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恋苦艾 第15章

作者:黄桃久 标签: 近代现代

  可能是前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艾语扬此刻有些头昏脑胀,换好纸垂着头削铅笔,恍惚间差点削到自己的手,刚削出来的那一截长笔尖崩出去老远。

  艾语扬低低咳了一声,连撑着眼皮也觉得费心。

  “感冒了啊?”徐恒瞥艾语扬一眼。

  或许是受凉后引起的感冒,嗓子干痒,鼻腔酸涩,眼眶胀热;也可能是情绪生病了,通过身体代为转述,所以表现无精打采作为抗议。胀麻的阴阜被内裤的布料包裹着,提醒他前一天激烈的媾和,被隋时按在床上抽插的痛感和快感还印刻在身体上。

  艾语扬抽了下鼻子,“可能吧。”

  “换季真的容易感冒。”徐恒说。

  “嗯。”艾语扬点点头,却想会这么难受大概很大一部分有隋时的原因,根本怪不到季节和天气。

  到晚修的时候艾语扬头重脚轻到几乎坐不住,跟徐恒说他请假去校医室量体温。

  三十八度一。

  于是开了假条去医院,在输液室上点滴。开了三瓶,两瓶大的,一瓶小的,全部挂完要到深夜。

  刺激性药物引起短暂性不适,手背底下翻起细微疼痛,勉强能忍。又累又困,但是他不太敢睡,怕睡得太沉一瓶输完后不换点滴瓶血液会倒流,只能强打精神。

  玩了一会儿手机游戏,屏幕顶端跳了一条隋时给他发的消息,问他在哪里,怎么不在画室。过了一会儿,隋时又问他在哪个医院,怎么病了也不说。

  艾语扬看了两眼,呼吸顿了顿,看到前面隋时骂他扫兴的话才又清醒过来,滑动删除了隋时的信息。

  昏沉地继续划了一会儿手机,艾语扬最后还是撑不住收起来闭眼休息。

  他没有睡得太沉,处在睡过去得边缘,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扶起他的脸,手指很凉,叫他一下子惊醒了。

  艾语扬睁眼看到隋时的脸。

  输液室里人不多,壁挂式液晶电视上在放少儿频道,海绵宝宝,音量开得很低,室内很安静,少有杂音,因此隋时的声音也放得很低,像耳语。

  “怎么不回复我的消息。”他说,“我找了你好久。”

  发烧让艾语扬变得迟钝,撑起沉重烫热的眼皮看隋时的眼睛。

  隋时的头发有些乱,风尘仆仆,靠他很近,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担心,明明有一双那样黑白分明又坚定的眼睛,但隋时偏很难懂。他身上裹了呛又重的烟味,不知道是抽了多少。

  艾语扬张了张嘴,惊讶让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一些,可声音还是迟缓又低哑,“你怎么来了啊。”

  不知道艾语扬有多久没修他的刘海,过长的发梢几乎扫到他的睫毛,眼皮下面有一圈很深的乌青,是怎么也休息不好的人会有的标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又问。

  艾语扬脸颊泛着红,大概是烧得太厉害,身体难受,眉头微微皱着,连紧皱的力气也没有。

  隋时在艾语扬边上的空位坐下来,捉过艾语扬没有插针头的手,捏他高热的手心。

  “我去画室找你了。”隋时用这句话作为回答。

  从昨天晚上开始艾语扬不再回复隋时的消息,问他什么都不回。隋时第二节 晚修下课去画室找他也没有找到人,最后居然是问了徐恒。

  徐恒说艾语扬身体不舒服请假去医院了。隋时问艾语扬在哪个医院,艾语扬也不回复他,问徐恒,徐恒却知道,说他在附属医院输液。

  隋时便眼巴巴跑来找人,看到艾语扬一个人可怜地在这里挂水。

  美术生的袖口和衣摆沾满了脏兮兮的颜料,怎么洗也洗不干净,艾语扬的手缩在袖口里,靠椅子的后背靠得很紧,肩膀缩着,头也极没精神地垂到胸口。他走近了,捧起艾语扬的脸。

  “你去找我了啊。”艾语扬没有收回手,可能是疲惫让他懒得抵抗,“干嘛要找我。”

  “你不回消息。”隋时说。

  一面握住艾语扬的手,五指扣进艾语扬的指缝,一面把掌心罩到艾语扬的眼睛上。相比起艾语扬高热的体温,隋时的手心软而凉,让艾语扬不由闭了下眼睛,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隋时的手腕。

  艾语扬明明想好,要冷一冷,隋时做什么都和他无关,食言却来得很快。根本是烧得糊涂,发烧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软弱,隋时的手心温度适宜,以至于艾语扬考虑不了太多就把隋时的手往下拉,脸颊贴在隋时的手心蹭了一下。清醒的时候绝对做不出的逾矩。

  “你的手好凉快。”艾语扬说。隋时的手指上也沾了烟的焦油味,较身上的味道来得浅,无知觉地闯进他的鼻腔。

  “今天怎么不理我?”隋时问,虽然语气不很像在提问。

  艾语扬抿了抿唇瓣,没有回答。

  隋时不明白?不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吗,不可能想不清的。又跑来问,多事又没有眼力见。

  艾语扬的眼睛没有着落地投放到任何地方,偏没有去看隋时。

  问话被回避隋时也没有生气,被艾语扬抓着手,心里忽然想但凡艾语扬肯乖一点就好了,比如刚才那样。但事实是艾语扬什么都不肯和他说,告诉徐恒也不肯告诉他。

  这很没道理,艾语扬告诉徐恒又有什么用,徐恒又不会来,不会为他逃课来陪他挂水,也不会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来的只会是他。

  只有隋时。

  艾语扬会握住的也是隋时的手,从来就没有别人。

  隋时的手掌裹着艾语扬发烫红潮的面颊摩挲,眼睛盯着他燥涸的嘴唇。

  “发烧里面好像会很热。”隋时低声说,像自言自语。

  发烧让艾语扬的思维显得迟滞,花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伸出一截舌头舔湿自己干燥的外唇,用牙齿咬嘴唇上一片翘起来的死皮。

  “哦,”也不知道生气还是难过,艾语扬很低又很困难地应了一句,“是吗?”缓慢地扭过头看隋时,高热使他的眼角泛着浅淡的红色,精神很差,睁眼也非常用力,好像如果不用力的话他没办法看清隋时的脸,“可是现在在医院。”言下之意是不可以。

  艾语扬居然还说了理由,笨拙又严肃地拒绝。发烧烧软了他的一身刺,他耷拉着眼皮,抽了下鼻子。

  隋时忽然很没办法地笑了一下,“真烧坏了啊。”他用手掌蹭了蹭艾语扬滚烫的脖子根,再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身,手揣进校服兜里。

  “我出去抽根烟,你睡吧,要换瓶子我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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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删除章节,只是做了合章!因为前面分章太散了这章之前发过了

第18章 18

  把手揣在兜里走路时隋时的肩膀略微缩起来一些,因此从侧面看他时他带着一点散漫的驼背。腿很长,步子随随便便就迈得很大,怎么看都不会显得赶,走得却永远比别人快,只是简单的走路也很蛊惑人。

  隋时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拿了个纸杯接水。

  虽然嘴上说要出去抽烟,但附属医院的禁烟标识贴得很显眼,隋时不至于明知故犯。

  更何况他的烟早在学校里就被他抽空了。

  对烟隋时并没有什么瘾,只是这两天抽得格外多,烟对身体的害处暂且不提,仅就解愁而言,烟是很好的消耗品。以往隋时烦的时候抽几根烟所有的事都可以轻易迎刃而解,但今天却有些失灵。

  也许到艾语扬面前什么都会失灵。

  听徐恒说艾语扬来输液的时候隋时心里多少有些被瞒着的不爽,虽不至于要多生气,可脾气却还是着了。卑劣的嫉妒心也有,他不觉得自己又有哪里比不过徐恒,叫艾语扬告诉了徐恒又什么都对他闭口不言。

  徐恒也能操他这么舒服?隋时冷笑,冷笑间第一个反应居然还是要去找艾语扬,第二个反应才是骂自己傻逼,艾语扬什么都不告诉他他又去个屁。

  艾语扬宁肯告诉外人也不告诉他,他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意思,前一天他们闹得不欢而散,他现在又何必眼巴巴贴上去。

  自我矛盾时又抽起烟来,隋时常在教学楼顶楼的厕所抽烟,顶楼的教室不排班,厕所的门常年锁着,锁很好开,隋时想抽了就会上来。

  原本烟盒里就只剩下五支,隋时靠在窗台上拿着手机给艾语扬拨电话,抽了几根就打了几个,从头到尾都没人接。

  没开灯,月亮是唯一光源,隋时听手机听筒里的默认彩铃音,看到投射到地面他自己的影子。

  掐了烟头,最后却还是决定要来。

  走廊尽头的灯有些暗,隋时看着水柱往纸杯里灌,想,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艾语扬现在很乖。

  回了输液室,隋时把纸杯递给艾语扬。

  “喝水。”

  艾语扬原本垂着头,被隋时罩下来一大片阴影笼住,稍稍仰起头看隋时,微微眯一下眼睛,有点犯愣。慢半拍才接过来,艾语扬低声说“谢谢”,咬着杯口抿了一口。

  隋时再一次在艾语扬边上坐下来。

  喝过水艾语扬把纸杯捏在手里,不自觉地抿嘴唇,舔湿自己的上嘴唇。

  他的嘴唇总是这样干,好像只有被亲了才会红润一点,其余时候永远都干燥又缺水,有时候还会起皮,秋冬更严重。

  隋时偏过身子看艾语扬,“杯子给我吧。”

  艾语扬就执行命令一般把手里的杯子递给隋时,比以往都听话。

  隋时接过杯子,又说,“手也给我吧。”

  也许是惯性叫艾语扬本能跟着之后的话去做,也许是艾语扬累得实在没力气也懒得再说更多话,居然也顺从地把自己的手递给了隋时。

  艾语扬体温略高的手送到隋时的手里,头略略低着,轻浅地呼气。因为白,他手背上青色的脉络也细微可见。隋时捏着艾语扬的手,觉得他手掌也很薄,没什么肉,太瘦。

  输液前艾语扬吞了退烧药,热度一直在减,现在已经没先前那么烫了。隋时再从手背上握上去,五指嵌进艾语扬的五指缝,再把他的手严实地扣在自己手心里。

  “怎么没有你爸妈陪你?”

  隋时此刻好像很温和,很平缓地询问他,仿佛是艾语扬发烧的热量也可以加热他的嗓音。

  “我没说。”艾语扬闷闷地答话,眼睛盯着电视机上海绵宝宝的画面。

  “怎么不告诉他们?”隋时又问。

  艾语扬不欲多说这个,只说,“我自己也可以。”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艾语扬的手指稍稍收了收,下意识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最后没有。

  再来问一遍,隋时好像非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但艾语扬不想,于是仍旧没有回答他。

  一旦说这个他们肯定又会吵起来,像昨天一样,可今天艾语扬没有力气再和隋时争论。因为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听不进去对方的话,总是纠结于此的隋时让艾语扬觉得厌烦,他不懂隋时为什么偏要听他说,也不懂为什么隋时明知答案不是他爱听的还偏要问。

  艾语扬停顿很久,才说,“别问这个了。”

  隋时捏捏艾语扬的掌心,“哦。”

  隋时没有再追问,艾语扬勉强松了口气。

  “等会儿不回学校了对吧。”隋时说。

  “嗯,”艾语扬困倦到极点,应声几不可闻,“我不回。”

  “那我们去开房吧。”

  护士过来给艾语扬拔针的时候接近晚十点。

  距离医院很近就有一家如家,在等艾语扬挂完水的时候隋时定好了大床房。

  几百米的距离,步行就可以。办理完入住上楼,艾语扬对着电梯里反光的镜面看自己的脸,看到隋时也在看他。他们俩隔出一段距离,但同样包着一身医院的气息,这证明他们同行。

  艾语扬先去洗澡,关了水洗头的时候听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感觉到有人进淋浴间来。有洗发水的泡沫从头顶往下,把艾语扬的眼睛糊到无法睁开,他用手背去擦,想把阻碍划开再转身看隋时,却先一步被隋时从后面搂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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