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第210章

作者:蓝色青花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GL百合

  庄清流心里好似有涟漪轻轻扩开,目光在梅畔畔脸上流连了好几眼,才半捞着人一旋,转头冲作品流行到鬼界的晏大人假装很端庄道:“冲着当事人的面大可不必如此奔放,背地里创作自由。”

  梅笑寒立马抓紧时机地眨眨眼:“需要三七分成吗?”

  “这会儿眼睛闭上就行了。”庄清流忽然目光微睨,“嗖”地挑指往她脸上弹了一团浓密的黑云,旋即二话不说地凑近低头,又找到梅畔畔的唇含了上去。

  有些事不能多想,想起来心里就酸得不得了。她不用听,都知道这人这么多年是什么样儿的。

  “……”梅畔畔虽然心里觉着这会儿不大合时宜,但手还是伸出来搂紧了她。

  与这边儿抓紧时间回来半路上的暖融融气氛不同,整片仙陆上凛冽的大风正像刀子一样割在每个人脸上。连接两个世界的白玉三孔桥虽然被毁掉了,但已经过来的影壁人并没有消失,浓郁到黏稠的黑影都逐渐涌聚在了一座座飞岛底下,彷佛正昂着头等待总会到嘴的肉。

  裴煊额角爆起了青筋,他个子不算高,但有身材格外高大的修士,这会儿脚已经快触到那些汹涌的黑影了。

  飞岛上一片寂静惶惶,这时,边缘处有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声音忽然轻轻响起:“这岛要是沉下去了,这上面的所有人是不是都会死啊?”

  没有人回他的话,所有人的嗓子好似都哽住了。

  “是这上面太重了……”老人腰背佝偻地趴在边缘喃喃了一句,忽然颤颤巍巍地摇晃着站起来,像只苍老干瘪的蝴蝶一样自己跳了下去。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梅花昼喉咙蓦地一哽,梅思霁眼前蒙起了一阵雾潮,哑声道:“不要……”

  这样无能为力的单薄声音淹没在了骤起的嘈杂里,眼看飞岛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三寸,两寸……一寸。

  越来越多的老人开始蹒跚着挪出来,不约而同地自己跳了下去,一时间整座岛的边缘犹如朵朵浪花溅了起来,仔细看的话,里面其实也不乏年轻的身影。

  与此同时,整座岛的下沉果然稍微延缓了一点,就好像是无数刚死的亡灵也幽幽飘了起来,伸手撑到了岛下。

  梅思雩心里一下难过得喘不过气,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孩子,别难过……你们也尽力了啊……”又一道苍老的声音消弭于耳畔和风中。

  空中逐渐卷起了暴风雪,好像是天地也在跟着呜咽。

  整片仙陆已经到处开花,每一座撑着飞岛的修士都大抵到达了极限,梅花昼脚底终于沾到了粘稠的黑影,他喉咙艰难滚动了两下,双手纹丝不动地闭上了眼睛,预备悍然赴死。

  在这一瞬,一道声音骤然响起:“——松手!”

  虚空中人影一闪,庄清流赶回来了!

  她蓦地伸手结了个法印,一个一模一样的分/身就飞蹿着掠到了岛下,倏地将整座岛又撑起到了半空。

  与此同时,梅花阑长剑如风地荡出,险险接住所有跳在半空的人,又把他们送了回去,一干已经撑在岛下力竭的修士也不例外,接连被甩上岛。

  裴煊浑身陡然一软,差点脸贴地趴在地上。

  这时旁边无声递过来了一块帕子和一壶水,正是不久前曾认出他厉骂过的灰衣青年,那人认真蹲着道:“别这么看我,水快点喝了,还要递给旁边的人。”

  庄清流没时间留着多看这一幕,极快地在虚空中穿梭来去,在尽百座飞岛下都替换上了自己的分/身。

  梅思雩直剌剌坐在地上,哭得声音都哑了,用手背不停抹着眼泪:“庄前辈,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派出它们啊?”

  庄清流好心地撕了片梅花阑的袖子,蹲下帮他在花猫一样的脸上擦了擦:“点灵出来的人,是你给它分多少灵力它便有多少,要是能跟真的一样用,我能创造个国家当大王,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远比梅思雩坚强或者脑子有点麻木没缓过来的梅思霁转了转眼珠,果然见分出去百余具分/身后,庄清流浑身上下稍微显得有些透明,另外那些飞岛也不是稳稳浮在半空,虽然几乎肉眼不可见,但确实是在很慢很慢地下沉。

  一众修士连忙不敢在岛上多待了,又接二连三地纷纷御剑升空。

  “不必这样。”庄清流挥袖一扫,又忽地施灵力在半空御起了一条飞舟,正是当年接第一批仙门弟子去故梦潮求学的那条,她道,“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先上去吃药调息地歇歇再说。”

  一人几用的晏大人揣起燃不通的传讯符,庄清流转头冲她道:“祝蘅无事,她挺不住的时候我会知道的。”

  梅笑寒心稍放了一些,又匆匆忙忙地跑去仙府取了一大堆库藏的灵药,梅花昼稍微伸手,携已经自爆了灵丹的裴煊上了船。

  不少人一上舟就一头栽进了舱房内,梅花昼却顾不上喘息,步履匆匆地绕到甲板上,忧心道:“庄前辈?”

  庄清流知道他的意思,高高撑在船舷边看着底下那些仍旧在涌动的黑影,低声道:“她既然会把这些东西弄来,那她就一定有对付的办法。”

  “可我们并不知道。”

  庄清流:“我会想办法的。”

  梅花昼接过梅花阑默不作声递过来的小瓷瓶,抿抿嘴道:“每多耽搁一会儿,就会有一些人命在旦夕,也不知道她已经杀了多少人。”

  庄清流目光投出去:“她也没那么厉害,上个修界的人也不是她一个人杀完的。”

  梅花昼眉梢下意识动了一下:“可她只要愿意,没有这个办法也会有别的办法,她随时又可以兴起别的波折。”

  庄清流睫毛似乎稍动了一下:“不是我不想制住她,是我没办法。”

  空气短暂沉寂了下来,梅花昼好似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什么,有些无声地凝望了片刻庄清流看不清表情的侧脸,又下意识转向她旁边的梅花阑。

  梅花阑一言不发地立在旁边,目光晦暗不明,却没跟梅花昼对视,而是直接伸手,将庄清流牵走了。

  船上不仅被短暂休息的舱房和药,还有准备好的一些吃食和水,梅花阑用盆打了热水,将雪白的湿毛巾泡软了进去。本来是她要给庄清流擦擦脸,但洗着洗着,变成了庄清流环在身后,给她来回搓掉手上的黑污。

  两个人手还没擦干,一个红色大炮弹“啾啾啾啾啾”地飞冲了过来。

  “哎。”庄清流一把接住女鹅,背过梅花阑地小小揭开自己的帽檐儿给它看了一眼,搂着它低头道,“高兴不?妈妈跟你是同款了。”

  “啾啾啾?”梅思归又黑又圆的鸟眼显然出现了一丝滑稽和兴味,明显能看出来是在哈哈哈地傻乐。

  庄清流也眼睛勾勾,低头亲它秃脑袋一下:“好了,丑鸭子一样,把桌上那些吃的拿过去给你的大鹅朋友吧,一会儿饿得要大合唱了。”

  梅思归很可爱地亲亲她,又飞过去亲亲梅花阑,高兴地叼着一大桶炒香的谷子出去了。

  庄清流随便甩了甩手上半湿不干的水渍,看着正在拧毛巾的梅花阑不知道在什么,于是忽然冲她:“——咩。”

  梅花阑转头:“……”

  庄清流现在知道她在想什么地笑起来,道:“我给别的羊羊打招呼,羊羊都会回应我的。”

  梅花阑:“……”

  庄清流不知道在拨哪根弦地抽过她手中的毛巾甩一边儿,拉人溜达到舷窗旁道:“我那会儿在洞窟里的时候要喊那么麻烦的口令,差点儿没了。”

  梅花阑目光落到她脸上转了转。

  庄大尾巴狼终于不装了,勾着她往榻上一坐,仰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把召唤你的口令改一改。”

  梅花阑目光很浅微妙起来:“改成什么?”

  庄清流十分克制地忍着道:“咩。”

  “……”梅花阑就知道。

  不等她开口,庄清流又一溜烟儿后仰地摊到了榻上,望着舱房一角小声叹道:“愿意让我改口令的人,我超喜欢超想嫁的。”

  “……”梅畔畔完全不是对手地抿了抿嘴,往没有过人的门口看一眼,轻声道,“改好了。”

  “那试一下!”庄清流立马一咕噜地站了起来,自己退到房角,十分热情地张开两只手道,“咩。咩咩。咩啊。”

  屋中央的梅花阑一个消失,转瞬出现在了她怀里,被庄清流稳稳接住,啵地在脸颊快速一亲。

  “咩咩果然来啦。”庄清流笑得好开心,逗她道,“好乖。一喊你你就过来啦。”

  梅畔畔又被欣赏了一回祖传的耳朵:“……”

  庄清流用指腹摸摸,故意笑问:“这次还学我吗?”

  新出炉的粉色咩抿抿嘴,道:“我改个别的。”

  姓庄的自己赖完就不认账,瞧瞧天道:“你的那个是我说了算呢。”

  梅花阑:“……”

  “但是怎么能欺负我们家这么乖的阿咩。”庄清流一副刚刚才想好的样子眨眼道,“那就改成‘宝贝儿’吧。”

  梅花阑:“……”

  “要叫三个字,还是太长了是吧?”庄清流又故意了一次,乐得在榻上直滚道,“好了,最多再给你精简一个字,‘宝贝’好不好?不能再多了。”

  梅花阑目光古怪地落在她脸上,没答声。

  庄清流故技重施,滚到榻沿搂住她的腰:“你想想‘庄少主救救宝贝’——我以前都让你当了那么久的宝贝了,你就不能让我当当你的宝贝吗?”

  梅畔畔再次开始败北:“……”

  庄清流心里笑得天崩地裂,在她柔软的怀里蹭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两个字?要不然你想叫宝吗?宝宝?”

  外面忽然传进来鸟喙哒哒敲窗的声音,梅思归啾啾啾地示意道——那不是它吗?

  “哈哈哈哈哈哈。”它姓庄的阿妈笑得好不端庄,同样弹出一团灵光把挤进来要偷看的小脑袋弹走了,“崽,你是我和你妈妈共同的宝,我只是你妈妈一个人的。”

  梅花阑终于凑近一些,把她肆无忌惮的声音堵没了。

  庄清流彻底没笑得原地开花,这人每次被欺负得厉害了,就只会低头吻吻她,最多轻轻咬一咬。

  梅花阑这次却浅尝辄止地稍微挪开一点,喊了声:“庄烛。”

  庄清流指腹摸摸她十分红的唇,心里十分温柔道:“嗯。”

  梅花阑目光十分清澈地看着她:“我答应你这个,但也有话要跟你说。”

  庄清流稍意外地眨眨眼,坐直了些许,仍旧温柔地抄着她的手,握着道:“你说。”

  梅花阑却沉默了一下,才问道:“她多少岁了?”

  庄清流稍顿了一下:“什么?”

  梅花阑静静注视着她,这次没有出声。

  庄清流睫毛稍微动了动,忽然笑起来:“虽然你拐我远嫁的行径十分惹长辈不开心,但我们家老祖宗也没说什么,大抵都同意了,唯一不同意那个,我也不会让你去她手下端茶奉水讨生活的,她——”

  “她年龄,很大了。”庄清流话音未落,梅花阑又低声说出了这句。

  庄清流声音停住,脸上的表情终于缓慢敛了起来,有些看不清的静默,夹杂着几丝几乎从未有过的迷惘和无措。

  梅花阑心里一酸,伸手轻轻将她搂进了怀里,忽然想起好多年前在故梦潮的时候,她冲庄清流问起庄篁,庄清流沉默了片刻,牵着她慢慢走道:“我师父啊,我师父很忙的,我平时也不经常见她。”

  梅花阑轻轻摸了摸庄清流的脑袋,在榻前缓慢蹲下身,仰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结束吧,庄烛。”

  庄清流睫毛稍敛,没有吭声。

  “你也不想这样。不想再无休无止地拖下去了。”

  梅花阑伸手摸摸她的睫毛:“你很久没真正跟我对视过了,准备什么时候再好好看看我?”

  她手下绵软的东西忽然悄无声息地变得潮润起来,庄清流声音有些哑道:“她是年龄很大了,可她这么多年……失去亲人后,不再与人亲近,不再与人来往,她独自一人做这些事,连个亲信都有意无意地不愿意培养……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梅花阑心里难过地让她抵在颈窝,仍旧只是伸手来回轻抚。

  庄清流声音十分艰难道:“我……我……”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幽蓝色灵符忽然飘了起来,对面传出裴熠沉稳的声音:“庄少主!”

  庄清流眉心轻轻一跳,梅花阑轻拍着她,很快平静地替她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