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花店 第5章

作者:新戊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市井生活 近代现代

  不过他本来就要去医院,便也和蓝毛一起出了门。也不知道是因为麻木还是其他原因,刚被击中时他觉得很痛,可是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来一套军体拳。

  他的车就在下面,张口想问旁边的蓝毛,又闭上了嘴。

  他觉得蓝毛看上去像是未成年。

  就在他准备打车的时候,蓝毛走到一辆摩托车面前。那辆摩托通体纯黑,看上去很炫酷,就连对摩托车无感的裴易清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而蓝毛长腿一跨坐在上面,对他说:“上车。”

  裴易清有些犹豫。

  觉得这车好看和想坐这辆车是两回事,他从来就没坐过摩托车,更别说蓝毛连头盔都不带,他还不想被锤头砸过肩膀之后再摔个脑震荡。

  而跨坐在车上的蓝毛见他犹豫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眉头轻蹙。他本来气质中就带着些匪气,皱起眉头坐在摩托上的样子更加生人勿近,是走过的几个买菜大妈见了都要绕开的地步。

  他们现在正堵在道中央,于是裴易清也没再纠结,坐在蓝毛后面。但他并没有抱对方的腰,而是将手放在身后的座位上。

  摩托吭哧吭哧了几秒,终于上了路。这里本来就是市中心,所以离医院并不远,不到十分钟,他和蓝毛就已经站在第一医院门口。

  “诶......”裴易清说完轻咳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路皆。”蓝毛将车停在一边儿,和他一起走进去。

  “哦路皆,”裴易清点点头,见他准备去挂号于是说:“送我到这里就好,剩下的我自己来。”

  他刚说完路皆就转过头,白炽灯落在他的发梢,表情和之前催促他上车时一样不耐烦,“别啰嗦。”

  裴易清皱起眉头,他从小到大虽然偶尔叛逆,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平和的人,他的朋友也大都和他一样。在这样的社交圈呆久了,他很不喜欢和路皆这种锋芒毕露的人相处。

  即使他偶尔会欣赏这类人的直爽坦率,但大部分时候是避而远之。

  所以接下来挂号的过程,让他浑身都感觉难受。

  砸伤他的锤子并不重,只是磕出一片皮外伤和淤青,如果再重一点就可能会骨折,医生简单地开了一些药和碘伏给他消毒。

  路皆站在旁边,医生见状对着他说:“帮你朋友涂一下吧。”

  “哎我自己来就好了。”裴易清连忙说。

  “你这伤在背后,怎么自己弄?”医生皱起眉头,将碘伏递给旁边的路皆,“你来。”

  裴易清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将衣服脱下一半,露出肩膀上的伤。那里已经青了一片,看上去很壮观。

  而路皆也没多说,用棉签蘸取了一点碘伏涂上去,力度刚刚好,动作也很熟练,看上去平时没少涂这玩意儿。

  弄完之后,裴易清就拿着药走了,所幸看病加买药的钱并不多,他也没和路皆推脱,主要是懒得说。

  而蓝毛,哦不,路皆也全程无言,交了钱就准备走。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裴易清说:“要不要送你回去?”

  见状裴易清觉得好笑,他不用脑子思考,都知道路皆心里明明想的是“他妈的老子又没打人为什么还要伺候这龟毛”,但说出的话和想表达的意思截然不同,所以对方冷了一路的表情现在十分好看。

  他也并不想和路皆继续没有营养的聊天,于是说:“不用,我家就住在附近。”

  “行。”路皆直接都不客套了,点头就离开了医院。

  看着他的背影,裴易清觉得今天可真奇妙,搬了半天花险些被打了一拳,被锤子砸进医院,还和一蓝毛小伙儿互相看不顺眼。

  这一天经历的,比他一整年都要曲折离奇。

  “搞定了,”路皆走出医院,找到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车什么时候还你?”

  电话那头的大牛说:“随便什么时候都行,我又不怕你卖了。怎么样?那男的不难搞吧?没讹你吧?”

  “还行,”路皆往回看了一眼,正巧看见裴易清从医院里出来,于是转过头说,“就是有点龟毛,罗里吧嗦的。”

  “我就知道,看他那派头就跟咱不一样,”大牛听路皆的语气觉得事情还算顺利,于是松了一口气,“谢了啊兄弟。”

  “没事,”路皆把摩头车手套戴上,“钱的事怎么样了?”

  “解决了,那孙子明天就把钱打过来,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我给你打听打听?”

  路皆:“不用了,钱攒着出专吧。”

  说到这个,电话那边的大牛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说:“行,那你先回吧。”

  电话挂断后,路皆跨坐在摩托上,发动引擎后他掉了个头,正巧看见刚刚裴易清往相反的方向走。他随意瞧了一眼,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医院离裴易清的花店并不远,所以他准备步行回去。他先是在附近简单吃了顿晚餐,然后回家换了身衣服,中途接到周游的电话,接受了对方听到自己今天的经历后,进行了好几分钟的惊叹。

  “嘿这破小孩儿,”周游也许是因此想到了自己几年前的遭遇,“还好你这伤不重,估计又跟我一样,申诉无门。”

  虽然裴易清对路皆的印象并不好,但是看对方一定要给自己看医生的劲儿,不像是周游说的一样。他随便和周游说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通话记录里有几条未接来电,便顺便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便让他微微一顿,他抬头对着日历估摸着事件,然后点进一个聊天框里回了一条消息:

  [我没忘,知道了。]

  芫荽的店门钥匙只有一把,就算是他被砸着了背,也得身残志坚的回店里去。

  回完消息之后他的心情不太好,边走边把围巾将自己的脖子罩住,路过天桥下面时他朝着歪脖子树下看了一眼。他想再听听那半仙儿胡诌几句,再把自己的伤给对方看看,让半仙儿再次吃瘪。

  但是他的计划最终落空了,半仙儿并不在。

  于是他只好百无聊赖地继续朝前走,没过多久就看见芫荽殿内亮起的灯光。

  小薇一个人在店里守了一天,在看见裴易清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裴易清带着歉意地朝他笑了笑,说要给她加点加班费。

  而小薇看见他手里拿着大罐小罐的药:“这是怎么了?”

  闻言裴易清摆摆手说没关系,和小薇核对今天的盈利数额。他的手不好握笔,只能边说边看小薇记录,这样极大的降低了他们俩的办事效率,等到全部完成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

  “就这样吧,你早点回去休息。”裴易清将账目本收进柜子里,“明天见。”

  “明天见。”小薇说了几句让裴易清注意身体的话,便背着包离开了芫荽。

  看着他的背影,裴易清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长久的工作让他暂时忘记了之前的糟心事,他神游了一会儿,良久之中忽然睁开。

  他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野猫,瓷碗,邻居,傻逼。

  他用没伤的另一只手拍了拍脑袋,起身走出店面朝着旁边走去。果不其然,旁边的地下室已经亮起了灯光,裴易清站在外面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反复确定自己看上去并不冒失之后,敲响了地下室的门。

  说是敲响,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敲那略显简陋的门,只是尽力发出了点响声。

  而里面的人似乎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慢慢发出走动的响声。

  裴易清看着面前的门慢慢被拉开,礼貌地说道:“你......”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他看着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蓝毛熟悉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默念:

  嘿,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熟人了咱就是说

第6章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落在地上的枯叶,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地下室防盗门的嘎吱声。

  路皆在看见裴易清的时候也有些惊讶,那张板了整整一天的脸终于起了波澜,“你怎么在这儿?”

  而裴易清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透过路皆空出来的缝隙看了地下室一眼,确实没有第二个人,所以他基本能够肯定,他的邻居就是路皆。

  那个骂他傻逼的邻居。

  他原本是来道歉的,毕竟自己的行为确实打扰了邻居的正常生活,但一看见路皆,一想起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他的那声不好意思就说不出来了。

  见他不说话,蓝毛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旁边没有关闭的花店,再结合裴易清身上沾染的花草味,终于发现有些不对。

  他指着旁边的芫荽,“你是这儿的老板?”

  裴易清指了指他身后的地下室:“你住这儿?”

  路皆:“是。”

  裴易清顿了顿,也道:“是。”

  “......”

  “......”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他们互相对望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过的行人轻轻咳了一声,终于让裴易清如梦方醒,先一步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没有人住,所以放了吃的想喂野猫,打扰到你了。”

  作为一个生意人,他习惯了客套,但心里是不是这么想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并不喜欢和路皆这种人打交道,所以他用这种看似温和的方式处理问题,目的只是再也不要和对方有任何牵扯。

  可是路皆不一样,他们这类人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一拳解决不了就用两拳。所以当裴易清说出这句道歉之后,他反而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看着裴易清说道:“我也不该叫你傻逼。”

  这句话十分真诚,比之前在医院里问需不需要送裴易清回家还要诚恳,但是落到裴易清耳朵里就有些奇怪。他点点头并不想多说,转身就准备回花店。

  见他离开,路皆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作罢。他感受得出他们俩都互相看不顺眼,即使他因为良心发现终于产生了一点点愧疚的火花,但也觉得还是浇熄了比较好。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关上门。

  裴易清则走得比较干脆利落,他将几坛花搬进店里就关了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地下室一眼,随后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回到家之后他简单擦了擦脸,然后将上衣脱掉站在穿衣镜面前。他背过身去看着身上的淤青,那一块有些地方已经发紫,和碘伏的颜色混在一起,简直像一幅油画。

  他拿起睡衣准备换上,放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裴易清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屏幕,手上的动作却突然繁乱起来,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穿好衣服,接通了电话:“喂?妈。”

  “你还知道接电话?我当你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家了。”那边的女声明明冷淡,但落在裴易清的耳朵里却分外尖锐。

  他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说:“我下午有事。”

  “有事有事,忙到新年都不回来了。”那边冷笑一声。

  闻言裴易清闭上眼睛,他春节确实没有回家,一方面是因为节假日花店的确很忙,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回去。

  而且他也知道,老妈并不是因为他春节不回家而生气,而是因为春节离那一天很近。

  果然,老妈停顿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些痛处:“你还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十分戏剧性的,裴易清抬起头就看见了自家日历,上面过去的日子已经被他全部划上了叉,最新的那一个离标红的日子只差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我说了,我记得,我没忘。”

  “你当然不能忘!”

上一篇:窝囊男人

下一篇: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