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二小姐的宠妻 第99章

作者:醉风林 标签: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强强 GL百合

  近几天, 柳思翊少言寡语, 时常对着窗外发呆, 蓝楹想说话时,她就躺下睡觉。就连凌阡毓也很少得到她的回应,情绪越发消极。

  虽然听不懂那些国外医生的交流术语, 但从他们的表情和语气中,柳思翊能感觉到情况并不理想。

  蓝楹和凌阡毓都极力地表现出乐观,可她看得出来那些微笑的背后,还藏着难以言说的为难和无奈。

  她对结果担惊受怕, 又不想表现出来,只得沉默。

  进手术室那天, 她怕了, 怕最后的希望也破灭。

  “没事的, 我们都在外面等你。”进去前, 凌阡毓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柳思翊能从她疲惫的神色里看出焦虑。

  她们都在努力让对方放心, 竭力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这天,李欣瑶、凌商北、海芋、蓝楹、祁沐宛都在场,就连余心欢都从国外赶回来了。

  凌阡毓最近精神状态不佳, 柳思翊情况也不明, 怕她们二人出现心理上的问题,李欣瑶把她请了回来。

  大家都在静心等待时, 凌阡毓不见了, 余心欢四处寻找才在室外一个角落找到她。

  她正蹲着抽烟, 表情沉重,甚至有些麻痹。

  “你这么自甘堕落下去,是要放弃自己还是放弃她?”

  听到余心欢的声音,凌阡毓的双眸无力地抬了抬,又垂了下去。她指尖点了点烟灰,轻叹一口气:“姨妈,我越来越怀疑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一直以为自己掌握了大局,可最后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说到底,如果不是我触怒了他们,如果不是自己情不自禁地表现出对思翊的爱,也不会让让受这么多苦。”

  余心欢拿下她的烟,掐灭了。

  “烟酒这个东西可以打发时间,消遣自己,但也会放大愁绪,近期还是不要碰了。”她不是商量,更像命令,凌阡毓陷入到这种情绪里应该有阵子了,焦虑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再不扼杀制止,很可能会发展成抑郁症。

  在别人跟前强颜欢笑,一个人时就反复地自责,恶性循环下去,她和柳思翊都会陷入反复的痛苦中。

  余心欢知道长此下去的严重性。

  让凌阡毓接受心理治疗不太可能,安慰引导可能也会适得其反。余心欢低头思忖,她和柳思翊都处在受害方,周边的人都倾向于她们,就连最近商场上的交战,凌阡毓也所向披靡,这种时候,她需要对立面,需要有人用更残忍的现实打击她,并且要直击要害。

  想到此,余心欢轻笑:“小毓,我问你,要是思翊再也站不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就当她的腿,照顾她一辈子。”凌阡毓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她心里早有答案。

  “当她的腿?呵,就你现在这个德行,连拐杖都做不好,还当腿?”

  凌阡毓被这句话激怒了,或许因为这是她的短板才格外让她受刺激,“我怎么就当不好了,我可以每天哄她开心,我可以变着花样地逗她,我甚至可以放弃事业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她声音越说越大,余心欢饶有笑意地望着她,“你应该知道说话越大声越代表没有底气吧,虚张声势,这是我教给你的入门课。”

  “姨妈!这种时候你就别给我上课了。”凌阡毓有些不耐烦,觉得心里堵得慌。

  余心欢不气不恼,只是淡定地说:“你过于焦虑,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让欣瑶带走思翊,你不适合照顾她,甚至会把你的负能量传递给她,如果她再也站不起来,心理建设有多难,你能想象吗?”

  “我不会的!”凌阡毓极力否认。

  “哦?你不会?”余心欢望着她片刻,笑着说:“你觉得一个睡在你身边的人会发现不了你的失眠吗?你觉得那些哄人的小玩意真得可以安抚她内心的不安吗?她术后需要营养,你会做饭吗?

  哪怕是一碗汤,她不能行走,需要人抱上抱下,你有力气吗?她想要做心理辅导,你连自救都不能,凭什么说能照顾她?”

  “我...”

  余心欢字字珠玑,几连问说得凌阡毓哑口无言,她倚靠着墙,渐渐瘫软,心态崩了。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过,姨妈说的对,她除了做生意,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这次沉重的打击,击垮了她的信心和认知。

  “小毓,人跟人之间的磁场是会相互传递的,思翊那么细心那么敏感,会发现不了你状态不对吗?傻孩子,如果你不振作,谁能撑起她的一片天呢?何况手术结果未知,还有希望不是吗?”

  凌阡毓蜷着腿,身体缩成一团,慢慢趋于冷静,余心欢的话如醍醐灌顶,扒开血淋淋的伤口后,她看到了自己不堪一击的脆弱。

  她自以为在承受着痛苦,殊不知,真正面临磨难的人不是她。

  “您说的对,我连做饭都不会,谈什么照顾她,我连抱她都吃力,怎么撑起她的世界。”

  余心欢语重心长道:“生活有时候很艰难,我们不得已要面对一些失去和痛苦,这就是活着的代价。你别忘了,你活着的责任和义务还没完,你妈妈的坟还没有迁,你也别忘了,思翊是为了什么事为了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自暴自弃,等同于让她白白遭罪,你不推进计划,就会愧对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包括那个被革职的小女警。”

  “姨妈...”

  道理都懂,从余心欢口中说出来却充满力量,或许她就是需要一个人骂醒自己。

  “手术结束前,你还有时间好好想想,我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余心欢深深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从角落的阴影走到阳光下时,余心欢看到了一个身影,她泰然自若地站着,自带光芒,无论走到哪,都散发着无形的吸引力。

  “幸好有你在,心欢。”李欣瑶挂着欣慰的笑意,把余心欢原本有些浮动的心,慢慢抚平。

  “都听见了?”

  李欣瑶点头:“只有你说得出这些话,我不忍心。”她很清楚凌阡毓的状态和心情,李欣瑶也自责,柳思翊毕竟是从她眼皮底下被带走的。

  只是她善于调节,能够深刻地认识到问题的根本,不至于被情绪牵着走。

  “仁慈要用在该用的时候,反正我又不吃斋念佛,做恶人就做恶人好了。”

  “佛祖不会惩罚有善心的人,何况...”李欣瑶嫣然一笑:“有我为你祈福,佛祖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哦?”余心欢调侃道:“难道说你每天念佛祈祷时都会想着我?”

  李欣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时,脸上铺上淡淡的红晕,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手术进行了两小时,结果令人悲喜交加。主刀医生声称,这次手术后柳思翊下肢应该会有知觉,但能不能站起来需要看复健效果,这个复健可能是个长期的过程,需要坚持,也许要很久。

  如果结果还是不能行走,柳思翊的下半辈子的生活将要靠轮椅和拐杖,也就是半瘫痪状态。

  残忍的希望不过如此,这个消息让人沉重,可又是必须面对的结局。

  手术醒来后,凌阡毓只说了好的部分,柳思翊充满希望,连日来的阴霾终于慢慢消散。

  头一个月还不能出院,必须随时接受各项检查,以及根据体能和恢复情况制定复健方案。

  李欣瑶和余心欢不放心她们二人,多留了些日子。余心欢旁敲侧击地对柳思翊进行心理疏导,“思翊啊,你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她用闲话家常的方式聊着。

  “没有想过,其实有些羡慕余教授和李伯母之间。”柳思翊唇角遮掩不住笑意,她能感觉到二人之间微妙的感情。

  “我和欣瑶?”余心欢眸间闪过一丝讶异,继而摇摇头:“你还是别羡慕我们了,我们各自结婚,分开了很多年,直到现在心里还有根刺没有拔掉。”

  “你们心里的刺是...”柳思翊斗胆猜测:“是心语阿姨吗?”

  余心欢点头,想到余心语,她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我心里最美好的姑娘就是心语。”她好似在强压悲伤,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触痛余心欢的心,那就是余心语的死。

  “余教授,把悲伤沉浸能够淡化吗?假装忘记,假意放下,强行给自己灌输放下两个字。”柳思翊似乎意有所指,说话时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她还是很忧心复健效果。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越表现出乐观,她就越觉得是刻意,或许是为了哄她开心呢?

  余心欢读出了她的忧虑,轻轻拍了拍她肩头:“不需要逼迫自己,其实这世上最大的难处就是放,放下一段感情,放下执念,放下压力,放下负担。听起来很难,其实就是一念之间,我没做到,我想你可以。”

  “您都做不到何况我。”柳思翊哑然失笑,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现在看来死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漫长等待,不知未来在哪里,就像这不争气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重新站起来呢?

  见她情绪低落,余心欢若有所思,继而笑笑说:“你想不想看看你没见过的场面?”

  “您的意思是?”柳思翊不解,余心欢作了个嘘的动作,将她推向厨房,“阡毓说不能被你看到,咱就偷偷去一下。”

  她神神秘秘,柳思翊十分不解。

  最近凌阡毓总不见人,她一直以为她在线上办公,处理各种工作,具体做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开放性的厨房很宽敞,那里成了凌阡毓新的战场,李欣瑶变身成导师,教她如何驾驭厨房。

  凌阡毓带着围裙,挽着发髻,正低头认真地处理鲫鱼。

  “这边鱼鳞没有刮干净看到没有。”李欣瑶指了指鱼鳃那边,凌阡毓小心翼翼地清理,边弄边吐槽:“这些卖鱼的太不细心了。”

  “腹内的黑色腹膜要弄干净。”

  “半公分深,划开鱼背。”

  每一步李欣瑶都耐心地指导,她不动手,所有的过程都让凌阡毓来。

  她有些笨拙地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大伯母,鱼背划开一会下锅不会裂开吗?”

  “不会,裂开就是你没学好。”

  “这么严厉哦。”凌阡毓叽叽咕咕了一会,李欣瑶不予理睬,她此刻就是“严师”,必须要把这个“高徒”教出来。

  无奈,凌阡毓平时那么聪明,偏偏做饭没有一点天赋和觉悟。

  余心欢与柳思翊站在开放餐厅边上,望着厨房里正上演人鱼大战的戏码。

  油下锅烧开后,鱼还没净水凌阡毓就扔进了下去。

  “等!”李欣瑶这个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呲呲呲”地声响,锅里的油砰砰地往外炸,沾到了凌阡毓的手臂,她被烫得险些跳起来。

  “啊啊啊,好疼好疼。”她只觉得手臂像被针刺一样,轻揉之后发现已经冒出好几个红点。

  柳思翊担心地想上前,双手撑着轮椅试图站起,屁股还没离开就被余心欢按下了,她只得又坐了回去。

  阡毓不该在厨房的,她的手不该用来拿锅铲那些东西的,柳思翊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怎么能让她屈尊降贵去做这些呢?

  李欣瑶忙捂上锅盖,把火开到最小,嫌弃地说:“靠边。”

  “哦...”凌阡毓颓着脸,无奈地说:“这要怎么办啊,这个油也太危险了。”

  “不是油危险,是你笨,鱼要把水沥干净才能下锅,再说水和油不相融,上学时候没学过吗?”李欣瑶难得这么严厉,逗得余心欢一直笑,柳思翊扶额,她都替凌阡毓尴尬,这么简单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懂。

  “那谁还能记得这些,我是初学者,您不给我讲我哪里知道?”凌阡毓心疼地吹了吹被烫伤的地方,放下了袖子,以免等会被柳思翊发现。

  只见李欣瑶随随便便捣腾几下,就将鱼完整地煎好,乘出了盘子,随后下到砂锅里开始炖汤。

  不懂就问,凌阡毓不嫌在家人跟前丢脸:“大伯母,为什么不直接下炖锅,还要煎一下?”

  “不影响汤的营养,但影响鱼肉的口感,油炸之后肉会紧致更加有劲道也入味,不过油的话软趴趴的一坨,不好吃。”

  “原来如此,做饭这么多讲究啊。”凌阡毓恍然大悟,还是觉得做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可为了柳思翊,她愿意好好学,有朝一日成为家里的大厨。

  李欣瑶轻叹一口气,“我原以为你学东西快,做饭难不倒你,看来我高看你了。”

  “大伯母,不带人身攻击的,做饭而已,我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我拭目以待。”

  柳思翊没有看完全程,只是低头推着轮椅走了。

  “思翊?”余心欢追了上去。

  “抱歉余教授,我想一个人静静。”说罢她用开关控制轮椅前行,这部电动轮椅是凌阡毓从国外定制的,为了让柳思翊能够自己操控自如,行走方便。

  可这个轮椅的所有便捷,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如今的自己像个废人。

  凌阡毓悄悄学做饭,也在暗示她,自己成了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