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嫁个郡主 第33章

作者:元青绿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GL百合

  那样的人,即使一言不发,也不会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她亭亭玉立,目光清澈而又暗藏悲哀,但那如火的红裙有丝丝温暖。

  目光有片刻的交汇,司马毅从中看到了支持,他心里仿佛得到了一分安慰。

  “阿婵,随朕一同去母后宫里吧。”

  “是。”

  临走前,司马毅看了张皇后一眼,随即明黄和正红,一前一后离开了玉芙宫。

  宫外阳光正好,张皇后看着那一双背影,目光幽深。半晌张皇后收回目光,她又是那个端庄典雅的后宫之主。

  伶宝林身上的红色宫裙被吴珊珊撕坏了几处,发髻散乱,看上去狼狈极了。

  张皇后见状,道:“伶宝林,虽然此次陛下罚你,但本宫作为后宫之主,你言行不当,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服?”

  伶宝林低声道:“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张皇后随即离开,任素尧吩咐宫人打扫此处,秀儿的尸体已经渐渐发白,她再也看不下去。

  “伶宝林受了惊吓,不如到我殿里坐坐。”

  伶宝林自然听出任素尧话音中的不悦,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百合上茶后便守在外殿,谨防有人偷听。

  任素尧看着狼狈的伶宝林,疑惑起今日这一切,本来只是为了解救伶宝林,却搭上了吴宝林,最后连真正的幕后凶手都未能找到。虽吴宝林为人笨了一些,但胜在听话……

  不,经过今日一事,任素尧觉得吴宝林似乎也没那么听话。

  伶宝林见任素尧黑着一张脸,道:“你可是在想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任素尧冷笑一声,讽刺道:“伶宝林有何高见?”

  今日之事,任素尧总觉得自己被伶宝林坑了一回,看着伶宝林心中便有些不悦。如若吴宝林生下一儿半女,这宫里的格局也必将变换。

  伶宝林不知想到什么,眼眸一暗,叹道:“我有一事没讲,当时是吴珊珊她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我想她是想陷害我,但并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任素尧闻言暗道吴宝林真的蠢笨如猪,定然是那叫秀儿的宫女撺掇她用皇嗣的安危陷害伶宝林,不想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宫女暗算了。

  今日之事二人心里都有数,只是那个人说不得。

  伶宝林看着任素尧,她知道这个女人有野心,她向来恩怨分明,受过的恩惠一定会还给对方。

  “任婕妤,你尽管放心,虽然你们都道我是戏子,但戏子也明是非,记人情,今日之事,我何伶必不会忘,来日定会报答你今日的恩情。”

  任素尧默默点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吴宝林已然没了,她自然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皇宫,只为利己罢了。没了一个吴宝林,还会有陈宝林,王宝林……

  伶宝林出玉芙宫时,听到玉芙宫的小宫女在窃窃私语。

  “丹阳郡主当真是美貌绝伦,原以为伶宝林娘娘着红已是美,今日见到丹阳郡主才知何为美。”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若是那模样,必定是宠冠后宫!”

  最初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带着嘲讽,道:“就你?你怕是有那副容貌,也没丹阳郡主那个命!”

  这是传来一声叹息,“也是啊,算了,我还是等到二十五岁之后出宫罢。”

  伶宝林听到这里,故意踢了一块石头弄出响声,果然下一刻只听到稀稀疏疏的树枝摩擦的声音,人已经走远了。

  跟在伶宝林身边的宫女,叫香儿,安危伶宝林道:“娘娘,宫人们说话没个分寸,您别往心里去。”

  伶宝林却笑了,“我何必往心里去,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自从丹阳郡主进门之后可看过司马毅看其他人?那抹艳丽不过是他求而不得,心心念念。至于自己,她如那些宫女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将这一生献给这个皇宫,以求死后有几分荣光。

  恍惚间,伶宝林想起了当初杏花树下,童言不可当真,只是不知那人现在又在何方?可是成亲……可是安乐……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写文就像回到孩子时候一样看到读者们喜欢就开心的不得了,患得患失,跟谈恋爱似的。

  总之我会继续努力!关于这段虐的剧情,她们会历经不同的阶段,也会因为不一样的事情而产生不一样的心里变化。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0章

  长公主司马月看到郭婵手里握着的明黄圣旨, 露出这两日唯一真心的笑容。但见郭婵神色淡漠,这笑意又淡了七分。

  司马月望着这个丝毫不差于男儿的女儿,叹道:“你可还是怨我拦住你不让你向陛下求情?”

  郭婵抿唇不语, 虽未开口, 可见心中还是有怨的。她无法责怪也不能责怪任素衣接下圣旨, 她身为皇室中人, 知道那圣旨意味着什么,抗旨又意味着什么。可她恼恨自己, 没能护着任素衣,护着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人。

  司马月见状,悠悠道:“我知你自认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有一份情谊在,与旁人不同。可你别忘了,他先是皇帝, 再是你的表兄,况且皇室中亲情最是淡薄, 我不让你去,是不想你顶撞他,失了他对你的信任。”

  见郭婵在听,司马月继续道:“我让人查了, 我相信你也没闲着。凌老将军, 那是什么人?三朝元老!打下过多少江山,又赶走过多少外敌?他的祖辈又有多少在战场上牺牲的?凌齐的父亲当年战死沙场,他母亲随即自刎殉情,凌家祖祖辈辈的这份功劳皇家一直记着。凌齐早过了适婚的年纪, 如今凌老将军亲自去求, 别说凌老将军进宫只是请赐婚一个大臣之女,即使是公主, 陛下也会应了!又企会被你区区几句说动,改变主意?”

  郭婵感觉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速度渐渐变慢,这些她都明白,她都懂,可她不恨自己连试都没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她怎么也无法忘记今日在宫门口,自己甚至不敢面对任素衣,曾许诺过护她周全,如今却是如此。

  沉默了许久,郭婵无奈的垂下双手,只是的手里的圣旨仍然握得紧紧的,这是她仅能够为任素衣做的。

  郭婵道:“我不想她嫁给凌齐……”

  司马月怔住,心里有一丝异样,只是来不及抓住,私以为是郭婵同任素衣要好,知任素衣不愿嫁凌齐才如此说。

  “我知你帮着素衣那孩子,可抗旨是死罪,满门抄斩,皇权并非你我能轻易撼动。再者即使你用其他手段毁了这桩亲事,凌府又企会罢休?你代表的是皇室,你毁了那只让凌府是陛下出尔反尔,你们在筹谋的事情少不了凌家,如此局面,你认为陛下还会应你吗?”司马月看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孩子,皇恩自古以来便是一把双刃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她相信郭婵不是不懂,而是当局者迷。

  就这样了吗?郭婵在心中不断的问自己。

  不愿郭婵再执迷,司马月放柔了声线,宽慰郭婵,道:“丹阳,至少陛下册封素衣为郡主,她有了这层身份,又是陛下赐婚,日后嫁去领凌家也无人敢小看于她……”

  司马月以为如此任素衣诞下儿女,相夫教子,一生已是安稳顺遂,却忘了心有所向,心有所憾,这一生恐再无法圆满。

  话还未说完,就见郭婵突然将手里的圣旨扔在桌上,转身跑了。

  “丹阳……”

  宣平侯正巧回来,郭婵与他擦肩而过,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跑的没影,宣平侯回头看着那抹红色身影若有所思。半晌才转身走进房里,只见司马月气得跺脚。

  宣平侯笑道:“又被气着了?”

  司马月没好气的瞪了宣平侯一眼,这两个孩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日若不是自己拦着,只怕任素衣就要当场抗旨。

  司马月恼怒道:“你说这孩子大了,有了主见,是怎么劝也不听!”

  虽是这样说,但谁都能听出司马月话里的担忧。宣平侯与司马月二人成亲多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宣平侯绕到司马月身边,伸手揽住她,叹道:“她们都长大了,会处理自己的事情,你我又何必操心?你看我爹娘当初可直接将我丢在了京城,连你不都是我凭自己的能力娶到的么?”

  司马月闻言转怒为笑,嗔道:“你还不害臊,也不知公公婆婆当时怎么想的,愣是让你这个愣头青去请旨赐婚。”

  “那还不是我厉害,当年先皇正是看到我的能力才将你嫁给我的不是?”想当年,司马月身为长公主,备受宠爱,多少世家公子想要娶她,最后却被他得逞,宣平侯想想仍觉得得意。

  司马月想起当年心中泛起一丝感动,这人就连私闯禁宫也做的出来,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可因为娶自己,他也失去了很多,比如男儿的抱负。

  司马月有感而发,道:“子衡,这些年辛苦你了。”

  子衡是宣平侯的字,平日只有他二人时,司马月都是如此唤他。

  宣平侯不知不觉将司马月又搂进了一些,其中滋味二人都明白。

  将夜,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珠一颗颗落在房檐上,地上草地里。整个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明亮,莲碧觉得今日不光天气奇怪,就连夫人和小姐也都怪怪的。

  夫人一回府便赶紧让人洒杨枝水,跨火盆,好似遭了邪物入侵一般。至于小姐,莲碧现在房檐下,远远的望着那个在亭中独自弹琴的人。周遭的雨升起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那人,缱绻哀叹的琴声围绕着小亭,似是将那个地方完全的封闭起来,只留下那人独自承受着。

  莲碧平日也听小姐弹琴,从未有今日这般,明明很好听琴音,却让人感到无限的哀伤。

  真让人心疼呢,莲碧在心中如是想到,小姐这十多年的生活,虽然是锦衣玉食,有时却还没有她这个当婢女的快活。

  淅淅沥沥的雨,一点一点将任素衣的心润湿,身在优渥权势之家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不得自由的棋子。浮萍一般的生命,她即是死也必须得寻个合情合理的死法,不违抗皇命的死法,因为自己不能自私的弃任府的任何一人不顾。

  任素衣想,任府这份养育之恩,权当如此还了罢。

  若有来生……

  来生……

  纤细的手指猛的一滑,一声急促的声调吼,琴声戛然而止。

  任素衣不可置信的望着亭外那抹红色,被雨淋的凌乱的发髻,原本华丽鲜艳的衣裙染了尘,沾了雨,粘在那人身上,尽显优美的曲线。只是那苍白的脸色让她看得心深深的抽疼,待看到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里被雾气掩藏,透出浓浓的哀伤时。

  任素衣终于跑出了亭子,因为慌乱,带倒了放在亭中的琴,发出碎裂的声响,只是在雨声中,脚步声中,这个声音显得毫不起眼。

  “阿婵。”

  任素衣站在郭婵面前,她知自己此时四目相对,心头一震,原来她同自己一样难受,挣扎,痛苦!

  郭婵没有说话,只是从掩藏的衣裙下拿出伞来撑起,雨水立刻顺着纸伞的边缘滑落。

  任素衣强忍着心中的痛,道:“你有伞怎么刚才不撑伞?”

  郭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直的盯着任素衣,道:“我们走吧。”

  “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我的地方,那里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被旁人打扰。你可愿意?”

  任素衣从心底涌出的喜悦让她展开了笑颜,可下一刻一个惊天巨雷令她突然惊醒。这天地束缚之下,她和郭婵去到哪里都不会快活。

  何况……郭婵堂堂一国郡主,何以为了她沦落到隐姓埋名过日子的地步。

  她不值得。

  任素衣不由自主的轻轻退了一步,雨水淋湿了她的背脊,她的心也仿佛濒临寒冬。

  郭婵的眼眸因她退后的这一步加深,她声音略微哽咽,道:“你不愿意?”

  任素衣点头又摇头,紧紧咬着唇,泪水滑落在耳廓。

  她道:“阿婵,我想跟你走,甚至想带你走,去一个安乐的世外桃源,长相厮守,幸福一生。我想!但我……不能,你亦不能。我对任府虽无甚感情,可这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我不能弃之不顾。至于你,你堂堂郡主,天之娇女,为了我过那样的生活,我如何能如此自私要求你为我放弃家人,放弃一切?”

  话音稍稍停顿,任素衣抬头看着郭婵微微笑了,她继续道:“而且,我知你,懂你,你虽为女子,却有抱负,我如何能斩掉你的翅膀让你离开京城,去过那凡夫俗子的日子,过那担惊受怕的日子?再者,背负着你的梦想这任家上上下下上百条命的我们,真的能够过得安稳幸福吗?今生,我未能过过几日快活日子,但同你一起这短暂的时日,我才觉得自己活得自在,活得像任素衣。这时日虽短暂,却毕生难忘。阿婵,是我负了你我的约定,望你莫要记恨我,若是我能再活一世,为了同你一起,我必放下所有,只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可来生又哪能比得上今生诱人。

  纸伞跌落,溅起的泥水弄花了两双绣花缎面鞋。雨水迷了眼眸,可眼前的人却依然明艳动人。

  任素衣抬起了手,复又停下,她此时又有什么资格呢?

  下一秒却落进温暖的怀抱中,耳边是雨声,是呼吸声,是郭婵的声音,有些细碎的,却一字不差的传入耳里。

  “任素衣,你给我记得,你要过得好好的!还有……此生不是你负了我,而是我负了你!没有人能负我郭婵,是我没有遵守我的承诺,护你周全,护你自在,是我……是我……”

  这是任素衣第二次见郭婵哭,虽然未能亲眼所见,但她就是知道郭婵哭了。第一次是因为郭照去世,她哭了,第二次是因为自己,自己又何德何能。

  耳边浸润的是她的泪水,夹杂着雨水,温热而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