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 第72章

作者: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GL百合

  洛卿苦追,那是因为信阳殿下也是最动人之时。

  穆凉什么都没有,就因一句空谈的约定,等了十五年。

  她极重礼法,若是知晓这些旧事,知晓她该唤她一声姨娘,是不是就会一辈子都不搭理她了?

  想到此,林然猛地站了起来,因动作太快而晃了一下,吓得穆凉眼睫一颤,也跟着起身去扶她。

  她不伸手还好,一伸手吓得林然后退,脑海里又想起那日的对话,阿凉是极为在意那些世人的看法……她若知晓,又会怎么做?

  是否该要坦诚?

  她陷于苦苦挣扎中,不敢去看阿凉温柔的眼神,愧疚在心内蔓延,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被附上愧疚感。

  穆凉摸了空,见她小脸苍白,也不逼她,温柔一笑:“外间还有客人,你少饮些酒,我等你回来。”

  “好,你饿了先吃些东西。”林然避开她的眼神,慌张地跑出了新房,如临大敌。

  穆凉怔坐床榻,纤细的指尖抚摸着榻上的崭新被褥,心中□□引着她一步步走到如今,方才掀开盖头时,明明看见林然眼中的惊艳与压制不住的欢喜。

  她的小乖对她没有变心,只是一时间陷入困惑中,被礼法所迷惑了,待她想明白了,还会和从前一般。

  不会变的。

  就像她得知后,心中也有短暂的抵触,时日久了,心中的情爱就会将那些礼法抛去。

  ****

  前院里灯火璀璨,穆能也未曾离去,反拉着同僚饮酒,八王今日未曾过来,就连齐妗都没有来,只在今日凌晨让人送了贺礼过来。

  八王因昨夜之事,闭门不出,就连诸多老臣也是如此,今日能来赴宴的,无非是朝堂新臣或是胆大不怕惹事的,总之比起昨夜热闹的穆王府,林家显得冷清多了。

  纵是人不多,林然依旧未能逃过被灌酒,长乐早就离开了,反是六王家的次孙谢行拉着林然不放,一口一个小姑姑,叫的极为亲切。

  若是寻常,林然万分欢喜,这时听着尤其刺耳,她总是勉强一笑,没有往日的精神。

  找了个空隙,穆槐将她推回新房,外面的事就算交给旁人了,有王爷在,也无人敢闹腾。

  林然没喝多少酒,走路很稳,就连思绪都是很清楚的,她在屋外的树下站了很久,也不知如何面对阿凉。

  春末之际,蝉鸣偶尔响起,静静聆听,使人心神宁静下来。

  院子里挂满着猩红灯火,婢女大多下去歇着了,廊下稀稀疏疏站着几人,见她远远地站着,都有些不知所措。

  胆子大的婢女走过去,只当她喝醉了,担忧道:“家主醉了吗?”

  “无事,我醒醒酒,你先退下去。”林凉摆手示意她退下去,左右一想,知晓自己站在此处不入屋,阿凉也会觉得奇怪。

  退无可退,她硬着头皮走进屋,穆凉方沐浴出来,在铜镜前擦拭头发,连绵漆黑的秀发如鸦羽,她顿下脚步。

  穆凉闻声而转首,眸色浅浅蕴着笑,“前院如何了?”

  “阿爹未走,穆师父在招待。”林然安静地坐在桌旁,不去屋内,以手抵着脑袋,也看不清她要做什么。

  她的态度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按照以往的性子,她早就走近趁机亲亲抱抱,今日成亲却很正经,让婢女都察觉出哪里不对。

  穆凉恍若不知,反走近,伸出纤细的手腕,在她额头处探了探:“酒饮多了?”

  她一碰,林然就坐正了身子,态度明显紧张。穆凉轻轻叹息,拉着她的手往榻旁走去,眼神示意婢女都退下

  婢女窃窃一笑,退出去将屋门关上。

  林然如木头人一般坐在榻上,像头乖乖待宰的羔羊,眸光落在穆凉尚算镇定的面容上,秀发将那双小巧通红的耳尖给藏了起来,她微微歪头,透着发丝缝隙就看到了那抹红色。

  她端正坐直着身子,不知所措。穆凉淡然自若,就像寻常说着家常事一般,只唇角微抿着。

  两人静坐不语,林然默然垂首,似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让人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穆凉养她十五年,也算是知晓她心中事。在她面前本就是心思活络、爱说爱笑的人,竟不晓得说话了,就像是算珠,拨一下、动一下。

  她看着林然:“是不是昨夜之事吓到你了?”

  “昨夜我未在王府,反是你,该吓到了。”林然听着声音,忍不住悄悄掀了眼皮,入眼是屏风上满园春色,雨后的绿叶青翠欲滴,春色撩人。

  穆凉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不过一座时景屏风罢了,有甚可好看的,她看着林然身上红色的礼服:“该歇息了。”

  她习惯性伸手去解林然的腰带,这么多年,本就是轻车熟路的事,她未曾觉得哪里怪异。

  可她方碰到林然的腰际,林然就像被雷鸣惊到一般,遽然站起来,往后站起来,脸颊迅速蹿起绯色,“我、我……”

  她欲言又止,面色红得烫人,穆凉叹道:“你想多了,衣裳不脱,如何就寝?”

  “我还没有沐浴,你、你先睡,我、我去沐浴。”林然又是仓皇出门,衣袂带起一阵风,就像是冬日里突然起的风。

  寒冷而刺骨。

  穆凉心中微凉,唇角又是一抿,心中许多话都难以启齿。她知林然的心结,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此事本就荒唐,宛如鸿沟的距离。她为长,难道她先跨出这一步?

  如此,林然又该如何想她?

  ****

  林然跑去浴室里,靠着门剧烈喘息,看着上空中蒸腾的雾气,慢慢滑下来,她忽然痛恨信阳。恨她为什么要揭开这些事,她宁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不知情。

  那些旧事就像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包袱,落在她的背上,压着她去承担这些事,也不问她是不是愿意去接受。

  信阳要的是什么?

  她不知,也不想去问了,人或许生下来就有自己的责任,可也有自己想要的,她要求不多,与阿凉光明正大在一起罢了。

  该承担的责任,她都会去承担。

  并非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选择阿凉,也不会背弃自己的身份。

  她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时辰,水凉透之后才出去,进屋时,阿凉都已歇下了。昨夜闹得人心惶惶,多半是一夜未睡的。

  小心地熄灭灯火后,她躺在外侧,榻上就一床被子,她往外挪了挪,躺在榻沿上。

  寂静的夜晚,总是让人容易入睡,阿凉睡着了,她却无法入睡,脑子里就像一团乱麻。她翻过身子,望着阿凉平静的睡颜,悄悄地挪了过去。

  今夜的阿凉,是她的人了,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在昏暗的光线里睁大了眼睛,努力看清阿凉的样子,唇角不觉弯了弯,阿凉睡觉的模样极为安静,纤细的优美的玉颈,清冷的五官,眉梢处凝着淡淡的美好,她忍不住凑近了。

  她心里忽而忐忑起来,这样美的阿凉是属于她的。

  可那件事情一旦揭开,天下人尽知,到那时,阿凉还会不会同她过下去。

  成亲也是会和离的。

  阿凉这般看重礼法的女子,性子也有几分刚烈,多半会觉得羞耻的,想到这里,唇角的笑意就慢慢止步了。

  她贪婪靠近着,细密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她想着就伸出手,或许在阿凉知道前,她还可以与她琴瑟和鸣的。

  手心轻轻地落在阿凉的肩头上,如落叶般轻轻触碰,心里的欢喜掩盖过羞耻。凭着这个轻轻的动作,她宽慰自己,将那些忘记。

  她还是林然,穆凉还是她的阿凉,这些从未改变过。

  抛开这些想法,她安然入睡,呼吸渐渐均匀。

  林府总是很安静的,无人来打扰,林然一觉至天亮,醒来时早就一切安静下来了,醉酒的宾客在昨夜就已离开,就连穆能也走了。

  前院狼藉的筵席有人在打扫,穆凉清晨起就在核对成亲所需的银子,除去聘礼外,也没有多少开支。

  她合上账目,吩咐道:“给管事的赏银都要准备发下去,另外府内这个月的月钱都加一倍。”

  婢女们自然欢欣,屋内的林然被喜悦的气息感染,扬了扬眉梢,在榻上翻了翻身,耳畔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穆凉饶过屏风就见到她惯常扬起的眉梢,这才像平日里的小乖。

  林然见到她眼中满满柔情后,顿时一惊,眉梢上少年意气顷刻间就散去,她怅然若失,兀自垂首,在一旁找到自己的衣衫要穿上。

  她的情绪变幻都被穆凉看在眼中,明明是欢喜的却不知想起什么,又变得怏怏不悦。

  “你想吃什么?”她主动上前去拿起外袍,林然穿好里衣后,朝她伸手:“我自己可以穿。”

  “你我已成亲,我伺候你,也是应该的。”穆凉温和一笑,顾盼生辉,恰是林然心中最倾城之色,可林然愧疚得没有抬首。

  错过后,林然才抬头,几乎生硬地从她手里夺过衣裳,转移阿凉的视线:“太子一事,可会连累到穆家?”

  穆凉依旧不在意她的拒绝,唤人送来热水,也不去招惹她,静静看着她洗漱,一双手在水中不断摆动,就像入水的鱼儿。

  林然面对她,几乎可以说是手足无措,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不想说那些旁的事,可又不得不开口:“我也不知,此事还在审理,太子被关入刑部了。”

  “我晓得了。”林然背对着她,匆匆将脸擦净,往外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与穆凉道:“我今日去铺子里看看,午饭就不回来用了。”

  她想去林肆处问问当年洛家的事,太子被废,或许是个契机。

  穆凉阻拦不得,眼中满是落寞,口中依旧道:“好,你小心些,让穆师父跟着你,遇到急事去寻父亲救助。”

  “晓得了。”林然头都不回,急匆匆出府,连早饭都没有吃。

  穆凉久久叹息,她不知这样的局面,是不是信阳殿下想要的。

  她更不知,信阳为何要在成亲前一日将事情揭开,难不成是心有不甘,还是记恨她。

  记恨她明知与林然不同辈的关系,还是铁心要在一起,她靠着迎枕,想着林然瞬息变幻的情绪,心口觉得一阵疼。

  她养大的孩子,她如何不心疼,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来,若连自己心里的坎都过不去,如何面对信阳,如何面对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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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然未曾去商铺,而是饶道悄悄去了浮云楼。

  林肆恰好在吃早饭,见到她乍然又来,心口一跳,就连眼皮子都在跳着不停,一旁的赵九娘欲言又止,笑意都有些勉强:“家主吃了吗?”

  “没有。”林然扫了一眼林肆桌上的八宝粥与蒸饺,随口道:“给我来一份,劳烦九娘给我看着门,我想安静地吃完这顿早饭。”

  赵九娘脑壳子都疼,忙让人去准备,自己在门口等着。

  林肆手中的筷子拿不住了,他多年未见林然,有些摸不清她的性子,尤其知道这些惊天秘密,任何少年人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张了张嘴巴:“家主,想知道什么事?”

  “也无大事,就想问问洛家谋逆一事,想想可有解决的办法。”林然施施然在他对面坐下,正襟危坐,周身上下毫无新婚的喜悦气息,反带着肃然。

  她行事素来谨慎,林肆也不再隐瞒,放下筷子,苍然一笑:“小乖想知道什么?”

  林然闻及小乖二字,乍然一惊:“阿凉上次好奇是何人给我取名小乖,我道是林家父母,听你这么一唤,想必是洛郡主。”

  “我也只当是,可并不是,想来是信阳殿下取名的。”林肆略一思忖,那日信阳的话,无不是逼迫他承认小乖的身份。

  奈何阿姐有言,明皇不死,天下不姓陈,不能让信阳知晓小乖的身份。

  他保守秘密至今,信阳数次逼迫,都不敢露一丝风声,一旦明皇知道小乖的身份,洛家几百人的牺牲就白费了。

  提及信阳,林然就沉默了,须臾后,赵九娘端着早饭入内,担忧地看了一眼林肆。后者朝她微微摇首,示意无事。

  林然喝了口粥,面无表情,问道:“舅父说说那些旧事,洛王爷为何私自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