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 第8章

作者:方浅 标签: 都市情缘 年上 甜文 爽文 近代现代

  余知意点头,“嗯,是啊,我先下去了,有事叫我。”

  余知意没有鼻炎,不怕吹空调,只是想让出卧室给陆景年睡,下楼的时候顺便查了下关于色盲色弱的表现,看到较严重的不能开车,有些特殊职业受限制,余知意心里有点堵,再一想到繁花三千,可能在他眼里都是同一种黯淡,更是心塞的厉害。

  陆景年洗完澡,洗过衣服,又帮着拖了地,坐到阳台看星空,不知道陆锦华此时躲在哪个角落,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活着,就在洗澡前,他在朋友圈看到陆锦华给人点了个赞,再一刷新又消失了,大概手滑,点了又取消。

  在阳台枯坐着,星空很美,一个人一直看也会犯困,陆景年有想过下楼帮忙,又怕自己帮倒忙,他的色盲他自己知道,拿错丝带拿错卡片他也知道,余知意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以余知意的聪明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十点半,余知意还是没上楼,陆景年下楼查看,刚走到二楼楼梯,听到卷闸门落下的声音,再下一个台阶,在拐角处撞上余知意。

第9章 宫灯百合

  作者有话说:

  “你怎么下来了?”

  “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有,上楼,有水果,郁梨店里剩的。”

  余知意很轻的推了下陆景年腰,陆景年身体一僵,跟着他手的轻微力度转身向上走。

  “大门是自动的吗?”

  “你说卷闸门?是啊,自动的,反应有点慢,我走到楼梯它才开始下落。”

  余知意洗完澡出来,陆景年已经铺好了沙发,小小的沙发又变成了临时的床,余知意擦着头发,叉了块西瓜塞嘴里,“吃点水果吧,你先进房间睡吧。”

  “现在睡不太睡得着。”

  “忘了跟你说声谢谢。”

  陆景年不想在睡觉前吃东西,又不想浪费他的热情,跟着他也叉了块西瓜送进口中,“谢我?”

  “谢你买了菜,做了饭,洗了碗,拖了地,最重要的是,谢谢你陪我聊天,平时我大概都是跟空气说话吧,家里唯一的声音就是电视声音。”

  “你…… 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想问你一直单身吗?改为一直一个人住吗?

  “嗯,很早就从父母身边搬出来了,一直一个人。”

  又聊了几句寻找陆锦华的事,余知意安慰他,找人不能心急,他也在托朋友留意了。

  头发擦得七八成干了,余知意点好蚊香摧他去睡觉,陆景年往沙发一躺,“我就睡这里,哪有白吃白住还抢主人卧室的,别跟我争啊,我困了。”

  余知意不再试图说服他,只是把阳台玻璃门关上一半,窗帘放下来,听着陆景年均匀的呼息声,关掉阳台小灯,轻轻说了声 “晚安”,转身回卧室。

  半夜,余知意被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卧室的蚊子嗡声吵醒,一睁眼蚊子的声音就停了,一闭眼,又开始在耳边嗡,余知意扯过薄毯,把自己从头到尾蒙了进去。

  迷糊中,听见阳台推拉门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听见打火机点火时的摩擦声,余知意从被子里钻出来,留意着外面的动向,许久,久到余知意又睡了过去,都没听见陆景年从阳台回沙发的声音。

  早晨,余知意提前醒了,昨晚睡前吃了西瓜,今早比往时醒得早,摸过手机一看,五点。

  余知意轻手轻脚打开门,怕吵到客厅的陆景年,打开卧室门愣住,沙发上空无一人。

  视线跟着脚步移向阳台,晨光比人起得早,落在阖眼半靠在阳台藤椅上的陆景年身上,他的手指夹着一指烟,烟没点燃,地上没有烟灰,不知道是他收拾过还是没抽过。

  他比余知意略高几公分,此刻余知意以站着的角度俯视他,才发现他的五官其实很柔和,熟睡中的他更是显小又显温柔,晨光照在他脸上,像是加了一层柔光滤镜。

  余知意想,希望他快点找到他哥哥,不要再失眠。

  陆景年再次醒来,是被逐渐灼热的阳光照醒的,醒来的他愣了愣神,想起昨夜失眠出来吹风,不小心靠着藤椅睡着了。

  比在广州时要好得多,至少睡了三个小时。

  余知意听到脚步声,拎着花洒走过来,笑着说:“早啊!”

  陆景年将夹在指间的那支烟攥进掌心,“早!”

  他不知道余知意什么时候醒的,他以为余知意会问他为什么睡外面,可余知意什么都没问,仍就笑着,指指陆景年右边,“你看,花开了。”

  陆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阳台最北边,一盆黄色的花开着,像挂满一个个倒吊着的小南瓜,很是可爱。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 陆景年蹲下,细细观赏。

  “宫灯百合,” 余知意蹲到他身边,说,“我养了大半年了,从武汉带过来,一直在等它开花,一直没开,就在昨晚,花开了。”

  宫灯百合,真是个附和它的好名字,确实是宫灯,一盏一盏的。

  陆景年声音不经意温柔了许多,轻轻抚摸花叶,“那我真的很幸运,能看到它开花。”

  “也许是这份幸运是你带来的呢,你一来,花就开了。”

  陆景年抬头,撞上余知意带着笑意的眼睛,他不擅长接这类带着感动或夸赞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在余知意并没让他为难,撑着他肩借力站起身,说:“早餐准备好了,去洗漱吧。”

  进屋看了下墙上的钟,才知道已经八点了,印象中睡到八点的次数寥寥可数,上学时早起背书,工作了早起赶车,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奔赴前路的路上,不禁感叹这座小镇这家花店,以及这间花店的主人,有种特殊的魔力,一种能把时间变慢令人安心的魔力。

  洗漱好,余知意已经摆好碗筷了。

  “今天就吃简单点,我煮了绿豆粥,分了两锅,这锅加了糖,这锅没有,你要吃哪种?”

  “不要糖的。”

  陆景年坐到桌边,指指桌上煎得发黄的长方块点心,“这是什么?”

  说是简单,桌上摆了四个碟子,除了萝卜干,其它都是陆景年没见过的没吃过的。

  “芋粿和菜头粿,当地的叫法,这是我刚下楼买的,后街的有一家很出名,你尝尝。”

  夹起一块,很香,外皮焦脆,里面是软糥的芋头,夹着葱香和米香,让人欲罢不能。

  “很香。”

  余知意好像很喜欢看陆景年吃东西,盯着他笑,“好吃吧?我也有研究过,做法不难,但工序挺复杂的,糯米研磨成米浆,芋头去皮切成丝,加油葱香料搅拌,再细分约巴掌大小一块一块压平,放在弓蕉叶上,最后蒸熟,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煎或炒,你再尝尝菜头的,也就是白萝卜。”

  陆景年各吃了两块,喝了半碗粥,放下碗筷,“吃饱了。”

  “你吃得挺少啊。”

  陆景年看向他的碗,一小碗粥只吃了一半,“你吃的不是更少?”

  “我还没吃完,我只是吃得慢,好像你吃饭挺快的。”

  “嗯,习惯了,以前总是赶时间,有时边盯工作边扒饭,几口吞完,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吃进嘴里的是什么,顶饿就行了。”

  余知意能想象跟时间抢饭是怎样的场景,很轻地说:“这样对胃不好,你现在也不赶时间,可以不用这么赶。”

  陆景年应他:“好,是该改掉这种坏习惯。”

  正聊着,楼下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楚濂!楚濂你在哪?”

  余知意 “蹭” 地起身,凳子拉出刺耳声音,随便抽了张纸,擦着嘴角,“出事了!”

第10章 曼塔

  作者有话说:

  陆景年完全处于状况外,一脸懵地跟着余知意跑到楼下,卷闸门还没开,从后门跑出去,对街卖豆腐的大妈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去那边了。”

  余知意顾不上道谢,回头对陆景年说了声 “快点”,撒腿往巷子深处跑。

  陆景年边跑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是萍婆,我跟你说过的,我租的房子就是她的,她身边没人照顾,只有一个侄女,侄女去了外地,萍婆…… 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他们在第二条巷的巷口找到萍婆,陆景年以为会是个白发苍苍面容和蔼的老太太,看到萍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眼前萍婆头发染成黑色,一根木簪挽起发髻束于脑后,身着素花旗袍,披着镂空蕾丝报肩,略带点跟的黑色圆头布鞋,戴着白色丝质手套,拿着一把竹雕镂空扇子,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像这个年代的人,倒像是旧时富家小姐,岁月并没在她脸上刻下过多痕迹。

  即便一脸焦急,她还是保质着优雅,礼貌地对余知意点头,指指青瓦房,“楚濂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乱跑,刚跑到房顶上面去了。”

  余知意凑过去,小声解释:“楚濂是萍婆的猫,我送给她的,一只小橘猫,晚点跟你解释,先帮她把猫找回来。”

  “萍婆,这位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帮忙找回楚濂,我朋友也能帮忙。”

  “你朋友啊,” 萍婆眯起眼打量陆景年,“哦,是费云帆啊,那让费云帆爬上去吧。”

  陆景年跟不上萍婆剧情,费云帆又是谁?

  管他谁,先找猫要紧。

  余知意让陆景年看着萍婆,自己跑回店拿梯子,待他扛着梯子回来,陆景年正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小鱼干举着手唤着咪咪。

  “梯子来了,怎么样,猫还在吗?”

  “在,刚听见声音了,应该是受了什么惊吓,不肯下来。”

  余知意架好梯子,刚准备上,陆景年拉住他,“我上去吧。”

  “那你小心点,我扶着梯子。”

  陆景年爬上去,拿着鱼干唤咪咪,小猫微弱的声音传出来,仔细查看,是卡在瓦片下的横梁下了,这种老式房子没人居住,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瓦片被雨水冲走,露出里面的木梁,小猫刚好卡在中间,好在陆景年胳膊长,再往上爬了两阶,趴在屋顶伸长手,轻托住猫退回来。

  “小心点,看着脚下。” 余知意扶着梯子望着他的脚,小心地接过小猫,双手递给萍婆。

  “哎哟我的乖乖,下回不能再调皮了,哦,对了,费云帆,紫菱,谢谢你们,去我家喝杯咖啡吧,现磨的。”

  余知意向陆景年投出一个 “等会儿跟你说的” 眼神,转脸对萍婆说:“萍婆,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开店,谢谢了,下次吧。”

  “哦,对,紫菱你开花店了,那我跟你去吧,我买束花给楚濂。”

  陆景年接过余知意的梯子,“我来拿吧。”

  几人回到店内,余知意从后门进去,打开卷闸门,萍婆讲究,不肯从后门进,非得绕去前门等。

  进门后萍婆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她想要的花。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房顶上,那上面有一排挂绳,是余知意用来制作干花的,几束快风干好的花束倒着悬挂在绳子上,萍婆指着一束烟熏粉玫瑰,说:“我要那束。”

  是曼塔,复古玫瑰。

  “好,我上去给您取。”

  余知意架好三角梯子,拒绝了陆景年的帮忙,干花脆弱,挂的时候打了个活结,取的时候要拉开绳结,拉错更难取,曼塔旁边挂着流沙和卡布奇洛,皆是温柔的复古色,萍婆钟爱曼塔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曼塔花语 “我只钟情你一个”。

  陆景年扶着梯子,仰头看他。

  “取下来了。”

  余知意下来时,门口传来郁梨声音:“呀,今天这么早,萍婆也在呀!”

  话没说完,萍婆怀里的小猫大概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猛蹿向梯子,余知意脚正往下下,害怕踩着小猫,一个分神打滑,整个人后仰向下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