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沦陷 第6章

　　“是吗，哈哈。”叶昭月在电话那头咯咯笑，她走到庭院里，仰头望着不远处树梢上的弯月，又说：“我想你应该已经和季侑青见了面，有关于结婚的事情，我和你爸爸都不会为难你，你自己觉得开心才是最重要，你要是不愿意，那这个婚我们就不结。”

　　“妈。”鹿茗忽然开口，咬咬唇她斩钉截铁说：“我愿意结婚。”

第8章 少女的执着

　　叶昭月听到自己女儿说出这番话感到相当意外，霎时间竟然失了语。

　　“茗茗，结婚不是儿戏，你可一定要考虑好，不然将来会后悔的。”

　　鹿茗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嘴角弧度加大，笑容明朗，谈起她时，眼睛里就像是有星星，她说：“我考虑好了，妈妈，我要和她结婚。”

　　叶昭月不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对她说：“茗茗你还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清楚季家对爷爷的恩情，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们心中也是感恩的，如果对方有意愿让你去结婚，我们也是义不容辞，只是我接到了那边的来电，季侑青她并不打算和你结婚，如此你还要坚持吗？”

　　鹿茗顿了两秒，没当回事的语调说：“我知道那个阿姨为什么拒绝我，她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不想拖累我，但是我不介意啊，我还年轻，力壮，我能够照顾她。”

　　听着女儿单纯的言语，叶昭月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愁，她的女儿这些年被她过分保护和教育到没看过社会的黑暗，叶昭月担心她这样容易受到欺骗和伤害，但同样的，也不愿她泯灭这种美好天性。

　　“茗茗，你才十八岁，还没有好好体验过爱人与被爱，妈妈不想你这么早踏入婚姻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叶昭月无奈道。

　　鹿茗想了下又说：“那我爱季阿姨就好了。”

　　叶昭月哭笑不得，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

　　“茗茗你知道吗，若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真正让你动心，你愿意和他携手一生的人，到时候可就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妈妈不想看到你将来后悔现在的决定。”

　　“我不后悔，我不会后悔的。”鹿茗笃定道。

　　叶昭月知道，现在的女儿说什么也不会听进去，就是一根筋，只好暂时打住对她说：“好了，明天学校还有事吧？”

　　鹿茗点头：“明天开始军训了，今天还领了迷彩服，超好看。”

　　叶昭月欣慰一笑：“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挂了电话早些休息吧。”

　　“嗯，妈妈你和爸爸在家也要好好的，我先挂电话了。”鹿茗说完，笑着挂掉电话。

　　才刚拿下手机，便收到了对面床铺的灵魂发问。

　　沈瑾野夸张极了，拿起堆在桌上的军训迷彩服问：“你觉得这团东东好看？”

　　鹿茗微微一笑说：“我觉得很好看呀，有种女兵的感觉。”

　　沈瑾野无语扶额，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就没有什么讨厌的东西，于是忍不住好奇问：“你怕不怕蟑螂？”

　　鹿茗很平静地摇摇头。

　　我靠？这世上居然还有不怕蟑螂的女孩，沈瑾野简直怕得要死。

　　见对方似乎一脸不太相信的模样，鹿茗笑出了声来，很自然的说：“我真的不怕那些虫子啊什么的，我小时候就是在山里长大的，我还抓过很凶猛的毒蛇呢。”

　　“哇，你这也太勇猛了吧，看你个子也不大。”沈瑾野盘腿在床上打量鹿茗一番。

　　“不能以貌取人哦~”鹿茗冲她摇了摇食指。

　　和女儿打完电话的叶昭月站在屋檐下迟迟没有进屋，鹿茂川收拾完从厨房出来，见一个身影还在外头不禁抬脚走了出去。

　　一双大手搭在了叶昭月的肩头，叶昭月回头冲他自然一笑。

　　鹿茂川也笑着问：“茗茗那边都还好吧？”

　　“这孩子适应力强，我不担心她，只是……”叶昭月欲言又止，抬头看向了院子外的无边黑暗。

　　鹿茂川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事，忙问：“是有关婚约的事？”

　　叶昭月点点头，说起来也有些哭笑不得：“茗茗她说什么也要和对方结婚，她才十八岁，也没谈过恋爱，我担心她将来会后悔。”

　　鹿茂川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揉了揉说：“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发展吧，无论选择的对与错，那也是孩子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只能给与意见，给不了决定。”

　　叶昭月也抬手覆上肩头的那只手，扭头微微一笑说：“进屋吧，外头蚊子怪多的。”

　　鹿茂川虽然只有初中文凭，但叶昭月看上他只是因为他为人踏实，脾气温和，两个人三观十分契合，所以才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义无反顾随他嫁进了这山里，还生了茗茗这么可爱聪明的女儿。

　　她言传身教呵护女儿到大，或许现在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未来的路，尽管会有荆棘与坎坷，也终归是她一个人走的，父母没办法跟随一辈子，想通这一点，叶昭月的心里会好受许多。

　　本来对这个女孩抱有芥蒂之心的沈瑾野一下子被她乐观开朗的性格给圈粉，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和她做做朋友看。

　　坐在床上的她拆开一袋薯片，自己吃了一片而后伸手去递给鹿茗：“来点吧。”

　　鹿茗赶紧摆摆手：“我妈从来不让我吃这些油炸食品。”

　　“哎呀你都上大学了，该自由放飞不是，来点，不要紧的。”沈瑾野说完，还主动把自己的果粒酸奶分给了她一罐，鹿茗过意不去也把今天季阿姨给她带来的零食都分了些给对方。

　　薯片虽然好吃，但是也不能过量，两个女孩快快活活在宿舍里分享着零食。

　　之前鹿茗还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和舍友相处不来，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对了，和我说说你的那个未婚妻呗，你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大的未婚妻？”沈瑾野说着又补充一句：“而且，为什么是未婚妻而不是未婚夫啊，虽然现在大家都挺开放的，可是同性恋毕竟还是有大部分人不支持。”

　　鹿茗的解释也很简单明了，一句概括，接着又说：“因为我是女孩不是男孩呀，我爷爷说不管我出生是男是女，婚约都奏效。”

　　“那你家里人还挺开明的……”沈瑾野手里的薯片刚喂到嘴边，还来不及吃又说：“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唉不对，现在同性恋国内也没办法领证，你们可以去国外领证，至少有个仪式嘛。”

　　鹿茗憨憨一笑：“我还没想过那么多，我觉得还是要等我自己有能力一些，这样才能和人家结婚。”

　　“那你未婚妻家里条件怎么样，是本地人嘛，家里有没有钱。”

　　“是本地人。”鹿茗抿抿嘴说：“有没有钱其实我都不在乎，我可以养她呀。”

　　“你可真是个小傻子。”沈瑾野都对她无语了，“不过出手就能送品牌运动服和联名鞋的，家庭条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看着她认真沉思的模样，鹿茗拍拍手下床说：“我去洗手刷牙了~”

　　季侑青下午到家，没想到这一觉便睡到了深夜。

　　一个人居住的她，生活作息向来没那么讲究，她困了就会睡，不饿便不吃饭，因为做一顿饭属实让人太累，于她而言，吃东西不过是为了维持生命，她对美食一直没什么渴望，所以也没有长胖的烦恼，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瘦瘦的，其实季侑青也愿意自己胖一些，那样冬天的时候便不会那么怕冷，所以季侑青一般不喜欢在冬天出门，就像是冬眠动物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除非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

　　南方的城市大多没有暖气，季侑青专门给自己住的房子装了地暖，耗价极高，不然恐怕以她这副病怏怏的躯体，恐怕都挨不过S市湿冷的冬天。

　　她起身来给自己泡了杯茶，缓解口渴，此时客厅里的挂钟时间显示是夜里12：56。

　　她喜欢喝热茶，即使是在炎炎夏日，家里也会常备温水。

　　此时的小区外面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一片寂静，季侑青端着茶来到阳台，阳台是封住的，除了养绿植以外，她在这里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闲暇时候季侑青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坐坐。

　　透过玻璃能够看到小区里的路灯亮着，有些蛾子飞来飞去，石子路上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时不时有微风拂过，窗前的小数随风轻轻摇曳。

　　季侑青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喝着茶看着外面，也不玩手机，可能她与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在不管男女老少都爱抱着手机玩的今天，季侑青却没有什么瘾，对她来说，手机不过是与外界联系的一个工具，日常打打电话发发微信，或者出门手机支付，是她使用最多的功能了。

　　一个人安静下来时，她总会想许多许多事，有过去，有现在，也有未来…

　　父母走的时候，她还在念初中，没想过看似和平常普通出差一样的离开，却成为了永别。

　　那一阵子，本就身体不好的季侑青病情一度严重，大四的姐姐抛开了学业回来照顾她，陪着她走过了那一段灰暗的时光。

　　婚约的事情，也是姐姐告诉她的，因为事发当时季侑青还在学校，弥留之际的父母给了上大学的季静宁打去了电话。

　　所以在拒绝了那个女孩以后，季侑青的心里也总是像堵了什么一样，放下意见见底的茶杯，她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就好像是和天上的爸妈对话一般。

　　“今天我拒绝了她，你们会理解的吧。”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垂下眼帘喃喃自语：“还是说，你们的意愿也是希望我们结婚…”

第9章 不省心的小孩

　　昨夜是鹿茗第一次在远离家乡一千多里外的地方过夜，这里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去到最远的地方，在这之前，十岁生日那年妈妈有带她去省城博物馆，除此以外，去过最多的就是他们那的县城，鹿茗也最爱逛县城，因为每一次去都能见到许多大山里没有的新奇古怪玩意，而妈妈也大多很舍得给她买来带回家，鹿茗还会拿去和阿楚一起分享。

　　阿楚家的条件相对又差了许多，她有个残疾的父亲，太多体力劳动干不了，家里大部分都是由她妈妈扛着，阿楚也会分担一些，因为常年逃课干农活，以致于大学也没考上。

　　鹿茗交友不会看人下菜，她喜欢和阿楚玩，不仅仅因为她们是多年来从小长大的朋友，更是因为阿楚会真心待她，鹿茗也是同样。

　　还好她没有认床，一夜无梦睡到天亮，鹿茗醒时闹钟还没鸣，可是她已经睡意全无，可能还是习惯了在山里时候的作息，那时候她通常会和要出门劳作的父母一块起床。

　　本想起身下床洗漱，来到床边的鹿茗动作顿住，她担心这么早会吵醒室友，还是决定再等一等，待闹钟响以后再下床，默默缩回了jio jio。

　　鹿茗坐在单人小床上，后背紧贴着白墙，两只手臂交叠放在膝盖上，宿舍里一片寂静，对面床铺传来规律起伏的呼吸声，窗外已经有些亮度。

　　稍坐了会，略显有些无聊，鹿茗起身把自己的手机给取了过来，继续后背靠着凉凉的墙壁，黑暗之下手机屏幕的亮光微微刺着眼，不由自主点开了通讯录名单，鹿茗的通讯录里总共不到十个人，最近又新添了两人，季侑青和季静宁，所以才刚好满十个，轻轻滑动手指一翻，底部就是她。

　　这两个号码都是她临近出门时妈妈才给她的，除了刚到S市那天接到过季静宁阿姨的电话，鹿茗还从未和季侑青阿姨联系过。

　　接着她点开了季侑青的号码，没想到居然直接跳转了拨号，鹿茗吓死了，还好一秒挂断，应该是不会打通的样子。但心情还是莫名紧张起来，心脏砰砰砰加速跳动，听说大部分人的手机号就能查找到微信，那么……

　　鹿茗动了那个念头，并且鬼使神差下真的那么去做了，果真还成功搜到了季侑青阿姨的微信号，她的微信名十分简单，两个字：青色，就连微信头像都是一片深绿色灰暗滤镜下的松林，一眼望去给人一种疏离禁欲风。

　　点开朋友圈，因为不是好友果然看不见一条动态，鹿茗就这样盯着她的头像发呆好几分钟，始终都没有勇气去主动添加好友。

　　就在这时，桌上的闹铃忽然响了，鹿茗赶紧放下手机起身去关掉闹铃，接着下床朝洗手间走去，没一会沈瑾野的闹铃也响了，隔着洗手间的门鹿茗都听到了她抱怨呢喃的声音。

　　“啊怎么这么早啊，真不想起床~不想军训~”

　　站在镜子前刷牙，看着里头那个顶着爆炸头的女孩，鹿茗早已习以为常，她打算什么时候得空去把头发稍稍修剪短一些，她上学时候一直以来都留着齐下巴的bobo头，只不过人家的bobo头是直发，她是卷发，在家里度过一个暑假以后，已经长到了肩部这里。

　　稍微沾了沾水后便柔顺许多，看着也没那么爆炸，鹿茗将手腕上的一只橡皮筋取下来，把头发给绑了起来，后脑勺刚刚好一坨像草垛一样的啾啾。

　　她不会化妆，也从未画过妆，洗完脸后最多涂个保湿乳，就在这时，沈瑾野走了进来，凑近跟前瞧了瞧，惊讶道：“哇塞，没想到你睫毛这么长，在哪种的，这么自然。”

　　“种的…什么意思啊…”鹿茗不太懂。

　　沈瑾野又上手摸了摸，才敢相信这是真的：“瞧你这浓眉大眼的，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鹿茗嘻嘻一笑，就当作对方是在夸赞自己了，她很开心。

　　换上学校统一发放的迷彩服，还挺合身，鹿茗还比较喜欢，倒是沈瑾野全程都皱着眉头念叨着：“这衣服土爆了，我感觉自己成了老大妈。”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啦，走吧，我们快下去吧，大家都走了。”鹿茗站在门口等候。

　　女生宿舍楼里浩浩荡荡一批人往操场的方向行进，六点半集合，八点休息吃早饭，八点半再继续集合进行上午的训练。

　　第一天的训练强度不算大，许多人还有个新鲜感不至于厌腻，对于鹿茗来说觉得还好，她生活的地方经常上山下山锻炼，这点体力活动累不着她。

　　到了差不多下午五点左右，教官看了眼时间，给与了五分钟休息，大家席地而坐的，起身去喝水的，站着聊天的，一下子放松下来。

　　学校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平地，有的位置地势高，有的位置地势低，就像鹿茗他们班所在的这个位置，侧前方不远处就有差不多两米多高的地势落差，上方建了围栏，一直沿着操场修建，一路向下。

　　至于说她的目光为何会注意到那，主要原因在于，她看见了一个长得超可爱的小女孩，差不多一岁多刚刚学会走路的样子，长得白白嫩嫩，由于学校附近就有居民区，平时也会有不少校外的人来学校散步之类，小女孩是奶奶带着的，恰好在那个高地处停留下来，小女孩的奶奶似乎是遇上了熟人，正和对方聊得热络。

　　因为好奇，鹿茗的目光一直在小女孩身上，她小小的身子蹦跶来蹦跶去，脸上带着童真的笑容，真是可爱极了，能瞬间萌化人的心。

　　可是没一会便转化为担心，因为小女孩似乎趁着奶奶不注意蹲下来正在往栏杆空隙里钻，虽说不是太高，但是对于一个那么大点的小孩来说，摔下来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