卿相识到成亲,五六年的光阴,原以为成亲后,辅助先帝攻入洛阳,到时她与洛卿成了自由身,天涯海角哪里去不得。

  落寞一笑,她顺势躺下了,凝望着榻顶,阖眸而思,脑海里尽是洛卿的音容笑貌。

  洛卿最懂她,不愿成为她的负担,就像林然般,明知自己记性变差,最后拔除秦宛在朝最后的钉子,奈何太后退位后,朝堂上沉疴毕现。

  开国之后,重文轻武,大肆贬谪功臣武将,二十多年来,文臣占据朝堂大半,武将不得志,大多离职回乡,如叶般青黄不接。

  看似平衡的朝堂,实则那股衡量早就被慢慢磨灭了,玄衣的死,必不简单。

  她阖眸半个时辰后,宫人来唤:“陛下,时辰到了。”

  从军之人,几夜不睡也是常事,陈知意被唤醒后,瞬息就醒神,想到身旁的孩子,侧身望着婢女。

  帝王气势带着杀气,吓得宫人不敢多话,俯身跪地。

  陈知意敛下气势,直起身时,被下的孩子动了动,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唤来乳娘守着,才带人离去。

  洛阳城防皆在帝王手中,她善布防,势如铁桶,文臣不敢过于放肆,只在暗地里动些手脚。

  他们极善言辞,庭对时总让皇帝哑口无言,六王一去后,八王说不过这些儒臣,常常气得翻眼睛。

  科举一事,是八王谏议,选取年轻良才,到时和授以官位,不难与那些老顽固周旋。

  朝后,信阳将科举一事交由八王,八王也没有推辞,带着一干人等乐呵呵退下。

  紫宸殿内凉快,陈知意依旧感觉燥热,举步出殿透气,步出廊下的时候,瞧见远处亭里坐在台阶上的人,几步走过去,“怎地坐地上?”

  “凉、舒服。”陈至微见人走近,当即站起来,一身脏污就往皇帝身上蹭,惹得陈知意皱眉,“你倒舒服,想你娘吗?”

  “不想,我想貂。”小孩子皱皱眉头,她好几日没有看见貂了,心情郁闷。

  “你娘竟然不如一只貂。”陈知意叹气,刮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它病了,过几日再陪你玩。”

  “几日是几日?乳娘前几日就说几日了,怎地到了阿婆这里还是几日?”

  “你这说话倒是挺快的,朕当你不到五岁说不全话。”陈知意一笑,将孩子放下来,随她一道坐着,道:“生病哪日会好,都是说不定的,几日是几日,我也不知。就像你阿娘说一年就回来,朕觉得她两年能回来就不错了。”

  一年过去大半,也不知何日是个头,穆凉信中提到她心思宛如稚子,记忆差到极致,几日内的事情必然忘了。

  甚至连她这个母亲都忘了,至微或许都还能记得林然,林然是肯定记不得自己的孩子了。

  陈至微不懂她的话,攀着她的胳膊吵闹,“貂、貂……”

  “让乳娘带你去看一眼,远远看一眼,不许走近,知道吗?”陈知意被吵得头疼,抱起孩子交给乳娘,吩咐几句后,大步回紫宸殿。

  国库空虚,实难支撑突厥战事,若将粮食都给了边境,会引起恐慌。她想起林家粮仓,命人去清点一番,将去岁陈粮先送去边境,解了燃眉之急,以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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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渐渐凉爽,穆槐领着林然去街坊走动。她记忆稳定下来,没有再继续恶化,让穆凉稍稍放心。

  林然每次出府就像出笼子的鸟儿,新奇又激动,明明逛了很多遍的街坊,却犹如初见者一般,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每次走到酒肆前,驻足须臾,穆槐恐她又被骗,小心提醒她:“这人是骗子。”

  “酒是假的?”林然好奇向酒家那里投去眼神,她踌躇不前,恰好给了店家机会。店家从酒坛里沽出一杯酒,递给林然:“小姑娘,酒香醇厚,试试就知是好酒。”

  这句话,穆槐听了很多遍,当即接过酒杯饮了,在林然耳畔道:“酒香陈厚,家主莫要饮了。”

  这就是所谓的骗子,林然瞪过一眼,从荷包里掏出三文钱给店家,骂道:“骗子。”

  酒家记得这番情景有些相似,就是想不起来了,他每日遇见百余人,也记不清这事由来,转身就去招待其他客人。

  酒水入喉,极为畅快,穆槐记得夫人的吩咐,不准家主去沈家点心铺,因此未到绣坊,就止步回府。

  上了马车后,林然玩着今日买来的木簪。簪身是桃木,散发清淡的桃香,细细研究着簪身的花纹,似是不难,她回去可以为阿凉刻一个。

  指腹轻轻抚摸簪身,想着她可以再刻一凉字,眯眼一笑,就看到袖口处不打眼的凉字。

  舒心一笑后,马车忽而停了,到府上了?

  她捏着簪子下车,忽而后颈一疼,眼前变成乌漆墨黑,就像黑夜一般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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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槐饮过酒,感觉小腹处蹿上一股火热,脑袋也有几分晕眩,当即明白过来今日那碗酒有问题,行过几里地,脑袋晕眩后直接翻下马背。

  他一晕,当即涌出几名劲装武者,将马车劫持走。

  穆凉在府里久候林然不至,过了午时未见人回来,让人去沿着回来的路寻找。

  一路找下去,找到晕倒的穆槐,当即带回府里。

  崔大夫以针将人扎醒,瞧着他的模样,骂道:“贪杯误事。”

  穆槐大吃一惊,当即吓得清醒,细细回想,当即道:“夫人,是那间酒肆,我代家主饮了杯酒,就晕了过去。”

  “林然总是骂骗子的那间酒肆?”穆凉蓦地回神,林然来了有四五月,时常回来提起那间酒肆,设局竟有这么多时日?

  她当即果断道:“拿着陛下御令去找官衙,围住那间酒肆。”

  穆槐顿悟,忙领命去了。

  崔大方一语中的,真的将人弄丢了,觉得自己是张乌鸦嘴,不敢去同穆凉说话,抬脚就走时,又想起那个病患,提醒道:“三日内将人找回来,找不回来,只怕连你都不记得了。”

  不说还好,一说,穆凉更加心慌,让人去寻父亲回来,暗悔自己大意,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她出门。

  急躁之时,忆起沈杳,若酒肆是假的,蛰伏几月之久,沈杳或许也是假意。眼下不可贸然行事,她让人去盯着沈宅,免得打草惊蛇。

  穆能得信匆忙回来,得知林然不知所踪,也是当即怔忪,“此地并非洛阳城,让官衙将城门封闭,人必然还在城门,挨家挨户去找。”

  “那父亲去试试。”穆凉心中不定,眸色沉沉,总觉得此事背后极有蹊跷,究竟是何人的布置会这般缜密,几月来竟一丝不漏。

  不知为何,再次想到长乐,秦宛不杀人也可诛心,长乐是否如此,还是说,是她错怪长乐,此事只是凑巧?

  她想不通的时候,林然的马车早就出了城。

  马车里还有一人,脸色慌张,看着马车里昏迷不醒的人,想起陌生女子的话:“你心上的人记忆差,只要你将人藏起来四五日,她就只是你的人了。”

  沈杳极为害怕,尤其是小东家昏迷不醒,她每隔一刻钟就会试试她的鼻息,生怕她死在这里。

  陌生女子将事情安排得极为妥帖,甚事都准备好,将人直接塞给她,让她带出城几日。

  只要几日,小东家就会将她的姐姐忘了,不记得以前的事,甚事都会听她的。

  她喜欢小东家,喜欢她的容貌,也喜欢她的品性,见多了狡诈粗俗之人,她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这是从未见过的。

  再者,陌生女子说过,只需三五日,到时人醒了,她就将人送回去,小东家就会记住她,到时她们的亲事就是顺理成章。

  至于信里说她已娶妻的事,她是断然不会信的,哪里成亲后会与姐姐相依为命的。

  随着马车向前走,心在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中渐渐平定,她想起那名女子给的药,道是可以昏睡几日,不然醒来必会吵着要去找她家阿姐。

  沈杳拿出药,看着小小的精致瓷瓶,这般的小瓷瓶价值不菲,她虽是乡野之人,却也懂得物价。她好奇那名陌生女子的身份,为何要这么帮助她?

  穆家姐姐气质不俗,亲近后,就知她非是乡野出身,瞧着小东家与穆家姐姐的相貌,两人又不像是姐妹。

  若不是姐妹,穆家姐姐对小东家的关怀呵护不是做假,这让她摸不到底细了。

  胡思乱想之际,她将药又放入自己怀里,药是真是假还不知道,若有毒,岂非害了人家。她是心生爱慕,也没有存着占为己有的心思。

  马车继续往山野之地行去,车里的人还是没有醒,到了事先找到的庵堂,沈杳将人放在客房里,担忧那些人是不是将人打坏了。

  庵堂里就三四人,都是剪了头发的姑子,与沈杳相熟的,见人昏迷不醒,都跟着担忧,去山下将懂些医术的老大夫请来。

  棍子打在脑后,很容易会打坏脑子。

  老大夫是个夫子,平日里教村子里孩子读书,哪家病了痛了,就会喊他去看看。

  他来时,天色都已经黑了,诊脉后,一阵摇首:“她的脉象很复杂,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像一团乱麻,错综复杂,理不清、理不清。”

  沈杳慌了,抓住老大夫的手:“是不是打坏了?”

  屋里豆大的灯火昏暗不清,老大夫让人扶起病人,看了眼脑后,瞧着颈上的淤青,道:“应该不是的,她这是旧疾,你们带去城里看看,明日醒不过来就危险了。”

  他不敢乱开药,平常的小风寒、身上因农活而留下的伤痛,他会治。这样复杂的病症,显然不是他能诊治的。

  老大夫拎着药箱颤悠悠地走了,沈杳一阵心慌,显然与那名女说得不一样,她哭得手足无措,人若死了,她岂非害了人家的性命。

  她一阵心慌,思绪纷乱间,庵堂里姑子提醒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赶紧请家人过来,瞧着她身上的裙裳都不差,你莫要耽搁了。”

  “她说明日醒不过来,才是威胁。我守她一夜,若明日不醒,我就、就……”沈杳梨花带雨,哭得伤心,她是真心喜欢小东家了,只是无法想,才会被那人蛊惑罢了

  她哭得更大声了,黑夜里山间风声更大了些,将那阵呜咽声吞没。

  哭过一通后,她爬起来,打来热水,脱去林然的鞋子,看着她身上整齐裙衫,楚楚纤腰,不足一握,脸色却是惨白的。

  她用热水暖着小东家冰冷的手,望着她沉睡的模样,不怕死道:“你明日不醒,我就找你阿姐,你若有怎样,我把我的命赔你,就当给你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