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难当 第75章

　　他终于开口了，嘴角绷的笔直，话带了一点儿冷意，像是从牙齿缝里咬出来的一样：“霍夫人？你都不喊她妈，为什么会听信她的话？！”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我是有不对的地方，我结婚这一年没有叫过他父母几次，始终没有熟悉这个称呼，我很久之前就称呼我的母亲为苏女士了，所以‘妈’这个词我叫的生疏。

　　看我不说话，他微微笑了声：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我这次摇了下头：“没有，这是事实。齐蓝要比我好，再说了霍白泽也更喜欢她一些，那是他亲小姨。”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知道商业联姻的规则，他同我联姻的目的就是为了与肖家制衡，为了保住霍白泽的位置，而现在齐蓝代替她姐姐嫁给他，那一定会好好待霍白泽的，他们齐家跟霍家关系本来就很好，跟我这个质子不一样。他们联姻才是锦上添花，就如肖家与程家一样。

　　但霍寒川对我的解释置若未闻，只反问道： “她比你好？我就应该换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呢？还是，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脸色低沉，眼底压着暗火，今天本来是他大病痊愈的日子，现在又生气了，他母亲担心的对，不应该着急说，应该缓着来。但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我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他病的时候我可以照顾他，但既然好了，我就不想再待下去了，虽然我是个演员，可现在我也不想演戏了。

　　我觉得在这里待的每一天都特别难熬，我演不了他的另一伴儿了。我这一次没有剧本，没有提前排练，没有心里准备，我演不动了。

　　我把视线移到窗户上，跟他浅声道：“那天你跟你二弟去花房，我在。”

　　我不想跟任何人撕破脸，特别是跟他，就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但怎么也算是相处了这些日子，更何况他给过我很多资源，我站到今天这个高度有他的一半功劳。我手里的这个奖杯能拿到也有他的原因。

　　我没有去看霍寒川，我说完那句话后，好一会儿才听见他暗沉的声音：“你都听到了？”

　　我看着他点了下头：“抱歉，我不是故意听的，是我先到的。”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我，眼神渐渐变深，我也没有说话，相对沉默下来。

　　幸好我开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仙侠剧，仙侠剧的插曲音乐都很好听，不至于太冷场。

　　而仙侠剧的场景也优美，一双人在月光下，坐在溪边下，也很浪漫。

　　这样的场景是会让人想起度假的时候。

　　所以我听见霍寒川问我：“你就没有一点儿爱我吗？”

　　电视剧演完了，定格在两个人坐在溪边，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也默然了一会儿，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时，播放广告了。

　　是【仙燕】的广告，神仙伴侣，为挚爱亲手制作的燕窝，一生一世一双人……

　　霍家跟齐家都非常有钱，【仙燕】这个品牌也倾注了他满腔深情，这些广告每天都会在各大影视、各大综艺节目、各大黄金时段轮回播出，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霍寒川有他的挚爱。

　　即便是阴阳相隔也没有隔断。

　　所以我把要出口的话又咽回去了，霍寒川的那句问话在这个时候未免有些讽刺，我就是一个暖床的。

　　我不想再去心软，所以我等电视广告过去后，跟他道：“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霍寒川这时候却轻笑了声：“你不爱我，却夜夜跟我睡？”

　　他声音里有一丝嘲讽，我合了下眼皮，没有说话，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初没有强烈的拒绝跟他联姻是我不对，他是我母亲下药设计来的，那时候我不了解他的为人，我不敢得罪霍家，再加上贪恋名利，就听之任之了。

　　既然答应了联姻，那他就是我的后台，我不陪他睡我还不起，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的。

　　“是因为我给了你很多资源？”他看我不说话，反问我。

　　这次我点了下头：“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他在问完这些话后，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又一如既往的平淡了，他看着我问：“那你呢？”

　　“我？”

　　他目光凝沉，然而话还算平淡：“你喜欢的人呢？”

　　我喜欢的人？

　　我有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谁，电视广告里出来的那个人，阮乐。

　　阮乐代言的饮料。广告里他笑的温柔。

　　我等他的广告播完后才缓声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他是最好的，我愿意他挂在天上，愿意看他明月皎洁，我跟所有仰头看月色的人一样。”

　　我的喜欢是单方面的，基于寂寞或者是他给了我一点儿温暖，让我惦记，可我知道我的这点儿惦记不能称之为爱他，那是侮辱了他，也是侮辱了爱情。

　　这些日子我已经把他放在天上了，偶尔有月色的时候我会想起他，如果他不问我，我都要忘了。

　　我有时候也会想我自己冷血，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会逼着我自己忘掉。

　　我看着眼神带着沉思的霍寒川有时候会羡慕他，羡慕他心里有一个挚爱的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能体会了，不能体会大概也演不好了，我有个导师曾经跟我说过，最好的演技是动过真情后，因为拥有过才知道什么是爱，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痛苦，不是表面上演的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真正疼到极致是没有表情的，哀默大于心死。

　　霍寒川还在看着我，他大概也想从我脸上看出点儿真情来，奈何我真的心狠心硬。

　　我把视线调开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他说完就拉着我出来房门，直奔他的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那啥，不管明天他划拉成什么样，请给我个面子，捶的轻一点啊。明天加更，两章并在一章。

第90章

　　书房离我的书房不远, 他就一直抓着我，我没有强势的挣出来，反正也牵不久了。

　　果然，到他书房门口时, 他把手松开了, 把他的书房门推开了。

　　我从没有进过霍寒川的书房, 所以对于霍寒川这个书房兼卧室的配置也有点儿奇怪，当然很多人都把书房当卧室, 工作累了就可以在这里休息，而且他当时娶我也没有什么感情, 恐怕是想常住这里。

　　所以我点了下头：“你是想以后睡在这里？其实不用，离婚不是很快就可以办下来吗？这段时间我可以去睡客房, 或者我住回我的地方。”

　　我的房子一直没有卖，也许想着有一天还会再住回去。

　　霍寒川深吸了一口气：“肖宸，你今年是二十六岁, 虚岁，实际上二十五岁对吗？”

　　他是说我冷血，这点儿我不否认。我这一会儿心里没有任何的感觉, 霍云岚已经提前给我预警了，那一天我也不过是僵坐了一会儿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更何况这些日子足够我适应了。

　　十五天朝夕相处, 我也看够他的脸了。

　　从生痘痘到痘痘一个个消下去, 我已经看了不下千百遍了。

　　肖君安说我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在肖家十五年没有把我养成狗, 而霍家我只不过待了一年，所以我的血不热, 我也没有办法。

　　我没有回他话，他深吸了口气：“我都要被你气死了。我, 我不是想睡这里！”他的语气是有点儿奇怪的，但我见识了他前面几天的无理取闹，就当没有听见。

　　他坐到了他的椅子上，朝我伸了下手，于是我也坐到了他的书桌对面。

　　等我坐好后，他深吸了口气才道：“这个书房是我之前住的，我同齐仙婚后不过半年就分居了，双方性格不合适。”

　　双方性格不合适？他们两个被世人成为神仙眷侣，如果他们两个不合适，那这世上没有合适的了吧？

　　所以我还是狐疑的看着他：“你们不是同学吗？”

　　霍寒川看了我一眼：“我们是同一个学校，但更是联姻对象。”

　　这是什么意思？我道：“这不是很好吗？”

　　霍寒川这时微微摇了下头，淡声道：“联姻大于同校，经济基础大于感情基础。齐家跟霍家是世家，年纪合适后就决定联姻，同学的时候还能一起爬山，做好朋友，但婚后生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无论是同我家里的关系还是同我，大部分是我，”

　　他说到这里时有些艰难的道：“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人是有才情、学识渊博的人，她前任那样的，谦逊好学，乐意倾听的温润绅士，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我在英国生活多年，外表如绅士，可内里不是。这个我们结婚时双方都知道，以为婚后可以磨合，为了两家的事业可以互相迁就，但实际上只会越磨越碎，矛盾隔阂越来越深。齐仙是一个非常冷静且理智的人，她在我们出现矛盾的时候选择了及时制止，让感情维持在了能和平相处，共同维持联姻上的状态上。因为我们两人无法轻易的离婚。”

　　他说到这里时苦笑了下：“联姻就是这样，既然已经享受了经济联合的巨大利益，那感情是都可以牺牲的，我是一个男人这些是可以牺牲的，但齐仙……”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交握的双手紧了些，声音低了些：“她很好，是我不好，我那时年轻气盛，不懂包容，也没有做好家庭调解……国外生活同国内生活也不一样，两个家族之间的琐碎事也更多更烦。齐仙是齐家长女，她父亲身体不好，弟弟年幼，所有重担压在她身上，我曾以为帮她接过家业来，她就能轻松一下，但她还是想要自己做。我们两家是联姻，但产业却不能混在一起的。所以她也非常忙。她同我母亲的生活理念也不一样，矛盾越来越深，”

　　他在这里时停顿了下，他神情有些低沉，声音也低：“她去爬云顶雪山前跟我母亲产生了不愉快，她的眼光很好，看准了燕窝这一个目前国内很少却是朝阳的行业，她想要尽快做起来，那需要去东南亚常驻，那时候我跟她分开已久，而继承人也已生下，她觉得她应该出去奋斗她的事业，但我母亲不知道，她的想法还是传统的，她想要齐仙在家相夫教子，说她不顾家不顾孩子。齐仙没有跟我母亲吵，她是一个骄傲且很有修养的人，心情不好、压力大的时候会选择跟她的朋友去爬山，不会把怒气迁怒给长辈，也从来不跟我吵，”

　　他讲到这里时，像是讲不下去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知道她被雪埋在地底下时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也冰凉一片。我能理解齐仙的心情，理解她的处景，因为霍夫人曾经也这么说过我。我还是个男的，霍夫人都不愿意我事业心太强，更何况齐仙这个当母亲的。

　　霍寒川还在忏悔：“她很少跟我吵架，也很少把那些我家里的繁琐事告诉我，如果不是云岚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是我对不起她，我那时候工作繁忙，也没有顾家，如果我那时候在家，也许就能给她们调解一下，也许悲剧就不会产生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悲剧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霍寒川依然低着头，声音特别低：“我以为我们搬出霍家老宅会轻松，齐仙她在国外生活多年，喜欢独立，不太习惯跟家人住在一起，我们就搬出来了。但没想到她跟我妈还是闹了矛盾。我已经尽量的让我妈少来我们家，但其实是我不对，离得越远隔阂越深，她们不能互相了解，一旦有怨言就会误解的更深，以至于后来到无法挽回……”

　　他说不下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了我：“我对不起齐仙，她即便是不喜欢我，可她也是小泽的母亲。我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承担那些压力。但这些说什么都晚了，我为了弥补我内心的愧疚，把她生前最想要的【仙燕】做了起来，等她弟弟妹妹长大，能接手家业的时候，把它完整的交给齐家，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他微顿了又继续道：“我负责创建【仙燕】生产基地及燕窝加工厂，做后盾，品牌打造交给齐凯，是想让他学着早点儿接手，可惜他做的不上心，他对这个他姐姐留下来的小品牌不在意，那些广告语三年都没有变，他不知道我跟他姐姐什么关系，一直以为我们是神仙眷侣，而我那时也无法跟他说，齐仙去世了，我也不能在她死后再提这个。

　　所以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在雪山上的时候，我想告诉你我跟齐仙的事，但是你那时不想听，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我在没有彻底的解决【仙燕】跟齐家的事时，是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的，所以我加快这个品牌的发展，无时无刻的提高她的曝光度，希望能够尽快的把这个品牌交给齐家，可齐凯这些年一直都跟个小孩一样，撑不起重任来。前些日子我终于等到齐蓝留学归来了，但她却说还要出国，且以后很少回来，所以我只好赶在她出国前把【仙燕】所有的工作都教会她，我想着等全都交出去后就跟你好好说清楚，对不起，我解决的太晚了。我，”

　　他像是觉得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一样，在这里干咽了下，才继续道：“齐仙跟我联姻是求两家合作达到稳固的效果，后来她去世了，她，不是跟我离婚，所以我依然要接过她的重担，替她照拂齐家，我想着等齐凯、齐蓝长大能够接手齐家后就放手，所以对不起，我的家庭复杂，让你难过。”

　　他干咽了下又继续道：“这些都跟小蓝、跟联姻没有关系。你说我母亲想让小蓝嫁到我们家，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实情，但是我可以给你解释我理解的。”

　　他把手往我这边伸了下，看着我道：“我想我母亲跟我一样的心情，也是想要弥补她当年心里的愧疚，她无法面对齐仙的妈妈，所以她对小蓝妈妈这些年有求必应。小蓝男朋友是英国人，是她的同学，她妈妈不同意她嫁到国外，她看小蓝天天往我们家里来，她可能以为小蓝会喜欢我。”

　　霍寒川说到这里时，都不知道做何种表情，他摇头道：“齐伯母想多了，她女儿不会喜欢我的，小蓝之所以经常来看霍白泽，是因为她以后要定居国外，很少再回来，所以才在出国前尽可能多的来看看小泽。对不起，是我没有跟你讲清楚，我看你这些日子非常累，我，我因着愧疚也没有跟齐伯母讲清楚我跟她女儿的关系，让她胡乱猜测，也让她无形中伤害到你，对不起。我想这就是她跟我妈商量的联姻。”他在这里微微的停顿了下，干咽了一下，喉结微动：“我妈愧疚所做的事我能理解，但她不应该让你难过，对不起。”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我想听他继续说，他也继续看着我道：“我拉你进来这里看，是想要告诉你，我的脾气不好，有很多的缺点，所以我的第一段婚姻失败了；我的家庭也很复杂，不能给你一个轻松舒适的氛围，我不敢希望你在听了我的过去、我的这些繁琐的家庭后还能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也不敢奢求你还能愿意接受我，及我的家庭，我的家人，”

　　他把手缓缓的攥紧了，看着我轻声道：“可是我还是想要跟你好好过，长长久久的过，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联姻的关系，是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他喉结上下的滚动了下，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问：“肖宸，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我本来今天是准备提离婚的，所有腹稿都是怎么告别，而霍寒川现在却成了告白。

　　我不知道我哪里值得霍寒川喜欢，我的性格更不好，不及齐仙的十分之一，霍夫人怼我的话我都怼回去了，我把她怼的哑口无言，心里还有一种畅快感。我也很少叫她妈，最后谈话时叫她一声妈跟讽刺她一样，我对她的疏远她一清二楚，要不也不会让我走。

　　我也没有齐仙的能力及家世，我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如果他是看中了我的脸，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人多的是，特别是娱乐圈，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所以我没有说话。我内心的防盾非常厚，我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更何况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曾一度撬开过我的盔甲，刺痛过我的心。我伤心一次，就不想再伤第二次。

　　我把视线移开了，我不想看他，霍寒川也没有逼我，他只是把我的手拿过去了，很轻的握着，仿佛他接下来的话怕我走开一样。

　　果然他继续道：“那天花房里你没有听错，我跟你联姻是我事先想好的，是我选了你。”

　　“为什么？”我手指卷缩，抠在了霍寒川的手心里，霍寒川没有松开，他反手把我握住了，看着我道：“从五年前我见你的那一刻，从你倨傲的站在人群里，到蹲下身去捡那面面具，反差之大让我心有戚戚，我把你扶到轿子上，全程看完了你的表演，从一个小配角到海王，从孤独到睥睨众生，我看到了你的努力，你让我看到了生活可期，你让我觉得温暖，明明你很孤独。”

　　他把我的手又握紧了一些，轻声道：“我看了你的那部电视剧，以及你后面的其他电视剧，我觉得……”

　　我打断了他一下：“我以前的电视剧你插手过吗？”我以前红起来是因为他插手吗？！我所有的努力都是走的后门吗？！

　　霍寒川忙摇头：“我没有插手！”他肯定的道：“那是你自己的努力，你难道不相信你自己吗？跑了三年龙套，演了不下百个角色，每一个都兢兢业业，你不红谁红？”

　　我还是怀疑的看着他，我不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是清楚资本的力量。之前在那个度假岛上的时候我相信他了，因为我以为他是纯粹的欣赏我的演技，但是现在值得推敲。

　　霍寒川苦笑了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么卑劣，我那时候虽然跟齐仙没有了感情，可我们依然是联姻对象，要对双方婚姻忠诚。我除了看过你的电视剧外，从没有去看过你，没有找过你。我知道你的演艺事业非常火，过的很好，对我来说就很好了，我那时候真的是你的粉丝。我，”

　　他深吸了口气又继续道：“我后来离你最近的时候是山上，那一年齐仙说要跟我要一个继承人，要试管婴儿，她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迫不得已，我不知道这个因着利益而出生的孩子有没有爱，我也不知道齐仙选择的牺牲值不值得，两家联姻，那我们两个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俩家的事业，股市会随着我们两个的感情而变动，关系着千万人的利益，这压得我心里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