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第47章

作者:甘洄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都市情缘 强强 近代现代

  “嗯。”苏釉点点头,十分简洁地道,“礼服。”

  路桥没说话,可莫名地,他的唇角抿直了。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抬眼看苏釉,那双眼睛在暗夜里深到让人心惊。

  莫名地,苏釉觉得有些紧张。

  他垂下眼睛,绕开路桥,往主宅走去。

  可路桥却跟了上来,一言不发地紧随在他身后。

  直到来到自己卧室门前,苏釉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将身体靠在门上,微微仰头看向路桥:“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叫我哥了?”路桥垂眸看他,低低地问。

  “你不是不喜欢我叫吗?”苏釉看着他,眼神很平静,“那我就不叫了。”

  “你不喜欢我喜欢你,”他又说,“那我也不喜欢你了,难道这样还不行吗?”

  路桥的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

  那目光太深了,里面让人无法分辨的情绪几乎能将人溺死,可又很锋利尖锐,犹如钉子一般,能刺伤人心。

  片刻后,他垂低眼睫,将那样炽烈的目光挡住,抬手轻轻碰了碰苏釉的头发。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声音微哑,低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还小。”

  “所以我和不嫌我小的人在一起。”苏釉看着他,轻声问,“不可以吗?”

  “苏釉。”路桥沉沉地叫了他一声,“别说赌气的话。”

  “我没说赌气的话,”苏釉看着他,粉润的唇瓣轻轻开合,路桥能看到他雪白的牙齿还有鲜红的舌尖,让他隐隐口干舌燥,可他说的话,却又冰冷至极,让他如坠冰窟,“你刚刚应该也听到我说的话了吧?也应该看出来了,我和洛颀的关系也就是那样……”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再忍耐几个月吧,几个月后我就走了,不会再碍你的眼,如果你还是觉得碍眼,那我就搬出去。”

  他顿了一下,慢慢说:“我已经成年了。”

  和以前每次都不一样。

  以前苏釉每次强调自己成年,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释放着对路桥的喜欢,想要让他注意到,他已经可以和他恋爱,也可以和他做很多很多他想做的事情。

  可这一次,他说「成年」两个字,却是在说离开。

  决绝又冷酷。

  感情对他而言仿似什么都不是,说扔就可以扔掉,说抽身就可以迅速抽身。

  但路桥不行。

  即便在与苏釉的相处中,他始终都是那个冷静而沉稳,看似并没有动情的人。

  可却远比苏釉更想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的唇角抿得很紧,略显倔强,在苏釉推开房门的瞬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苏釉。”他叫他的名字,将始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放到身前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我也为你准备了礼服。”他说,“你可以试试,哪个更合身就穿哪个。”

  “不用了。”苏釉沉默着挣开了他的手腕,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我选好了。”他轻声说,像是带着言外之意,“我只收该收的礼物。”

  他将路桥的手推回来,声音很低:“您的礼物,我收不着。”

  路桥垂眸看他。

  那一瞬间,他像是不自觉咬了咬牙,下颌线拉出的线条透出股难以言说的隐忍与苦痛来。

第29章 像深邃的海遇到了风暴,将他卷了进去。

  人生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可以让你从有到无,又让你从无到有。

  比如桑晴,再比如苏釉。

  礼服是白色的, 配着精致的黑色蝴蝶结。

  蝴蝶结是路桥亲自设计的,交叉处和周边镶嵌了细细的碎钻, 搭配着同色的袖扣。

  在纸上落笔的时候, 路桥就曾想象过苏釉穿上这套礼服的样子。

  一定是光彩照人的,像个小王子。

  可现在,它被冷冷清清地丢在了这里, 苏釉连看都没看它一眼。

  从有到无会让人痛苦,但从无到有,原来也同样会让人痛苦。

  明明以前没有苏釉的时候,路桥也没觉得怎样, 可为什么现在生命中多了这么一个人再失去, 却会这么痛苦。

  路桥觉得自己犹如游戏中的某个程序,被人轻轻敲击了两下键盘,修改了某些很难发现的参数, 便变得难以自控了起来。

  灰白的雾气从唇畔缓缓逸出,路桥微微出神, 片刻后, 他将即将燃尽的香烟摁进烟灰缸里,转身进了书房。

  还有些公务尚未处理, 路桥却没再继续。

  他走到书架前, 拉开上面的柜门, 取出一块雕刻精美的端砚和一沓宣纸出来。

  那块砚台一看就非凡品, 廊亭曲水, 绿植如盖, 每一刀都雕刻得恰到好处,十分精美。

  只是像是被谁摔过一般,缺了一角不说,中间还裂了一道缝隙。

  可路桥握着它的动作仍是十分珍视,小心翼翼的。

  他站在窗台前,垂眸研磨,看墨锭上的色彩一点点融在砚台中,随着动作变成了油脂状,一颗心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方砚台是他母亲送给他的。

  十几岁时,他的心很活,喜欢玩儿的也都是刺激危险的东西。

  桑晴那时候很担心,总觉得自己在他年幼时太纵着他了,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结果养成了他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又一意孤行的性子。

  做母亲的大概总比做孩子的爱对方更多一些。

  桑晴为此无比苦恼。

  后来,桑庭竹便逼着路桥练起了书法,这个从小因为路桥不喜欢而被搁置下来的所谓特长,被拿来当成了他修身养性的工具。

  而路桥的书法,也是桑庭竹手把手,一点点耐着心教出来的。

  路桥以前很不喜欢这些,但也还是练了一手的好字。

  母亲去世后,外公因受不住打击昏迷不醒。

  路桥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忽然对以前喜欢的那些东西彻底丧失了兴趣,他开始喜欢安静和独处。

  而路潍州的调查资料出来时,他正坐在书桌前练字,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感受。

  仿佛在失去了母亲之后,父亲也没有了。

  等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时,他才发现,那块端砚已经被他远远地摔了出去,缺了一角,多了裂痕。

  从那一天开始,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再没有练过字。

  可是今天,他忍不住将这块对他而言宝贵至极的砚台重新抱了出来。

  如果仔细想起来,这块砚台几乎见证了他生命中所有的起起落落。

  笔尖蘸满了浓墨,路桥一撇一捺地写下去。

  “我做错了吗?妈妈?”他忍不住想,“你会不会对现在这样的我很失望?”

  雪白的纸上慢慢布满墨迹,那一笔一画都如银钩铁画般,蕴了极大的力道。

  “我知道你妈,”外公的话渐次响在耳边,“她是不会愿意看你和路潍州为敌的,不是因为路潍州,而是她并不想你为此而痛苦。”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痛苦。”是他自己的声音,哑的不像话,“我没办法走出来,外公。”

  “路潍州已经得到了他该得的报应,孩子,”外公看着他,眼底全是隐忍,“商泰被他拿走就被他拿走吧,只要你好好的,将来它自然还是会回到你手上。”

  “外公只有你了,”老人说,“本来商泰也是要留给你的。”

  不够,还不够。

  路潍州得到的报应还远远不够。

  路桥腕下用力,雪白纸张最后一个角落处,蓦地染上了一片刺目的乌黑。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野鸡就是野鸡,永远都变不成凤凰。

  就算费尽心机抢了别人的东西也保不住。

  否则,他没脸向自己的母亲交代,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外公。

  老人已经为他做了太多太多的让步,彻底断开与路潍州关系的那把刀,该由他自己来握。

  而一双优柔寡断的手,是握不稳那把刀的。

  那套礼服没送出去,其实也好。

  秋虫唧唧,苏釉有些烦躁地放下了笔,面前摊着他列了一二三四却只解了一半的题。

  后面的答案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继续写下去,不是不会,而是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起身推开窗户。

  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扑在他的脸上,灌入他的鼻腔,像是同时进入了他的大脑。

  月光下,窗外泳池安静地泛着水波,即便天气已经那么冷,可虫鸣声却丝毫没有懈怠,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样的动静其实很容易让他安静下来,不像住在三楼时,总会不自觉翘起耳朵来去听路桥的动静。

  可是今天,连虫鸣声好像都无法让他安静下来。

  明明已经对那个人失望至极,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能够影响自己的情绪?

  他可真是……

  太他妈厌恶这种感觉了。

  ——

  郑铭母亲的寿宴安排在了周六晚上,地址定在了三千顶层的大型宴会厅里。

  当天,路潍州从外面直接过去,苏釉则随洛颀共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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