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的日记本 第17章

作者:蜻蜓大梦 标签: 年上 近代现代

  我不知道段明风对自己亲生父亲了解多少,他从未和人提起自己的生父,那是段悲惨的往事,我还记得段明风出生才两三天,爷爷把我爸叫去书房,我的气球飞了,跑去二楼追气球,在门外听见爷爷气急败坏和我爸说话,要叫几个小流氓堵在医院门口废了姓段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讳莫如深,而段明风在赵家寄居的这些年,也很识相的从来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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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姑妈人到中年,打架挂了彩,脸上脖子上贴了三个花里胡哨的创口贴,我爸闻讯赶来的时候她正在雪地里荡粉色的秋千,还问我要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相当朋克。

  “打架了?”我爸问她。

  姑妈咬着烟嘴,甩了甩卷发,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

  我爸皱起眉:“太不像话了。”

  姑妈登时柳眉倒竖,把烟从嘴里拔出来砸他身上:“你说谁?你小时候打架打少了?来晚了还说风凉话…”

  我爸赶忙说:“我说那女的不像话,我没说你。”

  姑妈翻个白眼,抬起手:“再给我一根烟。”

  我爸说:“你又不抽,干咬着…”顿了顿低声问:“萍萍,你没事吧?今天的药吃了没有?”

  段明风站在后面给她推秋千,闻言和我爸对了个眼色,点点头,吃了。姑妈嘲讽的勾起嘴角:“我把她打个半死,她有病,我没病。”说着便手舞足蹈的用夸张的语言描述着她和段女士单打独斗的英勇姿态。

  我见势不妙:“姑,进屋去吧,外面冷。”

  姑妈充耳不闻,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忽然站起来,往前跑了两步,大声道:“我去解决她!”

  我爸知道她肯定是发病了,拦住她,大声道:“我去,我替你去…大哥帮你解决她,你别生气。”

  “好,解决她…解决他…”姑妈思维混乱,浑浑噩噩的被我们簇拥着回了屋子,段明风担忧的抓着她的手,姑妈转头看了看儿子,低头晃了晃脑袋,再抬头时面色惨白,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你们把他解决了…我儿子就没爸爸了。”

  段明风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看向我爸,我爸慌张的捂住姑妈的嘴,姑妈胡言乱语,把不堪回首的往事抖落了出来,以段明风的聪明才智,短短几个字大约已猜得七七八八。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直觉今日将有一场摧枯拉朽的风波,姑妈当年承受不住,疯了,我不能让段明风也疯。

  “萍萍你冷静一点,赵易岚,带明风上楼去。”我爸一声呵斥,然后对着厨房叫我妈来帮忙,我妈一边给医生打电话,一边手忙脚乱的翻药箱。

  段明风却不肯走,倔强又恼怒的把我推开。

  姑妈断断续续的骂着爷爷和我爸,看见我和段明风拉扯,忽然也骂起我来:“赵易岚你个小畜生,连你也欺负明风…”

  我一听她话头隐约预感到她想说什么,暗道糟糕,却又忍不住心脏狂跳,计划赶不上变化,迟早的事。果然,姑妈指着我的鼻子,我爸拽她的胳膊,她挣扎着哭骂:“你要是对他不好,我就打你…你真的欢喜他就别让他伤心,再敢提相亲、结婚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我妈我爸傻眼了,面面相觑,我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的说:“萍萍,你瞎说什么,我家赵易岚马上就要结婚了。”

  姑妈不理他们,被我爸摁在沙发上,只威严的凝视着我。

  我妈也看着我,我却不敢看她。我爸大约是觉得太荒谬了,压根没质问我,还只顾找薄毯子捆姑妈的手脚。

  段明风吓傻了似的,呆呆的看着地面,事发突然,旧恨和新愁冲击着他,我知道如果我今天怂了,段明风的病再也不会好,他将一辈子走不出今天的阴影。

  爷爷看着段明风失魂落魄的呆样,上前喊他名字,但段明风一点反应都没有,奶奶过来喂姑妈吃药,也说让她消停会儿。

  我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觉得无话可说,跪下了。

  我没什么可辩解的,做了就是做了,爱段明风这件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处,我和他两厢情愿,真心真意,在一起时欢乐大过忧愁,这就足够了。但于父母,终究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恩,我枉顾世俗伦理把表弟睡了,爷爷哀叹一声“作孽”,举着拐杖来打,我爸盛怒之下一脚把我踢翻在地,抢过爷爷的拐杖抽我。

  “你个混账东西!都是你带坏了弟弟,他不懂事你也不懂?”

  我没躲,拐杖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在我身上,没几下就抽断了,我妈和奶奶急得直哭,我爸火冒三丈,扔了拐杖,又怒气冲冲的抓过笤帚打我。

  “混账!混账!”他翻来覆去的骂这个词,姑妈精疲力尽的摊在沙发上,咯咯的笑,也跟着他念叨:“混账…混账…大哥你就没做过混账事吗?”

  我妈拦不住爸爸,笤帚杆子打得我后背发麻,我早知出柜逃不过一顿打,只咬牙忍耐。段明风像是突然被上了发条的人偶,猛的扑到我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啊——”的一下痛叫,他太久没说话了,死死的搂着我的脖子,团在我背上,一开口磕磕巴巴:“是我逼他的,舅舅…你打我吧。”

  我头上全是冷汗,只见我爸举着笤帚手臂发抖,姑妈厉声道:“你敢!我一辈子已经完了,你们还要害我儿子么?”

第53章

  我爸没下得去手,做父母都是这样,打自己的孩子可以,打别人的孩子不行,更何况当着人家亲妈的面,我爸就像是块烧得通红的爆碳忽的被浇了一盆凉水,七窍生烟。

  我知道他不会打段明风的,打从我第一次跟着他去湖南看段明风我就知道他很重视这个表弟,那时候王守中还没有调回南京,他年年都会坐很久很远的火车去湖南,住几天,再拍一些照片带回给姑妈。若单单论舅舅对外甥,他已经仁至义尽,但他心里有愧,所以他对段明风总是格外的宽容和怜悯。这是赵家上一代人的罪过,包括爷爷奶奶,他们疼爱段明风并非因为段明风这个人很好,他们心照不宣的在赎罪。

  我爸恨恨的将笤帚砸到地上,满脸颓然,爷爷气得血压都高了,没了拐杖,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在我的出柜计划里,原本只有我爸我妈的份,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怕气出个好歹来,这下可好,姑妈直接一锅端了。

  她发完疯安静地侧躺在沙发上,眼睛却牢牢的看着我和段明风,一个疯女人的眼神该是什么样的?痴傻昏聩?不,她比所有人都要敏感、直白,分明写满了悲悯和羡慕,也许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所以不禁潸然泪下,哭一哭自己韶华已逝的人生。

  我卸下气力,钝痛顿时涌了上来,尽管冬天穿着毛衣,也真够呛。我爸的一顿操作猛如虎,把段明风吓得六神无主,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我让他扶我起来,他呜呜咽咽的小声说:“我们快跑吧…”

  我哭笑不得,撑着他的肩膀费力站起来:“跑不动了,歇会儿。”

  段明风很认真的点点头,傻里傻气的,他和我一起站在沙发边,我侧身靠着墙,他浑身紧绷,脚尖对着大门,一副破釜沉舟随时跑路的模样,我看着怪心疼的,也不知当初嚷嚷着要出柜是哪里来的勇气,我抓着他的手,局面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接下来就看哪一方能妥协了。

  长久的沉默以后,我妈先开了口,她过来问我:“你们多久了?”

  我说:“三四年了。”

  我话音未落,她就痛恨的一拳砸在我肩上,说:“你就这么一直瞒着我呀?你还拿我当妈吗?没良心的,白疼你了。”

  段明风二话不说开始哭,呜呜呜的哭得特别大声,我妈一听他哭,刚收住的眼泪又下来了,此起彼伏,简直惨绝人寰,我妈的怒气都被他哭熄了,她问:“你们分开好不好啊?”

  段明风哭声乍高,连连摇头:“不好…不好…”

  我妈看向我,我沉默的也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小孽障,”我妈摸了摸段明风的脸颊,显然被这个撒娇精哭得心软了,懊恼的叹了口气:“要怎么办才好啊。你们分开一段时间行不行?明风你还小,以后一定会碰见喜欢的姑娘,赵易岚哪里好啊?”

  我说:“妈,不可能。”段明风从小就喜欢我,他对我已经有执念了,再说了,我觉得我挺好的…

  果然,段明风一听要分开,直接扑上去抱住她,一叠声的叫舅妈,我妈这人吃软不吃硬,平日就是个爽快人,最遭不住段明风这种黏糊虫,她也难再发挥了,和段明风抱着哭了一会儿便黯然的又坐回座位上。

  段明风哭得眼睛都肿了,奶奶和我妈轮番来劝,爷爷和我爸在一旁眉头紧皱的沉默着,只有姑妈冲我们眨眨眼,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奋战双十一来着,家里搞装修好多东西要买,你们都买啥啦?

第54章

  这年春节过得气氛诡异,沉默是万金油,我和段明风努力摆出严肃、正经的神情,在长辈们炯炯的目光中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以免在这个喜庆的节日刺激到他们脆弱的心灵。

  我知道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接受不了的,能够勉强维持着风平浪静已经很难得了,姑妈给他们下了剂猛药,然后就该徐徐图之,不能急躁,凡事张弛有度才是长远之计。

  我跟段明风说这话的时候,他充耳不闻,饿虎扑食的凑上来亲我,我心里冒着一连串的脏话,去他的张弛有度,徐徐图个屁的之,看把人憋的。我一面急切的回吻他,一面伸手确认卫生间门锁锁上没有,我低压声音:“怎么啦?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段明风扒着我的脖子,意犹未尽的舔嘴唇,用嗡嗡的鼻音说:“你就是故意的,你手都伸过来了,你又收回去,我张着嘴吃空气吗?舅舅舅妈都盯着我!”

  我紧张的捂他嘴:“小声点儿!操作失误,我也没想到他们突然就到厨房来了。”

  初三奶奶的娘家亲戚来做客,他们都在客厅喝茶寒暄,我对段明风使个眼色晃悠到厨房,台板上摆着一盆洗干净的草莓,我下意识捻了塞段明风嘴里,猛不防厨房门口人影一晃,说时迟那时快,我的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段明风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把草莓放进了自己嘴里,我爸我妈就站在厨房门口凝视着我们,我只好冷着脸指挥段明风把草莓端去客厅给亲戚们吃,他一口也没吃上,气着了。

  我说:“等会儿吃过饭我们上街玩去,去吃冰糖葫芦,哦不是,冰糖草莓。”

  段明风哼哼唧唧的在我下巴上蹭:“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啊?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嘛。”

  我拍拍他的屁股:“乖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总不见得要让那群大姨大叔们看俩男的亲嘴。”

  段明风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把被我摸到腰部的毛衣扯规整,一脸高冷的开门出去了。

  下午亲戚们略坐了坐就要走,我负责开车送住在无锡的舅爷一家去高铁站,老头老太带着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来的,后座坐三个,副驾驶一个,刚好够四个人,段明风苦着脸站在一边,想上车,上不来。

  冰糖草莓泡汤了,我开车去南京南站,一来一回已经下午三点,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一袋草莓当赔罪,段明风腿盘在沙发上,抱着碗一口一个吃独食,我坐在一边撑着头看他,万物枯败的寒冬里,段明风生机勃勃,像一只卯足了劲撒欢的小猪,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连更!短短的连更(溜了溜了

第55章

  段明风生日前一天我陪他去了湖南,王守中的墓地在城郊,柏油马路两边是农田,一路尘土飞扬,墓园门口的一排松柏树无人打理,暗淡的歪斜着,我在墓园守门人那里买纸钱和菊花,段明风沿着一排排墓碑找了很久才找到王守中的碑。

  纸钱燃尽,段明风盯着石盒里的黑灰发呆,他竟没哭,这是一桩陈年积怨的心事,段明风并不是一个在感情上洒脱的人,他从小性格内敛,又偏执,总有些看不开。俗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的悲伤愁苦郁结在心,所以才会得“哑病”。

  我说:“要不我先出去等你?”

  段明风看着我笑了笑,静默了两秒把大理石板的盖子盖回去,说了句:“爸,我走了。”

  他拉着我的手,闷头脚步飞快的往外走,我说:“又不赶时间,走那么快干什么…明年我再陪你来啊。”

  段明风头也不回:“以后不来了。”

  我们连夜回了南京,在凌晨的车站只买到一块巴掌大的草莓蛋糕,却没顾上吃,我带他回我自己的房子,一进门就亲上了,几个月没做,有些小别胜新婚的劲头。

  猴急的扒了衣服,两人都是赤着脚的,被浴室瓷砖凉得一哆嗦,段明风光溜溜的身体直往我怀里钻,古人造出“肌肤之亲”这个词真是妙极了,我把他搂在怀里交换着体温,手掌肆意的游走揉捏,让他发出微弱而色情的呻吟,还不够,直到他半是痛苦半是欢愉的昂起脖子,嘴里含含糊糊的叫我的名字。

  “啊嗯…赵,赵易岚…水太凉了…”

  我拽高他的一条腿,用背部挡住淋浴头,吻他的耳朵:“乖,别乱动,一会儿你就热了。”

  段明风身上很瘦,病了一场还没养回来,做第二次的时候我握着他的腰顶弄,他坚持了十几分钟就撑不住了,玻璃上有水,他手一滑,脸贴了上去,我把他拽回来托着下巴接吻,他嘴唇很软,接吻的时候喜欢把舌头微微探出来,我堵着他的嘴唇干他,他闭着眼口齿不清的讨饶:“哥…唔…轻点,我…我没力气了…”

  “是吗?”我摸到他的阴茎,捏住根部:“你是又想射了吧。”

  段明风被我弄哭了,我把他两只手腕扣在腰后不让他自己撸,他身体已经濒临高潮,就差那么一点儿,射不出来,憋得呜呜呜的哭。

  我恶趣味的停住不动,逼着段明风羞耻的撅着屁股自己往后撞。

  “你怎么不动…求你了…”他仰着头和我耳鬓厮磨,用气音呢喃:“我想要你…”

  我顿时头皮发麻,掐住他的胯骨大力顶弄,恨不得弄坏了他。

  做完以后段明风精疲力尽,我和他坐在浴缸里泡澡,也不知几点了,他昏昏欲睡的躺在我怀里,水流平缓而温润。

  我亲了亲他的头顶,洗完澡过了困劲儿反倒清醒了,躺在床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段明风说起小时候的事,语气淡淡的,他说王守中时常带他出去开小灶,吃零食,那时候他年纪还小,把段女士当亲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喜欢他,后来他知道段女士不是他亲妈,他就对王守中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