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第67章

作者:蓝色青花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GL百合

  庄清流却若无其事地抬手,一把将它拽了回来,低头装模作样地训道:“干什么?你怎么捣了乱还不大服气呢?”

  “?”渡厄这次又更加剧烈地挣扎着飞了出去,然而仍旧只凹了半个字,就又被无情拽了回来。

  如此来回几次后,它终于委屈地从庄清流手腕跑到了梅花阑手腕上,将自己紧紧缠成一团的同时,似乎还气得在抖抖抖。庄清流眼角轻轻一抽,怀疑它要是有眼睛,这会儿应该在泪流满面。

  “……”梅花阑神情古怪地睫毛一垂,看了看“气冷抖”个不住的渡厄后,又诡异地瞧了庄清流一眼。

  这时,仙门百家一干人等都赶到了静室外。兰家的长老心里惊疑不定,面上却堪堪镇定地于门口站住脚,客气询问道:“庄少主方才是……”

  “是我。”

  庄清流不等他话里绕话地说完,就十分利索地应了声,接着冲梅花阑手腕一指:“我的渡厄之前为应付兰宗主灵力耗尽,方才刚刚恢复过来,一时兴奋,没收住自己。”

  她话落,门口那些人虽然等目光纷纷挪向了渡厄,可脸上居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似乎十分淡定。就好像他们本来都十分熟悉它,所以庄清流这句随口胡诌其实是实话一样。

  “……”渡厄气得快要晕过去,一甩一甩的一点尾巴尖也彻底耷拉不动了。

  兰氏长老眼角一抽,心里再三转圜——虽然这会儿很想当着百家之面,显得大方地说一句“那便算了,无事就好”,可事实上,兰氏仙府近月前才刚被掀飞一次,如今刚刚修缮出个大概,所剩不多完好下来的假山群居然又炸了。

  都炸了!!

  这很难说不是故意。

  庄清流见他脸上青来紫去的活似渐变色,心里忍不住笑了笑,面上还是像话道:“不好意思了,但诸位也都知道,我这次是从湖里长出来的,如今浑身上下实在一贫如洗,就容我先欠笔账吧,以后会还的。”

  兰氏长老面不改色地观察她道:“既是无心,那又如何好让你赔,庄少主不必如此客气。”

  庄清流一喜,很快冲他眨眼赞道:“那就多谢兰长老了!没想到你如此大度!”

  兰氏长老脸色一下没收住,当场成了酱猪肝,等他勉强敛起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周围众人俱都在余光微妙地朝他看,看得他浑身犹如发烧滚烫。

  哪怕其实,根本没有的事。

  “……”本来就一口气憋心口的兰长老,差点被自己气得来回去世。

  梅花阑眼底好像也泛起了一层笑,任由庄清流故意把人溜完了,才从侧身背影处轻轻牵了下她的手,冲兰氏长老转头道:“方才一应所毁,梅家俱会悉数奉赔,尽快送至。”

  庄清流感觉被光明正大牵住的手和心口一齐跳了一下。

  “……”兰长老表情像被谁算计过一轮,张不开口半晌后,心力交瘁地摆摆手。

  不过梅花阑没再看他,只是轻轻捏了捏庄清流的手指后,把渡厄缠回她手腕,抬步走向外面:“诸位也都继续回兰台集议吧,天色不早了。”

  诸人便都随之又转身离开了,静室很快重新安静下来。

  庄清流一秒都没耽搁地低下头,开始哄渡厄,渡厄当然拒绝原谅她,一声不吭地从她手腕飞出,把自己盘到了室内的柱子上缠成一团,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哈哈。”庄清流走近,围着柱子又逗它,“那我刚才怎么办呢,除了你能背锅,只有思归那只小鸟了,可它是我的小棉袄呢。”

  渡厄闻言,游龙一般地飞快盘旋,然后三两下咕噜噜噜噜……把庄清流从头皮到脚底,包裹严实地缠成了一个木乃伊。

  庄清流:“……”

  渡厄又哗啦游动飞空,再次一阵眼花缭乱,这回将庄清流竖着缠成了干尸。

  庄清流:“……”

  最后它自动浮旋于半空,用长身来回穿梭缭绕着写出了:“暖不暖?暖不暖?暖不暖?大棉袄!”

  庄清流:“……”

  旁观了全场的梅笑寒笑得好不端庄,走近两步,好像想摸摸气急败坏到这种地步的渡厄,渡厄却发小脾气地一甩尾巴,当场游出窗户,离家出走飞天了。

  “……”庄清流手盖脸笑了好久,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发起脾气来都爱跑个没影儿。

  梅笑寒遗憾地摸了把空气,只好把手转回来摸了摸下巴,视线转而挪到庄清流身上,来回端详。

  庄清流偏头看她一眼,会意道:“晏城主,我身上的东西真的无事,最近可能已经缝缝补补得差不多了?所以疼得不大厉害了。”

  梅笑寒一眼就看出她这是瞎说,仔细观察了几眼庄清流的眼睛后,叹口气上前,从袖中思衬地摸出一瓶丹红色小药丸给她:“按道理没有东西能止那种疼,不过可能会缓解一二,庄前辈试试吧。”

  庄清流刚要接过说话,便听梅笑寒接着抚摸下巴道:“我方才只是在想,难道这次虚境之旅,庄前辈和花阑大有进展了?”

  庄清流忽然吃惊地转头看她:“……你居然知道吗?”

  梅笑寒含蓄微笑地俨然像一个瓜王:“那要不然呢?我之前为什么要问你——你很喜欢花阑吗?”

  庄清流仍旧十分惊疑:“梅畔那人……喜欢谁竟然会告诉你吗?”

  梅笑寒笑得十分开怀地“哦”了声,诚恳道:“那倒也不是,是我平时比较爱琢磨她。你知道的嘛,庄前辈,花阑这人一般干了什么事,嘴上从来不爱说,我们编史很难的。”

  这还比较像话……毕竟梅花阑之前那些样子真的很明显。

  庄清流想了想后,小瞥梅笑寒一眼,溜达回桌边倒茶道:“不过你婚宴上问我的时候,我还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意思。”

  梅笑寒似乎觉着她十分不像话,也坐回桌对面,朝她递了个眼神儿:“?”

  庄清流于是装作自然地问她:“梅畔这人……真的不是我养大的吗?”

  “?”梅笑寒莫名其妙瞅她一眼,“她姓梅,是梅家的人,为什么会被你养大?”

  庄清流用手背撑住了半个额头:“可说呢……我一直以为是我以前养过她,就像她养思归那样。”

  梅笑寒兀自微笑,发出灵魂一问:“思归姓什么?花阑姓什么?”灵魂一问完又二问,“而庄前辈,花阑姓什么?你姓什么?”

  庄清流居然觉得非常有道理,以至于无话可说,于是强行挽尊:“那她‘端烛君’这个尊号,是谁给起的?”

  梅笑寒想了想:“这倒是她自己略微改的,本来族中长辈是给了‘采端’二字,取‘玉中华彩,品行方端’之意。”

  庄清流忽然眨眼:“可说呢,我之前不是以为,这是我据‘庄烛’的名字,给她起的。”

  梅笑寒只是问:“庄烛是谁?”

  “嗯?”庄清流看她一眼,“你原来不知道吗?”

  梅笑寒忽然问:“是你?你原来竟叫庄烛吗?”她意外着意外着居然一低头,唰拉从袖中掏出了自己的随身卷轴,当场铺平记了起来。

  “……?”庄清流表情一言难尽地为她的敬业干了半杯茶。

  “别担心,庄前辈,你若有意隐瞒,我不会说出去的。”梅笑寒捉笔垂眼快速游走了两行,嘴上还闲着道,“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喜欢花阑吗?你怎么答?”

  庄清流眼睛闪烁几下,摩挲了一下刚刚被牵过的手心:“还是那么答。”

  梅笑寒抬眼笑起来:“你就只是喜欢她细致体贴又温柔吗?”

  “那要不然呢?”庄清流眼皮忽地一掀,冲她勾勾嘴角,“我难道是喜欢她祖传的暴躁和变异的闷骚吗?”

  她说着低头喝了口茶,心想不过暴躁记仇起来,也怪可爱的就是了。

  梅笑寒:“……”

  庄清流一本正经地抬头道:“晏城主,做人真实一点吧。”

  梅笑寒摆摆手,笑着不问了,低头专心自己的卷轴。庄清流见她并不避讳,也随意扫了两眼,看她这会儿大概又随记的是这次的兰颂一事。

  大概一个时辰后,明月落梢,窗户也忽地呼啦一声响,撒野了一晚上的梅思归终于闪电般从外面飞了回来,一头扎进了庄清流怀里。

  大概是一刻都没闲着,它两只小爪垫都有些湿漉漉的,庄清流很快低头冲它小脑袋弹了一下,然后摸出一条手帕,展开它的小爪子,一只换一只地慢条斯理擦干净了。

  “你回来了,思霁呢?”庄清流问。

  梅思归咕噜着圆滚滚的鸟眼一转,示意马上就回来,然后在庄清流脸上吧唧一亲,又窝她怀里叼过一碟松子,飞快地磕剥了起来。

  梅思霁还没回来,它已经两下攒出了一座小山,然后两只爪子拢起来,仰头冲庄清流讨亲——庄清流亲她小脑袋一下,它就可爱地啾啾给一颗。

  对面的梅笑寒看得笑起来,不由望着对面道:“花阑养它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它如此亲人过。”说着放下笔,也抬手挠挠梅思归下巴,做出一个要亲它脑袋讨松子的动作。

  梅思归立刻展开两片翅膀,从庄清流怀里飞到了她肩上,回了个无辜歪头拒绝的样子。

  梅笑寒也不怎么气,只是笑着收回手,又开始划拉着卷轴整理:“我就知道。”

  庄清流心里轻轻一动,偏头看了眼又往她怀里窝的鸟崽子后,转头问道梅笑寒知不知道梅思归的身世?它从哪儿来的?还有跟自己的关系是?

  梅笑寒只是抬头想了下:“这些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就是从当年你走后,花阑就把它带了回来,然后一直养在身边,十分疼爱。”

  庄清流还没来得及多想,大门被哗啦推开,一股凉风带着水汽顿时湿漉漉吹了进来。

  她和梅笑寒都偏头一看……梅思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傍晚的祝蘅之后,成了一只浑身往下淌水的落汤鸡。

  “呃……这是怎么了?”

  庄清流很快瞧了怀里有作案前科的鸟崽一眼,象征性地抬手,把给梅思归擦过爪子的手帕递了出去:“你这是自己掉水里了、还是被驮着上天了?”

  梅思霁表情愤怒地仿佛失去了理智,一听庄清流的话就更爆炸了:“驮着吗?”她立刻吹眉瞪眼地凝视她怀里的梅思归,走近就要拉它出去单挑,“我是被它抓在爪子里在空中甩了一晚上!抓着!!最后还故意飞到湖面,吧唧把我扔进了水里!!”

  梅思归明明没喝酒,眼神儿居然一秒开始迷离,无辜地就往庄清流臂弯更深处钻,还抬头冲她双眼皮儿乱眨,意味深长道:“——啾。”

  庄清流立刻诧异地拂开梅思霁的手,低头看它:“宝贝,合着你连上次一块儿,全是在演?”

  梅思归滑稽地在她脸上吧唧一亲,旋即又直接变成小小一只,咕噜钻进了庄清流的衣襟里。

  她发现了,这样好用。

  梅思霁怒发冲冠地又冲庄清流的衣领伸出了手,好像誓不报仇不罢休。

  “……”庄清流瞪了怀里的鸟崽子一眼,然而半个身子还是飞速地一旋,闪过梅思霁的手,道:“瞧你,怎么还这么冲动呢,难怪整天跟着历练瞎蹿,都没一点儿进步。”

  “?”梅思霁湿哒哒的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一把抓起桌面一碟花生米,冲着庄清流的衣领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嗖嗖十八连弹。

  庄清流立刻扯过梅笑寒的卷轴一挡,嘴上训梅思霁:“为什么要对孩子这样?!”

  梅思霁被她气得一个倒仰:“是孩子吗?是孩子吗?!她比我还大!”

  “瞎讲。”庄清流立刻冲她挑剔地科普,“你是人,它是鸟,能一样吗?单论彤鹤一族来说,它这会儿还小呢,离成年还有很多年。”

  梅思霁震惊了,迟迟转向梅笑寒求证:“晏城主,是这样儿吗?”

  梅笑寒拉回自己被花生米弹得窟窟窿窿的卷轴,两手竖起来上下打量一下后,叹口气,眼睛透过一个窟窿冲她闪了几下:“是这样的,彤鹤一族早已濒临绝迹了,我也是以前翻过古书,记得它们将近一百岁才成年。”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梅思归这时竖着它奶白色的鬈曲呆毛,从庄清流怀里钻出来,冲梅思霁滑稽无辜地拉长音调:“——啾。”

  孩子这会儿确实还小,孩子这会儿正调皮呢。

  梅思霁好像一晚上的冲冠火气顿时无处释放,于是鼻子几乎朝天地连喷了几下,才冲桌上的花生翻了个白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估计是出去找地方洗漱换衣去了。

  庄清流这才笑着低头,把梅思归捞出来,裹在手心一通乱揉:“以后不准这样了。”

  梅思归在她手心咕噜一滚,又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撒娇。

  ……

  月影很快又从窗纱上悄悄挪过两格,兰台的集议终于暂且散了,因为天色已经很晚,兰氏长老已经吩咐门中弟子打理收拾出客房,留仙门百家的宗主夜宿一晚,明日还有事要议。

  梅花阑却径直拐过了走廊,过来领自己的一大一小道:“走吧。”

  庄清流立刻抱着梅思归迎上前:“结束拉?”

  “未曾,不过兄长会留下,明日再议,我不用。”梅花阑说着带她出了仙府,并未留宿兰氏客房,而是落脚在了水河外面的一家酒楼客栈。梅笑寒和梅思霁自然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