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尘乱 第25章

作者:王租租 标签: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GL百合

第44章 【紫麓仙缘】44

  可这法门跟进入虚境时由凌非川开启的法门并不相同。这扇门虽然散发着幽幽白光, 形状却不是倒三角形,而是与普通房屋的房门一样,是个长方形的法阵之门。

  初一来至门前,不由迟疑,这恐怕并不是结束八门二十四阵考试的虚境之门。进还是不进?门里面, 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紧随初一而来的妖物却不容她认真思考, 数量众多的它们已将初一和那扇法门严密的围在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它们和倍加渴望的活人血肉之间, 只差一个蜂拥而上的距离。

  进去还有转机,留下只能是死!

  初一心一横, 在妖物们扑上来的瞬间, 猛得冲进了法门之中。妖物不舍得到嘴的血肉就此消失,前仆后继随初一扎进法门,但却在穿越法门的瞬间, 被门上的符咒灼烧得飞灰湮灭。

  初一惊恐的看着法门之外被付之一炬的妖物,庆幸自己竟无大碍, 连一丝头发都没有损坏, 看来走进法门是个正确的选择,至少能暂时避开妖物的袭击。

  可能刚刚被妖物追得太紧, 又许久水米未尽,初一的身体有些疲累。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她觉得自己肩上的魂灯好像也有些黯淡, 仔细看看, 又好像没什么变化。初一无心多想, 毕竟当下最重要的还是, 还是要尽快找到出路。如果十八个时辰耗尽还没有走出八门二十四阵,离了天御宗,又被废了道法,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但是当她转过身,准备在这法门之后的新世界认真探索一番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住。这是一个枯萎萧瑟的世界,满目凋敝的黑色与灰色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地上好像积了厚厚一层不知何物燃烧过后冷却的灰烬,每走一步,都会留下鲜明的脚印。

  这个世界没有风,空气也格外安静得像凝固了一样,迷迷蒙蒙中飘散着许多灰尘颗粒。初一用手捂住口鼻,仔细环顾四周,看到尘霾中的不远处好像有几幢覆满灰尘的小屋,想来应该是个村子。于是她决定去小村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

  没走几步,尘霾中便好像有人向村外走来。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影,初一又欣喜又谨慎,加快步伐小心翼翼迎上去。人影从轮廓渐渐清晰成人,初一却被惊得合不上嘴。

  那大概已经不算是人了,虽然她还保持着人的样貌与形态,但却整个人都是深灰色的,就像一尊用燃尽的木炭雕刻而成的塑像。初一小心近前,那是一个面容充满恐惧的男人,正拼命的由村外方向向村中跑去。就好像身后有什么穷凶极恶的灾难在吞噬他一样。

  初一不由想起方才自己被妖物追赶时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她赶紧再往村中快走几步,没多远便又见到如此一尊深灰色人像,是个抱着孩子的女子,她的身体也是向着村中在奔跑,定格在了惊慌回头查看身后情形的瞬间。她衣裙上的飘带还保持着飘动的姿态,怀中婴儿大声哭闹的面容栩栩如生。

  初一下意识伸出手去触碰那婴儿,谁知她颤抖的指尖刚刚接触到婴儿脸蛋的瞬间,那女人便连同她的孩子全部化作了灰色的粉尘灰烬,陡然落在地上,不复存在。只留下布满尘埃的地面上鼓起的一个灰烬堆儿。

  初一着实被这意料之外的情形吓得不轻,慌得跌坐在地,因她腾起的灰烬缓缓升腾染在她的身上,手上,发丝上,她赶快站起身用力敲打,却也因此扬起了更多的灰烬。

  初一大惊失色,不敢再理会那些灰尘。看雕像们对村外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初一也对自己的来路方向产生了未知的恐惧,潜移默化中开始向村中跑去。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深灰色人雕像,全部趋之若鹜的奔向村中。有时初一经过他们的身边近了,那些深灰色的人雕像便跑动带来的气流瞬间摧毁,扬起的尘霾便尽数落在地上,将初一来时留下的脚印再次覆盖。他们曾经站立的地方就像从来都是这般空旷,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深灰色人雕像奔往的方向就像是给初一引路的路标,她一路沿着人们要去的方向疾走狂奔,穿过小村的街道,走过小村的窄巷,渐渐随着越来越汇聚的人雕像来到了村子的正中心。

  看得出,所有的人雕像在他们还有生命的时候,应该都是想赶到村中心的这片空场来。可见这空场之上必有他们心心念着的救命之物。

  初一刚到人雕像的外围,尚不能看不清空场之中的救命之物究竟为何,她只好小心翼翼穿过密集的人雕像,生怕再有任何的触碰便让那些横遭灾难的可怜人变成尸骨无存的尘埃。

  她幻想了很多眼前可能出现的东西,可当她最终越过雕像群来到空场正中时,还是讶异不已。谁能想到这群人雕像争相投奔的救命之处,竟然是法门!

  而且是两扇!

  只见人群之中并排矗立着两扇发着幽幽白光的法阵之门,这法门与方才那扇法门完全相同,长方形,四周环绕着一闪一闪的不明符咒,与初一肩上荧荧的魂灯遥相呼应。

  离这两扇法门最近的那个人雕像正保持着伸出右手的姿势,指尖与法门仅仅一寸之距。或许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逃出生天,所以他脸上的神色是兴奋的释然,可他绝然没有想到,他的生命就此停格在了光明前最后的一刻黑暗。

  见此情形,初一颓然得愣在好像凝固了一样的空气里。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是这两扇法门前的一尊人雕像罢了。她不停的安抚自己静下来,静下来,这里既没有嗜血的妖物,这些一触即毁的雕像也不会对她产生威胁,不要慌,静下来仔细思考该怎么办。

  她给自己想了两条路,不进法门留在这个凋敝的世界的话,大概只束手无策的等着考试结束,或者不知何时因何原因,自己也可能会变成一尊深灰色的人雕像;若是进法门,必然会像方才一样遇见别的机缘,只是这里有两扇法门,选哪个才好……

  这般思考下,初一认定脱离这世界走进新洞天的玄机就在法门之上。两扇门里,定是一扇可以逃出生天,一扇通往万劫深渊,可千万不能选错啊!于是她深深呼吸,将焦急和恐惧暂时放逐出大脑,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两扇法门,感受着魂灯与闪烁幽光的呼应。

  当初一安静下来,这个寂静凋敝的世界里她唯一能听见的声音便是她自己的心跳。起初初一还觉得这恼人的心跳声有些扰她的思路,时时提醒她自己抑制不住的恐惧,突然,在这挥之不去的心跳声中她好像悟出了什么。每当第一心音响起,一扇法门就会亮一些,而第二心音响起时,那扇法门就暗淡了,另一扇法门又会随之变亮,如此交替往复,初一确定这两扇法门竟是随着她的心跳声在跃动。

  这又是什么含义?!

  尽管初一找到了这般规律,但一时还是不能理解其中奥义。她努力回忆着这多年来师父灵犀子传授与她的有关心脏的一切,可惜回想起来的都是些诛心的道法。初一不免泄气,总不能这个时候拿出来用,把自己的心给戳了吧。

  这样想着,突然,她眼前一亮!六岁那年,灵犀子第一次教她修习道法,她清楚的记得灵犀子曾用一柄拂尘指着她的胸口道:“人心混沌,混沌生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这两仪乃是阴阳……”

  阴阳!

  初一愉快的一拍手掌,是了!这两扇门各是阴阳!与第一心音附合的便是阳,与第二心音符合的便是阴。阳为生,阴为死,如此看来,自然是对应着阳的法门外可以逃出生天了!

  困惑的问题如此豁然开朗,初一不由庆幸自己真不愧是冰雪聪明,智冠天下,甚至在脑海中做起白日梦来。她走到那扇选中的法门前,先把手缩进衣袖里用袖子伸到门里试了试,见袖子安然无恙,这才一边放心的迈了进去。

  初一幻想着门的那边会有一扇倒三角形的虚境之门在等着她,幻想自己大摇大摆的穿越那道虚境之门后,就轻松走出了休,生,杜,景,开中的随便哪个门 ,然后就被天御宗的弟子们热烈的迎接回去,从此拜入天下第一修真大派天御宗的门下,开启人生的新巅峰,与凌非焉、凌非茗等一众上仙共习道法、斩妖除魔、普救众生,美好的都要笑出…………

  “啊!!!”

  白日梦总是那么容易,初一穿过法门只走了一步,思绪却飞出了十万八千里。但这梦真是来得快醒的也快,法门后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一切,刚买进来,她觉得脚下空空的,就像是踩落了悬崖一样猛然向下坠落,然后重重跌在了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若不是她在落地前强行使出些轻功,这一摔全身的骨骼和五脏六腑定然要全部碎裂了。

  “这到底!”初一连骂娘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悬空的高台之上。台子由青岩铸就,一丈正圆。而那扇把她传送到这空间来的法门竟然在她的头顶正上方,两丈有余的高处。

  虽然分不清方位,但暂且以方向为标的话,这青岩圆台的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一扇长方形法门,法门四周环绕符文,闪着幽光,与先前的法门并无二致。如果硬要说有甚不同,那便是这四扇门的光芒不像先前的一扇和两扇法门那般光亮,而是混沌暗淡了许多。

  初一望着那四扇法门,又焦躁又气恼,她顾不得身体一阵虚弱,在青岩圆台上踱来踱去,嚷道:“又有门!还是四扇!!这让我怎么过去!!!”

  原来这空间里看似并无任何危险,但是想要从青岩圆台走到四扇法门跟前,却不是轻易就能到达的。

第45章 【紫麓仙缘】45

  因为那四扇门距离初一所在的青岩圆台的距离有近有远, 有高亦有低。且不说这空间里,除了青岩圆台和承载着四扇门的石台能让人驻足,其它各处皆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单是通向那四扇门的“路”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一条,姑且叫它独木桥吧, 货真价实的独木,横架在与青岩圆台和与它同一高度的那扇法门间。此木仅有碗口粗, 因枝叶全部荡然无存, 已无法分辨出它原本是什么树木。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若想从它光溜溜滚圆圆的桥身走去法门之前,必然要万分小心的保持平衡,否则跌落深渊摔成粉身碎骨都是奢望,谁知道那黑漆漆的深渊低下究竟又隐藏着什么呢。

  一条,仿佛是从地狱业火之中延伸出来的黄泉之路, 那法门高于初一所在的青岩圆台,礁岩形成的路曲曲折折向上攀升,却有滚烫鼎沸的岩浆由承载着法门的高台上倾泻而下,整条路面都被业火吞没其中, 时而还有满溢出来的岩浆带着团团火焰, 落进深渊。可即使这样,那火光很快就被深渊的黑暗吞没了。

  一条,笔直, 尖利。初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但那确确实实就一道足有十丈远的利刃向上的刀锋之路, 森森寒寒, 连接在青岩圆台和法门之间,刀锋尽头的法门亦是高于她现在所在的青岩圆台。这是要攀刀山吗?初一揪了根发丝松手让发丝落在刀锋之上试了试,发丝果然瞬间就断成两截。

  一条,如履薄冰,确切的说,就是一层薄冰,初一甚至可以透过那层薄冰看到冰面下黑洞洞的无底深渊。初一探头看下去,腿脚都发软了。这层薄冰尽头的法门倒是比她所在的青岩圆台略低,只是那冰面虽薄,却依然寒气扑面,与对面的岩浆之路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鲜明对比。

  有了先前两门的铺垫,初一在这机缘中到不难理解其中内涵所在。很简单的两仪生四象嘛,四个门分别代表着四相中的少阳、太阳、少阴、太阴,看他们的表象,应该是对应着四季春夏秋冬,然后木路为春,火路为夏,刀路为秋,冰路为冬。唯一让她为难的是,不管想走哪个门,都很难走过去啊!

  初一四向观察了会,觉得从道理上讲,春夏秋冬对应着生长老死,生是希望,最该走的应该是木之路。而且这个圆木虽然看起来难走,但若是用轻功经过,只在中途踩踏借几次力,应该是四个方向中最简单的。毕竟冰路可能一踏就碎了,刀路踩上去也难保不被削去几根脚趾半个脚掌什么的,至于那布满岩浆的火路就更没有希望,借力的脚一踏进去不瞬间熔化消失就怪了。

  将四条路如此对比一番,初一打定主意,就走那条独木桥!她走到木路边,打量好自己与法门间的距离,估计以自己的轻功身法多则借力三次,少则两次即可到达。于是她扭扭肩膀,松松脚踝,脚下一点沿着独木的方向笔直飞出,在空中腾跃数丈,便去落下借力。

  谁知她脚尖刚刚触到那根独木,力虽然借到了,但脚下却是咔嚓一声巨响,整棵独木轰然短为两截,连整枝带碎片尽数落进了无底深渊。初一没料到这独木外观看着完好,内里其实早已腐朽不堪,只受她一踏便损毁殆尽。此时她刚借完力向上凌跃,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再往前飞跃的话,脚下空空如也无处借力,肯定到不了法门之前,就最终的下场就是和那朽木一样落进深渊。

  情急之下,初一只好借着上升的力道强行转身向青岩圆台方向飞回去。怎奈她方才轻功起跳时一心向前,因而飞得较远,如今中途慌乱转身又要飞回去,难免因为措手不及而损耗气力,以至于她飞向青岩圆台时,竟然不及回到台子上身体便开始下落。

  初一不想掉进台下的无底深坑,虽说这八门二十四阵之试本就是处处都有机缘,说不定掉落深渊也会有奇遇。但她想,既然已经在圆台之上悟出了两仪生四象的含义,说明自己正一步步向着正确的方向在破解虚境之试。如若此时掉下深渊,考试失败的可能性太大了,决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她在最大限度临近青岩圆台的边缘时,奋力向前伸出双手,好在飞回来的距离还够她紧紧扒住台子边缘,她没有继续下坠,但身体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由着惯性重重的撞在了台下的石柱上,五脏六腑被狠狠震击的剧痛差点让她松了手,初一生生咬牙受住,艰难的牵引着身体,重新爬上圆台。

  仰躺在冰凉的青岩圆台上,初一又回到了刚从法门中掉在台子上的状态。只是这次,她只剩半条命和三扇门可选了。她闭上眼睛,趁着身体缓疼痛的时间思量下一步该走哪边。

  火路还是第一个就被排除,毕竟初一暂时找不出任何办法来顺利通过那些喷着火舌的炽热岩浆。而刀路,初一心想,若用轻功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只是现在身体受了重创,到处都疼得紧,轻功怕是用不出来了。如果只靠平衡感走过去,一旦身体打晃不慎脱落,要么是自己被拦腰截断,落入深渊。要么像刚才抓台子一样抓住那道锋利的刀刃,然后手指被齐齐切断,落入深渊。

  如此血淋淋的结果,初一不敢再想下去。

  只剩下冰路了……

  初一忍着疼痛艰难起身,走近薄冰的路边。森森的凌冰散发着白色的寒气,顿时让她清醒许多。她伸手摸摸薄冰,厚不过两寸。这样的冰层真的能够承受住一个成年人从上面走过去么?初一不确定,只好先小心翼翼踩一只脚上去,不出所料,薄冰层果然发出了清脆的咔咔声,仿佛只要再加一点力气,整条冰路就会龟裂成无数碎片,然后像那枯木一样,全部落入下面的无底巨坑中。

  初一赶忙把脚缩回来,看来走太危险了,爬的话……虽然能分担些力量,但是,未免,太难看了!可是能怎么办呢,现在可不是顾及形象的时候,初一只能蹲下身去,慢慢伏在冰层之上,一点一点将身体向前移动。

  说也奇怪,这冰层虽薄,但寒意却是异常深重。初一只在冰层上挪出半丈远的距离,手掌和膝盖便冷得刺骨。而且那冰路是低于青岩圆台的,越往下,寒意就越重。没过一会,初一的眉毛、睫毛和发梢上都凝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连她呼出的气息也有了白色的雾气。而那远在寒冰深处的法门,却还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终于战战兢兢的走过冰路,来到了法门跟前,初一已经冷得牙齿都在上下相扣,忍不住的打着寒颤。回望远处的青岩圆台,彷如一颗巨大石菇伫立在深渊之中,而她身在低位,已看不到青岩圆台的台面,那扇将她传送而来的法门,也已经远得像夜空中的孤星,只剩一丝光点。

  初一不免怀疑自己的决定,选了冰路,就是选择了四象中的太阴,万物赴死的凋敝之冬。穿越这道门真的会有好的结果么?还是会有更残酷的抉择在等待着。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初一裹裹身上破败的道袍,向手心里呵呵暖气,又将冰冷的双手搓了搓,念道:“但愿这门后别是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地,否则我可真的撑不住了。沐笙妹妹这会儿应该走出阵去了吧,应该出去了,这么惨的机缘除了我应该不会有人再遇见了。”

  她一边自我解嘲,一边在心中向各路神仙虔诚祈愿,然后以悲壮赴死的心情,默默走进了面前的法门之中。

  穿过法门的时候,初一觉得肩上的魂灯像是被风猛然吹动了一下,光亮顿时黯淡了许多。身体里的气力也像是随之被法门抽走,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只能感到极大的虚弱。

  初一就这样脚下一软,以单膝跪地的方式跌进了法门后的新的虚境。还来不及起身,她便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三层八边形祭坛最顶层的中央,面前有张刷着黑漆的石头供桌,供桌子上别无他物,仅有一把架在银质刀架上的锋利匕首。而刀架的上方,当空悬着一颗黯淡无光的黑色粗石。

  八边形祭坛的第二层,每边都有一尊石兽,分别为马、羊、雉、龙、鸡、猪、狗和牛。八边形祭坛最下面那一层,则对应着每种动物各有一道法门。不过这八道法门已是极为黯淡,也不再闪烁光芒。

  初一认得这个布局,这是一个按照八卦方位布置而成的八兽血魂阵,极凶。早年与师父行走江湖时,师父也只用过一次。它可以将祭血人的灵魂传递到阴阳两界的边缘,见到身已死魂未尽灭的人。但也极易身陷其中,再难醒来。

  开启此阵,则需要入阵之人以利器由掌心取血,并将热血滴于黑色粗石之上,再以道法注入黑色粗石,待到马首、羊口、雉目、龙足、鸡股、猪耳、狗手、牛腹全部得鲜血润养,便可开启血魂之门。

  初一撑着漆黑的石头供桌站起身,取下剑架上的匕首。心道:自我进了虚境之试先先后后经历此多,一心想要破阵而出却如坠入五里雾中,以致步步为营,久久不得解脱。这八兽血魂阵如此凶险,万没想到也让我遇见。罢了,我若注定机缘如此,便随它又如何。

  肌肤割裂的痛楚如此清晰,鲜血瞬间在掌心聚成了一汪赤红。初一把手握成拳让血滴在黑色粗石上,那石头竟像待哺的孩儿,立时贪婪的吸收起初一的血液。

  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出,初一觉得体内的生机仿佛也被抽干殆尽,肩上的魂灯也愈加黯淡,几乎与祭坛三层上那些昏暗的法门一样晦涩不明。但是,供桌上空的黑色粗石却是越来越明亮,红得瑰丽、通透。初一见时机差不多到了,咬咬牙,提起体内已十分虚弱的真气,凝聚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向着已变换成血晶石的黑色粗石缓缓注入道法之力。

  ※※※※※※※※※※※※※※※※※※※※

  TAT 亲们坚持住啊。

  预计下一章wuli初一就能结束考试,滚去见面瘫焉焉了。

  (凌非焉:王租租!你才面瘫!你全家都面瘫!)

第46章 【紫麓仙缘】46

  血晶石饱含鲜血又受了道法之力, 红光更盛,散而分成八股分别注入到八方石兽所对应之处。待那八尊石兽亦发出暗暗的红光,石兽身后的法门这才依次浮现出咒文和八卦。初一盯着法门的变化,不确定哪扇门会为她开启,在那之前血和道法都不能停, 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很快, 石马后的法门里出现了三连的卦印, 初一自顾念道:“乾。”但乾卦只持续了三秒便暗了下去。紧接着石羊后面的法门里又浮现了六断的卦印。“坤。”初一话音刚落,坤卦也消失了。如此连续了几门, 直到石猪后的法门出现了上下皆断唯有中满的坎卦, 那法门便忽明忽暗的闪光,卦印也不再消失。

  “坎?!”初一心中一惊,又等了等, 却依然不见坎卦消失艮卦亮起,她只好收了道法, 随意从破烂的道袍上撕下片布条, 将祭血的手掌简单缠绕几圈,算是做了包扎。

  随着初一撤去鲜血和道法, 血晶石又变回了普通的黑色粗石。祭坛第二层上,除了石猪以外的其他石兽也纷纷黯淡下去。

  “竟然是坎。”初一语气中带有意外之意,心里却早已接受了这个结果。坎卦表象上就是二坎相重, 阳陷阴中, 有险陷之意。所谓天险、地险, 险上加险, 不正应了她此番入宗试典中危难重重,历尽曲折坎坷的宿命吗。

  初一走下祭坛顶层,又下了祭坛第二层,来到第三层的坎门前。再不像先前那般多想,从容而入,迎接宿命。

  坎门之中,又是一片混沌。初一还来不及细看,脑中一阵眩晕袭来,她竟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只觉体内生机又被法门抽离了大半,肩上的魂灯已黯淡得现了魂石的原形,如风中残烛般随时都会熄灭。

  初一撑着手臂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身体早已使不出任何气力。这时她才猛然惊觉,每次穿过法门时身体都会渐渐失去生机,魂灯也会渐渐昏暗,这些法门并不是什么可以逃出生天的机缘,全部都是一步步置她于死地的陷阱!只是最初的时候没有那么明显,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察觉到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初一懊恼万分,伏在地上,强打起精神观察周身的一片黑暗。

  “初一。”混沌中,竟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初一浑身汗毛倒竖,结结巴巴的试探着回应:“师,师父?”

  “不肖逆徒!”灵犀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师父,是你吗?师父?!”初一用力撑起身体,跪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打探着眼前的黑暗。

  “我且问你!为何要来天御宗应试!”

  “我……”初一知道师父一向厌恶天御宗,又从凌非焉那得知他竟是叛出师门的天御宗弟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灵犀子得不到初一的回应,满是愤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天御宗有什么好,让你甘愿祭血八兽血魂阵,以致进了这万劫不复的阴阳边界。”

  “师父,徒儿只是想修习正宗道法,来日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以洗脱先前我们……我们……”洗脱她与师父先前犯下的罪孽,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初一说不出口。毕竟她面对的,是从六岁起就一招一式一法一阵教她道法,养她长大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