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霉星高照 第20章

　　别告诉他是杜镜偷的啊！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让他相信杜镜会在他家偷东西还不如让他一头撞死！

　　他眼中那剧烈的情绪波动几乎掩藏不住，知道他大概是想歪了的杜镜叹了一口气。

　　……反正都暴露了，再装傻也来不及了，杜镜走到李星承的身边坐下，手指捏起了他手心那枚戒指，稍微转变了一下角度，看着钻石切面折射的绚丽光彩道：“你应该不记得了，这是你送给我的。”

　　说着顿了顿，把这一箱子的垃圾往前拖了拖，杜镜逐渐平静下来的心跳和呼吸让他变回了平常那沉稳的模样，在那一堆破烂里翻了翻，他拿出了一颗地上随处可见的鹅卵石：“这些都是你送给我的。”

　　那时候李星承还小，但是特别黏人，只要一看到他就“啊啊啊”地叫着想要让他抱，杜镜也喜欢这个小弟弟，放学后来见一见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李星承那些疼爱他的亲戚们说的“喜欢他就要给他送礼物”这番话被小小的李星承记在了心里，两岁生日过后，他就特别爱给自己塞东西，不收还会哭。

　　大部分是随手捡起来的鹅卵石或是好看的石头，特别喜欢的磨牙玩具，还有口水巾和秦鎏那儿抢来的攥在手里不放的弹珠，偶尔捡到一片好看的叶子也要特别稀罕地捧到他的面前，那兴高采烈地和别人分享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很喜欢。

　　直到有一天，李星承在杜镜来做客的时候再次要抱抱，在他回去之前要哭不哭地出来送他，往他手里塞了这枚戒指。

　　那时候的李星承才刚做出把他的玉佩埋了这件事不久，站在他面前看起来就像小小的一团的汤团，又软又甜又糯，在他把戒指塞过来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地说：“麻麻说收了戒指就等于答应了求婚，长大后我来娶你好不好呀照哥哥？”

　　少年杜镜当年听到那番话有些发愣，想到自己那埋在了屋后某棵树下的玉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这枚戒指，他知道自己是不能收的。

　　想要把东西还给小星承的时候，团子一样的小孩就扁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仿佛他只要拒绝了就是不接受他了，当场就能给他来一场嚎啕大哭，看不了小星承流眼泪的杜镜只能握着戒指，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最后解救他的是喊他回去的爸妈。而就在杜镜想要趁着离开的时候抱一抱小星承亲一亲他的脸时把戒指偷偷塞进他的口袋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就聪明的不得了的小孩似乎知道了他的意图，也不给他抱了，只是把脑袋伸了过去，主动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一个亲亲后就退后了一小步，笑眯眯地挥手跟他说了再见。

　　无奈只得先跟着父母回去的杜镜把这枚戒指攥了一路，回去后珍重地放在了收集小星承随手塞来的杂物的盒子里，本来想着找个机会还回去，之后又因为发生了不少事，慢慢就忘记了这件事。

　　等长大之后，这枚戒指却是成了见证当年两人约定的物品，让他也舍不得就这么还回去，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耽搁了下来。

　　听见杜镜用平稳的语气说起以前的事，李星承的脑海中也飞快地闪过了几个画面，就比如站在那时候显得有些青涩的少年面前，他仰着头一字一句地说将来要娶他的事……

　　画面感甚至特别清楚。

　　所以那时候他不去帮忙找这枚戒指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想给大人们添乱！而是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干的！他心虚！

　　至于为什么明明找戒指的事他记得，却不记得自己送出去了这枚戒指，以及和送出了这枚戒指相关的杜镜的事……回忆起自己那莫名其妙丢失了一段又一段的记忆，李星承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古怪真相的边缘。

　　但他这会儿并没有直接开口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而是转而提了其他问题：“如果说这些破烂是我小时候送你的也就算了，那几个纸盒里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那什么悠悠球、口风琴、证件照之类贯穿了他小学到高中时期的物品，总不能还是他自己送的吧！

　　李星承就见杜镜似乎视线飘忽了那么一秒。

　　随后还是开了口：“那些是我和秦鎏买的。”

　　李星承：“……”

　　杜镜：“花了我不少零花钱。”

　　李星承：“…………”

　　杜镜：“加起来大概得有，小几万吧。”

　　李星承：“………………？？？”

　　作者有话要说：

　　李星承：我觉得小表哥很不对劲:)

　　秦鎏：……

　　李星承：你也不对劲。

　　杜镜：……

第35章

　　李星承的第一反应是……你们俩的关系不是并不好吗？居然还暗中交易？

　　这也不怪他惊讶, 谁让平常秦鎏提到杜镜时态度算不上多好，不是明明白白的嫌弃他的性格就是吐槽他的霉运, 那因为自小就被拿来对比所以看杜镜十分不顺眼的心态甚至毫无遮掩, 谁能想到以前他居然还能干出把自己的东西拿去卖给杜镜的事？

　　但随后李星承就意识到了杜镜话里的意思。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算是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杜镜的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着自己了。

　　虽然早就从各种蛛丝马迹和别人的话里分析出了这件事, 但看到眼前这些保存完好的物品，那种被人深深喜欢着的强烈感觉再次出现在了眼前，让李星承微妙地觉得有些别扭，又有点难以抑制的高兴。

　　他的手里抓着那个蓝色的悠悠球, 摸了摸刻了自己姓名缩写的地方，仰起了那张从杜镜进了书房之后就没忍住微微发红, 到了现在都一直没有消退下来的脸, 看向杜镜道：“连这种东西都偷偷弄走了，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呀？”

　　听见这话的杜镜先是微微别过了脸，耳根飞快地染上了一丝粉红色,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那一瞬间透露出来的窘态, 若无其事地回过了头, 表情平静，看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李星承，眼神很认真：“很喜欢。”

　　李星承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心脏被杜镜出其不意地锤了一拳，心跳快得有些不像样,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却一时词穷，最后垂下了脑袋, 盯着手里抓着的东西嘟囔道：“偷偷藏了那么多东西, 那你得是喜欢了我多久呀？”

　　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 要是不仔细甚至都听不清他到底嘀咕的是什么，但这又软又糯的声音落在书房的另一个人耳朵里，只觉得甜得要命。

　　杜镜看着面前毛茸茸的脑袋顶，心想当然是很久很久了。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李星承的旁边坐下后，他侧过身亲了亲身边的人红扑扑的脸，嘴唇在小梨涡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李星承此时想要勾起嘴角却硬生生克制住的表情，小梨涡要露不露的，一看就是心情不错，至于为什么不错……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小秘密就这样被摊开在眼前，想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行。

　　明明约好了相互喜欢，结果却被忘得一干二净，这么多年杜镜也不是没想过放弃算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刻意忽视了和李星承相关的消息，最近几年也没有主动去打听他的事，能重新相遇这件事虽然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星星会喜欢上自己却不是。

　　所以在重新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拥有了他家星星这件事让他很想把人狠狠箍死在怀里，但他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让身旁的人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双臂搂住了恋人的腰，敛下了眼里的占有欲，纵容地看着李星承用小心翼翼的神情翻起了纸箱里的东西。

　　那些东西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为保存得当，除了纸质的物品之外，其他东西看起来居然都还不是很陈旧，李星承翻着翻着，还看到了不少自己都没有什么印象了的东西。

　　但他不敢去问杜镜。

　　虽然杜镜表现得非常淡定，可李星承总觉得现在抱着他的腰的那双手臂十分紧绷，只要他说出什么挑动他神经的话，说不准杜镜真的会因为尴尬或别的什么原因，直接把他按在地上用某种不太和谐的方式结束这个话题。

　　他的腰还酸着呢，不成不成。

　　于是李星承全程安静如鸡地看完了箱子里所有的东西，盯着用透明小袋子装着的从学生证和活动证之类的地方抠下来的证件照里当年模样青涩又傻里傻气的自己，很想销毁，但碍于杜镜就在身边，最后他还是假装不在意地放回了纸箱里，打定主意等下次找个机会就把它们全部偷走藏起来。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位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就仿佛刚刚那让他们的情绪微妙地发生了变化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李星承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等过明天杜镜上班的时候他再偷偷去问问爷爷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结果当晚还是没能逃得了杜镜的折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小秘密被最不想被发现的人知道了，那种少年到青年时期默默注视着一个人的证据被摆在了明面上，杜镜全程显得十分沉默，但动作却是和沉默截然不同的热情，牢牢抓着李星承的腰的手掌炽热，整个人都好像滚烫的要命。

　　安静地看着怀里的李星承，他的眼底仿佛带着燎燥的火星子，细小又繁密，平常克制的十分完美的深沉情感似乎被乖巧的恋人勾动，让他的动作带上了前两天没有的急切，李星承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水分的干草，干渴又易燃，被杜镜的情绪带动，像是沾上了他眼中的火光，轰地被点燃。

　　铺天盖地的大火将一切都烧成了灰，又在灰烬里颤巍巍地探出了嫩绿的幼芽，半闭着眼睛的李星承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那张带着薄汗的脸，恍惚间发现他上扬的眼尾因为此时的行为微微弯起，平常沉静的眼神在这一刻好像化作了一汪温柔的湖水，简直要把他溺毙在了里面。

　　看到杜镜眼中那个小小的自己，李星承从头发丝红到了脚趾头。

　　第二天一早，在杜镜亲了亲他上班去了之后，李星承从床上爬起来，忍着浑身不适跑去了书房，把那几个箱子搬到一楼的茶几上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把秦鎏骗了过来。

　　在自己公司上班的秦鎏从来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只有在惹自家亲妈不高兴的时候为了不被扣零花钱才会连着几天乖乖去上班，平常迟到早退是常事，一时兴起了也会意思意思写一张请假条跑出去玩几天，前几天被他妈揪着耳朵严肃警告了不准再没事找杜镜的麻烦后，自觉理亏的他老老实实上了好几天的班，这会儿正觉得无聊。

　　接到了自家小表弟电话之后，他也不管李星承让他去一趟是为的什么，知道杜镜不在家后，兴高采烈跑去总裁办公室跟他妈交代了一声。

　　总算能出去放个风了！能不高兴吗！

　　知道儿子是去找他们家的小福星而不是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秦鎏他妈爽快地批了假，顺便让他在路过某家他们都很喜欢的蛋糕店的时候顺便带两盒小蛋糕回来，秦鎏领命离开，开着那辆原本是他妈送给李星承，又因为小表弟不会开车从他那儿借来的骚包红色跑车，带着一大盒蛋糕往老宅子方向了。

　　到地方后他先去了老宅，一半蛋糕给了外公和阿姨，随后带着另一半穿过花墙旁边的那个栅栏门，直接出现在了葡萄架下方，站在落地窗外探头探脑地朝里看了一眼，见自己要找的人就坐在沙发里后敲了敲玻璃门。

　　瘫在沙发里的李星承听到声音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机慢吞吞地走到门前，却不急着开，而是隔着玻璃，默默跟他的小表哥对视。

　　秦鎏举起手里拿着的蛋糕示意了一下。

　　李星承不为所动，继续默默地看着他。

　　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的秦鎏：……？？？

　　……怎么了？为啥小表弟要用这种眼神看他？为啥不让他进门？他做错什么了吗？难道是因为针对杜镜的事？

　　秦鎏心里慌得一批，要没做过什么他肯定一点儿都不担心，可他确实背地里偷偷挤兑过杜镜，还说过他的坏话来着……

　　在小表弟的眼神攻击中秦鎏内心瑟瑟发抖，但多说多错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会儿如果承认了不该承认的东西，那么让小表弟生气的就不是他要生气的事，还得加上别的什么了。

　　两人隔着玻璃对视了一会儿，昨晚没休息好实在站不住的李星承先动了，他打开门，让秦鎏进来后重新回到了沙发上，捞过一个抱枕塞进自己的怀里。

　　秦鎏第一时间冲去厨房，翻出了自己送的那款骨瓷餐碟，把其中一块小蛋糕撞在盘子里后，将剩下的那些放进冰箱，还准备了甜点专用小勺子，狗腿子一般送到小表弟的手边，笑的谄媚极了：“弟啊，吃蛋糕，可好吃了。”

　　李星承学着秦鎏他妈常做的那样，用意味不明的眼神轻飘飘地看了小表哥一眼，那学的不说有十成十，至少有九分像的模样让秦鎏头皮发麻，知道自己大概是被自家小表弟抓住了什么实锤的把柄，他往沙发里一倒，捂脸大叫：“弟啊！别学我妈玩这种‘你干了什么老实交代’的游戏啊！你总得告诉小表哥到底是什么事吧？”

　　李星承抿着嘴瞪他，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茶几旁边放着的几个纸箱。

　　秦鎏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看了一眼，瞧见那箱子的数量和大小后嘴角一抽。

　　……这得是收集了他多少罪证啊！？

　　但小表弟的命令他不敢不从，硬着头皮走到纸箱旁蹲下，他用两只手指轻轻掀起盖子往里头瞄了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躺在一堆杂物上的悠悠球。

　　只觉得这东西有那么点眼熟的秦鎏微微一怔，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它，于是他不明就里地看了一眼李星承，见小表弟还盯着自己不放，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应该知道这玩意儿的秦鎏想了想，直接打开了纸箱。

　　等细细查看了一遍，从久远的记忆里挖出了这些杂物的存在的秦鎏沉默了。

　　好……好像他确实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的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秦鎏：……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第36章

　　虽然他们家一直挺有钱的, 但小时候秦鎏的零花钱也就比同龄人多了一点，花钱不大手大脚的原因不是爹妈教得好, 而是他们生怕他乱花钱养成不好的习惯, 把他的零花钱卡在了“可以实现购物自由但需要精打细算和取舍”的程度。

　　而秦鎏看不惯杜镜的各种理由里，零花钱比他多的多也占了一小部分。

　　至于为什么把东西卖给杜镜……刚开始的理由很简单，不过是他喜欢的某本漫画出了特刊, 正好花光了这个月生活费的秦鎏很想买回来收藏，思来想去，就想到了那时候已经远在B市，却偶尔会和他联系的杜镜。

　　虽然不想承认, 但他对自家小表弟的上心程度，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于是他随手就拿了李星承当时丢在桌子上的画满了涂鸦的小册子, 确定这东西他不要了之后, 直接打包给杜镜寄了过去，并在当天顺利买到了自己心仪的那本漫画特刊。

　　至于之后为什么还接连不断地给人送东西，这还用问吗！能坑一点是一点啊！

　　秦鎏面对正拿着杏眼瞪他的小表弟, 没有找什么理由脱罪, 而是十分恳切地认了错：

　　“悠悠球你当时借给了一个男同学, 后来忘记了这件事，其实他压根就没准备还给你，和另一个同学说要带回家，我正好去你的学校接你回家撞见了, 就把东西要回来了。”

　　“我当时问过你, 你说没意思不学了，反正放在仓库里也是吃灰, 所以我顺手就卖给了杜镜, 卖了三千块钱。”秦鎏顿了顿, 视线飘忽，“带你去迪X尼游乐园玩了一圈，剩下的我拿去买游戏光盘了。”

　　李星承：“……”

　　他还记得这事，那时候是暑假，他的爸妈都有工作，小姑姑和小姑父也没时间陪他们，秦鎏带着他去乡下招猫逗狗摸鱼抓蛐蛐，有天突然说要带他去游乐园玩儿，还是没在家长同意的情况下偷偷带的，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这钱他出了。

　　那会儿李星承也不清楚秦鎏究竟有多少零花钱，只记得他总是能带着自己去吃好吃的，能带他去游乐园玩这件事也不觉得惊讶，不过因为游乐园在临市，秦鎏带自己出去又是先斩后奏，总之等他们开开心心地回到家，秦鎏就因为私自带着他出去被小姑姑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秦鎏：“那些证件照是从你学生证和在学校里做志愿者的证件上边抠下来的，反正那些证件你往盒子里一收就再也没碰过。”

　　李星承：“……”