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风华录 第17章
作者:初代小狗
看热闹不嫌事大。
人到齐了,那狄秋便不多话,登时便与乌满交起手来。
这二人在这边用的都是平时贴身用的兵刃,狄秋使一把短柄大刀,乌满使一对锏。二人功力旗鼓相当,可谓棋逢对手。
豆卢宝边看边喊道:“点到为止即可,莫要受伤!”
此时便临近初夏。饮一口酒,脸上微热,凉风习习,这夜晚乘凉甚是舒爽。再看着这二人的精彩比武,兵刃相接,叮咣乱响,这日子倒也十分有趣。
上官执倒了杯酒,随口道:“这狄秋的功夫是在军营中习得,所学招式凶猛,追求一招制敌;而这乌满以南疆武学为基准,招式以防身为上,灵活多变。且这二人均练的童子功,底子都是一等一的好,一时间倒真看不出个胜负来。”
眼看打了有些时候,二人都有些气喘,上官执便喊道:“这兵刃倒成了累赘,不如你们二人赤手空拳比试一番,不然兵刃凶险,你们总也怕伤了对方,无法放开了手脚。”
听闻此话,狄秋便把刀放于一边,如此,乌满也搁置了双锏。
登时,二人便又打斗起来。
豆卢宝摇摇头,喝了口酒与上官执闲话道:“你说这从小学武的人,是不是都十分好斗啊?”
上官执点点头,道了一句宝掌柜所言极是。
看了这打斗,豆卢宝又悄声问上官执:“你说,她俩几拳能打死咱们?”
听了这话,上官执差点没呛着。反正也是闲着,她放了茶杯,想了想,说道:“这狄秋拳风稳健,招招凶险,估计两拳打在面门上人也就归西了;这乌满多以掌化风,不是攻击的路数,估计拍个五六下人也就回不来了。”
好可怕。
豆卢宝心念幸好不曾激怒乌满动手。
不过,这二人倒是越看越不对劲,打架就打架嘛,这谁的手往哪里放呢?豆卢宝本想着这习武之人粗枝大叶,可眼看着这两人好似打得难舍难分似的,她不由得喊道:“你们打完了没?不累吗?”
乌满很久没有放开了打,遇上功夫不错的狄秋自然拼尽全力。而狄秋从小与男子一同习武,近身打斗时,对方总避讳她是女子而有所保留;且这乌满不但同为女子,其武功路数也与中原不同,新奇之余自然打得十分痛快。
乌满笑道:“狄秋好功夫。”
狄秋回道,彼此彼此。
豆卢宝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她在一边喊道:“这怎么还打上瘾了?”
上官执捏了酒杯笑道:“知音难寻,倒也难得。”
豆卢宝斜了上官执一眼,揶揄道:“没看见她俩这热乎劲儿?你来我往!眉来眼去!”
还嫌不够,豆卢宝又补了一句:“再过几招,怕是她俩的娃娃都要打出来了!”
噗——上官执实在没憋住,喷了口酒水。
“宝掌柜说笑了,”上官执因呛了酒而满脸通红,可还偏要玩笑,她顺着豆卢宝的话道:“想来都是女子,再怎么搞也搞不出娃娃来。”
乌满与狄秋忙着过招,倒也没细听一旁观战的二人说了些什么。
口舌之争上,豆卢宝与上官执倒也平分秋色。
眼看这狄秋的爪子每次都奔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豆卢宝心里就有些别扭,一招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别打了!
乌满与狄秋正打在兴头上,听着豆卢宝的语气十分认真,这二人双双住手。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豆卢宝道,“不如我们换个方法,掷骰子,如何?”
乌满与狄秋愣住了。
上官执附和道:“你们二人功力相当,确实打到猴年马月也打不出个结果。”
听闻此言,狄秋便道:“乌满比我小两岁,想来是乌满更厉害些。”
“别别别,掷骰子。”豆卢宝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骰子,给二人看了看,便道:“看好了,这骰子不是做过手脚的。”
二人也难得遇到不分伯仲的对手,交手的兴致也大过了求胜心,想着上官执的话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乌满选了阳数,狄秋选了阴数。
豆卢宝把骰子往空中一扔,一接,掷出一个一点来。
“一为阳数,所以这白虎就归我们了。”豆卢宝宣布。
至此,这事儿才算有个了断。
那小白虎吃了鲜肉后便呼呼大睡。
乌满对豆卢宝说道:“明日咱们给它打个大一点的笼子吧。”
豆卢宝叹口气,应了下来。
乌满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向豆卢宝问道:“你说你从小就喜欢金银,那想必中原牌九叶子一类博戏你也十分在行?”
豆卢宝嘴角抿了笑,不说话。
“那骰子是不是你……”
豆卢宝把食指放在嘴前,那意思是,不可说。
牌九叶子骰子,乌满猜对了,这类博戏也是豆卢宝的拿手活。不过乌满不知道的是,以豆卢宝掷骰子的功力,甚至都用不着给骰子做手脚。
乌满轻轻笑起来。
“我看那狄秋也不是很喜欢这猛兽,”豆卢宝道,“她现在要在宫里当差,哪有时间喂养?倒不如放在咱们这。”
乌满点点头,随口道:“这狄秋人倒是有意思,功夫也好。”
听了这话,豆卢宝实在忍不住,她揶揄道:“狄秋这么好,你怎么不向皇上请旨搬去那将军府?想来你二人如此投缘,你与她住到一处去,天天都能比试一番身手,岂不痛快?”
乌满瞥了豆卢宝一眼,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下,她心里便有些震动,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竟没了话。
豆卢宝蹲下去,看那小虎睡得香甜,肚皮跟着一起一伏。
豆卢宝闷声道:“我随口说的,你可别真去请旨。那狄秋身手是好,可是人却有些耿直无趣,那将军府也未必就比我这儿好到哪里去……”
这话越说声音越小,也不知乌满听到了没有。
第24章
豆卢宝给那小白虎起名阿貅,貔貅的‘貅’。
日日吃我十数斤鲜肉,你安生给我当个招财神兽也就罢了。
豆卢宝一边看着乌满拿鲜肉喂那白虎,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
“这些事让索图做就行了,”豆卢宝对乌满说,“这鲜肉上的血蹭到手上脏得很。”
乌满一边把一块鲜肉喂进阿貅的嘴里,一边说道:“阿貅野性重,必须日日喂养才能与我相熟。”
“你日日都与这阿貅待在一起,我那宝月坊分号三日后开张礼,这事儿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豆卢宝对乌满闷声说道。
宝月坊分号去年冬季便开张了,但因为靖国公的病,豆卢宝一直没空办个开张礼,所以这宝月坊新号的开张礼才拖到现在。
乌满把最后一块肉喂了阿貅,又摸了摸阿貅毛绒绒的虎头,道:“听万彩说了,我晓得这事。”
“你晓得呀,”豆卢宝蹭到乌满身边。
“那日上官执和狄秋都去,你要不要与我同去呀?”
春季已过,这是初夏时节。
炮仗噼里啪啦响彻大安最热闹的街道,满地红纸屑,引得几个总角孩童边捂着耳朵边用脚将那纸屑踢扬起来。
豆卢宝与乌满在二楼的别间里,听着楼下的鞭炮响完了,靖国公府的官家梅姨出来讲了几句谢各位捧场云云。
“这梅姨对你真好。”乌满随口与豆卢宝说道。
“是啊,”豆卢宝道,“梅姨在我出生之前就在府里当管家了。她从前的夫君原是我们家的管家,后来死了。我娘我爹见她无依无靠,却是个能办事的人,就在我家做了管事的。”
今日,豆卢宝依旧着男装。
乌满捧了一口茶,道:“你就算身着男装,看着也不像男子,又何必穿呢?”
豆卢宝道:“这大安女子着男装乃是风尚,何况这男子装束行动方便,我天天进出办事,穿着那一层又一层的长裙也忒麻烦了。”
说罢,豆卢宝又笑道:“我这么穿不好看吗?”
乌满似是端详了一番,眼底含了笑意,道:“好看。”
倒也不算诳语,豆卢宝身着男子装束虽也不像成年男子,但却有一番十五六岁少年少女的清俊之气。
豆卢宝不依不饶,笑眯眯追问道:“那你喜欢吗?”
乌满心里一惊,明知她问的是着装,自己的心里却被勾得心猿意马。她岔开话题道:“这上官执与狄秋怎么这个时候也没来?”
今日倒也奇了,这两人双双迟来,眼看快到晌午,也没来个人通传。
这宝月坊新号的事都由老管家出面,豆卢宝今日闲来无事,自然也不焦急,便玩笑道:“这俩莫不是私奔去了?”
乌满意味深长地看了豆卢宝一眼。
还没等豆卢宝下一句玩笑道出,却听见上官执的声音响起:
“宝掌柜说笑了,我与狄秋来迟,原是有缘故的。”
乌满与豆卢宝朝门口看去,狄秋与上官执不但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二个人。
来人也算旧识,正是长公主李洛并一个贴身丫鬟。
长公主身着常服,做寻常富贵人家打扮。
只听那长公主笑道:“郡主莫要怪狄秋与上官画师,是我半路拦了狄秋,让她带我过来这宝月坊,这才耽误了些时辰。”
豆卢宝赶紧起身行礼,却被跟着来的丫鬟小朱扶了起来。
“这里没有别人,莫要多礼。”长公主笑道。
这长公主模样周正,虽十九岁,但一笑之间已有雍容的皇家风范。
见其余人都站着,长公主连忙道:“咱们年岁相仿,私下无人的时候就跟自家姐妹一样,莫要拘礼。”
即便长公主这样说,但是豆卢宝还是把上座的位置留了出来,狄秋与上官执已落座,她便坐在乌满的边上。
豆卢宝还是不敢怠慢,她起身行礼道:“不知这长公主驾到,所为何事?”
其实她更想知道,这宝月坊之事,长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长公主笑道:“郡主快人快语,本公主便也直说,我有一桩生意与你做,如何?”
豆卢宝思索片刻,道:“公主但说无妨。”
长公主道:“这下个月便是我皇弟的十岁寿辰,我与母后都想着要好好操办一番。那日围猎,母后与我闲聊起这几个与我年岁相仿的兄弟姐妹,谈论到你,我便觉得这事交与你办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