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 第22章

作者:方浅 标签: 都市情缘 年上 甜文 爽文 近代现代

  从来没觉得一个人住房子这么冷清。

  余知意心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喜欢上一个过路的旅者本身就是一种不能奢求回应的单恋,人过三十,各有追求,他的事业,亲人,朋友都在广州,而余知意早习惯了在这样一个慢节奏的小镇,跟着花花草草过平淡的日子。

  他们注定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余知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三楼转到一楼,那本《岛上书店》还放在藤椅旁边,书签夹的那一页,他看到一行字,“因为心里害怕我们不值得被爱,我们独来独往”,再仔细一看,那句话未尾沾了一片干枯的玫瑰花花瓣,花瓣似乎被指甲或其它硬物刮蹭过,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

  余知意盯着书,盯到眼眶发胀,抬头揉了揉,正想着要找点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门口传来一声车门开关的声音,接着一道人影移动至店门口,余知意依然盯着书,很轻地说:“欢迎光临,想要什么花?”

  那道影子径直落在头顶遮住阳光,一枝花递了过来,花的影子落在书上,刚刚落在那句“因为心里害怕我们不值得被爱,我们独来独往”上。

  那人开口:“来送花可以吗?”

  余知意抬头,对上陆景年带笑的眼,那一眼越万年,时间好像被冻住,没人说话,也没人动,风吹动他手上的书页,吹落身旁大飞燕的花瓣,好像一切都在重影,又想不起重影的是哪一段。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景年扬了扬手里的玫瑰:“再不接我手要酸了。”

  余知意接过,是一朵白玫瑰,笑道:“偷花贼,哪偷的?”

  “走的时候在你门口花桶顺的,本来打算带回广州做干花。”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余知意仰头问,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跳的很快,快到自己能听到声音。

  陆景年说:“听说明天开海期,听说会很热闹。”

  “嗯,是啊,会很热闹。”

  陆景年又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三楼顶层种了一整层的花,我好像还没上去看过。”

  “是我疏忽了,没带你上去看过。”余知说,心跳快得影响呼吸。

  陆景年再说:“那包无尽夏的种子还没种,你不是说让我帮忙吗?”

  “好啊,晚上我们上去种。”

  余知意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那句话呼之欲出,明明都已经含到舌尖了,又被他咽了回去。

  “那你票退了吗?”算了,顺其自然,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忘记了,车应该已经开了。”

  “没关系,”余知意说,“我给你报销车票。”

  陆景年也笑,他想,余知意啊余知意,你为什么不说,罢了,不说也好,现在说了不能给任何回应,给不了承诺,于是他笑着问:“好啊,那现在要干什么?”

  余知意反问:“你想干什么?想去哪我陪你去,想去爬山还是看海都奉陪。”

  “上楼补觉吧,我有点困。”其实他想说的是:你看起来很疲惫,该去睡一觉,那话又显得太矫情太暧昧,陆景年说不出口。

  这一觉睡得还是不踏实,余知意笑着睡着的,也没期待什么,就是开心,种花也好,等开海期也好,总归是又赚了两天跟他相处的时间。

  翻来覆去,床都被他翻得能煎鸡蛋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猜不透陆景年是怎么想的,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有,回来为什么又不说。

  猜不透索性不猜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这么沉得住气,还是坦荡到如此地步,反正余知意是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淡定相处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那句,顺其自然。

  陆景看着他紧闭的房间门,靠在沙发又拿出那个海螺,吻了吻,把刚刚回来时让的士大叔带他去买的彩色绳子系在海螺上,然后把它放在耳边,他听懂了余知意的心声。

  但他现在不能给予任何回应,大哥那边的事还等他回去处理,公司那边也有很多事没交待清楚,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是平安渡过窗口期,喜欢一个人如果不表白只是喜欢,那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如果表白了互通心意了,那就是一份责任,陆景年目前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份责任。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让司机调头,可那一瞬间理智被情感打败,那一刻只想再回来见见他,随便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舍不得就回来了。

  卧室门没关,陆景年毫无睡意,只是知道余知意昨晚没睡好哄他去睡觉。

  他听着卧室的动静,方才不停翻身的窸窸窣窣声逐渐平静了,陆景年没忍住,走进了卧室,想帮他开空调,也想好好看看他。

  那朵陆景年送给余知意的玫瑰被他握在手里放在鼻尖处,他睡得很香,嘴角噙着笑意,陆景年俯身,隔着玫瑰吻了下去。

  分开时唇上留有玫瑰的似有若无的香气,余知意还在睡,对此丝毫不知情,陆景年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觉睡到十一点,楼下郁梨开门的声响吵醒二人,两人醒后相对傻笑,余知意莫名有点紧张,之前大概是没想透没认清能装很含糊过去,这会儿总觉得衣服没穿好,扣子扣扯了,头发没弄整齐,就卧室到洗手间几步路走的同手同脚。

  一进洗手间关上门,余知意重重喘了几口气,赶紧照镜子,还好,头发不乱,脸上干净,站了一会儿,余知意自嘲的笑了笑,马上三十岁了,这会儿倒像是情窦初开的二八少男了。

  余知意故作自然,“年哥,中午吃什么?”

  “不都是你作主吗?”

  完了,耳朵又红了,完了完了,好像不能像之前那样正常的相处了,就这句,余知意又想起那句话“你主外,我主内,家里的事你作主,外面的事交给我”,这句哪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余知意现在不管什么都往梁叔许叔相处模式那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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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请假不更哦,明晚公司聚餐

第32章 蓝雪花

  回了回神,余知意顶着发热的脸颊说:“那吃牛肉饭吧,我来煮,再煮个花生汤当下午茶,明天一早带你去渔市。”

  下到一楼,郁梨惊得差点蹦起来,“年哥,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走?”

  余知意:“你想你年哥早点走啊?”

  “不是不是,”郁梨摆手,“当然不是了,年哥一直住这里才好呢,就是太惊喜了。”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我跟你年哥现在去买点牛肉和香菜,做牛肉饭。”

  郁梨有点纠结,“算了吧,我最近要减肥,年哥来了后我至少胖了五斤。”

  谭玮刚到,哼了声:“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我敢打赌,你中午不吃下午肯定会叫外卖,吃得更多。”

  “谭玮!你怎么这么欠啊,你嘴这么毒注孤身知道吗?”

  陆景年看着他们闹,把手轻轻放在余知意后颈捏了下,又很快放开,“走吧,骑电动车吗?”

  余知意脸一下红透顶,皮肤仿佛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好啊,你载我?”

  “嗯。”

  还是买了四人份的牛肉,顺便还买了一点油炸小黄鱼。

  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从市场出来乌云盖顶,陆景年望了会儿天,说:“快下雨了,是等雨过还是现在回去?”

  “应该没那么快下吧,回去也就十几分钟,回家吧。”

  结果,不到两分钟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往下砸,雨滴落脸上带着热意,偏偏走了大路,路边没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余知意抬手护在陆景年头顶,“年哥,靠边停下,车座下面有雨衣。”

  陆景年停下车拿出雨衣抖开一看,单人雨衣,赶紧往余知意头上套,余知意推回来,“你穿,这件雨衣很大,平时我都拿来盖车,你穿上,我躲你后面,快点,别跟我争了。”

  顾不得太多,雨下到地面都能砸出小水坑了,陆景年胡乱穿好雨衣坐上车,掀开后面半截雨衣让余知意躲进去,余知意不得不紧搂住他的腰严丝合缝的贴紧他后背,雨继续下着,雨点砸在雨衣上,一声一声的,砸得余知意从耳朵红到脚底。

  他整个人什么都看不见,被罩在雨衣下,感受到的只有陆景年的体温和他衣服上似有若无的柠檬香气,大概是洗衣液上的,明明自己衣服跟他一块儿洗的,却味不到自己的,应该是过了一道小坑或碾过一小块石坎,车子发出一声响声而后颠簸了下,陆景年紧急刹住车反手握了下余知意环在腰间的手,在雨声中说:“没事,车胎没破。”

  他的手沾满雨水,有点凉,安抚地拍了拍余知意手背,又很快抽走。

  快到余知意差点以为刚才的握手是错觉。

  再一个拐弯,车子停了下来,陆景年说:“到了。”

  余知意从雨衣里钻出来,两人裤子几乎都湿透了,余知意上衣还好,只是肩膀和前襟湿了,陆景年整个湿透,郁梨赶紧跑过来,“我刚刚还在想你们会不会等雨停了再回,结果你俩一到雨就停了。”

  “我的错,”余知意说,“我没听年哥的,非得跟雨抢道儿。”

  “没事,上楼换衣服吧。”

  陆景年拎起车前挂着的肉和菜走在前面,余知意跟在他身后,他头发都在滴水,衬衫湿透了黏在身上,这时才发现他腰很瘦。

  余知意摧陆景年先去洗澡,自己去冲板蓝根冲剂,陆景年怕耽误时间随手抓了两件衣服进浴室,洗完发现底裤没拿,小纠结了一番,在真空着出来还是叫余知意帮拿之间选择了后者,“知意,帮我拿件底裤,我刚忘记拿了。”

  “在哪?”

  “包里。”

  余知意在上面翻了下没看到,只好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几朵早干枯的花跟着掉出来,海芋、月见草、玫瑰,余知意心底一热,拿了条底裤把花和其他东西小心放回包里。

  “给,我挂门把手上。”

  浴室里陆景年正好手也在门把手上,就这么巧,余知意挂底裤时轻轻一推,门开了,四目相对这个冲击是非常大的,余知意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陆景年,他洗的热水,里面热气扑出来,难免的多了点旖旎的想法。

  好在陆景年镇定,直接从他手上接过底裤,说了声谢谢才关上门。

  余知意喉结滚了滚,跑去厨房洗冷水脸。

  平时穿着衣服没注意到,原来他身材这么好,看上去很结实,不过不该看的地方余知意没去看,只是匆匆一瞥,没细看。

  陆景年倒像没事人一样,出来喊余知意去洗澡。

  回去放衣服时看见系彩绳的海螺还在薄毯下,余知意应该没看见,陆景年松了口气。

  洗完澡余知意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牛肉饭的做法很简单,电饭煲先煮饭,煮饭的间隙处理牛肉,牛肉切碎,放胡椒粉、少量糖、酱油调味,起锅,大火,油热倒入调好味的牛肉碎猛炒半分钟,关火,加盐,等饭差不多熟了,将炒好的牛肉碎放进饭里,出锅加香菜和酱油再次调味。

  不过余知意没放香菜,怕郁梨不吃,切了一小碗香菜,要吃的人自己加。

  吃完饭,雨又开始下,余知意看了看天气预报,今天一整天都是间接性阵雨,陆景年照例坐在竹藤椅上看书。

  “要上三楼看花吗?”余知意问。

  陆景年放下书,“好啊。”

  三楼顶楼门一开,刚下过雨的泥土芬香和花香直往鼻腔里蹿,陆景年环顾一圈,余知意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空中小花园,两排花架,两排竹篱笆,篱笆上爬满铁线莲,一个拱形小门,拱形门上缠绕着月季枝,三种颜色的月季争先开放着,陆景年不禁感叹:“知意,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随便种种,死了再种,种了又死,反复折腾,最后得出的经验就是这一片花。”

  陆景年被他逗笑,“需要我帮什么忙?”

  “现在不用,等雨停了再来,要捡枯叶,修残枝,枯的花也要去掉。”

  余知意指指左边那排花架,说:“无尽夏种在花架后面,后面有一个空箱,是专门用来培育小苗的。”

  那边开满了一整排的蓝雪花,蓝雪花好养,长得又高,每株约60厘米左右,再加上放在30厘米的架子上,一眼看过去,一排蓝色的花瓣半人高,雨打过的蓝色花瓣落了满地,好不绚烂。

  只不过蓝色的花瓣在陆景年眼里看到的却是紫色,但并不影响蓝雪花在他眼里的美丽。

  随手扫了扫花架上的水,楼下传来郁梨的喊声:“余哥,有客人,快点下来,我搞不定!”

  匆忙下到一楼,余知意擦干净手朝着弯腰选花的客人礼貌地说:“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样的花?”

  那人起身,回眸,露出笑容:“余老板,好久不见!”

  “向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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