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黎明 第43章

　　“你做事那么慢，等你做完我岂不是就要饿死了？”

　　秦黎明笑一笑，并不反驳，但却自觉打起了下手，张徒明看他一眼，“秦黎明，你那个中介的工作不干也好，照我说，你干脆换个地方生活吧。”

　　秦黎明正在剥葱的手停了一下，这也正是他一路上思考的问题。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秦黎明也一直有那么些雏鸟情节，他在这里出生成长，恋爱结婚，并不愿意赶时髦去大城市谋发展。可是范涛这个人他了解，看似温文尔雅，实则不达目的不善罢甘休，秦黎明觉得自己确实该躲他远一点。

　　去哪里呢？秦黎明脑袋发涨，他决定暂时先不想，专心剥葱。年前反正也没什么工作好找，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一下，等到年后徒明回了家再作打算。

　　.

　　辞职是很快的，这种销售公司向来换人如流水，像秦黎明一样长久待下去的倒是不多。他搞砸了这个大单子，得罪了经理亲戚，还把客户范涛给揍了，这是想留也留不得了。

　　张徒明送他上完班干脆就没走，见他抱了一堆破烂出来还嫌弃地皱了眉，“这些东西留着干嘛，丢了就是了。”

　　“可是杯子好好的，笔也好好的，这个小风扇夏天用的话很凉快……”

　　张徒明一边摇头一边帮他把这堆东西往车里搬，秦黎明总觉得背后有些扎得慌，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果然看到几个同事正堆在窗前朝他们这个方向瞧，他一愣，张徒明便推他一把，“这瓶花露水扔了吧，都过期了。”

　　“哦，好……”秦黎明急忙点头，这一来一回间别扭感也就消失不见了。

　　.

　　张徒明一路朝着晨风高中的方向开，秦黎明既没有劝阻的能力，也没有跳车的胆量，大冬天的，还攥出了一手心的汗。

　　下了车，秦黎明也只敢跟在张徒明的身后踌躇。其实天气还是很好的，连阴了几天，好不容易放晴，冬日里的阳光并不刺眼，但却暖得人周身通畅，阳光里的张徒明也好看得耀眼，而且此时还愿意扭头冲他笑，“秦黎明，你又没做错事，你心虚什么，该心虚的是他们才对。”

　　门卫是个老头儿，还认得秦黎明，见了他不免有些惊讶，“秦老师，你这是？”

　　“我……”

　　张徒明上前挡住了秦黎明大半个身子，“大爷，光记得秦老师不记得我了？”

　　老头儿眯起眼睛，“你是？”

　　“张徒明。前段时间才在这里捐钱做过演讲，校长跟我说这里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现在麻烦开下门吧。”

第62章 现在，道歉吧

　　校长的记性还不至于太差，记得张徒明这个做过演讲的贵宾，只是在看到张徒明身后跟着的秦黎明时，还是难免尴尬了一下。

　　秦黎明更尴尬，还未说话就已经像是掉进了红色的染缸，他这个人就是毫无底气，哪怕现在他已经不是晨风高中的职工。

　　校长亲自给他们沏了茶，这使得秦黎明受宠若惊。他对校长也没有什么恨意，这只是那段黑暗经历的其中一个小小的环节，校长也不是制造舆论的引领人，抛去这一环节，校长对他还算不错。

　　张徒明并不愿意进行无谓的寒暄，他喜欢直接进入主题，“李校长。”张徒明看了眼秦黎明，“今天是我逼着秦老师过来的，因为我听说他被开除了，好像还是因为我。”

　　校长不自然地咳嗽，“这个，可能是有一点误会。”

　　“不是误会。”张徒明定定地说：“而是你们完全冤枉了他。”

　　秦黎明已经坐立难安，想打圆场也不知道该怎么切入比较好，张徒明继续说：“告发的那个人确实是我前男友，他是冲我来的。我是同性恋，可秦老师当时有婚姻有家庭，他并不是。”

　　“徒明，别说了。”

　　张徒明按了按秦黎明的肩膀以示安抚，“我当时不出现是因为爷爷去世，包括不参加高考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秦老师知道，我是爷爷养大的，那个时候我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谁也找不到的。”

　　“我知道，这肯定是有误会。”校长不自然地笑，“可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是应该向前看才对……”

　　“不行。”张徒明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们听了哪些版本，但我现在可以一一解释。”

　　“这，实在是太久了，我这都有点记不清了啊……”

　　“没关系，我帮你回忆。”张徒明说：“第一，我在上学期间从来没有和他在一起过，这是重点。第二，我当时确实住在他家，那是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借住也是被我爷爷逼着去的，而且因为一些渊源，我当年对他的态度很差，更不可能和他发展成恋人关系。第三，听说是有小视频，那是因为我出于报复心理对他的戏弄。他被我灌醉，我也是出于戏弄心里亲了他，但他并不知情，肯跟我出去也只是为了劝我参加高考。除此之外，他就是老师，我就是学生。”

　　“可是我们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冤枉自己的老师。”校长叹了口气，“小秦，当年是不是连你老婆也？”

　　“啊，说起他前妻。”张徒明接过话来，“当时我们三个住在一起，彼此也都比较了解。她诬陷秦黎明的心理我大概也能知道，我还有她微信，我们可以当面通个电话。”

　　“没这个必要了吧。”

　　“有。”张徒明说着已经按下了和陆珊的通话键，秦黎明正在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接的时候，陆珊的声音传了过来，“徒明吗？”

　　“嗯，我现在和秦黎明在晨风高中。”

　　“呀，怎么跑那里去了，黎明在你身边吗，有什么事吗，他怎么不打给我？”

　　“没事，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实话实说。”

　　“好的……”

　　“秦黎明当年被开除你知道吧？”

　　“……知道的。”

　　“你说什么了没有？”

　　“……”

　　“好，你当年说什么不重要。现在我再问你，秦黎明和我当年真的关系不正常吗？”

　　“没有没有。”陆珊忙不迭地说：“领导是不是也在，其实我一直想为黎明解释来着，当时我是在气头上，说话不过大脑。哎呀……徒明当年就是个不太听话的大男生，黎明想管他管不住。要说黎明去勾引徒明什么的，这绝对不可能，别的我不敢肯定，但这个我敢肯定，黎明他就不喜欢男的……”

　　挂了电话，张徒明再问校长，“现在可以证明秦老师的无辜了吗？如果不能，我也可以把我前男友找出来对质，只是太久不联系，需要等的时间久一些。”

　　“不用了。”校长站起来摆摆手，“我又何尝不知道小秦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孩子呢？可是当时也是事情堆在一起，小秦又不解释，我们肯定要有个决策。其实当年小秦走之后我也很过意不去……”

　　“好了。”张徒明打断了他，“我也不是要过来闹，只是秦老师这几年一直饱受谣言困扰，这是由你我双方造成的，我的歉已经道过了，现在要求你们学校这边道个歉，不过分吧？”

　　秦黎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用！”

　　“你先不要讲话。”张徒明说：“还有一件事我要说在前面，以免被有心之人嚼舌根。当年我和他清清白白，我现在澄清的也是当年的事。但是以后是以后，我现在正在追求他，倘若我们以后在一起了，也不能成为你们重新诬陷他的理由。”

　　“这……旧事谁还会重提呢？”

　　“不一定。”张徒明摆手，“我才回来这么短的时间，就不止看到一个人针对这件事嚼舌根，尤其是你们曾经的得力干将范老师，你可能还不知道范老师对秦老师有过长达几年的骚扰吧？”

　　“这……”如果不是在冬天，校长估计要当着他们的面擦出汗来，他斟酌了一会儿，“等到明天开教职工会议，我会把这件事强调一下，还小秦一个清白。”

　　“好的。”张徒明站了起来，把一直勾着头的秦黎明扯向前，“现在，道歉吧。”

　　“小秦啊。”校长艰难开口，“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也怪我们当时调查不力，听信一面之词，我，在这儿代表学校给你道个歉，哎……”

　　校长微微躬了身，秦黎明急忙更深的鞠躬下去。张徒明眼看这两人一来一回好像在对拜，急忙把秦黎明扯了起来，“可以了，我们回去吧。”

　　直到出了校门秦黎明还恍在梦境，回头看一眼晨风高中的标志更加觉得不太真实，张徒明圈过他的肩膀，“秦黎明，爽吗？”

第63章 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爽，就是有点微妙。秦黎明也有秦黎明的准则，他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张徒明像是专门过来打破这种平衡的，他虽不认可，却觉得刺激。

　　从另一个层面说，晨风高中是秦黎明的第一份工作，当初不明不白的离开，确实算得上他人生中的一个遗憾。现在，从某种程度上，遗憾被弥补了。

　　张徒明在学校门口买了一根冰棍，大冬天的，秦黎明看着都嫌冷。张徒明举到他的嘴前示意他咬一口，但是被秦黎明给避开了，之后他就看到了张徒明略微不满地挑了挑眉，秦黎明笑了，眯眼看天上的太阳，他觉得张徒明还是个小孩子。

　　“对了徒明……”秦黎明踌躇着划拉着脚下的沙子，“其实你刚刚有的话也不用那么说……”

　　“什么意思？”

　　秦黎明自然而然地接过张徒明手中的雪糕棍，“就是说追求我什么的。”

　　“哦，你不喜欢？”

　　看到秦黎明呆滞而又茫然的表情，张徒明推了他一把，“喂，你不会把那些话都当真了吧。秦黎明，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追我吗，我怎么可能主动追人呢。”

　　“啊，不是就好……”

　　张徒明恨铁不成钢地哼笑了一声，他知道现在还急不得，秦黎明看似温柔和好脾气，但其实迂腐得厉害，要打破他墨守成规的刻板印象并不容易，还是得慢慢来。

　　在回程的路上张徒明买了一些烟酒和保养品，这些都是给秦黎明的父母准备的。秦黎明诚惶诚恐地打算付钱，却被张徒明一眼给瞪了回去。

　　加上这天，还有一天便要过年。秦黎明原本是想要带张徒明好好玩一玩的，可是他自己就不是一个爱玩的性格，冬天的海边显然也不是一个完美的去处，两人便选择窝在家里。

　　其实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们二人如果同处一个空间其实是不怎么交流的，张徒明占据了客厅的沙发，秦黎明就去卧室的书桌，各自做一些打发时间的小事。

　　张徒明电话还是比较多的，大多是一些工作电话，没有工作的时候便是打游戏，倒也全神贯注。

　　相比之下，秦黎明就无聊得多，猛地轻松下来，倒显得手足无措，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对未来的担忧。

　　打开电脑翻了一圈的招聘信息，翻的都是一些周边市区的，秦黎明一边过滤一边暗暗盘算工资和房租。

　　其实最近培训业还蛮火，秦黎明又是正经师范毕业，他有一些同学就是从学校辞职搞起了培训，收入十分可观。

　　去了外地，大概也就没人深扒他的过往，秦黎明有一点跃跃欲试的心态。

　　可他太久没接触教学，虽然基本的东西是不会忘……这么一想，秦黎明又有些气馁。

　　快到饭点，秦黎明才去了客厅，张徒明又在打电话，和普通的工作电话不同，这通电话应该是常坤打来的。

　　他们聊一些酒水和营业额，秦黎明听得云里雾里，想问张徒明要吃些什么，又不方便插话，便只能拿了条抹布机械地擦拭着客厅的家具以及花盆。

　　常坤与其他人不同，张徒明同他讲话明显热情要高涨许多，除了谈工作也会适当的开开玩笑，秦黎明还听到常坤以撒娇的口吻问张徒明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带这边的特产之类。

　　等到张徒明打完电话，秦黎明手中的抹布也已经换成了喷水壶，张徒明斜躺在沙发上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秦黎明，你在做什么？”

　　“浇花。”

　　“浇花？我还以为你在给花洗澡，快浇死了吧？”张徒明朝他勾勾手，“你过来。”

　　秦黎明放下喷水壶，朝他身前走了过去，张徒明却还嫌远，皱了眉，“近一点。”

　　无奈，秦黎明只得又挪了半步，脚尖刚挨到沙发，就被张徒明猛地一拉，紧接着整个人都扑到了张徒明的身上。

　　沙发窄小，他们只能面对面地堆叠着，秦黎明瞬间就红了脸，想要撑起胳膊挣脱，张徒明却眼疾手快地把着他的腰，令他动弹不得。

　　在这个鬼地方，躲都没处躲的，唯一能躲的只有眼神，秦黎明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拧着脑袋，可是张徒明的眼神却是火辣辣的，要把他的皮肤灼个洞出来。

　　“你总算舍得出来了。”张徒明说。

　　“什、什么？”

　　“不是在躲我吗？缩在你那个小房间里。”

　　“我没有……”

　　张徒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紧接着秦黎明的下巴就被捏住了，他被迫看向他，可也只是一眼，秦黎明就飞快地垂下了眼睛，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张徒明的鼻息就在秦黎明的眉心打着转，酥酥麻麻的，直痒到他的心头去。

　　“别动。”张徒明轻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秦黎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但也低眉顺眼地承受了。张徒明的目光一寸寸地从他的额头往下扫，秦黎明总觉得他像是在审视一个物件，或者是宠物，到达嘴巴这里，秦黎明甚至在想，张徒明会不会掰开它检查自己的口齿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