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沦陷 第20章

　　是昨天夜里十一点多发来的，来自沈瑾野的怨念。

　　沈瑾野：得了，你晚上怕是又不会回来了。

　　本想回复一声，这么晚鹿茗也怕会打扰到对方休息，索性放下了手机躺下。

　　又度过了充实的一天啊，墙的另一边季阿姨应该已经睡下了吧，晚安，季阿姨。

　　第二天早上，鹿茗起得够早，刚从房里出来便被楼下的季静宁给看见，唤了她一声。

　　“鹿茗，来，下来一下。”

　　“静宁阿姨，有什么事。”鹿茗赶紧跑下楼。

　　“是这样的。”季静宁已经打扮完毕，看起来马上要出门的样子，“我点了早餐，待会可能会送过来，你记得开门取一下，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和你们一块吃了。”

　　鹿茗耐心听着，季静宁说完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你记得去叫侑青起个床。”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

　　“嗯。”季静宁微微一笑，交代完便出了门。

　　鹿茗暂时没敢上楼，怕待会送早餐的过来来不及开门，于是就一个人呆呆傻坐在客厅里，约莫十分钟后，门铃响了，鹿茗开门去取了早餐回来，有粥和包子。

　　怕待会凉了不好吃，鹿茗放到桌上后赶紧上楼去叫季阿姨起床。

　　“咚咚咚。”鹿茗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会，门从里面打开，季侑青出现在鹿茗跟前，头发稍微有点凌乱，眼睛微眯着不是太清醒的样子。

　　“那个，季阿姨下来吃早餐了。”鹿茗说。

　　“你先吃吧，我一会下去。”

　　鹿茗点点头，回到楼下将早餐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在餐桌上摆放好，没过几分钟，季侑青便已经整装待发走了下来，是素着颜的样子，因为身形消瘦，总是容易显得衣服很宽大松弛，锁骨异常明显。

　　“怎么不吃，还在等我吗？”季侑青拉开椅子坐下，很自然而然开口。

　　鹿茗不好意思笑笑，被她给说中了。

　　“待会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好……”鹿茗轻轻回答。

　　两个人没再说多余的话，就这样面对而坐各自吃完了早餐。随后季侑青上楼去拿了自己的包，准备送鹿茗去学校。

　　坐进车里，两个人依然保持着安静，季阿姨貌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鹿茗心里也在打鼓，纠结着要不要找个话题，谁知道就这样一路抵达了学校门口。

　　鹿茗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话题，不想随随便便过于唐突的后果则是，一早上都没和季阿姨说上几句话，现在又要分开，还挺遗憾。

　　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鹿茗说：“季阿姨我下车了。”

　　“欸等一等。”季侑青叫住她，这让鹿茗感到很意外，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只见季侑青低头从包包里取出了一张叠起来的字条，不太自然的塞到鹿茗手中，并交代说：“回宿舍以后再看。”说话的全程都没有去看鹿茗的脸。

　　鹿茗愣了一下：“……好。”

　　“季阿姨再见！”下车后鹿茗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季侑青的目光从她身上一闪而过，下一秒开始倒车离开这里。

　　鹿茗站在原地一直等她的车离开消失在视野后才转身往学校里走，虽然答应了对方说回宿舍以后再看，但是鹿茗实在是等不及了，一边走着一边打开看了起来。

　　纸条上的内容应该是季阿姨的手写没错了，她的字迹很工整，笔风也十分有个人特色，总之很好看就是了。

　　【想跟你说一声抱歉，昨天晚上我可能对你态度凶了点，因为你喝了那么多酒，担心对你身体不好，而且学会喝酒不是一件好事，我是因为太着急才……希望你能够不计前嫌，不要怪我，昨晚的事情我也会好好反思我自己。】

　　其实还好啊，鹿茗真的觉得还好，昨天晚上的季阿姨一点也不算凶，都没有她妈妈生气的时候凶呢，鹿茗心里也知道季阿姨是关心她，又怎么可能会怪她呢。

　　而且……鹿茗是真的没想到季阿姨会以手写便条的方式对她说这些话，像极了小时候女孩们闹矛盾互相写纸条求和一样，有些莫名的可爱。

　　看完纸条鹿茗将其小心翼翼叠好，脸上不由自主的绽放笑容，一想到刚刚在车里别别扭扭对她强调要回宿舍才能看的季阿姨，鹿茗便笑得合不拢嘴。

　　红绿灯路口，季侑青拨打了一通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夏意。

　　“哇，太惊喜了，姐你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呢。”

　　“公司这两天有人去香港出差吧，帮我带一样东西。”

　　“有的，姐，需要带什么。”夏意问。

　　“祛疤的药膏，一定要最好的。”

　　夏意起初听到还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笑问：“是不是给鹿茗买的呀？”

　　啪嗒。

　　季侑青已经挂断了电话。

　　夏意望着已经被挂的电话，哭笑不得，这个女人，真有个性。

第26章 花痴

　　接完季侑青的电话, 正准备要回自己办公室的夏意转而朝前走去，在下一个走廊拐弯那里停下，伸手敲敲一扇门。

　　“进来！”里面传出谢玄的声音, 看到来人是夏意, 不由得小小惊了下。

　　谢玄坐在凳子上笑：“是夏姐啊，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夏意懒得和他唠叨, 直接开门见山：“你明天要去香港对吧？”

　　谢玄听后玩味一笑：“这么关心我, 真是太让我受宠若惊了。”

　　夏意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最爱嘴贫，毫不犹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双手插进裤兜里说：“侑青姐有件事情让你办一下, 回来时候带一些最好的祛疤膏, 最好最贵的那种就行。”

　　“你来是和我说这个？”谢玄疑惑。

　　夏意点头，不再多说, 转身准备出去, 就在开门之际，谢玄又突然叫住了她。

　　“侑青姐是要给她的小未婚妻买吧。”谢玄猜测。

　　夏意背对着他，耐着性子回答：“给谁买我们也干预不着。”

　　下一秒，谢玄又喊道：“你干嘛不向侑青姐表达自己的情感呢？”

　　夏意抓着门把手冷漠一笑：“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拜托, 你骗得了谁也骗不了我, 和你共事这么久, 你当我是个傻子看不出来你喜欢侑青姐呢。”

　　被猜中心思的夏意也不打算否定, 继而又反问他：“那又如何？”

　　谢玄从凳子上起身, 往她这边走近几步，双手叉腰说：“明明有很好的机会, 却偏偏什么也不做，现在好了, 等人家的未婚妻找来，你的希望更加渺茫。”

　　夏意听后自嘲一笑，大大咧咧说道：“像我这样的情场浪子，还是不大适合侑青姐。”

　　谢玄却不这么认为：“可我觉得你挺适合的，你比鹿茗那个小女孩适合，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侑青姐可是比她足足大了十五岁呢，什么概念，侑青姐上大学那一年，鹿茗才刚刚上幼儿园。”

　　“别说了，该交代的我都给你交代清楚了，千万别忘了。”说完，夏意勾唇一笑开门大步离开并随手关了门。

　　望着紧闭的门，谢玄无奈耸耸肩，固执的女人。

　　又是一个人回来面对空无一人的宿舍，鹿茗首先第一时间把季阿姨写给自己的纸条好好收起来保管好，和第一次她们俩吃饭时候的小票放在一起收集着。

　　紧接着鹿茗才换上自己的衣服，脱下裙子来拿到洗手间去清洗，因为是借的别人的衣服，鹿茗很小心翼翼在洗，生怕一个大力会把裙子搓烂或弄皱。

　　洗衣服的整个过程中，鹿茗脑海里都会情不自禁闪现出季阿姨的脸，她的一颦一笑，她生气的模样，还有她小别扭的时候，有时候想着想着手上的动作会停顿下来，一个人傻乎乎的发呆笑。

　　还有两天，再有两天又能见到她了。

　　鹿茗低头浅笑出声，活脱脱一个花痴，再没见到面之前，鹿茗只是一心想要完成爷爷的遗愿，以身报答季家的恩情，现在，和她结婚早已经成了心甘情愿。

　　不，准确来说，是她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心里便做下了这个决定。

　　季静宁一大早来到医院取真正属于自己的报告，因为来得太早，有的医务人员还没来上班，她便一个人坐在车内等候，结果一不小心睡着，可能是昨夜睡得太晚，整个人的精神还不是那么足。

　　真正叫醒她的是一通电话，恰好是医院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季静宁挂掉电话坐在车内缓了下，提着包下车。

　　取报告的窗口外还有一个女人等候着，对方看起来约莫五十左右，头发上稍微有几根白丝，窗口内戴着口罩的医务人员一下子认出了季静宁歉意十足，一边取来了她的报告递给她：“季静宁女士，实在是太抱歉了，我昨天也是刚加完夜班早上不清醒。”

　　季静宁勉强一笑，佯装着没事的模样。

　　抬手拿起了自己的报告，都没打开看就垂下了手腕。

　　就在这时，许是听到了她们对话的妇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试探性询问道：“你是季静宁吗？”

　　季静宁疑惑回头：“你是？”

　　“我是季静宇。”妇人激动得笑了笑。

　　季静宁有印象，正是她拿错的报告上写着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实在是相似，想到这里，她把另一份带来的报告从包里取了出来递给对方，并说：“你很幸运。”

　　妇女拿到了自己的报告，开心的不得了：“咱们也算是有缘分，妹妹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季静宁毫不犹豫拒绝，下一秒礼貌退场。

　　即使到这一刻，她仍旧想要在陌生人面前维持自己的体面。

　　像风一样大步从医院大楼走出来，季静宁面色沉静一鼓作气回到了车上，此时才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先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余光瞥见被她扔在副驾驶上的检查报告，季静宁平和地伸出手去将其放在腿上打开。

　　这一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季静宁三个字，而最终的判定结果为：宫颈癌晚期。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亲眼看到时还是有所震撼，季静宁仰靠在座椅上，一下子嗓子哑了如同失声一般。

　　这一刻一个人静静坐在这里，脑袋里一下子想起了许多事情。

　　她活了这四十年来，经历了太多东西，失去双亲，失去腹中胎儿，和渣男纠缠离婚，身心早就锻炼的如同钢铁一般坚硬。

　　可唯独，唯独只有一条软肋，那就是她可怜的妹妹。

　　记忆以来，妹妹一直是个很顽强的女子，早在从小体质差医生不建议上学的情况下，自己坚持要完成学业，受常人所不能受，自大学毕业后便进入公司和她一起分担压力，尽管这些年来季静宁一直有在劝说她，好好休息就行，公司的事情有她一个人来就够了，季侑青却坚持说，如果自己真的像那样什么也不做的话，她更加觉得自己像个废人，毫无存在价值的废人。

　　为了妹妹着想，两个人中和了彼此的观点，最终允许她在家办公，无必要不用去公司。

　　如今一眨眼，妹妹也三十三岁，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可在季静宁心里，她依然是个小女孩。

　　其实她觉得侑青骨子里还是渴望爱情的，但是长久以来对于自己身体的自卑，导致她不敢抱有幻想，甚至连尝试的脚步都不肯迈出，三十三年了，其实季静宁看在眼里也十分心疼，虽然这个世上渣男渣女不少，但她依然想要妹妹能够体会一把爱情的滋味。

　　眼下看来，她觉得只有鹿茗是最好的人选，也幸亏她及时出现了，要不此时此刻的季静宁还真有些被现实整得手足无措。

　　看完检查报告，季静宁将其收好放进了车里，发动车子驶离医院。

　　对于季静宁来说，这半辈子爱过，痛过，恨过，哭过，笑过，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