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尘乱 第148章

作者:王租租 标签: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GL百合

  凌非焉也发现净化夜幽石之际凌非茗一直面露笑意, 不知是什么感觉能让她如此心生喜悦。自己以真气与夜幽石相接时, 分明就只有浓浓的悲惋之意从石中传来, 情不自禁, 催人落泪。仿佛就像是深埋在心底里的情愫被石中邪能发掘勾起,步步引导她去直面接受。

  越是回想起方才的感觉,凌非焉越是不快。那股怅然若失的失落感总是萦绕在脑海心头挥之不去。她茫然所思的伸手拿起桌上茶盏想喝口香茗来静静心,可茶盏凑到了嘴边才发现盏内之茶方才就被自己饮空了,哪里还有一滴茶水。

  凌非焉无奈的瞥瞥嘴角,近日真是太不像话,怎的只知胡思乱想竟到了有茶无茶都不知晓的浑噩地步。于是她想给盏中再添些差来,谁知还不等她伸手,便有一截红色衣袖先于她提起茶壶,帮她将盏内缓缓斟了八分香茗。

  凌非焉一怔,抬起眼眸。初一已将茶壶放回桌上,正欣然向她微笑。便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笑容又让凌非焉心口阵阵发紧,泛起了让她难以理解的莫名感受。这种在平淡中带着喜悦,在喜悦中又藏着哀伤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情愫,直叫人懊恼无措却又难忍再尝。

  那边厢,凌非茗正口若悬河的讲着自己的净化所悟,初一给凌非焉倒好了茶水,便再去聆听凌非茗的讲述。唯独剩下凌非焉还怔怔的望着初一,努力探求导致自己突然性情大变的缘由。

  正此时,非玉亲自来到亭外,见凌非茗正在讲话不好打扰,便满面笑意的朝初一悄悄招手。初一看见,与众人示意后便离席走去与非玉相谈。

  非玉……?

  凌非焉忽然想起这个非玉不就是昨日与初一最后争夺首徒之位,被初一揽在怀中的高阶弟子么。忍不住在心中冷哼初一道,用些小聪明也就罢了,还将地坤真元使出那般失庄失雅的体势,真是肤浅儿戏。然后便将初一给自己斟的茶一饮而尽,重重落在桌上,虽然有几分气恼,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已随着初一移至了厅外。

  非玉手中提着个包装严实的包裹,方方正正、扁扁的像个小盒,郑重交给初一后又说了些什么。初一立刻展露出喜悦神色,两人眉开眼笑,低声细语许久,直到最后非玉已经离去,初一还将那小盒子紧紧抱在怀中,宝贝得紧。

  哼,已为涂明首徒还如此喜形于色,真是心性浮躁,难当大任。眼看喜滋滋的初一就要回到亭中,凌非焉用厌弃的目光狠狠挤兑了初一一眼,便匆匆转过头去。

  凌非茗见初一归来,招呼她道:“非一快来,我和非潭师兄都已说过净化感受,轮到你了。”

  “我?”初一坐回亭中桌边,将那小盒子按在手下,为难道:“听非潭师兄和非茗师姐所言,我总觉得自己还未能与夜幽石有所共鸣。”

  凌非川闻言一愣,惊诧道:“怎么?你竟想与夜幽石共鸣?”

  初一听凌非川语气严肃,心中凛然,怯怯道:“我以真气与夜幽石相接,先前是觉得仿佛陷入一团血腥般的迷雾。但真气在其中行得时间长了,反倒像找到了通幽的曲径。如果沿着这种感觉走下去,我想或许能步步走进驾驭夜幽石之能的桃花秘源。不过我担心这也是夜幽石的狡诈之处,万一曲径尽头却是万丈深渊引我入魔呢,我便在半途徘徊了许久,未敢近前。”

  此言一出,众人皆陷入沉默。初一见了,以为是自己过于谨慎落后于人,尴尬道:“非,非一学艺未精,浅薄拙见还请各位师兄师姐指点迷津。”

  凌非潭闻听此言与凌飞川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第一次净化夜幽石,并没有什么经验能够提点初一。倒是久未开口的凌非焉将视线从初一手中的小盒上扬起,幽幽开口道:“我与……非一,所感相近。只是我并未在曲径之外往复徘徊,而是长驱直入窥看了一番。”

  凌非茗插嘴笑道:“非焉可真是艺高人胆大。但此上古邪石还真难免伏有危机,所以这次我赞成非一谨慎行事。”

  初一听了,赶忙不好意思的摆手。

  凌非茗向初一狡黠笑笑,又问凌非焉道:“师妹可曾看到什么?”

  凌非焉冷冷瞧了初一一眼,继续言道:“我看见许多混乱的幻境,既细碎又难以捉摸,细要端详时便会消失无踪。许是我首窥夜幽石之秘,尚未找到法门。好在时日方长,能容我再慢慢摸索。”

  凌非焉没有将那伤感哀婉的情绪说与众人,这等动心动念的禁忌她着实不愿为外人道来。

  凌非川、凌非墨、凌非茗三人见凌非焉与初一感悟相似,便也不再怀疑。这两人一个天赋异禀,一个机缘甚妙,如此天作之合皆言夜幽石有所机密,那就一定没错了。

  须臾,凌非川笑了笑,慨叹道:“初与夜幽石相接,我们都在想怎样将接收而来的夜幽石能量化为已用。没想到你们俩却想着要入夜幽石之心一探究竟。非一也别再说拙见浅薄了,这次怕是你给师兄师姐们指点迷津了。”

  “我,我没这么……”忽然受到褒奖,初一一愣。这些在凌非川口中显得自己十分超然的见解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尤其明陆道尊与凌非川所言的转化邪能之事,起初她的确也有此想法,但与夜幽石接触后便渐渐淡忘了这个念头。

  不知为何,夜幽石的力量对她来说竟然十分熟悉,仿佛只要她想,便能即刻将其为已所用。所以相比这股“手到擒来”的力量,她更好奇夜幽石的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凌非茗思虑片刻,也笑道:“有点意思。下午再去净化时我也试试寻觅一下非焉、非一说的曲径通幽,看看这夜幽石究竟有什么妙处!”

  茶也喝了,话也聊了,看看时辰差不多,凌非川带头与凌非潭一起回赴封魔殿。凌非茗本想等候凌非焉与初一,但见初一坐在桌边迟迟不动,霎时明白,叫了声“师兄等我!”便快步追上非川非潭,独留初一与凌非焉还在亭中。

  凌非焉见状,也便起身要走。

  “非焉!”初一却是拿起桌上小盒将凌非焉衣袖扯住,低唤一声蓄谋已久的称呼。

  “你,你干什么。”凌非焉又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抽回衣袖窘迫道:“快放开,涂明宫许多弟子往来,拉拉扯扯的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但初一心中却是极美,当上凌尊首徒别的好处不说,便是可以去掉令人敬畏生疏的“凌尊”二字,可直呼凌非焉道号,这倍加亲昵的感觉也足以让她窃喜许久。

  “我这里有点小东西,想送给你。”初一说着,羞涩将那非玉带来小盒递在凌非焉面前。

  “给我的?”凌非焉眉头微扬,目光闪烁。心头压着的一口“恶气”忽然消散而去,宛如阴霾化作晴空,莫名的焦虑也化作了甜蜜喜悦。原来不是初一收了非玉的礼物,倒是自己错怪了初一的好意,于是她不好意思的问道:“是什么?”

  初一道:“上次在坎城,非玉师姐无意提起她老乡在湖城,不知湖城的特产非焉师姐可否知晓?”

  “湖城?”凌非焉犹疑片刻,不可置信道:“难道这里面是落雪桂花糕么?”

  眼见凌非焉少有的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初一便知这次示好定是大获成功了。心道这落雪桂花糕来的可真是时候,当初只是单纯想给凌非焉买些东西,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成了扭转她与凌非焉关系越加尴尬的制胜法宝。

  “正是。”初一再将小盒往凌非焉手中推推。

  “你怎知我……喜欢……落雪桂花糕?”这次凌非焉只犹豫须臾便接过了盒子,心中又惊又喜更有几分感动。她原本就不重口腹之欲,唯一谈得上喜欢的食物便只有桂花清肴。可这世上,知道她喜食桂花清肴的人只有太师尊道灵和汤沐笙的姐姐汤沐冉。道灵常在问天塔中,汤沐冉更是远在东海奈罗,这两人皆不得见,初一是怎么猜到自己所好的呢?

  初一见凌非焉又露出羞涩模样,愈加心驰神荡。但凌非焉问起缘由,她却只能如实道来。

  “在江湖时,我曾与灵犀子师父到过湖城。那日只了吃一块落雪桂花糕,便对这清甜又不腻人,细腻却不失醇厚的口感念念不忘。当时我年纪尚小,还傻傻的与师父说,这糕如此美味说不定九霄之上的仙子也会偷落凡间来尝上一口呢。后来无意中听非玉师姐说她是湖城人,近日又有同乡要来寻她,便拜托她带来一盒,想让……非焉也……尝尝……”

  “多谢你的好意。”凌非焉听了初一的解释,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失落。原来初一不过是碰巧撞到自己的喜好,若是……若……

  想到此,凌非焉拿着糕点的手微微一抖,暗中嗔责自己道,凌非焉呀凌非焉,你怎么会期待起她是了解你才会专程买来落雪桂花糕了。你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便是非一只有这份惦念着你的心意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初一像是察觉到了凌非焉的纠结,浅笑道:“非焉师姐别客气,师兄师姐们都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好。”凌非焉松了口气,随初一走出小亭。

  凉亭距离封魔殿不远,不过几步就到了殿前。信步走行短短路程,相识数载凌非焉却是第一次有机会静静端详初一背影,以至于明明是熟悉之人竟觉些许陌生。她掂了掂手中的落雪桂花糕黯然慨叹,往昔都是非一跟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也从未认真审视过她,只当她是个需受关护和鞭策的师妹。直到今日,凌非焉才忽然惊觉,初一若不是随自己进了紫麓山做了道师,在尘世间也该是善于处事、善察人心,生活得如鱼得水、快快乐乐。然而到了天御宗,她却只能在唯论道法高低的环境里上下求索,又有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

  如此,凌非焉倒不知当初自己一意孤行以防止初一入魔为由,将她扯进这万般凶险之中究竟是对还是错了。有那么一瞬间,凌非焉脑海中忽然闪过个念头,也许真的是自己错看了初一。终然身负魔劫她却依然能保明朗之心,若就此下去,长留尘世无忧无虑,她或许就不会平白承受许多生死煎熬,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可回应而黯然垂泪。那么她的笑容也会更加清久吧……

  “咦?”凌非茗等在封魔殿门前,但见初一与凌非焉归来,凌非焉手上拿着的东西很是眼熟,便笑眯眯问道:“非焉,手上拿的什么?”

  “没什么。”凌非焉将眉毛一挑,把落雪桂花糕藏在身后,迈进殿去。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凌非茗故意用肩膀撞撞初一,笑看初一狼狈的逃回了青龙木莲座上。

  接下来的数日,经凌非焉与初一提点,众人像是真的找到了窥探夜幽石之力的法门,更无需以双目监控魂石之光,哪怕闭上眼睛凝紧心神,也可通过空气中的火光波动感知清楚。原来一心镇克倒不如就势疏导,如此一来,五人修为不知不觉中又增进许多。

  又一日下午,初一正以真气与夜幽石相应,忽觉心脉陡然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随之直袭而来。初一来不及反应,胸口宛如被千钧重锤击中,只觉头昏眼花呼吸困难,险些歪倒在木莲座上。她赶忙用手捂住心口,但见凌非川、凌非茗、凌非潭都未曾察觉,唯有凌非焉透过荧荧火光投来了关切的目光。初一心中自然温暖非常,未免凌非焉担心,她一边坐正身体一边向凌非焉摇头暗示自己没事。

  凌非焉将信将疑,又盯了片刻,直到初一闭上眼睛重归净化,她才也合上双目再次入定。

  但初一却再难稳固心神,偷偷又睁开眼睛,怔怔望着对面凌非焉出神。回想方才转化邪能之时,眼前骤然闪过一的那幕场景,竟是凌非焉将长剑直刺进了她的心脏,这才惹得她心神具乱,险些断了心脉。

第230章 【前尘骤起】230

  下午的幻像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被非焉刺死?

  当日净化散去后,初一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暗自思量。那画面一闪而过,虽不清晰,却足以看清凌非焉和自己的脸。那时的自己黑衣黑袍,却是双目赤金, 俨然凶神恶煞模样。而凌非焉却依旧白衣飘渺,仙姿清冷, 脸上……脸上……好似是在哭泣?

  被利剑穿透心窝得瞬间, 剧烈的痛楚仿佛将身体寸寸撕裂,几乎分不清那是幻想还是现实。好在她愣了片刻之后才发现身体完全无恙,不过是那一幕太过逼真让她感同身受罢了。

  烦闷的翻了个身,初一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中。待明日去封魔殿时定要细心再探,如有机缘重现那幕场景, 她倒是要看看自己为何是一幅邪魔模样,被凌非焉斩于剑下。

  是夜,紫麓山静谧安然。封魔殿中,月辉透过七宝琉璃宝顶折射而下, 映照在被凌尊首徒们倾心净化过的夜幽石上。白昼被吸取许多邪能, 夜里,凛冽月华柔柔洒下便将此石润养起来。

  数队守卫弟子彻夜不眠,精神抖擞的巡视在封魔殿周围。

  “谁?!”忽有一弟子眼尖, 望见暗中有黑影晃动。

  弟子们不敢怠慢, 包抄过去查探, 却未看见任何人。

  一弟子道:“是不是看走了眼?”

  那弟子回道:“宁可看错, 不可误过。”

  众人皆道此言有理,围着封魔殿周围仔仔细细检查一遍,但见一切正常,这才放心。

  照影居中,初一想得乱了,不知不觉浅浅坠入梦中,尽情神游。

  遥见风雪中有一座危耸入云的高塔,塔顶黑雾缭绕,塔内却是红光闪灼灼。她好奇的飘临过去,但见塔中模模糊糊有一青衣女子,端坐在蒲团之上像在潜心修行。初一看不清那人容貌,只瞧见那人身旁有一柄精美独特的折扇,扇坠是颗红色小石,正悠悠摇晃着,透出一缕红光。

  初一看了一会,但觉无聊便要离去。谁知那小石之中忽然冒出一股黑色煞气,将那女子吞没其中。而女子却是入定太深全然不觉。初一心道不妙,便想上前护住女子。可她终究只是一股神识,难敌黑雾侵袭。即便想要出声呼唤,也始终不达目的。

  黑雾越来越重,终于将那女子尽数吞没。初一震惊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那女子大声惊呼,好像在嘶吼呼唤着什么人。可惜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那绝望的嘶吼在她听来竟然轻得如同日出前最后一抹薄雾淡而无形。初一甚至听不清那人口中的名字。

  倒是那女子沿着脸庞滴下的一滴清泪,落地成海。而那海,便是女子手上扇中之海。初一不由大惊,还来不及确定那女子手中所持是不是就是她的歌风扇,又见那女子咬破指尖,以血滴混入紫色真气在扇子背面的空白处写上了十六个殷红血字:遥遥九霄,卿何归期,若思若见,如歌如泣。

  初一呢喃着,惊慌望去,却见那女子正将扇身合拢,缓缓抬起头来!

  我!!!

  初一猛然惊醒,坐起在床榻上。尽管她惊慌的抚住了胸口,心脏却依然在怦怦作响。身上轻柔软被不知何时已被踢落脚畔,亦无暇再去顾及。这次,她终于看得真切,那双目殷红魔息大盛的女子竟与自己有着一般无二的面孔。

  “紫色真气!血魂共应!”像是想到什么,初一一骨碌跃下床去,点燃火烛,操起桌上歌风扇仔细端详。

  片刻,初一下定了决心,将手指凑在歌风扇的锋利之处,将指尖划破一丝伤口,落下滴滴鲜血再以真气相和,绕着歌风扇的扇脊涂抹上去,在心中默默期许后,缓缓展开了扇面。

  歌风扇上,一面苍海波涛依旧。待初一缓缓翻转,却见原本空无一字的扇面上隐隐浮现出十六个娟秀的小字。

  “遥遥九霄,卿何归期,若思若见,如歌,如泣……”

  初一低声诵读,不知缘何,短短十六个字念罢,却已是泪流满面。

  这一夜再难成眠,无论是这梦中之事,梦中之人,还是自己忽然就看到了歌风扇上隐藏的所谓十六字箴言,她都觉得茫然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想着待到天明时,又该与谁说起此事?是最想亲近的凌非焉?善解人意的凌非茗?还是师尊明海,抑或是歌风扇原本属宫天枢宫的明陆道尊?

  最终,初一还是决定去向明陆道尊打探周详。歌风扇是天枢宫的法宝,叶小舟也是天枢宫的人,这些事情到底还是天枢宫的道尊最为清楚吧。更何况,那人也会在天枢宫出现。

  直熬到东方渐白,初一便匆匆洗漱穿戴。桌上整齐放着的正是暂新的白云青莲袍与上清芙蓉冠,今日是她能着首徒服饰的第一天,她本想威威风风,庄庄正正的在众人注视下走去封魔殿,没想到最终却是推开房门,如一阵疾风掠过虚尘风的清晨,急向天枢宫而去。

  天色虽早,明陆却已经带着凌非焉在天枢宫殿外修习持明。二人但见一道白色身影飞奔而来,不由得万般诧异,等看清来人正是初一便更加惊奇了。

  初一收了轻功落在地上,向明陆拱手道:“非一给明陆道尊请安!”

  明陆见初一远途而来,落地之后气息仍稳竟无喘息,和蔼笑道:“嗬,非一小道精气神好得很呐。一大早不在涂明宫等着,跑到来天枢宫干什么?”

  “道尊,你看,你快看!”初一也来不及详细解释,将歌风扇展开,把浮现出十六字箴言的一面拿给明陆看。

  明陆接过扇字细看端详,却发现那扇面上依然是一片空白并无异样。于是又将歌风扇翻来覆去的仔细瞧瞧,疑惑问道:“这扇子怎么了?”

  初一见状,将扇子拿回瞅了又瞅,惊呼道:“怎么没了,夜里我还看见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凌非焉正想说初一穿了首徒服饰还这般不沉稳,但听初一言语中的意思是已经看见了传说中歌风扇上隐藏的十六个字,便忍住训责,关切道:“你是怎么看到的,扇上写了什么?”

  初一将作昨夜梦中所见以及如何得见歌风扇上的题字与明陆和凌非焉复述一遍。明陆慨叹道:“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可这十六字却并不像得悟大道的箴言,反倒……”

  明陆说到此间沉默起来。已尝情思滋味的初一心中自然明了,踌躇着不敢将“诽谤”仙祖叶小舟似有红尘之恼的话说出口。倒是凌非焉太过耿直,并未多想,开口便道:“听着像首情诗。”

  初一闻言,脸上一红,轻轻点头。明陆捻捻胡须,随即呵呵笑了起来,与初一道:“或许我们三人修行未臻道行尚浅,看不出仙祖诗中暗含端倪。歌风扇乃是我天枢宫至宝,既然扇中字迹要以血魂共映方能得见,不如你们两个一起随我去见道灵仙尊。”

  “去见太师尊?”凌非焉微微一怔,虽然这许多年她早已习惯自己无从所来的身份,也淡去了追寻自己身世的念头,但整个天御宗,甚至这世上,唯有将她带回天御宗的道灵或许知道她究竟是姓氏名谁,生于何家,为何至此。偏偏道灵将她托付给明陆为徒后就直入问天塔中不再出来,待到年纪稍长过了对自身来历好奇的年纪,凌非焉便渐渐淡了这份悬疑,只将它埋在心底,即便偶有机会与道灵相见,也再难开口向道灵问起。

  初一不知凌非焉心思,与明陆道尊道:“道灵仙尊不是在青灵峰雪顶上的问天塔中?”

  “正是。”明陆甩动浮尘,扬眉道:“记得那时你初入天御宗便冒冒失失闯到了雪顶去,被你师父罚在谪仙洞整整三十日。”

  “唉。”初一偷瞄了一眼凌非焉,沮丧的摇头道:“道尊快别取笑我了,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带着一身的江湖流气,顽劣的很。”

  明陆再将一袭白衣手持歌风扇的初一仔细打量一番,缓缓摆手道:“心有道,行不拘,为有限,意无疆。不可估量,不可估量。”

  初一一时不明明陆所言,却也认认真真的将这几句话默默记下。

  晨风爽朗,山间空气清新,本就令人心旷神怡。明陆又见面前两个凌尊弟子仙姿卓约,意气风发,霎时间也来了兴致。将脚下轻功一点飞跃而起,须臾便绝尘而去甚远。只听得远处隐约传来一句邀约声道:“最后到青灵峰山脚下的人,今晚到闻圣院帮我整理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