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第140章

作者:蓝色青花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GL百合

  庄清流道:“是啊,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整个洞都炸飞。”

  “……”她话落,说话的人滑稽地换了一个,可能是因为御剑而来的大批后援弟子越来越近了,于是这人十分有底气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这算盘打错了。自从二十年前梅宗辞一事之后,换来我们这批驻守山牢之人都是大川后氏数一数二的精锐子弟,哪怕是那五大宗门的宗主亲自前来,也休想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带着这些畜牲……”

  他啰里啰嗦地还没说完,终于不耐烦的烛蘅猛然伸手一掀,满地的火堆居然被她徒手攥了起来,旋即一大捧炸裂似的扔向了人堆里。

  混乱一触即发,大批后氏子弟急速后退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旋即箭雨如暴般纷纷射了过来。庄清流在身后的人群骚乱前抬手一扫,一朵巨大而骚气的莲花顿时闪着灵光从半空中倒扣下来,将这些人都聚拢保护在了里面。

  梅花阑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踏空而起,几个旋身飞掠,将挡在洞口的数十人全部踢飞了出去。

  不大的山顶空崖前很快打斗声此起彼伏,各种狂呼乱涌声炸裂成一片。庄清流了然地从她身上转开视线,冷眼旁观地收起逐灵,两手调转合指,结了一个巨大的法印。

  而不知不觉间,段缤脸上的血参纹又密密麻麻地浮了出来,家里那夜被一场大火烧塌的幻影也从眼前撕裂般地蔓延而出,他双手痛苦而颤抖地在浮出的血参纹上触碰几下后,忽然跪地俯身,将整张脸剧烈地按进了火里:“啊啊啊啊啊啊——!”

  庄清流猝然听到凄厉的惨叫,飞身去提他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

  无边的大雪疯狂翻涌,直上青天。

  马不停蹄带人御剑的后焰终于从前山大殿赶来了。

  满脸被烧得血肉模糊的人无声抬头,一点一点爬起来后,不知道哪里迸发出了惊骇的巨力,从地上搬了块巨大的石头后狠狠往下一贯,冲代表着后氏新一辈绝勇之巅的后磐砸了下去。

  后磐刚刚落地,尚未反应过来一颗头就已经被砸得通扁,像半个烂瓜。他迸裂的眼珠还不可置信地往旁边转了一下,旋即整个人砰然摇晃地从崖上直接直接坠了下去。暗红的液体顿时在底下滔滔的大河水中膨胀弥漫开,仿佛血雾刺眼夺目。

  庄清流原本的预计中并无这一条,手指轻轻蜷了蜷后,却并未拦他。而这样猝不及防地一砸之后,四野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后焰目呲欲裂,咆哮道:“动手!动手!”

  庄清流却猛地大笑起来:“谁敢?”

  说完,她旁若无人地伸手拎住脱力晕过去的段缤,同时伸手一扫,从倒扣又翻转过来的巨大灵光莲花在法印的加持下旋转而起,乘着成千上万的灵参人直直飞空走了。漫山遍野的狂风暴雪之中,竟无人敢拦。

  “废物!废物!”后焰无能狂怒的声音响彻山谷,却无人留下再听,庄清流几人的身影掠空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烛蘅似乎还有点儿没彻底反应过来,下意识偏头往后磐坠落山崖而死的方向瞥了一眼,皱皱眉道:“不是说不能沾手人命吗?这怎么说?我看那个在崖上咆哮的姓后的想活活撕了你。”

  “那是因为他就是那种狂躁的人。”

  庄清流不以为意地用眼角瞥了一眼:“等着看吧。大川后氏不会把矛头对准我的,他们戏还多着呢。”

  说着敛起表情,低头翻过段缤,有些沉默道:“先看看他的脸。”

  烛蘅也有些蹙眉地蹲下身,难得地不知如何下手道:“烧成这样,可以勉强好,但肯定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庄清流还没说话,大雪翻飞中,头顶居然有一个炸雷陡然劈了下来。

  梅花阑眼疾手快地猛地一拉,凭借反应将她拖开后。惊疑地抬头看看,又望向庄清流:“怎么回事?”

  “啊……”

  庄清流翻看了一下原本准备在段缤脸上施灵力的手,又收回来,冲梅花阑道:“忘记跟你说了,我最近有时候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有一道炸雷劈下来,尤其动用灵力的时候,所以你也小心一点儿,当心被波及劈到了。”

  梅花阑有些诧异地抬眼:“……什么?”

  庄清流跟她解释道:“因为我快飞升渡劫了。”

  梅花阑一瞬间没说出来话,好像反应了半晌,才道:“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庄清流新奇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了。这是在问什么。”

  梅花阑本来想松开她袖摆的手又无声轻攥了回去,看向庄清流:“那飞升是……怎么飞升?”

  庄清流看着她咩咩的样子,忽然坏心眼儿地即兴瞎编:“飞升飞升,自然就是上天。升到上面后,之后就住天上,你就见不到我了。”

  梅花阑虽然没有喝酒,但表情看起来似乎又要把脸放进她手心,放声大哭了。

  庄清流莫名觉着她十分可爱,心里的笑就无意识蔓延到了脸上。梅花阑立刻就从她眉梢眼角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忽地问:“那你为什么要避着雷劫,不立刻就渡?”

  这时,庄清流骚里骚气地冲她笑着眨眼道:“因为被雷劈很疼啊。我正在研究无痛飞升法。”

  梅花阑:“……”

第111章

  烛蘅见她又发作了,不由在旁边翻了个大白眼,头也没抬地固定着段缤的脸问:“现在去哪儿?回故梦潮还是——?”

  “带他猛然回故梦潮不大方便,去畔畔那儿吧。不过我得先把那些灵参人送回去安顿好。”

  庄清流似乎还有什么考虑,想了想后,抬手挠挠梅花阑下巴:“你跟我一起吗?”

  梅花阑看向她:“自然。”

  庄清流于是笑起来,让烛蘅自己带段缤先回梅家仙府的飞岛治伤,自己和梅花阑带灵参人回了趟故梦潮。

  两人来回跑地返回梅家仙府时,烛蘅已经忙完了,正靠坐在廊檐下,不问自取了梅花阑平日里专门给庄清流做的梅花奶冻吃。

  梅花阑余光看过院中梅树下被掀开的厚雪后,瞥了她一眼。

  庄清流倒是不怎么在意,飘旋落下后,掸掸身上的雪问:“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情绪很平稳,甚至吃了很大一碗饭,这会儿睡了。”烛蘅三两口把花瓣奶冻吃完了,有些寻思地看向庄清流道,“不过有件稍微奇怪的事——这小崽子按理说并无仙门前缘和什么血脉传承,可他身上不仅莫名地怀有灵动的天资,还非常高。”

  庄清流忽然挑眉,能从烛蘅嘴里出来的非常高这种话,那自然不是光有一点而已。她问道:“于修炼一道上的天赋?”

  “那还能是什么?”烛蘅白她一眼,将手中的空碗丢一边,看起来又准备转头在雪中挖一碗出来吃。

  这次梅花阑还没动手,庄清流就一颗臭鱼糖球“嗖”地弹进了她嘴里,道:“兰兰,你适可而止吧,给你吃一碗就算了,那是我的!”

  烛蘅俯身:“——呕,呕!!”

  庄清流冲她挑挑眉,推门进屋了。段缤此时满脸都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缠绕了起来,躺在左厢房的床上无声无息,却并没有如烛蘅所说的睡过去。他眼睛是睁开的,漆黑如无底深渊,却空得了无一物。

  似乎对于他来说,这辈子活了一世,却什么特殊的意义都没有,就是为了来遭一场罪一样。

  庄清流停在门口静静看了床上的人两眼,并没有发出声音。段缤却一点一点地转动眼珠,接着转过脑袋,一错不错地仰视着庄清流的脸,哑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庄清流又定在原地想了片刻后,抬脚进屋,站在床边低头,简单地和盘托出道:“我不是人,姓庄,家在一个叫故梦潮的地方,这些年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而你,是我二十年前第一次从故梦潮来这里的时候,在路边随手捡的,因为找不到你的亲生父母,于是为你找了一户无子的人家托付,那户人家姓段。”

  段缤整颗深色的眼睛开始涌动,这些年以来的种种画面和所有曾有过的不解也都终于串在了一起,最后忽然凝结成一股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悲凉。他深深闭上了眼,浑身上下都细细颤抖了起来:“因为我脸上不祥的血红参纹,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是个弃婴,对吗?”

  庄清流俯身,手轻轻按上他的肩膀,低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声音缓而轻,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安抚和包容,段缤茫然无所是从地睁开眼,听头顶的人道:“不是不祥,顶多是长的地方太显眼,不好看而已。是弃婴也不能怎么样,那是生你之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段缤哑然地张了张嘴:“可是我……我害死了……我……”

  庄清流这次半弯下身,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道:“那是我没保护好你,也没保护好他们。她若枉死,我一定为她报仇。不过不要急,你要等。”

  段缤喃喃道:“可是我连害死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能报仇吗……能吗?”

  始终在窗边悄无声息的梅花阑这时轻轻往这边看了一眼,觉着他们这会儿说的那个“她”,并不是段缤被烧死的母亲。

  庄清流却用无比简洁的话冲他道:“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段缤毫无光彩的散乱目光终于一点一点地聚焦了起来,无声落在庄清流脸上。庄清流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他的枕边后,就转身出门了。

  屋内的光影随着木门开合浅浅流淌,段缤良久后躺在枕上轻轻转头——那是一张银色的面具。

  夜色缓慢降临,庄清流在整个飞岛和廊下布置的小彩灯都逐渐亮了起来,花里胡哨闪成一片。梅花阑提起小火炉上烧开冒泡的水,转到藤桌上泡了一壶茶,忽然问庄清流:“你今天说段缤是你的人,那我是你的人吗?”

  本来靠坐在廊下藤椅上看雪,情绪不大高的庄清流立刻转头笑了起来:“你说呢?我这辈子还养过比你更精细的小鬼吗?——过来。”

  梅花阑低头轻轻阖上茶盖,让茶香在里面翻腾,自己煽煽睫毛,转身走到了庄清流面前。

  庄清流勾了她一点儿袖摆灵巧一旋,将梅花阑转了半边儿后,从身后搂着人比划了两下,道:“你小时候拿不动剑,都是我这么手把手教的。我给你雕的那把檀香小木剑呢,还在吗?”

  梅花阑垂睫想了想,道:“不在了。丢了。”

  庄清流忽然笑起来,一巴掌拍在她脑门儿上:“败家子儿。那好贵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比划的姿势就变成了有点像抱抱,像小时候一样,庄清流每次心情不大好,就会软趴趴地把梅畔畔搂在怀里,脑袋耷拉在她肩上,这么暖暖软软的一个。

  不过小鬼到底是长大了,庄清流想了一会儿后,指端灵光一闪,捏出一把手指长的小剑,从身后搂着她比划道:“你最近都没好好练剑吧,少主教教你。”

  梅花阑嘴角轻轻抿了下,接在手里,用两根手指头捏着,学庄清流的招式左划右旋了起来:“是不是这样这样,又这样?”

  “……”

  庄清流侧头看看她可爱的样子,目光中闪过一点温柔,手中也捏出一个小剑,和梅畔畔拆招起来。

  两人玩儿似的用拇指剑打了一会儿,庄清流道:“只学手法,脚法如何?”

  梅花阑冲她轻轻一挑眉。

  只见庄清流接着伸出左手,两只手指往下一翻,灵活地代替两条腿这样那样。梅花阑刚开始还学她一样,但两根手指到底跟腿上的力劲不一样,有点儿不敌,于是腿随手动,逐渐开始真拆打了起来。

  庄清流嘴角勾勾地笑,两条腿从容地开合回勾,也陪着她闹。梅花阑却在一个扫旋后忽然不稳,猛地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

  夜廊下灯光绵延流离,烛火照的庄清流白皙的脸染上了一层暖色。梅花阑两手撑在藤椅的边缘忽然顿住,稍微低头,浓深的睫毛无声垂落,轻轻颤动着。

  庄清流从容半躺在藤椅上也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甜白瓷一样的脸。她这种从小手痒到摸花摸草摸动物,什么都想摸的人,自然也想摸摸这样的侧脸。

  但梅花阑不是花草,是人,不好随便。

  等了会儿后,她伸指轻快一弹,冲小鬼道:“怎么啦?还想这么一直困着我,不放了?”

  梅花阑等到这里,一颗心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眼底的波光开始涌动,按在庄清流身侧的手也微微紧了一下,几不可查地低头动作几乎含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可就在这时,烛蘅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梅花阑气息倏地一顿,旋即起身松手,不堪忍受似的瞬间转到了藤桌边。庄清流倒是从容自然地挑挑眉,冲烛蘅嗖嗖扔了两把小剑过去:“什么干什么?你赔我的香奶冻埋好了吗?”

  烛蘅歪头抬指,把她乱七八糟的小剑莫名弹到了一边儿,在藤椅上坐下。紫砂壶里的浓郁茶香已经四散飘了出来,刚好够倒三杯。

  方才那一幕的画面还在眼前跳跃个不停,烛蘅没有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随便把玩儿着手中的杯盏,蹙眉在梅花阑脸上看了一眼。

  梅花阑面上分毫未显,什么表情都没有地低头喝完茶,就转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烛蘅从她笔直的背影收回视线,又缓慢转到了庄清流脸上。

  梅花阑是个十分不动声色的人,从小就这样,烛蘅这些年跟她的接触也不多,可庄清流不一样,她的高兴和不高兴一般都摆在脸上,情绪也毫不收敛——烛蘅很了解她。

  所以对庄清流来说,或许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又或许是早就心里有数——总之她对梅花阑不大寻常。

  这些年以来,感情虽然逐渐潜移默化地变着,但在特殊对待上,一直都不大寻常。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太妙。

  烛蘅有些蹙眉的目光几不可查地收了回来,靠在藤椅上闭上了眼睛没说话。

  小半个时辰后,贤惠的梅畔畔从厨房端出来了一个托盘。托腮逗鸟的庄清流立刻探头去看,是丰盛的三菜一汤和喷香的两碗饭。

  她有点儿发现了,这小鬼一般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给她做好吃的,不大开心的时候就肉眼可见地十分应付,有时候庄清流惹了她,还会故意拿上来一把青草。

  是的,这段时间以来,庄清流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姓梅叫畔畔的小东西长大了,就这样儿对她。可惜她自己厨艺不佳,也没什么抗争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