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春 第5章

作者:久陆 标签: 年上 甜文 近代现代

  沈行春看了眼窗外,问:“怎么了?怎么想出去?”

  安圆小步挪了挪身体,声音比刚刚还小,“哥哥,我想出去尿尿,我害怕黑。”

  沈行春家的厕所是在外面,房子后面的后院里,离的还有点距离,他白天的时候敢一个人出去,但是晚上他不敢,外面太黑了,风吹得吓人,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的狗叫声。

  沈行春一听说他想尿尿,说:“外面太冷了,屋里有尿壶。”

  沈行春说完之后安圆还是不动,头低的很低,沈行春猜他应该是用不惯尿壶,说:“出去的话外面很冷。”

  “出去尿吧。”安圆说。

  沈行春从炕沿上捞起自己的帽子扣在了安圆头上,“出去的话得戴上帽子,外面太冷。”

  沈行春的帽子太大,一扣在安圆的头上就滑到他脸上,盖住了他半张脸,帽檐压在鼻子上,沈行春只看到了安圆的下巴,又把帽子给他摘了,“太大了,还是戴你自己的,你的帽子呢?”

  安圆抬手理了理刚刚被压过的头发,找到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的帽子戴好。

  沈行春看着他额前的头发又被压到了眼睛上了,抬手给他拨到一边,捏起一根头发捻了捻说:“头发有点长了,多长时间没剪过了?”

  “一个月没剪了,”安圆使劲儿抬眼看了看额头上的头发,“我以前半个月就剪一次,这次一直在路上,没时间剪,回家之后我就剪。”

  “我每次都在家用推刀给自己剃头,从来没去过理发店。”沈行春笑着说。

  安圆仰头看了看沈行春的寸头,沈行春配寸头并不丑,但是他自己坚决不会直接剃成寸头,那样就不好看了,会显得他的脸非常的圆,虽然以前安国庆说那样看起来更可爱。

  但安圆不要可爱,他要好看……

  沈行春看着安圆仰头看他出了神,抬手隔着帽子在他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闷闷的一声,说:“想什么呢?”

  安圆还没回过神来,直接开口:“我在想寸头不好看。”

  沈行春一听,抬手在自己头上摸了一下,疑惑的问:“寸头不好看吗?”

  安圆赶紧解释说:“我不是说哥哥寸头不看,我是说我寸头不好看。”

  “好看,小圆儿长得就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沈行春说完,又捞起一个大衣递给安圆,“穿个大衣再出门,刚退烧,别又冻着了。”

  安圆穿好大衣,沈行春一只手随便裹了裹自己的大衣前襟,另一只手拉着安圆,“走,哥哥带你去尿尿,刚刚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又不舒服。”

  “没不舒服。”安圆小声说。

  “下次想去哪儿直接跟我说。”沈行春说。

  安圆软声应了,把脸缩在衣领里,跟着沈行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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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安圆穿了很多衣服,但是出门之后就被冻得走路直晃动,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北风再大一点真的会把他刮走,他两只手紧紧拉着沈行春的胳膊,半边身体缩在他身侧,紧紧贴着他。

  沈行春伸出手从他身后揽着他的胳膊,“冷吧。”

  风里压不住两人脚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声音凌乱,安圆最后是跺着脚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厕所,沈行春开门让他进去,“尿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安圆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又回头跟沈行春说:“哥哥,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别走远,我听我爸之前说过,内蒙有狼。”

  “没狼。”沈行春说。

  “真的没有?”安圆有点不信,他在电视上看过狼,会到村里吃羊,虽然沈行春家没养羊。

  “真的没有,就算有,你见到的概率也非常低,有狼来了,春哥在呢,春哥给你打跑。”沈行春笃定的说。

  安圆放下心来,虽然他知道见不到狼,就算真的来了,春哥一个人不一定能顶得住,但他还是很安心。

  沈行春看他冻得打哆嗦,推着安圆进去了,在外面给他关了门挡了风,站在门外跟他说:“我就在外面站着,别害怕,你尿。”

  安圆尿完推门出去的时候,看到沈行春站在厕所侧边的一棵枯树下,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低着头,手放在前面。

  安圆刚想过去拍一拍他的胳膊,就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他停了脚,站在后边缩着脖子等着。

  心里想着:春哥多大的人了,可真不讲究,就这么直接站在在外面尿。

  村里每户人家都不是紧挨着的,都会隔着很远的一片地,冬夜里家家户户门一关,方圆十几公里都不会有人,除了雪跟风,除了黑夜跟远山,什么都没有,沈行春经常直接站在房后的雪堆里解决,他当然不知道安圆心里正在嘀咕他,系好裤子转头看着安圆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赶紧带他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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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圆回去的时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牙齿被他咬的咯哒直响。

  沈行春带着他洗了手,又拉着他坐在炕沿上,握着他的手,隔着一层大衣,把他的手心贴在火墙上,“贴着火墙暖和暖和,冷吧。”

  安圆半天蹦出来一个字:“冷。”

  沈行春说:“晚上又降温了,天气预报说外面零下二十九度……”

  安圆一听又降温了,连忙问:“现在降温了,那我爸爸在外面会不会也很冷。”

  沈行春算了算时间跟路程说:“从这里到根河两百公里左右,安叔是白天走的,估计今天下午就到了。”

  “那明天我爸爸能回来吗?”安圆又问。

  “如果收的顺利,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回来了,最晚后天。”沈行春说。

  安圆一听明天可能见到爸爸了,开心的不得了,身上的冷意也去了大半,收回贴在火墙上的手,从炕沿上蹦下来,跑到窗边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了看。

  他知道他晚上睡醒的时候就变了天,玻璃窗上是一层厚厚的冰凌花,外面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更不可能看见他爸。

  沈行春又收拾了一下,转头看着安圆还趴在窗户边上,喊了他一声,“小圆儿快来睡觉了。”

  安圆“哎”了一声,但没立即转身,过了一会儿之后回头,结果看到沈行春已经脱了个干净,跟昨天晚上一样,只穿了一条内裤,长长的腿曲着,正在给他的褥子上铺被子。

  安圆还是不太习惯这么赤裸裸的看别人,虽然他知道他跟沈行春都是男孩子,他们没什么不一样的,但他还是不习惯。

  安国庆在家也不光膀子,即使是夏天也会穿一件背心,安圆更不用说,光睡衣就有很多套,春秋天的,夏天的,冬天的,分的很清楚,其实他以前在街上也看到过别人光着膀子,但是那不一样。

  安圆走过去,伸手在沈行春光裸的侧腰上碰了碰,叫了一声:“哥哥……”

  沈行春身上都是痒痒肉,碰他哪儿他都会痒,尤其是腰上的皮肤,别人更是碰不得,安圆刚刚那么碰了一下,他一下子蹦了起来,往后退了退,摸着自己的腰,转头笑着问安圆,“你摸我腰干什么?”

  安圆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大的反应,他是不太怕痒的人,自然是不能体会,他说:“我没摸你,我就是用手指戳了你一下……”

  沈行春的手还捂在腰上,又说:“行行行,那你戳我干什么啊?”

  安圆想了想之后说:“哥哥晚上睡觉,一直都是光着膀子睡的吗?”

  “对啊,我昨晚不是说了吗?我习惯了。”沈行春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又问:“怎么了?”

  安圆抿着唇没说话,脱了鞋爬上炕,找出自己的睡衣,放在被子旁边,又指了指墙边的拉灯绳说:“哥哥你把灯关了吧。”

  沈行春看着他手里的睡衣,知道他是想换睡衣了,但是他偏想逗逗安圆,说:“你就这么换吧。”

  安圆捏着睡衣,绷着下巴坐着不说话了,转了半个身,背对着沈行春。

  沈行春抬起手指,学着刚刚安圆的动作,在他腰上戳了戳问:“怎么了?生气了?”

  “没生气。”安圆的声音还有点哑,听起来不像生气,更像是委屈。

  沈行春不逗他了,拉了拉灯绳,冲着安圆小小的后背说:“小圆儿换吧,哥哥把灯关了。”

  过了几秒钟,房间里才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沈行春听到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安圆穿反了衣服,穿好之后又脱了下来,最后安圆安静的躺好,呼吸声很轻。

  沈行春还没什么睡意,问躺在他身侧的安圆,“家里没电视,会不会有点枯燥?”

  “不会,”安圆说,“但是我还是睡不着。”

  安圆睡不着是因为心里不踏实,他爸以前也经常出差,一走有时候十天半个月的也有,但是这次他特别的不放心,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沈行春问:“那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干什么?”

  “听听歌……”安圆说。

  “安圆喜欢听什么歌?”沈行春问。

  “什么歌都行。”

  “哥哥给你唱一首?”

  安圆翻了个身,侧面对着沈行春,扯了扯沈行春的被角,“哥哥给小圆儿唱首歌。”

  沈行春从脑中搜刮了一遍自己会唱的,清了清嗓子之后缓缓开口唱歌——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风,有古老的草原。”

  “骄傲的母亲目光深远。”

  “温柔的塔娜话语缠绵。”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美,那么静。”

  “歌儿轻轻唱 风儿轻轻吹”

  ……

  ?

  最后的歌曲——《乌兰巴托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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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圆儿不见了……

  大团大团的雪花被风撞翻,春哥说雪停了爸爸就要回来了,雪停之后爸爸没回来。

  ——安圆日记

  安圆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就趴在炕上顺着窗户看了眼窗外,窗外的天还是青灰色,北风刮了一整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雪花被风吹着,落在玻璃上,细碎的声响里夹杂着远处的狗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沈行春还没醒,四仰八叉的躺在他身侧,被子皱皱巴巴的团在一起,鼓得老高,被压在他的小腿下,安圆看着他脚踝一侧鼓起来的那块分明的骨头。

  冬天大家起的都晚,外面的风声跟狗叫声丝毫没有影响床上睡的正酣的人,沈行春没有要醒的意思。

  安圆听到了外屋厨房里锅勺碰撞的动静,他猜沈奶奶应该在准备早餐,隔着门,几声小小的猫叫声传了进来。

  沈行春八点才醒,带着安圆起床洗漱,安圆先洗的,洗完自己先进了屋。

  沈行春洗漱完之后找到屋里坐着的安圆:“你的牛奶呢?我去给你热一热。”

  安圆早就掏出了牛奶盒,一直揣在兜里,但他不好意思拿去厨房,听到沈行春问他,直接从兜里掏出牛奶盒递给他,说了声:“谢谢哥哥。”

  “还有几盒?”沈行春接过牛奶之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